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學到就是賺到
洪天榮在這裏轉了幾天, 就準備收拾東西回京都了,因為他知道多說無益,這裏的人不需要朝廷再給他們畫大餅, 再者說, 他來的時候, 聖上給的餅也算不得大。
至少,他在見到陵城後已經沒有将這塊餅說出來的自信。反而, 他開始想要通過自己的特殊身份,在這裏買塊地。
以後要是有個萬一,來這裏養老是真不錯啊。于是,洪天榮在走之前, 不僅采購了一批他想帶回去的“陵城特産”, 還有一一張走喬年後門得來的地契。
然後他又得知他在走後門的時候, 弓天逸也想買座宅子,卻誰知道直接被喬年拒絕, 看着弓天逸在驿站裏面怒火沖沖的模樣, 洪天榮就覺得自己的待遇十分不錯, 并因此而感動了一刻。
臘月初,他和弓天逸的馬車出了陵城, 在走出陵城那一刻,他看了一眼陵城那塊界碑。
古老,蒼樸, 帶着一種厚重的渲染,讓人覺得陵城會永遠在這裏, 不會被風沙吞噬, 也不會被戰争所破壞。
洪天榮看着那塊碑, 想要感慨些什麽, 卻最後只道了一句話:“恐天不幸,沒讓折蒼降之京都。”
這個人在哪裏,哪裏就能贏。
弓天逸聽見了這句話,嗤然一聲,“你們就是被這小丫頭片子給鎮住了,其實沒什麽厲害的,我倒是覺得,她蠱惑人心有一套,你沒看見嗎?陵城的百官都聽她的,這才是我好奇的事情。”
洪天榮沒有搭話,而是關上馬車車窗,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手爐來。
這種手爐其實制作很簡單,由爐身,爐底,爐蓋以及提梁組成,小小巧巧的,可以塞進袖子裏面去,又稱為袖爐等。小爐子裏面加了炭火,之所以說是給貴人用的,則是因為要用無煙的好炭,不然就熏的很。
炭火很貴,一般人用不起,洪天榮就見他們做了棉手套。
沒錯,這是今年才流行起來的一種棉質的手套,就和被子一般,用布裹了棉花,做成足夠容納五根手指頭的套頭,将手塞進去,再綁好,出門就熱一點,至少不用長凍瘡。
不過後來這種套頭瞬間被另外一種做成五根指頭都分開的手套取代,後者的五根指頭裹在手套裏可以分開使用,更加實用。
不過洪天榮覺得那般讓手指頭變的笨拙起來,還是這種手爐好用。
“簡簡單單的東西,其實誰都可以做出來,一做出來,大家就明白是怎麽用的,但是之前為什麽沒人去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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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天逸也買了一個手爐,有些看不起洪天榮為了個手爐就在這裏絮絮叨叨,道:“自然是陵城朝廷倡導,咱們只倡導讀書,自然讀書人多,他們這裏的人尊崇一個匠人,自然是做出這種東西的人多。”
能工巧匠,但可成不了大事。
洪天榮:“……”
我就是不小心說出了聲,也沒要你回答啊。
他索性不說了,閉目養神。
而他們一走,最高興的就是驿站的驿臣,他讓人趕緊燒硫磺蒸弓天逸的屋子。
小厮問,“洪大人的屋子熏不熏?”
驿臣搖頭,“洪大人至少是個人,人跟人之間不用消毒。”
這種用硫磺消毒的法子還是折蒼大人上回在染坊發現了死老鼠的時候讓人做的,當時驿臣的妻子正好在場,學了回來告訴他,他便學了。
等硫磺燃氣,一股難聞的氣味散發出來,其他人都掩住鼻子,唯有驿臣滿足的很,“就是這種氣味,只要聞見了這種氣味,不知怎的,我心裏就安心的很。”
正在熏硫磺,就見外頭仆從引了戴着紅袖章的張婉大人進來,驿臣連忙過去,“張大人,今日不是還沒有到查衛生的日子麽?”
