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怎麽忽然就想到給我買鞋了
段灼的這個假期生活過得也很充實,在陶新成的引薦下,他去了一家咖啡店做兼職,按小時計費的那種,他從下午忙到晚上打烊,幾天下來也攢了不少錢。
加上之前的存款,足夠他買臺好一點的筆記本電腦。以前上高中覺得電腦買不買無所謂,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沒有電腦連寫作業做筆記都不方便,他不想每次都問蔣随和程子遙借。
傍晚,太陽還沒完全落下,暮色淡淡,他坐在書桌前滑着手機,糾結要買一臺全新的還是二手的。
寝室的房門忽然被推開,吓了他一跳。
“好久不見寶貝兒!有沒有想我啊?”
蔣随手裏拎着好幾個袋子,動靜很大。
段灼被這聲“寶貝”弄得怪不自在,又想起那個心跳失速的夜晚,也不知道蔣随為什麽從來都不肯好好叫他的名字。
“想你?”他嘴角一扯,表現得滿不在意,“想多了吧你。”
當然,事實上是有的。當他在超市看到有人拿起一罐黃桃口味的酸奶去結賬,會忽然想起,蔣随每天也都會喝一罐;
當他剝開雞蛋,發現是個雙黃蛋的時候,會想起蔣随用羨慕的口吻說,哇塞,那你今天一天都會有好運氣哦。
當在路上忽然嗅到一陣男士香水的淡香,他會把它與蔣随身上的作比較,得出的答案往往是蔣随身上的更清爽,更好聞一些。
當夜幕降臨,房間裏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時,他會想到蔣随的手總是穿過床與床之間的那道護欄,撓他癢癢,說:你過來,我給你看個好笑的圖。
蔣随這個人的存在感太強了,關于他的氣息和聲音簡直無處不在。
“啧啧,你看你,一點情趣都沒有。虧我還想到了你,給你帶禮物。”
蔣随的頭發稍微修短了些,前額的頭發只遮掩着半截發帶,露出幾個英文字,眉宇之間充斥着滿滿的少年氣,哪怕他小臉垮着,眉頭緊皺,佯裝生氣,五官也是讨喜的。
段灼的目光往下移,看見一個很大的黑色購物袋。那個運動品牌的LOGO段灼是認得的,小時候張思南給他買過這牌子的衣服。算不上奢侈品,但價格在同行裏貴得很突出,反正不是他現在會考慮購買的品牌。
Advertisement
蔣随從紙袋裏抽出一個黑色的鞋盒,神情有幾分迫不及待:“看看是不是你喜歡的顏色。”
段灼站起身,忽然詞窮了。
這份禮物于他而言是貴重的,按照常理,他不該收下,可不知道為什麽,在蔣随把鞋盒遞到他跟前時,他還是擡手接住了。
“怎麽……怎麽忽然就想到給我買鞋了?”
“你不是說四十六號的鞋子不好買嘛,我那天逛商場剛好看到,覺得你應該會喜歡,就買了。”蔣随把包在鞋子外邊的那層雪梨紙抽走,提着鞋子前後檢查一番,穿起鞋帶來,“店員說這個鞋子的尺碼是稍微有些偏大的,你先試試看,不合适的話我到附近的門店看看能不能換一雙。”
段灼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和蔣随說過鞋子不好買這話,可能聊到什麽話題的時候順口帶了一句,不知道蔣随是怎麽記住的。
他拿起另外一只鞋,找到鞋帶的兩頭。
蔣随穿鞋帶的方式很特別,不是交叉向上,鞋帶從鞋孔裏穿過,段灼看着他指尖繞來繞去,鞋帶變成一條條平行的線。
欸?
段灼手忙腳亂的,沒跟上進度,蔣随看了眼,握住他指尖,引着他往鞋孔裏穿過去,嘴上還笑話他笨手笨腳。
這動作讓段灼晃了晃神,想起包裹被偷那天,蔣随也這樣握着他手指在鍵盤上輸一串數字。
他偷偷瞄了一眼那對茶褐色的瞳仁,再順着鼻梁,滑到嘴唇上。
蔣随的嘴巴一張一合,說着關于鞋帶怎麽綁才好看的話題,段灼并不是很感興趣,但也不忍打斷,任由蔣随的聲音在他耳邊彎彎繞繞。
“你看,這樣綁是不是就與衆不同了?”蔣随挑挑眉,把穿好的鞋子放到地上。
段灼看了一眼蔣随腳上的那雙,綁法是一模一樣的。
蔣随也很快意識到這點,改口:“我敢保證,除了我,全校沒有人會跟你一樣。”
那豈不是……情侶扣?
