第20章 他想有一個江雪塢的孩子

江雪塢無意間的一句話,将許靈卿吓的心驚肉跳,睜着大大的眼睛守着他到半夜,直到等天快亮時才熬不住,蜷縮在江雪塢懷裏,迷迷糊糊地睡去。

窗外的葉又落了一地,在潮濕的地面上打下一層黃色的薄毯,空氣中清新,浮動着淡淡的水汽,呼入肺中時又添一縷冷意。江雪塢醒來時,明淨的窗戶上已經染上白淡的薄霧,遠遠看去如遠山般朦胧,透着冰雪般的微涼。

許靈卿正躺在他懷裏,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他睡着時意外的乖,緋紅的臉頰埋在江雪塢的脖頸處,随着呼吸吐出淺淡的氣息,右手則搭在他的腰上,像貓崽子用尾巴盤着心愛的小魚幹,充滿着濃濃的占有欲。

江雪塢默了一瞬,随後“冷漠無情”地掀開他的手,下床洗漱去了。

許靈卿這個人不挑食,十分好養活,但許是人後受的苦太多,所以格外愛吃甜食。

江雪塢打開光腦,一邊對着教程,一邊在放入銀耳、紅棗、枸杞等物,給許靈卿做蓮子粥。經過昨晚的“歷練”,加上許靈卿原本的身體中殘存着些許肌肉記憶,江雪塢此時的手法顯然熟練了不少,不存在将食物燒糊的事故,但因為做的次數少,依舊有些手忙腳亂的。

等将水米下鍋後,他打開冰箱拿出昨晚買的小蛋糕,丢進烤箱裏加熱,正站在機械屏前研究設定加熱時間時,一只白淨的手伸了過來,輕巧地在“5”字上按了一下。

“滴——烤箱運作中。”

許靈卿不喜歡別人踏足他的江雪塢的家,因此這座屋子裏只有他和許靈卿兩個人,江雪塢不用想也知道這雙手的主人是誰,慢半拍地轉過身,擡起眼看向許靈卿:“你怎麽醒了?”

因為昨晚洗了頭,許靈卿頭發還有些軟趴趴的,他穿到江雪塢身體裏,中和了江雪塢眉眼自帶的涼薄感,此時甚至有些無辜地看了他一眼:“起來給你做飯啊。”

聲音放的既軟且輕,看上去又懵又好欺負。

江雪塢倒還沒有變态到對自己的身體起什麽反應,聞言指尖摩挲片刻,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去洗漱。”

“洗了。”

“一大早就被陳訾叫醒,說是公司計劃紀念‘舊愛’系列發布五周年,要重新推出一批經典款胸針産品,接下來可有的忙。”

廚房就這麽大點地,許靈卿卻非要和江雪塢擠一塊,似乎不黏着他就活不下去似的,從後面抱住江雪塢的腰,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像在撒嬌似的:“好累啊。”

就像江雪塢覺得做飯難一樣,許靈卿忽然也咂摸出江雪塢的不易——每天工作到那麽晚,白天還得早起上班,簡直太慘無人道了。

“好累就不去了。”

江雪塢動作一頓,幾秒後才低聲道。

他既沒有強硬地要求許靈卿去上班,聽着許靈卿的抱怨也沒有不耐煩,像澄澈明淨的溪流,無聲包容了許靈卿所有的小情緒。

但江雪塢越是這樣,許靈卿就越是覺得良心不安,他搖了搖頭,坐在桌邊給江雪塢盛了一碗甜粥,又從烤箱裏拿出甜品放到桌上,嗷嗚咬了一口,口齒不清道:“算了,我還得掙錢養你呢。”

江雪塢樂了:“我還用你養。”

許靈卿一瞪:“那你想讓誰養你。”

江雪塢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他實在不知道許靈卿怎麽會将“不用他養”和“別人養他”聯系在一起的,半晌只挑了挑眉,生硬地轉移話題道:“那你有什麽想法?”

