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孕囊
話音剛落, 偌大的客廳落針可聞。
江雪塢的膝蓋還死死頂在許軒亭大腿內側,居高臨下地用掌心攥着對方的手腕,将許軒亭壓制的動彈不得。
許軒亭所有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在自己的腹部, 不敢再說什麽來激怒江雪塢, 面色青了又白,半晌才勉強找回理智, 擡眸顫聲道:“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江雪塢垂下頭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 面無表情, 語氣卻意有所指,威脅之意卻昭昭可明:“如果不想所有人都知道三年前發生的事, 就管好你的嘴。”
說完,他松開了鉗制許軒亭的手。
許軒亭瞬間坐起身來,臉頰漲紅, 捂着被掐出痕跡的脖子, 右手掌心搭在腹部, 彎腰躬身像個蝦米似的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音調破碎沙啞,像砂紙一寸寸磨過地面。
因為用力過度, 他的眼尾泛紅,眉頭蹙緊,那模樣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才罷休。
江雪塢性子冷清, 見此也沒有什麽憐香惜玉之情, 眼神示意一旁的傭人過去給他端杯水, 快步就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死死拉住了。
皮膚處傳來微微的刺痛。
江雪塢微微皺了皺眉, 低眉看去, 正想說些什麽, 卻見許軒亭扣住他的手腕,猛地擡起頭來。
那是一雙宛若一潭死水的雙眸,裏頭暗潮翻湧,如夜間刮過的一陣鬼火,吹得人皮膚冰涼,直出冷汗。
但是江雪塢不怕,面上一片鎮定,皺了皺眉,反而用力甩開了許軒亭的手,嫌棄之意盡顯:“我話說的還不夠清楚?”
“呵。”許軒亭卻沒有被江雪塢的冷淡吓到,聞言反而像破罐子破摔似的,站起身,視線與江雪塢平齊,撕開一層乖軟的假面具,終于露出眸中底藏着的密密麻麻的寒芒,語帶輕蔑道:
“江雪塢都告訴你了?”
江雪塢動作一頓,垂眸看了他一眼,銳利的眉眼帶着些許不屑:“沒有。”
他既然答應了別人,就不會輕易食言。
“不管有沒有,我已經不在乎了。”許軒亭不以為意道。
他後退幾步,似乎是怕江雪塢再次暴起将他按倒,面上卻從容鎮定,笑容燦爛無陰霾,決定先發制人:“是我當初去求江雪塢做我假男友的,但那又怎麽樣?”
他笑道:“他答應了,不是嗎?”
他的笑容魅惑,像是故意要引人想入非非似的,眸中閃爍着濃濃的算計,令江雪塢分外不适。
江雪塢于是反問道:“所以呢?”
許軒亭笑意不減,指尖搭在鮮紅飽滿的唇上,眼角的淚痣漂亮又勾人,故作高深道:“你猜猜看他為什麽會答應?”
“我沒有心情和你打啞謎。”江雪塢幹脆道:“你想說我......我老公心裏有你,所以才答應做你的假男友是不是?”
許軒亭笑容漸收,看不清神色,聲音卻愈發甜膩:“難道不是嗎?”
“要不是為了我,答應這件事對他有什麽好處?”
你可拉倒吧。
江雪塢忽然不說話了,默不作聲地垂下頭,指尖掐進掌心,微微用力。
他的半身隐在陰影裏,肩頭落着窗外陽光照射進來的灰塵,看上去像是真的被許軒亭的話帶進溝裏去了,落寞不堪。
但許軒亭絕對不會想到,江雪塢此刻內心卻不是在懷疑人生,而是在想當初要不是為了做任務,誰稀罕接這破爛攤子,你可真瞧得起自己。
他松開握緊的拳頭,深吸一口氣,怒極反笑道:“你可真自信。”
許軒亭沒從江雪塢身上看到任何心灰意冷的意思,笑容漸淡,收了好整以暇的神色,故作鎮定:“不管你信與不信,雪塢哥哥對我和對你,總歸是不同的。”
畢竟五年前江雪塢拒絕許靈卿的表白時,他在角落聽的清清楚楚,江雪塢拒絕對方時用的理由是喜歡他。
他不可能聽錯的。
而且要不是喜歡他,江雪塢三年前又何必答應做他的假男友?
雖然有些不安,但種種跡象還是證明了許軒亭之前的猜測,他有些放下心來,正想說些什麽,卻聽江雪塢笑了一下:“是嗎?”
許軒亭當初最讨厭許靈卿故意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被江雪塢拒絕了還使手段想方設法往上貼,像個包子似的任對方揉圓搓扁,以至于沒注意到許靈卿早已被江雪塢調教成了現在可以獨當一面的模樣,更想不到現在“許靈卿”的身體裏就是江雪塢,聞言反問道:“傷心了?”