腦袋裏冒出了不該冒出來的想法,就像是被夏日的冰飲碰了碰脖子,段灼猛地一個激靈,指甲掐着掌心。
“快試試看。”蔣随小聲催促着。
剛拆封的鞋子有股淡淡的膠水味,段灼把蔣随扔在一旁的雪梨紙鋪開,墊在腳下,起身踩實了。
“一分價錢一分貨”這句俗話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腳下這雙比鞋櫃上的任何一雙都要舒服。它腳底的面料是軟的,又很有彈性,尺寸稍稍偏大一點點,但對于段灼而言正合适。
蔣随歪着腦袋,以一個雕塑家的目光審視品評一番,又拽着他胳膊,要他走兩步試試。
段灼仍是踩在那兩張紙片上,慢吞吞繞了一圈說:“挺舒服的。”
“大小也正好嗎?”蔣随擡眸道。
“正好。”
蔣随好像是不太相信他說的話,蹲下去,用手指戳了戳鞋頭和腳後跟的位置,确認了真的合适才說:“那個店員居然跟我說偏大,還好我沒聽她的買四十五,要不然就穿不了了。”
段灼藏在鞋子裏的腳趾愉快地翹了翹。
其實那店員說的是事實,這鞋子确實比一般的四十六號要偏大一些,之所以穿着更舒服,是因為他的腳就是四十六點五,市面上很難買到比這再大的尺碼,他才一直穿四十六的。
有了這雙,不用擔心到冬天沒法穿厚襪子了。
“那你喜歡這個顏色嗎?”蔣随說,“它其實還有很多種顏色可以挑,我是看了你之前買的,覺得你可能喜歡這個灰藍就買了這雙……”
聽着他不停補充購買時的細節,段灼知道他是特別希望能聽見一句“喜歡”。
段灼低頭看着腳上的新鞋,不論是版型還是顏色,他都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而且它算是他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真正意義上的驚喜。
并不是過生日,也不是過節,沒有任何前提。
只是因為我看到它,想起了你,覺得你會喜歡,于是買了下來。
可是不可避免地,段灼想起了程子遙,不知道程子遙對此事是否之情,他要是表現得很驚喜很愉快,算不算是和蔣随有暧昧?
掙紮在這股矛盾的情緒裏,他對上蔣随熱烈而期待的目光,他怎麽都沒辦法說出違心的話。
點了個頭說:“當然喜歡。”
“你喜歡就行了。”蔣随咧嘴笑笑,找到一把指甲鉗把吊牌給剪了,起身說,“過幾天你可以穿這雙鞋參加運動會。”
段灼低頭看着蔣随為他綁的那兩個蝴蝶結,舍不得脫下來,又坐回椅子上。
“可是我報名的游泳,不用穿鞋。”
“哦,沒所謂啦。”蔣随依舊欣賞着那鞋,“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穿。”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心滿意足地從另外一個世界出來了,擡起頭問:“你報的是幾百米來着?”
“100和1500米。”
蔣随小聲重複了一遍這兩個項目,眼睛往上瞟了瞟,像是要把這兩個數字刻在腦子裏。
段灼問:“那你報了什麽?”
蔣随賣關子:“我說了你要來看我比賽嗎?”
段灼揚揚眉,視線移到另外一邊,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看情況,要是實在沒什麽可看的話,我考慮一下。”
而蔣随就像是不太會做閱讀理解題的小朋友,只逮住段灼有要去觀賽意向這一重點,眼含笑意把比賽項目和時間交代了個徹底,并且叮囑:“你來冰場一定要記得穿件厚點的外套,一會兒工夫是沒事,待久了容易着涼。”
“噢。”
莫名其妙,就這樣達成了約定。
段灼坐着的時候有個不好的習慣,喜歡把兩條腿收起來交疊着放在椅子下邊,他坐着看了會手機,又不知不覺地以這個姿勢把腿疊起來,但很快意識到腳上是新鞋,立刻分開雙腿,以幼兒園老師教的,一個最标準的姿勢坐着。
蔣随瞟了眼他的手機屏問:“想買電腦啊?”
“嗯。”段灼沒買過電腦,對配置方面的內容也不是很了解,于是把自己的心理價位和要求講給蔣随聽,“你有什麽推薦的嗎?”