他在指公司的事。

許靈卿咬了一口慕斯,倏然皺了皺眉,像是被難吃到了:“五周年其實就是個噱頭,怎樣将人們的眼光聚集到現在發布的新産品上才是真的。”

“‘舊愛’系列是經典無可厚非,但我擔心設計師會将目光過多地集中在複刻重現經典上,從而缺少創新。”

江雪塢想到自己昨晚在分店的見聞,有些款式相似率太高,确實不夠吸引眼球,指尖輕點桌面,看着許靈卿饒有興趣:“繼續說。”

因為江雪塢隔三差五的築巢期,許靈卿去江氏的次數比江雪塢少不了多少,因此,他并不是對江氏的經營策略一竅不通:“所以,我希望在此次推出的胸針系列作品能兼顧經典與創新兩個部分,簡單來說,就是将‘舊’與‘新’的設計理念融合在一起。在這個過程中,需要做到既不顯突兀,又符合此次五周年活動中‘愛’的主題。”

似是沒想到許靈卿會這麽說,江雪塢怔了怔,好半晌才動了動唇,無聲吐出幾個字:“你自己想的?”

江雪塢剛出口就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廢話,擡頭時果然見許靈卿一臉迷茫地看着自己:“是啊,怎麽了..........”

眼尾微微下垂,看上去有些委屈。

行,沒被魂穿,看上去還是傻傻的。

江雪塢動了動指尖,到底沒忍住将手覆在對方的頭上,伸手揉了揉,心中莫名升起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連帶着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情感來自何處。

或許,如果不和自己結婚,對方也能成為一個很優秀的人吧.......

“就按你說的做吧,這個項目你全程跟進,明年下旬收尾。”

江雪塢最終拍板道。

話音剛落,似是想到了什麽,江雪塢複又站起身,從櫃子裏拿出昨晚被掰彎的镯子,許靈卿應聲的動作一頓,心虛地咽了一口粥,悄悄地将臉藏在碗後。

江雪塢去卻沒有找許靈卿秋後算賬的意思,在他看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與其遷怒別人,不如盡快解決問題為好。

好在這個镯子雖然已經裂了,但縫隙不深,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彎曲的弧度也有限,修補一下還是能救一救的。

江雪塢的指尖在镯身上微微撫過,轉身對許靈卿說道:“有什麽辦法可以修好它嗎?”

許靈卿此時哪裏還敢吃什麽飛醋,掌心撐着下巴,努力想了又想,半晌才遲疑道:“元沅是做珠寶設計的,應該認識一些人。”

“行。”江雪塢幹脆地給元沅發了一條通訊信息,好半晌才被人接起。

元沅似乎是剛醒,臉上還帶着未幹的淚痕,銳利的眉眼此刻一寸一寸軟了下來,面向鏡頭時眼睛還蒙了一層水霧,半晌才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怎麽?”

一開口,聲音就像粗糙的紙摩挲着地面,帶着□□未退的沙啞,最後一個字甚至直接消失在唇齒之間,江雪塢只來得及看到元沅的嘴唇動了動,卻什麽也沒聽清。

“........”

元沅有些尴尬地垂下眼,刻意避開江雪塢探尋的視線,直到江雪塢主動打破了沉默:“還好嗎?”

元沅先是搖了搖頭,又忽然頓住了,接着緩緩點了點頭。

江雪塢:“........”

所以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元沅卻沒有多說什麽,單刀直入道:“什麽事?”

江雪塢将自己的需求說了一遍,元沅聽清江雪塢買的镯子款式後神色有些驚訝,挑了挑眉後方道:“現在離生日還有幾天,應該能修好,你先下單城際快運送到我家,我到時候直接送到許軒亭生日宴上。”

江雪塢想了想:“你也收到請柬了?”

元沅不屑:“我想去還要用請柬?”

聽他說話的語氣,好像能去就已經給了許軒亭莫大的面子般。

不過也能理解,元沅是元家的幺兒,元家家主從商,母親是政治高層,元家嫡系在各行各業均有建樹,在B市的勢力不輸于如今的江家。背靠元家,上頭又有那麽多優秀護崽的哥哥姐姐罩着,元沅的行事作風自然帶了幾分底氣和傲氣。

據說元家當初還有意和江雪塢母家沈氏聯姻,但江雪塢當時被學校送去國外進行短期交換學習,因此對此事知之甚少。等他回過國時,自家表哥沈明允早已失蹤,生死不知,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元家子弟這麽多,誰知道和沈明允聯姻的事是哪個,沈清溪也從未和他透露過口風,因此江雪塢一開始知道許靈卿和元沅認識時,壓根也沒想太多,但經過昨天的事後,他又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江雪塢頓了頓,不打算打草驚蛇:“要不要我現在直接送到你家?”

江雪塢本意是自己現在在家去一趟也不費什麽事,元沅卻不知為何慌慌張張地坐直了身形,神情極其不自然,瞬間拔高語調道:“不用!”

