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下午祝飛鸾的口谕過來時，景修筠正在偏殿和司祺淵議事，封淮也在，他正醞釀着怎麽樣可以讓攝政王把永延殿的暗衛換成他的人。
小太監在殿外恭敬道：“王爺，永延殿的人過來傳陛下口谕。”
封淮蹭的眼前一亮。
景修筠微微皺眉。
司祺淵倒是沒什麽反應，只淡淡道：“說。”
“陛下說，請景将軍去永延殿用晚膳。”
景修筠：“……？”
封淮：“……”
司祺淵手上的動作只頓了一下便恢複從容，“下去吧。”
“是。”
封淮奇怪道：“陛下找你有事？”
景修筠搖頭，“不太清楚。”
偏殿裏一時有些安靜，只有司祺淵翻紙頁的聲音，景修筠頓了頓，笑道：“陛下不會是想拉攏我吧，從他回來第一次上朝似乎就有這種跡象。”
封淮盯着他英挺的面容看了一眼，心想，陛下該不會看上景将軍了吧？
畢竟景将軍好像也挺帥的。
司祺淵一直沒說話，景修筠心裏忐忑，拿不準他的态度，索性道：“要不然我就不去了，若陛下真要拉攏我，我怕是也應付不來。”
封淮趁機道：“說得沒錯，陛下一旦認定了某件事情，必然會一直纏着你，直到你點頭才罷休。”
景修筠笑了一聲，“你倒挺有經驗。”
封淮不說話了。
司祺淵微微擡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和以前并沒有什麽兩樣，但封淮就是本能地覺得他在不悅。
很怪異的直覺。
司祺淵站起身朝殿外走去，封淮下意識跟上。
“不用跟着，我去禦花園看看。”說到這裏，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景修筠，“晚膳的事你自己看着辦吧。”
等他出去後，剩下的兩個人面面相觑，禦花園有什麽好看的？
這會兒正是小胖兜的放風時間。
宮裏無處可去，好在禦花園夠大，玩了這幾天也沒有玩膩，小胖兜張着兩只胖胳膊，小身子搖搖擺擺地在園子裏追蝴蝶。
被他追的那只大蝴蝶壓根就不怕他，等他快要追上的時候才慢悠悠地振兩下翅膀，随意往某個方向滑上一米。
然後兜兜就又樂呵呵地跟着跑。
沒一會兒就攢了一腦門子的汗。
祝飛鸾把他抓過來，摸出柔軟的巾帕給他擦擦，溫聲哄道：“天氣太熱了，爸爸帶你去那邊休息一下好不好？”
兜兜習慣性地伸出兩只胖爪爪給爸爸擦，但同時轉悠着小腦袋，視線緊緊地跟着那只大蝴蝶，“飛啊。”
他想要那只蝴蝶。
擦幹淨後，兜兜急切地過來拉祝飛鸾的手，“爸爸，飛啊。”
祝飛鸾看着那只漂亮的大蝴蝶，無奈道：“爸爸也抓不到，蝴蝶飛得太快了。”
李公公走上前來，問道：“陛下，讓奴才們去抓吧。”
祝飛鸾搖搖頭，“不必。”
反正抓過來兜兜也就看上幾眼，實在沒必要弄得人仰馬翻的，而且傳出去怕是又有人說他這個皇帝無事生非了。
唉，朕到底何時可以退休？
想想太後，祝飛鸾默默把退休的想法收了回去。
過會兒蝴蝶又飛到了草地上，兜兜撅着小屁.股湊過去，啪唧往下一趴，他不知道蝴蝶在他趴下之前就已經飛到了另一邊，還以為蝴蝶被自己撲住了，高興地仰着小腦袋喊：“爸爸。”
祝飛鸾忍着笑，明知故問道：“兜兜怎麽趴下了？”
兜兜得意地踢了踢小胖腿，“飛飛，肚肚啊。”
祝飛鸾一臉“驚奇”：“蝴蝶在兜兜的肚肚下面嗎？”
“啊！”
“兜兜真厲害，那你快起來吧，別把蝴蝶壓壞了。”
兜兜小烏龜似的原地顧湧了幾下，根本爬不起來，他還煞有介事地用兩只胖爪爪捂着自己的肚子，生怕“蝴蝶”飛走了。
祝飛鸾笑得不行。
隔壁花枝上的蝴蝶正一動不動地停着，估計根本看不懂小胖兜這操作。
祝飛鸾想去抱他他還不讓，非要爸爸先幫他抓肚子下面那只不存在的蝴蝶。
場面一時有些搞笑。
就在祝飛鸾絞盡腦汁想怎麽才能把兜兜騙起來時，餘光突然瞥見一只花花綠綠的東西。
祝飛鸾偏過頭，第一眼還以為蝴蝶飛過來了，下一刻才意識到蝴蝶被兩根修長的手指捏住了。
視線再往上，攝政王過分精致的臉就清晰地印入眼簾。
“攝政王何時過來的？”每次出現都沒聲音。
司祺淵沒答，只看着指尖的大蝴蝶，淡淡道：“兜兜想要這個？”
兜兜奮力地撲騰着短短胖胖的四肢，急得不行，他找不到自己站起身同時還能把肚肚留在地上的方法。
攝政王蹲下身，給他看指尖的那只蝴蝶，“蝴蝶在這裏。”
