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挖人，挖寶
“柳爺爺，您沒事吧？”
殷九娘擔心的看着柳族長。看柳族長那黝黑又歷經風霜的臉，就知道他不但年紀大，身體也差，她真怕老爺子一個受不住，直接倒下。
這樣的話，她殷九娘罪過可就大了。
“沒事，沒事。”
好在，老爺子到底是老爺子。柳族長緩過一口氣，就松開殷九娘，自己站了起來，恢複了一族之長的氣度。
“老婆子，快去喊人，把村裏的壯勞力都喊來，再找幾個手腳麻利，膽子大的婆子，再……”
說到這裏，柳族長把目光又投向殷九娘。
“你奶奶年紀大了，她給自己準備東西了嗎？”
說着，看殷九娘那懵懂的樣子，想着她說的，山上的家已經變成了廢墟。
柳族長估計就算是老太太不忌諱，未雨綢缪的提前，為自己準備好了壽衣、棺材，這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這些東西。
就算僥幸找到了，也不确定它們還能不能用。遂柳族長也不再指望殷九娘，繼續和他老伴交代要辦的事情和要買的東西。
族長媳婦本來就聽到了，院子裏的動靜，準備放下手頭的活，出來看看。這會兒聽到她老伴的呼喚，真是風一樣的就從屋裏出來了。
族長媳婦是個話不多的聰明人，就算她不清楚殷九娘開頭說了什麽，但結合她老頭子的話和殷九娘那一身的狼狽，她也猜的八九不離十。
因此她只是說了句“節哀”，就拿起殷九娘準備的銀子，急匆匆的往外走。
一邊走，族長媳婦一邊盤算着這錢要怎麽花，才能花在刀刃上。即要把喪事辦的體面，又要給殷九娘剩點生活費。
唉。可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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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九娘這爹不疼，娘不在的可憐孩子，失去了相依為命的奶奶，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唉……族長媳婦心裏又嘆了一口氣。
族長媳婦這邊唏噓不已，柳族長那裏就有點尴尬。
“那個，小九啊，你劉奶奶不是貪你的銀子。辦喪事花多少她都有數，剩下銀子她回來會還你的。也不是柳爺爺家出不起這個錢，只是沒有借錢辦喪事的。這你知道吧？你……”
柳族長怕殷九娘不懂，趕緊給殷九娘解釋。
“柳爺爺你放心，我都明白。雖然我平時接觸的人少，但這些人情往來的事情，我奶奶都教我了。您放心，我都懂。”
殷九娘也怕柳族長誤會，所以也趕緊的解釋。
“唉，懂就好。懂就好。你奶奶苦了一輩子，本以為老了能享福，誰知道，唉，都是命啊……”
說着，老爺子也是唏噓不已。
人的命，天注定，真是沒出說理去。
鄉下地方，族長的話非常管用。村長媳婦剛走不久，殷九娘就看見有不少人扛着鋤頭，背着背簍，一臉焦急的往柳族長家這邊趕來。
“族長，出什麽事了？”
“族長，那兩個掃把星真出事了？”
“族長，柳氏慘死，咱是不是要找個大師，做法事超度一下？天煞孤星死了可是會變厲鬼的！”
“族長，程大人親娘死的這麽慘，他會不會生氣？咱們要怎麽和他說？”
“族長，族長……”
村民們多是心直口快的急性子，他們人還沒進院子，就在柳族長家的大門口，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期間大家只看着柳族長，沒人敢靠近殷九娘五米之內。雖然他們也想安慰殷九娘來着。
可現在，他們是真的怕。
本來殷九娘天煞孤星的名頭，就被傳的人盡皆知，如今她奶奶死于非命，她卻還活着，更加坐實了她天煞孤星，克親克友的名頭。
衆人更加的怕她，不想沾她的邊。
殷九娘不是原主，她不信這些，也就不會被他們的态度傷到。殷九娘始終自顧自，安靜的站在角落，等着柳族長安排。
柳族長看着被孤立的殷九娘，有心想說什麽，但是鬼神一事，他也說的清。再加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心裏想想，也就算了。
不再刻意提殷九娘，柳族長出生安撫急躁的村民們。
“安靜，都安靜。”
“大家聽我說，咱們身後這大窪山昨天确實發生了地動。柳氏也确實是被埋在了下邊，一會兒等人齊了，我們就上山去救人。”