“我為什麽要傷心?”江雪塢笑容愈發昳麗,對于許軒亭的挑釁,至此終于決定不再留有什麽情面。他往前踏一步,許軒亭就往後退一步:“該傷心的是你吧?”
“畢竟三年前,被元輕衣抛棄的人又不是我,我傷心什麽?”
吐露出的字句像綿裏暗藏的毒針,淬着冷光,一針針怔刺向許軒亭,絲毫不留情面,分外誅心,狠辣超絕。
好話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這句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江雪塢對此心知肚明。他不是聖父,人都騎到自己頭上來了,當然不能忍,直接直接撕破臉皮,眉眼淡薄異常:“三年前,你通過我和元沅,認識了元家三姐元輕衣,很快成了她的情人。”
“但你忘了,元輕衣是有未婚妻的。”
至于是不是許軒亭真的忘了,江雪塢和對方心理都有數:“元輕衣和她未婚妻宋瓊枝都是娛樂圈舉重若輕的人物,你半夜從元輕衣公寓出來時的畫面被宋瓊枝的粉絲扒了個清清楚楚,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許軒亭的臉色已經白如牆紙,随着江雪塢擲地有聲的話語,掌心已經滲出細汗,顫着指尖像是陷入了難以自拔的夢魇之中。
他此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卻因為早有心理準備,依然強作冷靜:“........”
“粉絲買的刀片和P的遺照已經被寄到了許家,你為了逃避,來求我..........我老公出面,承認你是他的男朋友,并且說明我老公當時也在公寓中,你們只是前後腳出門,用朋友聚餐為借口來平息粉絲的憤怒。”
江雪塢那時候正愁沒有途徑達成“和白月光有一段短暫的過去”這一任務,也就順口答應了下來。
和元輕衣商議過後,三人終于統一口徑,總算将這件事平息了下來。
在那之後,元輕衣為了避嫌,便抛棄了許軒亭,無論許軒亭再怎麽上門求見,都不肯再見對方。
在“假男友”事件過去後,許靈卿隐隐察覺到了些許危機感,加上江家又剛好出事,許靈卿便去求許正燃注資江、氏,借以達到聯姻的目的,無形中讓江雪塢再次順利和許軒亭“分手”,完成下一階段的任務。
“好在元輕衣到底也不止你一個情人,”江雪塢甩開腦海中那些回憶,聲音平穩,像是在敘述一個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卻無聲透着些許譏諷,繼續一語道破當年事:“你當時只是藝術學院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很快就被其他新的‘嫂子’們壓了下去。”
“之後我結了婚,你便借口出了國,直到上個月才從H國回來。”
江雪塢心道要不是許靈卿當時在機場淋雨發燒,自己說不定還得和他有一場偶遇的戲份,無聲眯了眯眼,眼眸狹長幽深,半真半假道:“你說,回國之後,你們有沒有再見面呢?”
許軒亭聞言渾身一顫,對上江雪塢那看穿一切的視線,面色一片灰敗,半晌強撐道:“人怎麽可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元輕衣是什麽身份,比我年輕漂亮的的Omega大把是,我現在又有什麽籌碼,能和他們比?”
說完,自己都覺得心虛,無聲撇開了眼。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三年前,在江雪塢還沒有完全接手江、氏,大刀闊斧進行整頓之前,元氏的勢力遠遠在江、氏之上,元輕衣更是娛樂圈炙手可熱的三栖天後。
許軒亭當時還年輕,相貌也不差,所以被元輕衣看上之後自然半推半就答應了做對方的情人,這也是他沒有和江雪塢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也正因為這個理由,他才在之後劇情裏活生生将自己捧成了一個渣攻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在江雪塢接收到的有關劇情裏,回國後,許軒亭發現江家早已今非昔比,勢力漸大,便不知不覺對江雪塢起了別樣的心思。
在旁敲側擊得知江雪塢和許靈卿離婚之後,許軒亭成功給江雪塢遞了請柬。
等江雪塢如約赴宴後,在宴會上,許軒亭故意讓黑斑男給江雪塢的酒裏下藥,最終如願以償讓許靈卿和衆人看到昏迷的江雪塢和自己躺一張床上的情景。
後來,他又借着肚子裏的孩子逼婚,最後成功進入江、氏成為首席珠寶設計師,親自操刀江、氏接下來發布的胸針系列珠寶設計,還順帶在暗地裏迫害“許靈卿”,給“江雪塢”的追妻之路又添了一層阻礙。
江雪塢沒有什麽綠帽癖,要不是為了走劇情,壓根也不會和許軒亭有什麽交集,話已至此,他也不想再多說:“沒有最好。”
“元輕衣和宋瓊枝已經結婚了,你要是不想讓你的孩子成為私生子,就不要再和她有什麽往來。”
江雪塢原本只是根據原文劇情做個假設,警告許軒亭不要亂來,沒想到許軒亭聽到這話後反應卻很大,倏然擡起眼,死死地盯着江雪塢,眼尾猩紅,面色猙獰駭人,指尖幾乎要掐入肉裏,印出鮮紅的指印:“......”