張婉:“今日抽查,就抽到了你們驿站。”
然後滿意點頭,“看來你是個好的,很注重衛生嘛。”
給驿臣打了個十分。
這是張婉特有的評分制度,滿分就是十,驿臣心中大喜,等人走了,只覺得自己走了大運,回家之後,還切了一點醬驢肉回家,跟妻子道:“說不得就給我升官了。”
他妻子是染廠的管事,正在研究折蒼大人說的隔水布料,沒有聽見前面半句,只聽見了後面半句,好奇擡頭,“你怎麽知道我升官了?”
她升大管事了。
驿臣:“……”
他突然有種被妻子比下去的落寞,只好拿出醬驢肉,“我猜的,還特地買了醬驢肉給你慶功。”
于是就烤着小火,吃起醬驢肉來,吃完了,驿臣看看天色,已經是晚間了,問,“你今天還要去夜校嗎?”
妻子點頭,“去,今日張婉大人教我們勾股定理。”
驿臣:“……”
“勾什麽定理?”
“勾股定理。”
“什麽股?”
“勾股。”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雙雙笑了。
“我也很震驚,這名字……實在是有些不含蓄。”
哪裏是不含蓄,實在是奔放。大腿還能用勾的?
不過名字雖然奇怪,卻很複雜,衆人都學的十分吃力,得要早早的就去溫習,于是婦人走了,留下驿臣一個人在家裏——他學完了簡單的漢字就不願意去學漢數了,看不懂,打死也不學。
像這樣喝着小酒多好,沒一會,還下起了小雪,他詩興大發,吟誦了一句圖書室裏一本書上看見的詩句。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
折蒼最近在跟着金牌剃頭匠學習剃頭。對方是一位姑娘,手裏常拿着一把剪刀,與其說剃頭,不如說還要教導她學習怎麽去設計發型,甚至是打理頭發。
學完了,肯定是要試驗的。折蒼就把注意打在了微生舟的身上。
“我幫你修理下頭發吧?你頭發都開叉了。”
微生舟:“……”
他拒絕,“你為什麽不給山山修毛?”
折蒼:“老虎不能剪毛。”
微生舟:“身體發膚——”
折蒼:“我給你做好吃的吧?”
微生舟:“受之父母……但也要時常剪掉一些不好的毛發。比石鍋魚更加好吃嗎?”
這就是妥了。她試着用剪刀剪了一些雜毛去,還給他編織了一個小辮子纏繞在頭頂,然後用一根玉色的發冠給盤住了。
折蒼就等了等,卻還是沒有發現有什麽特殊的屬性,于是幹脆放棄,打了個哈欠,只興沖沖的去看積分,果然多了好多積分,待會刷商城的時候,就可以買好東西了。
折蒼将微生舟用完就丢,倒是微生舟本人看着銅鏡裏面的自己有些別扭,他一邊覺得自己好像确實是變得好看些了——畢竟是少年人,對自己的形象還是有點在意的,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心裏還有點小雀躍,這點雀躍卻不是源自于頭發。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只能是一邊照鏡子,一邊扭捏。
一直扭捏到晚間,他抱着自己的石鍋,蹲在小廚房門口,等着折蒼的投喂。
“到底吃什麽啊?”
折蒼:“擂辣椒皮蛋。”
微生舟眼睛一亮:“是你上個月鼓搗出來的皮蛋嗎?”
折蒼點頭,她在上輩子就自己做過皮蛋,所以知道做,冬日裏,就想吃擂辣椒皮蛋,于是做了,微生舟很喜歡吃,但是折蒼曾經說過幹吃不好吃,能做些其他的伴着吃,但她實在是太忙了,所以便一直拖到現在。
終于可以吃了!
微生舟捧出自己的石鍋,眼巴巴的看着折蒼,希望她可以多分一點給自己,因為每當有新的菜肴出來時,她總要分一些給隔壁的喬家,再分一些給阿蠻,留給他的基本上剩不下多少。
這次,他希望自己可以多一些!
