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刺客
陵城在飛速的發展，八九月桂花飄香，陵城四處都是豐收和新景象。
因為今年的農田裏面按照折蒼大人的指示施了農肥，稻谷長的比去年好，農人都歡喜的，他們朝廷貸款給他們的鐮刀割水稻杆，又快又好。
這種鐮刀可以先用，等到交了谷稅，再将餘下來的稻谷賣了或者用稻谷做銀子付，朝廷都收，随他們。
農人們都很高興，今年是個豐收，他們都打算存些餘銀下來，将宅子建了，還有幾個小夥子因為窮一直沒媳婦，這回也敢動娶媳婦的心思了。
割完了稻谷，就将稻谷抱到一塊去，用幾塊板子合在一起，再架起來一塊大大的竹編，男人們力氣大，用力的将稻谷穗穗砸在木板上，飛濺起來的稻谷粒或者上去了竹編，或者下落到了木板上，上上下下，不會有一粒稻谷能逃脫農人們的掌心。
不過在這一片熱火朝天的忙碌中，也有一群跟農田格格不入的人。
“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好詩，好詩。折蒼大人好文采。我如今置身稻田，能深刻體會到這詩的真正含義。”
一個穿着長衫的文人站在路中間感慨道。
跟他同行的人便搖頭，“折蒼大人都解釋了，這不是她寫的，而是一位叫做辛棄疾的詩人所做。”
剛開始說話的文人便道：“這辛棄疾是何人？”
同行的人看看左右，小聲的道：“我也不知，不過我們都猜，這是隐居在山裏的隐士所作，畢竟折蒼大人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倒是，人人都知道折蒼大人是隐士之後，只是隐士那麽多，她是哪一支卻沒人能說的準，畢竟她會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好像什麽都會，什麽都難不倒她。
“她的射箭技術還那麽好，好像還會武功。”
“是啊，那一次刺客刺殺她，她可是徒手接箭——你聽聞了沒有，如今都有人稱她是天下第一射箭厲害的人，還有人說她武功天下第一，有無數的人想來陵城挑戰她呢。”
“要我說，這群武人就是腦子簡單，折蒼大人如今多忙啊，誰有時間跟他們打架，臭烘烘的。”
“就是就是，武人真是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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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句我一句，将武人貶低，然後一擡頭，就見一人戴着鬥笠，身後背着一把劍，冷冷的盯着他們——為什麽戴着鬥笠看不見臉他們卻知道他是冷冷盯着他們呢？因為他們都感受到冷氣了！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戰戰兢兢的道：“壯士——壯士——”
“陵城怎麽走？”
一個文人戰戰兢兢：“這裏就是陵城。”
對面的人沉默了一瞬，“陵城的城門往哪邊走？”
“左邊，左邊一直走，就看見了。”
他們這裏是城郊，距離城門處很近的。
劍客走了。
文人顫抖，“這也是去找折蒼大人的吧？我們就這麽告訴他，會不會害了折蒼大人？”
“不會吧？”
“也是，就算是我們不說，他也能找去的。”
兩人互相安慰一番，然後飛快的逃離了這裏，也不聽蛙聲了，也不鄙夷武者了，走的頗為狼狽。等他們走了之後，幾個農人松了一口氣。
“大娃子，上板車，咱們還要用板車雲運谷子回去，這兩人偏偏擋在路中間，我們怎麽運回去哦。”老農小聲的埋怨，“哼，折蒼大人給我們修的稻田大路可不是給他們在這裏吱哇亂叫的。”
他家的孫子大娃就笑着道：“阿爺，那可不是吱哇亂叫，那叫吟誦詩句呢。”
年輕人用力的将稻谷裝到朝廷發的布袋子裏面，然後放到板車上，開始推着車回去，等他一走，老農就眼神一暗，跟還在農田裏打稻穗穗的兒子道：“哎，我說老大，你別只管悶着打稻谷，我昨日跟你說的，你考慮好了沒有啊？”
被喚作老大的漢子就擡起頭，停下來，抹抹汗水，嘆氣道：“我想過了，阿爹你說的對，得叫大娃子去學門手藝，不能跟着咱們只知道侍弄莊稼。”
老農就點頭，“若是之前，我就不說這話了，如今咱們家裏，阿秀和阿蓮都去了紡織廠，每個月有銀子回來，也不用在家裏吃飯，省下了不少糧食，咱們家就算缺大娃子一個人幫着，也能活。”
兩人在田裏一邊休息一邊商量，都覺得可行。
“去年開始，風調雨順的，朝廷發的神女犁還有其他農具，一個人也能忙活的來，還有了水車，灌溉少費了很多功夫，少大娃一個人，還真不少。”