“有啊,”蔣随擡腳勾了把椅子,拖到段灼身側,一屁股坐下,打開B站,“我之前收藏了一些測評,正好可以看看。”
手機被蔣随握在手裏,屏幕尺寸不大,段灼需要湊過去才能看清上面的字幕。
視頻中央是一個順豐快遞箱,畫面裏沒有人,只有一個男人的旁白,說着要開箱的機型。
離得近了,手臂無意間碰撞在了一起,段灼的注意力偏移到胳膊肘上,蔣随在軍訓期間曬黑的皮膚又變回來了,比他白了兩個度,手臂上那條疤也格外顯眼。他默默将貼在一塊的胳膊往邊上移了一點點,大概一公分左右的距離。
他偷摸一擡眼,蔣随還在認真看測評,并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
“我覺得你幹脆買臺平板好了,攜帶方便,配個藍牙鍵盤就完事兒。欸我那還有支筆可以送你,你平時可以用來記筆記。”
“那你不用嗎?”
“不用啊,那是我爸給我買的,我到現在總共用了三回。”蔣随笑嘻嘻的,“你也知道的,我又不愛聽課。”
“還有臉笑,我要是你爸現在就打斷你的腿。”
“我對你這麽好,你舍得嗎。”
蔣随說這話時,胳膊肘又動了動,段灼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他們的胳膊又貼在一起。這次他沒有躲開,清晰地感受到了從蔣随皮膚上散出來的熱度。
視頻很短,才兩分多鐘就結束了,蔣随又點開另一個品牌的測評,但這回姿勢變了,他握着手機的左臂放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撐着大腿,身體微微傾斜向段灼那一側。
這條視頻的UP主沒有加字幕,聲音也有點小,段灼不得不往蔣随那側靠過去,眯縫着眼,努力分辨視頻裏的人究竟在說些什麽。
一股淡淡的中藥味鑽入鼻腔,似有若無,段灼想了很久,才想起自己在班主任的身上聞到過類似的味道,好像是治療肌肉酸痛的。
段灼沒有心思再聽up主接下來分析的內容,轉頭問:“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蔣随一愣,也擡眸:“沒有啊。”
段灼伸長脖子,聞了聞蔣随的後頸,順着脊背往下,确定那股苦澀的中藥味是從蔣随背部飄散出來的。
“噢,”蔣随這才挺了挺脊背,撫摸着尾椎處,“昨天早上貼的了,味道還那麽濃嗎?”
“有一點點,湊近了能聞到。”段灼又坐正了,關心道,“你這是運動的時候拉傷了?”
蔣随搖頭:“沒,這是老毛病了。”
“老毛病?”段灼既擔憂又好奇,望着他的脊背處,“怎麽弄的?”
“有一年比賽,被人撞了一下摔在冰面上了,之後就時不時犯疼。”
說這話時,蔣随語調平和,甚至還面帶微笑,但其實內心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高二下半年末,他代表國家隊參加短道速滑世界杯上海站,男子500米和5000米接力的比賽。
幾輪小組淘汰賽結束,他擠進500米這個項目的決賽,和他對陣的是兩名韓國選手和一名俄羅斯選手。
發令器響起,他搶到了內道第一的位置,領滑了四圈,他能清楚地感覺身後的人離他很近,幾乎是貼着他的後背,但他們都沒有超越他。
進入最後一圈的拐彎處,眼看着冠軍觸手可及,忽然感覺腳踝被什麽東西帶到了——那時他根本沒有想到那會是韓國隊員的一只手。
他擡起腳,握着他腳踝的力量卻加大,他腳下一滑,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另一個人從他左手邊撞過來。
大家都是以沖刺的速度滑行,速度和體重讓沖擊力飙至極限,就像是一塊鋼板忽然拍在身上,他只感覺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地跪倒在地。
他聽見耳邊掠過的風聲,現場觀衆錯愕的驚叫,聽見裁判的哨聲,聽見冰刀像野獸一樣,撕裂了他的速滑服。他整個人被推着滾了一圈,從賽道最內圈橫着沖了出去。
在一片混亂的尖叫中,圍在賽道邊緣的一圈防護墊被他撞得飛起,又猛然跌落,砸在他腿上。
場地的呼聲很誇張,他耳內嗡鳴,等他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才驚覺冰面上有血,正慢慢往下滲。
教練、領隊、攝影蜂擁而至,踩在血水裏,大家圍着他,大聲呼喊着什麽。
他轉過頭,看見安俊賢腳上沾着血的冰刀和自己的胳膊,他的速滑服被冰刀劃破了一道口子,鮮血一汩汩流出來,淌到冰面上。
他看見了人類骨骼的顏色,那時候心裏就一個念頭——完了,可能要死了。
教練死死按着他傷口,喊他名字,他一開始感覺很疼,那種疼痛蔓延至全身,再後來有些麻木,暈眩,他的肺部成了漏氣的氣球,每呼吸一次都需要很大的力氣,很快整個人就徹底失去意識。
等做完一系列手術,他去查了當時的賽事紀錄,最後一圈,安俊賢有目的性地握住他腳踝,将他帶倒,導致後邊一名俄羅斯隊員失速撞過來,三人一起滑出賽道。
一直處在最後的那名韓國隊員“撿”到一個冠軍。
而蔣随的這一摔,不僅把金牌摔沒了,命也險些沒了。
腳踝扭傷、顱內出血、腦震蕩、肌肉割裂……最要緊的是脊椎骨折,醫生說,那骨折的位置要是再偏哪怕那麽一點點,損傷到神經,下半身就癱了。
如果和段灼再早一點認識,蔣随一定會把事件經過仔仔細細地描述一遍,但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這種傾訴欲了。因為他告訴過很多人,換來是“以後別參加這麽危險的比賽了,身體要緊”這樣的建議,就連他的家人也是。
他知道大家是為他身體着想,可是他想聽的不是這些。
聽見蔣随長嘆一口氣,段灼關切着:“怎麽了?很疼嗎?”