兜兜仰着小脖子看了一眼，茫然地啊了一聲，然後又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肚子。
“飛啊。”
司祺淵大概能看懂他的意思，點頭道：“就是那只，我從你肚子下面抓的。”
兜兜興奮地舉起胖爪爪想抓，司祺淵稍微偏了一下，“先起來。”
兜兜趕緊撅着小屁.股爬起來，身上的衣服沾的全是土，祝飛鸾走過去幫他拍幹淨，然後又擦擦臉和手。
擦完後，李公公拿過來一只小盒子，司祺淵把蝴蝶放了進去。
祝飛鸾湊過去看了一眼，小聲說了一句，“不會悶死吧。”
司祺淵看了他一眼，眼神裏有一絲探究，這話實在不像小皇帝能說出來的。
李公公樂呵呵道：“不會，這盒子原本就是給小皇子們裝獵物的。”
兜兜扒拉着盒子往裏看，還想把自己的胖手指伸進去摸摸蝴蝶的翅膀。
祝飛鸾捏捏他的小嫩臉，笑道：“等你用晚膳的時候就把蝴蝶放了，好嗎？”
兜兜有點舍不得，兩只大眼睛裏全是不情願。
祝飛鸾耐心道：“把它放回去，等他吃飽了肚子，爸爸明天再帶你過來找它。”
能找到才怪了。
兜兜聽完覺得很有道理，肚肚餓的時候可是很難受的。
于是認真地點點頭，還拍了拍那只小盒子，好像在跟蝴蝶商量似的。
司祺淵一直沒說話，但視線沒離開過祝飛鸾，祝飛鸾只當沒發現，反正他又沒做錯什麽，攝政王想發難也找不到借口。
兜兜捧着那只盒子跟寶貝似的，小嘴巴裏叽裏咕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祝飛鸾猜一定是跟蝴蝶商量明天還在這裏見面之類的吧。
司祺淵指尖微動，蹭掉沾上的一點細粉，偏過頭就看見祝飛鸾正拿着一塊柔軟的巾帕給自己擦手。
祝飛鸾骨架小，所以看起來手比司祺淵小了整整一圈，在黑色巾帕的映襯下，膚色白的晃眼。
司祺淵眼前驀地晃過某個夜晚偷看到的一幕，祝飛鸾沾了水的胸膛，濕漉漉的，仔細看的話似乎還能辨出幾道清晰的水痕。
明明太陽都落山了，司祺淵卻覺得比正午還熱。
祝飛鸾什麽也不知道，他擦完後還順手遞給司祺淵，“攝政王也擦擦？”
他只碰了一下都沾了粉，攝政王捏了半天只會更多吧。
看朕多體恤下屬。
名義上的下屬也是下屬。
司祺淵頓了頓才接過，因着巾帕是純黑色的，所以擦上細粉後十分清晰，無聲地描摹出了祝飛鸾擦拭的痕跡。
祝飛鸾見他半天沒動作，暗暗撇了撇嘴，潔癖症發作了吧？
正想找個借口把巾帕拿過來，司祺淵卻動了，他慢條斯理地擦拭着兩根手指，一點一點地把細粉蹭到巾帕上。
祝飛鸾光顧着看了，都沒注意到司祺淵擦的位置，都是他剛剛才擦過的。
他很快就把目光轉回兜兜身上，小胖兜正傻乎乎地把盒子往耳邊放呢，也不知道在聽什麽。
“兜兜，咱們回去了，快把蝴蝶放出來吧。”
兜兜噠噠噠跑回來，不舍道：“爸爸，飛飛餓啊？”
這麽快就餓了嗎？
“是呀，你看蝴蝶的肚子多小，肯定餓得快啦。”
兜兜想了想，大概覺得爸爸說得對，小腦袋點點，把盒子遞給祝飛鸾。
“次飯啊。”
祝飛鸾一本正經地接過，“放心，爸爸這就把它放回家去，等他吃飽了就回來了。”
等把蝴蝶放走，兜兜還興奮地舉起胖爪爪揮揮。
“肥啊。”
祝飛鸾憋笑，能回來就有鬼了。
他正準備給兜兜擦手，結果一摸才想起來巾帕還在司祺淵那裏呢。
“攝政王，巾帕呢？”
“陛下不是賜給本王了？”
“……”什、什麽時候？
李公公也愣了一下，其實他剛才也以為陛下把巾帕賜給攝政王了，畢竟哪有皇帝給了東西還要回來的？
他輕輕咳了一聲，馬上又遞了一塊巾帕過來。
索性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一塊巾帕祝飛鸾還是給得起的，更何況中午還拿了人家一塊價值連城的玉佩呢。
小氣鬼祝飛鸾覺得自己賺翻了。
回去的路上，司祺淵淡淡問道：“陛下召了景修筠用晚膳？”
祝飛鸾愣住，司祺淵不說他自己都快忘了。
當時一時沖動讓小太監去宣口谕，現在冷靜下來卻發現挺幼稚的，兜兜喜歡誰有什麽打緊？反正他只有他一個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 小胖兜：（若有所思）爸爸，兜兜肚肚小，所以兜兜又餓啦。
祝飛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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