而且如今人人都想去做學徒，看看一個村子裏面的喬溪石，本來大家一起是放牛娃，跟大娃一般的，結果人家家裏送了去學木匠，好嘛，如今是折蒼大人的弟子了，在銀匠班裏面學了一年，又分去了朝廷裏面的工匠坊，拿着朝廷的俸祿，日子過的不知道多好。
大家誰不羨慕他？
反正老農是很羨慕的。不過之前朝廷免費招收各種學徒的時候，他們沒有讓大娃去，畢竟家裏有田，只要有糧食吃，還學手藝做什麽？
可是現在是真眼熱啊，朝廷卻不招了，各類工匠坊都招滿了人。想到這個，老農就有些埋怨朝廷。
“咱們自己的人都還沒有事情做呢，卻招了那麽多流民，哎，也不知道大人們是怎麽想的。”
埋怨起朝廷，就有話說了。老農還想埋怨另外一件事情。
“那個陵城絲造廠，怎麽回事的嘛，哪裏每個月壓一半工錢的，還要壓三年，哎，三年啊，三年後阿秀和阿蓮都嫁人了。”
他兒子也覺得有些過分，不過這都是寫的清清楚楚的，他們當時雖然有不滿，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卻十分認同，即便是此刻埋怨，卻也覺得該如此，于是埋怨幾句，就又道：“哎，雖想不通，但是朝廷應該有自己的用意，哎，只是可惜了。”
……
“先生，您為什麽要壓她們三年的一半工錢呢？”阿蠻也不是很理解，她抱着一堆書，萌萌噠嚴肅的問，“萬一她們中途離開又怎麽辦呢？
折蒼就笑着道：“你既然好奇，不如自己去了解了解？”
阿蠻就驕傲的道：“我早知道你會讓我自己先去了解，所以我都了解啦。”
她咬着一支幹淨的毛筆，從袖子裏面掏出一張紙，“先生，我當時就想，您不肯将錢給她們，應該不是想貪她們的銀子，而是想幹點其他的事情，那想幹什麽呢？”
“我想不明白，便靈機一動，去做了一個調查，問問她們這筆銀子花在哪裏了。”
錢的事情，問錢的去處是最好的答案。
折蒼滿意的點頭，接過她的紙，然後笑了，“你做的很好。”
阿蠻也覺得，她指着紙上的圖道：“這是按照先生的指示做的柱狀圖，算了概率的哦，先生，你看這裏，交給家裏占據她們所有的銀錢！其他的便是偶爾的買頭花，衣裳等，這還是極為少數的。”
折蒼摸摸她的頭，“這只是近幾月的，因為她們還剛剛進入到絲織廠裏面，等她們再過一年，可能給自己花的就多一點，但是交給家裏，養家糊口，卻是她們手裏銀子最終的歸宿。”
阿蠻還是不懂，“你想要銀子有其他的歸宿嗎？”
折蒼點頭，“銀子是她們的，我們管不着，但是我們可以創造銀子最終的歸宿。”
“這才幾個月，所以她們不敢買頭花，等過一年，她們就可以買更多的衣裳首飾，過兩年，她們也許可以大方的下了工之後，然後去買一只燒雞回家做下酒菜，去街上逛逛，看見什麽，不用太猶豫就買了。”
“等第三年的時候，她們已經可以理直氣壯的跟家裏人說，為什麽要把所有的銀子交上去？她們拿到了自己三年裏那剩下的一半工錢，這時候，她們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絲造廠裏面，交她們讀書，寫字，織布，算術，還有其他的工匠選修課，她們都可以去學，如果三年後，她們依舊選擇将銀錢全部交給家裏，那也是她們的選擇。”
她給的工錢并不少，就算是一半，也有不少了，畢竟包吃包住。
她站起來，笑着道：“阿蠻，希望你長大後，能給她們更多的選擇。”
阿蠻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見折蒼突然一轉身，将牆壁上的弓箭取了下來，搭弓看向窗外，冷聲道：“——來者何人？”
阿蠻吃驚的迅速往案桌下面鑽，然後嗖嗖幾聲，她探頭探腦伸個腦袋出來，就見窗外的大樹上面有一個被四支箭射中了手臂和大腿衣裳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蒙着面，倒是很高挑。
被射中了？
她立馬爬出來，嚣張的跑到窗戶邊，胖乎乎的手抱住先生的大腿，氣勢洶洶的大喊，“好大的膽子，我陵城也是你們這些宵小之徒能來的？”
一群侍衛跑進來，領頭的吓得臉都白了，“少主，折蒼大人，屬下沒有察覺到他的靠近，屬下該死。”
折蒼搖頭，“不怪你，我也沒有察覺到，他很厲害。”
這時候，樹上的男人卻說了一句：“——你比我厲害。”
他的聲音很清冽，聽着年歲應該在十七八歲左右，淡淡的，如風而過，好像在陳述一個事實，但折蒼卻一瞬間聽出了話音裏面的委屈。
——你竟然比我厲害。
作者有話說：
晚安昂。感謝在2021-09-29 23:06:39~2021-09-30 21:33: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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