蔣随趴在桌上,一根食指在手機上劃拉,但樣子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疼啊,每天都很疼。”說着往段灼那瞟過去:“你要不要給我揉一揉?”
他說話時嘴角彎彎的,尾音也調皮地上翹,段灼一時分辨不出這疼痛是真是假,坐着沒動,反問:“你怎麽不叫程子遙幫你揉?”
“他才不願意呢。”蔣随難得控訴,“有那工夫他寧可打游戲。”
段灼小聲“哦”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
窗外一縷光線照進來,淺金色的,輕輕巧巧,正好落在蔣随的鼻梁上,他的睫毛輕輕顫着,指着屏幕說:“我覺得你選這個好了,看性能的話這個最劃算……唔,還是先別買,我幫你到我親戚那問問,說不定會比網上更便宜。”
段灼支着腮幫,視線落在他卷翹的睫毛上:“那麻煩你了,省下的錢都請你吃飯。”
蔣随立刻笑起來,露出一小排牙齒:“我想吃胖姐姐家的酸菜魚。”
“好。”
“還想吃西食堂二樓的骨頭煲。”
“好。”
蔣随眼神裏閃過一絲狐疑:“那牛肉火鍋也可以嗎?”
“可以啊。”
段灼的大腿被他的膝蓋撞到好幾下,才發現,蔣随胳膊在晃,兩條腿也在晃,眼睛已經笑彎了,像小朋友聽見要去春游一樣的表情。
回想着剛才那番話,段灼真的覺得很奇怪,程子遙為什麽會不願意給蔣随揉一揉後背呢?明明讓他感到高興是件這麽輕而易舉的事情。
就算程子遙是不知道蔣随經常在半夜偷偷給他蓋被子,也吃過蔣随買的早點,坐過蔣随山地車的橫梁吧,怎麽能覺得打游戲更重要?
如果換成是他享受着這樣的關照,別說是揉一揉後背,讓他怎麽樣都可以的。
只是歪着身子多坐了一會兒,蔣随的腰肌已經受不了了,他挪挪屁股,又換了個坐姿,雙手握着手機,聯絡家裏的親戚幫段灼詢問平板電腦的價格。
親戚發來報價。
蔣随回:是我一哥們要買的,你算便宜一點。
段灼把一切看在眼裏,腦子裏想着的卻不是電腦的事情,他擡到一半的手握了握拳,又松開,想着這樣算不算搞暧昧破壞別人感情,可他對蔣随又沒那個意思,幫忙按一按表示一下感激也很正常吧?
掙紮許久,還是大着膽子把手伸向蔣随的後背,仿佛要撫摸的不是一個人的脊背而是老虎的屁股。
蔣随手機裏的視頻忽然暫停,彈出語音通話,看見備注顯示的是“橙子”,段灼的手又立刻縮了回去,裝模作樣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蔣随開的是擴音,程子遙的聲音從揚聲器鑽出來,說是網吧空調溫度開得太低了,讓蔣随幫忙送件外套過去。
蔣随一開始拒絕了,但程子遙用撒嬌的語氣央求了幾聲,段灼就看見蔣随的嘴角彎了彎,問:“還是老地方嗎?”
“嗯嗯,”程子遙說,“你過來我請你喝奶茶。”
蔣随把手機放在桌上讓段灼接着看,然後從衣櫃裏撈了件外套出門。
段灼拿起手機,握着蔣随剛才握了很久的地方,手機的金屬邊緣還殘留着一點溫度。
UP主用誇張的語調和動作吐槽着一款電腦,段灼盯着他一張一合的嘴巴,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他彎下腰,前額不輕不重地磕着桌面。
蔣随剛才帶走的不是程子遙的衣服,而是蔣随自己的。
明明嘴上說着程子遙的不是,程子遙一有事又跑得比田徑隊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