折蒼只好嘀咕了一句吃獨食,然後将鍋裏面的擂辣椒皮蛋全部倒入了他的小石鍋裏面。
微生舟幸福的吃拌飯去了。
折霜搖搖頭,天下第一劍客竟然是個吃貨,這話說出去誰信。然後發現又下雪了,沒一會,還下的很大,她皺眉,“這麽大的雪,怕是要有雪災啊。”
喬年也很擔心。每一年的冬日他們都害怕出現雪災。
“比起夏日,冬日死的人是最多的。”
喬年進屋之後,一邊抖落身上的雪,一邊跟折蒼道:“蒼蒼啊,去年你剛來,又教我們盤了炕,死的人少,我們便沒有跟你說,但其他的城池裏面,死去的人可不少。”
喬年也是憂國憂民之人,見今年大雪的模樣,嘆氣,“說到底,天下這般模樣,苦的還是百姓,如今戰亂,多少城池不願意出糧食救災民,死的人就拖去亂葬崗,連個墳也沒有。”
這都是常事了。
而後道:“早年的時候,先蜀王曾經下令讓人燒掉這些屍體,惹得百姓群情激奮,逆臣張璇還趁機揭竿而起,帶着人組建了一支流民軍,打到了京都門口,幸而當時他們自己也出了內讧,這才有今日的京都。”
後來便沒人敢說燒屍體了。
不過在喬年的心裏,先蜀王要燒屍體,其實沒有錯。“那些屍體堆積在一起,冬日裏還算好,夏日裏就發爛發臭,有村子得了瘟病,太醫提議不如燒掉,這樣就可以減少瘟病的發生,誰知道惹出了這麽大一樁事,後來,這位太醫也沒有善終,他家的兒女全數判了死刑。”
折蒼還是頭一回聽見這種事情,丢了幾個栗子進火盆裏面,一雙白淨的手放在上面烤,旁邊的微生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栗子,就等着吃了。
喬年說到之前的事情,便不免說說京都那邊。
“先蜀王死後,便是由新帝接手朝政,他倒是有野心,只是沒有什麽能力,被京都的三家架空權利,後來跟魏國聯姻,娶了魏國的公主,也就是那位魏霁皇子的姐姐。”
“蜀國這才平衡下來,不過,這份平靜也平靜不下來多久了。”
折蒼點頭,然後低頭,就見栗子不知道何時到了微生舟的手裏,他正一顆顆的分配,折蒼一顆,他一顆,山山一顆,他一顆,他再一顆,山山一顆。
好了,分完了。
折蒼:“……”
她忍住,将兜裏一捧栗子又放了些進火盆邊,然後繼續跟喬年說話。
“小南晉國也一直亂着,短時間內沒有時間來我們這裏搗亂,說不定我們先定了蜀國,才會跟他們打。”
小南晉國其實跟蜀國的形勢又不同,蜀國雖然各城池都有自己的打算,不聽朝廷的話,但是好歹有個面子情,但是小南晉國就不是了,他們已經分化成三方混戰,其中一方還是個女首領。
此種亂世,雖然很多人依舊看不起女子,但是不得不說,女子在此時也容易出頭,尤其是會打仗的。
折蒼曾經聽說過她的事跡,說是帶着五百将士半夜奪了敵方的糧草,挑了對方将軍的首級。
這位女将軍如今才二十五歲,未來可期。
“比起小南晉國,我們如今還算是安穩,打下了烏塔子,小南晉國根本不敢再造次,也不願浪費兵力打我們,只要四周不起硝煙,咱們還能再安穩一段日子。”
折蒼便感慨現世安穩真是最大的奢望,然後在忍無可忍之下,啪的一聲,将微生舟又伸向火盆得手直接打掉,自己将栗子都夾起來,放進碟子裏面。
微生舟失落的收回了手,也生氣的決定剛剛那一堆本來已經分給折蒼的栗子歸他了。
喬年笑起來,“微生公子倒是喜歡吃。”
他道:“之前蒼蒼還說,到時候等我們發展起來了,過一兩年,就開始辦報紙,報紙——哦,你還不知道,便是一種嗯……邸報,每日都有。”
“算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的意思是,到時候,你就可以做一份美食報,将你覺得好吃的東西都寫出來,如何美味,怎麽烹饪,都可以寫的嘛,要是賣的好,我們都可以給你加印,到時候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微生舟推薦吃什麽,你吃什麽,他們就會跟着吃什麽。”
微生舟瞪圓了眼睛,他不笨,立馬就想到“報紙”是種好東西,便立馬塞了一個栗子給喬年,請求他說的詳細一些。
折蒼就被撇到了一邊,她好笑的站起來,道:“我去燒水。”
待會吃了栗子,肯定要喝水的。
不過,她也很驚訝古代人對于她帶來改變的适應。比如說,張婉很積極的跟她學習一些算術,可惜她只是高中生,只能教導一些基本的,從小學到高中的東西她懂,但是更加高深的卻不會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刷商店,希望能給她一些書籍買,她迫切想要學習!