“人活着最好，如果柳氏不幸離世，我們就先幫着把屍骨收斂，入土為安。然後再去信，通知京城的程大人。”
“程大人會怎麽做，我們到時候就知道了。”
“現在，二虎你帶你家的幾個兄弟在這等你嬸子，一會兒你們幾個帶東西一起進山，剩下的抄家夥，一會兒和我走。”
“還有，先說好，這事純屬自願。誰要是嫌晦氣，不想去或者不敢去，直接走，不用和我說。但誰要是去了，又不出力氣幹活，或者回來之後亂說話，我肯定也不輕饒！”
柳族長怕麻煩，提前把話都和衆人說明白。他可不不想明明辦好事，最後卻落埋怨。
柳族長發話，衆人趕忙表态。
直說不會走，也不嫌晦氣。畢竟他們大多數都是家裏的頂梁柱，響當當的男子漢，這種團結一心的時候，沒人會躲懶。
就算有那麽幾個不想去的，也不會在這時候出來當個出頭鳥，惹人嫌。
生活在小村子裏，需要的就是團結。他們不是殷九娘，可受不了被排擠。
沒人在關鍵時刻退縮，柳族長心底滿意。
“當然，也不是讓你們白幹活，九娘已經把錢給你們嬸子了。一會兒忙完了，咱們就吃飯。大魚大肉吃不上，但肯定管飽。”
“而且，咱們這怎麽說也是幫程大人盡孝，程大人說不定會感激我們呢。他那麽大的官，随便關照咱們一二，咱們以後的日子也不用愁了。”
說着，柳族長朝村裏那幾個滾刀肉看去。
果然看到，他們一個個的臉色都好了不少。他們的眼神不再閃躲，好像不安好心的一樣。現在他們的眼睛裏，都閃着亮晶晶的光，透着一股子樸實。
村裏人就是這麽樸實，一頓飯，哪怕不怎麽好，也能把他們收買。
确定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柳族長就帶着殷九娘，領着一群壯勞力，浩浩蕩蕩的進山了。
殷九娘的家還是她走時候的廢墟樣，看的衆人心有餘悸。
這樣的天災，他們碰上了，肯定也逃不掉！
衆人心底害怕，卻當真如說好的那樣，沒有退縮。一個個的牟足了勁的開挖。
人多果然好辦事。一天時間不到，殷九娘不但料理好了她奶奶的喪事，還把原主的家當都挖了出來。
所有銀錢加一起，一共一百二十三兩銀子。
這麽多的銀錢，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多的有點不知道怎麽花。但對于炀國戶部尚書的親娘來說，卻少的有點可憐。
據說戶部尚書程大人，天生就會賺錢。在他手裏，錢就像會下崽一樣，會越變越多。
程大人如此會生財，被先帝稱贊為不可多得的人傑，賜名程傑，并金口玉言的封程傑為炀國的財神爺。
據說，程傑不但本人特別會賺錢，他還得先皇賜婚，娶了世家中最有錢，也是最會賺錢的賈家的嫡女。
所以，程大人有錢，特別有錢，是炀國人盡皆知的事情。
傳聞，程大人的鞋子都鑲着金邊。程大人家的一個下人，都比一個七品芝麻官有錢。
所以現在，程大人的親娘，操勞一輩子也不過才攢了一百多兩的銀子。真的十分的不可思議。
“不是說，殷老爺子給了柳氏二百兩銀子作為九娘的撫養費嗎？”
“怎麽可能，柳氏怎麽可能就這麽點的私房錢？”
“那誰，你再想想，別不是你奶奶把錢藏在了別處？那可是錢啊，你可得好好想想。”
幫忙的衆人，怎麽也不信財神爺的娘，就這麽點棺材本。所以都熱切的看着殷九娘，十分熱心的，想幫殷九娘把銀子找出來。
金錢的魅力無限大，大到摩拳擦掌的衆人，連殷九娘那天煞孤星的命格都不怕了。
“……”
金錢就是如此迷人眼。
可，面對衆人的熱情，殷九娘很懵。她也是沒想到，一百多兩的銀子，大家夥居然還嫌少？
就殷九娘和柳氏她們兩個老弱，攢一百多兩的銀子已經非常厲害了，好嗎！
這年頭賺錢多難啊！
殷九娘不嫌少，不知道怎麽回答衆人的問題。
好在，衆人也不是真的要殷九娘的答案。他們根本不等殷九娘回答，就自顧自的奔着可能藏銀子的地方去，掘地三尺的開始找銀子。
一直到族長媳婦喊大家下山吃飯，衆人還沉浸在挖寶的興奮中，有點意猶未盡。
“你說，柳氏會把銀子藏哪？”
“這可是財神爺的娘！別的不說，就逢年過節程大人的孝敬，就絕對不止一百兩。”
“對呀，對呀！”
“你說，這錢到底在哪呢？銀子又不會長腿跑路！”
“對呀，對呀。”
衆人一路走，一路猜。五花八門，說什麽的都有，還有那憨的，把自己的私房錢藏在哪裏都嚷嚷了出來。
可以預見，他那幾文錢肯定是保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