說完,還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蜻蜓點水的一下,迅速掠過,複又重新看向鏡頭,動作快的輕易不能讓人發現。

江雪塢:“........”

元沅不想自己去,江雪塢也不好強人所難,但他心中卻隐隐有了猜想,不方便再打擾,和元沅說了幾句就挂了電話。

“怎麽樣?”許靈卿湊了過來,一臉惴惴不安:“能修好嗎?”

拆家了的狗崽還知道愧疚,江雪塢很是欣慰:“沒事,我待會将镯子寄過去,應該能修。”

一般來說,像這種珠寶首飾壞了是不進行修補的,只會更換,但是江雪塢考慮到現在的修複技術日益完善,重新買一個的花費比修複的花費要高,因此自然而然地選擇了修補。

吃完飯後,許靈卿湊過去和江雪塢讨了一個早安吻才不情不願地出了門,臨走前卻被江雪塢叫住:“中午和我一起在公司外面的餐廳吃飯,之後你陪我買點東西,我替你回一趟許家。”

許靈卿愣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但他一般不置疑江雪塢的決定,半晌又咽下了到嘴的話:“.........好。”

江雪塢沒有注意到許靈卿糾結的眼神,想到昨晚接收的劇情,決定不打無準備之仗,與其被動地等待許軒亭的上門挑釁,不如主動出擊。

江雪塢做事一向雷厲風行,時針剛指到十二點,他就出現在了公司樓下,沒想到許靈卿比他到的更早,一見他就撲進他懷裏,半是埋怨半是撒嬌:“你好慢。”

江雪塢斜眼看他,慢條斯理:“我慢不慢你不知道?”

似是不敢相信江雪塢也會開黃腔,許靈卿愣怔片刻,緩緩瞪大了眼,緋色從脖頸一路探入耳垂,臉紅的幾乎要燒起來,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麽.........”

江雪塢被他的反應逗笑,伸手攬住他的腰:“走走走,吃飯去。”

兩人舉止親密,全然沒有注意到彼此的行為落在公司衆人的眼底,引起了什麽樣的軒然大波。

因為要回許宅,考慮到許靈卿和許正燃爺孫感情親厚,江雪塢自然就多買了一些保健品,兩人一路逛着,無意間經過一個嬰幼兒用品店。

琳琅滿目的幼兒裝挂了滿櫥窗,粉藍白應有盡有,看上去軟糯可愛,還有輕紗幔帳挂着的搖籃,許靈卿一見就如同腳步生了根,戀戀不舍地探頭往裏看。

江雪塢見此動作一頓,腳步一轉:“進去看看?”

許靈卿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語氣是遮不住的欣喜:“可以嗎?”

江雪塢心道看了又不一定要買,不如就滿足一下許靈卿的想法,畢竟好久沒看見對方這麽直白地表示自己的高興,點了點頭:“去吧。”

事實證明江雪塢還是太天真了,Omega似乎對這些嬰幼兒用品有着天然的喜愛,許靈卿進了門後,目光大半都聚集在那些造型精致的搖籃和漂亮的衣物上,甚至還央求着江雪塢買幾件回家。

相較于此時身為Omega的江雪塢,他的反應似乎有些冷淡過頭。

一旁的店員被這對奇異的AO組合吸引了,開始互相竊竊私語起來:“這年頭居然還能看到這麽喜歡孩子的Alpha,真是稀奇。”

“是啊,還親自陪着自己夫人來買嬰兒用品,我狠狠羨慕了。”

不過,一片附和的聲音裏同時還夾雜着不同的言論:“不過我看那個Omega似乎還沒顯懷,現在買是不是太早了?”

不小心聽見別人大聲BB的江雪塢:“.........”

我壓根就沒懷孕好吧,怎麽顯懷?!

一旁一位紮着雙馬尾辮的女Omega看見江雪塢抱臂站在門前,聞言面色不太好看的模樣,誤以為對方懷着孕累着了,小心翼翼地搬來小板凳,扶着江雪塢坐下:“懷孕确實比較辛苦,您站累了便坐會吧。”

說完,還捧來最受當季孕婦喜愛的橘子養水,殷殷期待:“您喝點水,這個對孩子皮膚好。”

江雪塢本來想說自己沒懷,但架不住又是給他搬小板凳又是給他遞水的店員的熱情,怕說出來引起尴尬,只能慢半拍地坐下了:“........謝謝。”

雙馬尾店員臉蹭的紅了,結結巴巴道:“不,不謝。”