許是當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子,許軒亭對這三個字十分敏感,氣的直哆嗦,最後忽然冷笑一聲:“你和江雪塢不也離婚了嗎,若是他之後結了婚,你的孩子不也算得上是私生子?”
江雪塢驚訝于他在短短幾天內竟然打探出來自己已經離婚的事,意外地挑了挑眉,絲毫不慌:“所以呢?”
“所以你故意在許正燃面前提懷孕的事,不就是想在離婚之後,用股份保全你的孩子嗎?”許軒亭無不惡意道:“沒了江家,還有許家,多劃算的買賣。”
“你和我,又有什麽區別?”
“我說了,別用你的想法來評價我。”江雪塢冷下臉,一字一句道:“最後說一遍。”
“孩子不是工具,我從未想過拿孩子去換什麽股份,就算沒有許家,我也能養活他,讓他堂堂正正在衆人面前擡起頭來。”
“因為我愛他,所以我才有了孩子,才會生下孩子,并且養大孩子,明白嗎?”
這裏的“他”是誰,江雪塢沒有點名,但卻很容易猜到。
“堂堂正正?”許軒亭聞言,驀然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直接笑出聲來,單手撐在沙發上,捂着肚子笑的彎腰上氣不接下氣。
客廳充斥着他詭異扭曲的笑聲,如冬夜山谷的陰風,無端令人毛骨悚然。
江雪塢站在原地,無聲皺眉。
“你以為,我剛剛說的,你和我沒有什麽區別,單只孩子一件事嗎?”許軒亭笑夠了,終于慢悠悠地擡起頭來,盯着江雪塢,像是知道什麽了不得的真相,偏偏不肯說出,故意打着啞謎,無不惡意地開口道:
“我的意思是,你和我,是一樣的人。”
“所以,你以為你真的能成功生下孩子?真的能如願以償得到那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
“得不到的。”
許軒亭咧開嘴,笑的像個沒有生氣的木偶娃娃,無端滲人,語氣冰涼:“沒有江雪塢,沒有許家,你會被踩進泥裏,一輩子無法翻身。”
江雪塢盯着許軒亭的臉,心中無端浮現出一絲不安,隐隐有一種劇情即将偏離原軌的預感,但思路像打成結的毛線,找不出頭緒,不得其法。
他正想說些什麽,光腦卻忽然響了起來,彈出了一條消息。
是一條快遞的派件通知。
應該是許靈卿給他寄的避孕藥到了。
江雪塢瞄了一眼,在繼續問和取快遞之間糾結了兩秒,最終為了避免避孕藥被旁的什麽人不慎拿走,引起什麽不必要的事端,還是放棄和許軒亭繼續半打機鋒,轉身向外走去,絲毫沒有被激怒的樣子:“那你大可以試試看。”
“我等着。”
說完,也不管許軒亭一句話被堵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的難看神色,轉身向門外走去。
誰料,江雪塢還沒走出門口,一個人影便出現在門口,一見他便十分驚喜的模樣,還沒等江雪塢反應過來,便如同一陣旋風似的跑到身邊,将他緊緊抱住。
天旋地轉間,江雪塢眼前景色一晃,只覺一陣大力從腰間傳來,隐隐覺出幾分窒息,緊接着他便被人撲倒在地,後腰猛地撞上冰涼的地板,頸間卻充斥着來人沉悶濕熱的呼吸,引起腺體處一片麻癢,似乎下一秒就要吻上他白皙軟暖的皮膚。
然而動作間,對方的膝蓋卻無意中頂在了江雪塢的腹部,用力下壓,江雪塢的腹部倏忽傳來一陣尖銳似掙紮般的劇痛,連帶着每一根神經都在突突跳動,如同刀片緩緩淩遲,寸寸割開血肉淋漓的皮膚,連帶着生殖腔內本就脆弱不穩定的孕囊受到刺激,開始劇烈收縮起來。
江雪塢的臉色倏然白了。
他用着極大的自制力才壓下到口的悶哼,關鍵時候爆發出Omega不可能有的反應力,手疾眼快地用掌心捂住了來人的嘴唇,猛地用力推開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還沒生下來就注定多災多難、歷經坎坷的一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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