說完,又變戲法似的變出一張毛毯給江雪塢蓋上,小心叮囑道:“剛懷孕時最忌感冒,因為孩兒成形期間吃感冒藥會影響孩子的生長。最近在降溫,您可千萬不要着涼了。”

說完,還用譴責的眼神剜了一眼許靈卿,似乎是在不着痕跡地暗示着什麽。

江雪塢心道別人也是一片好心,穩穩地捧着熱水坐着,還順嘴問了幾句,像是真懷了孕在咨詢難題似的。

許靈卿回頭一看,就見江雪塢和一個女O聊得興致盎然,剛剛還笑意盈盈的臉倏然沉了下來,難看的不行。

他有些不滿意他将視線過多地放在別人的身上,皺着眉走了過來,不找痕跡地擋在江雪塢身前,無聲遮住了店員的視線,硬邦邦地問道:“在聊什麽?”

聽他的語氣,不像問句,倒像警告。

江雪塢耳朵一動,慢半拍地擡起頭:“逛完了?”

許靈卿在江雪塢面前慣會裝乖,無視店員驚恐的神色,渾身戾氣一收,有些委屈,小聲地用指尖拽了拽他的衣角,嗫喏道:“你怎麽這樣啊.........”

一不在他的視線內,就背着他沾花惹草。

果然還是要将這個人關起來才好。

倏然,許靈卿眼中暗沉一片,像是墜入什麽不可破解的迷障中,任由那些陰暗偏執的情緒肆意瘋長。

關起來,讓這個人只能看他,只能屬于他。

然而,還沒等許靈卿被這個念頭驅使着付諸什麽行動,懷中忽然一重,落入一片溫軟。

許靈卿微微一怔,低頭猝不及防對上一個白色的垂耳兔玩偶,玩偶眼睛紅紅的,又傻又可愛,看得他神情微微一愣:“........”

“怎麽了,不喜歡嗎?”江雪塢納悶道:“我剛剛看你一直盯着這個。”

許靈卿一口氣憋了又憋,半晌才無聲動唇,緩緩吐出幾個字,用指尖戳了戳玩偶,不情不願:“.........喜歡。”

他剛剛看的明明不是玩偶,是江雪塢........

許靈卿垂下頭有些蔫嗒嗒的,和剛剛雙眼放光的模樣大相徑庭,着實是心口不一。

江雪塢頓了頓,以為對方被眼前的事勾起了有關孩子的事,片刻後道:“還在想孩子的事?”

許靈卿既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反問道:“是又怎麽樣?”

“真的喜歡?”

“嗯。”許靈卿煩躁地揉了揉兔耳朵:“但你又不想要。”

他想要有一個江雪塢的孩子,一個有着兩人血脈聯結的孩子.......

但江雪塢不願意,他不想和自己有孩子.......

這個認知不由得讓許靈卿的心再次沉入谷底,往日強壓的情緒如同湖底沉澱的泥沙被揚起,攪亂一方心神。

江雪默了一瞬,片刻後對上許靈卿無精打采的臉龐,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不是不想要.........”

是不知道該不該要..........

江雪塢心亂如麻,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解釋有關劇情和系統的事。

許靈卿等了很久,沒有等來江雪塢的解釋,心逐漸沉了下去。他的眼睫輕顫,在臉龐落下淡淡的陰影,垂下頭避開江雪塢的視線,将垂耳兔放回原位,語氣藏着不自知的失落,勉強打起精神:“走吧。”

一旁的店員沒想到會是這個神展開,滿臉寫着呆滞——她以為的漂亮孕O此時不僅沒有懷孕,甚至還拒絕了Alpha的生子請求。

實在是........太牛了。

簡直是O輩楷模啊有沒有!

但江雪塢沒有注意到店員欽佩的眼神,只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匆匆拿着垂耳兔和許靈卿央求他買的嬰兒衣物去前臺結了賬,随後快步跟上前面那人的腳步,看也沒看,就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啪——

一聲清脆的拍打聲忽然撕裂了空氣,發出刺耳的聲響,與此同時,江雪塢的手背迅速漫上些許薄紅。

似是沒有反應過來似的,江雪塢被甩的踉跄幾步。他到現在為止還是沒有意識到互換身體後AO力量的懸殊,勉強站穩身形,手中的垂耳兔玩偶卻不慎掉落在地,雪白的兔毛滾了滿地的泥沙,瞬間變的髒兮兮的。

兩人同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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