張婉從她這裏學習就罷了,但是像喬年這般,還能将她提出來的報紙摸的透徹,她自己只是知道個大概的東西,他們卻能徹夜研究,然後給出更好的方案出來,實在是她驚嘆。
她還記得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班裏的同學看穿越小說,說古代人肯定沒有現代人聰慧,折蒼來了一年多,深覺不是,他們很聰明,如果不是她有很多挂,還能随時去商鋪裏面買神奇自救的東西,她也不敢如此放肆。
而且,她留了三十張帶有屬性的紙張給自己,一張寫着聽折蒼的話,被她壓在了箱底,一般不敢拿出來。
也希望不會有拿出來的那一天。
燒好水,冷了會,果然就見微生舟和山山過來找水喝,她将茶壺遞過去,微生舟也遞過來一顆栗子。
折蒼:“……”
所以一人一虎吃了所有的栗子,就給她留了一顆嗎?
她沒好氣道:“待會去把碗洗了吧。”
……
過年的時候,陵城格外熱鬧,今年農人豐收,商人大賣,沒有戰亂,沒有死人,街上的行人扶着大的牽着小的,一個個的都在看着街上兩邊的東西,掏銀子的掏銀子,砍價的砍價。
其中,今年小吃街的人熱別多。折蒼帶着微生舟在街上玩在,身後跟着山山和阿蠻,基本上他們去哪裏,哪裏就能收獲一堆人的目光。
此刻,微生舟正在排隊等炸串串。串串是鐵板上面煎炸的,折蒼覺得可謂一般,但是微生舟十分喜歡吃。
他胃口還特別大,能一直吃一直吃,折蒼十分佩服。她前幾天還問過他:“你不是說來觀察我的麽?”
怎麽就盡顧着吃了?
她到底還能不能知道系統的真相?
誰知道微生舟捧着石鍋——如今已經成了他的碗了,轉了個身,将石鍋護住,“就是觀察你,觀察餓了,才要吃啊。”
如此厚臉皮!
折蒼嘆氣,認命的等他吃完串串。
串串是如今百姓很喜歡光顧的一種小吃,這其中包括烤串,還有鐵板串串,更有麻辣燙串串。
串串這食物,不是折蒼傳出來的,而是一位做客棧的掌櫃的自己研究獲得成功後,然後迅速傳播了出去。
那掌櫃的還去縣衙告過這些模仿他的人,只是現在沒有保護這種版權的,只好喪氣而歸,不過聽聞他現在做出了一種獨家蛋炒飯,鐵板炒菜等等,總是能做出新鮮東西來,于是顧客們還是喜歡去他那裏吃,如今已經成為陵城數一數二的商家。
像這位掌櫃自主創新的東西還有很多,比如讓折蒼最正經的是玻璃的出現。
去年出現的簡單的玻璃,是陵城海邊的一位書生發現的。他偶然間用硝石和石英砂放在一起燒,結果卻發現了亮晶晶的玻璃。
他把這種透色的讓閃閃物體叫做琉璃,然後給友人傳看。他的友人卻從裏面發現了商機,迅速将這種東西大批量的生産,等傳到陵城的時候,折蒼看着琉璃,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其實,她做基建并不成熟,基建出現的東西甚至是跟着工匠系統來的,工匠系統在前面給她開通的課程,她學完了,才能把自己學到的東西教給其他人。
所以,陵城出現的東西也是按照工匠系統來的,甚至一些她應該會做出來,能做出來的東西,只要工匠系統沒有,她一時半會還真想不起來去做。
比如玻璃。
她震撼于玻璃的出現,瞪圓了眼睛,喬年還以為她是被驚豔住了,有些得意的道:“我買了很多,這些是專門送給你的。”
姑娘家應該喜歡這樣的東西。
折蒼卻搖了搖頭,然後想起以前化學老師所說的玻璃制作過程,自己做了一遍,然後把方子交給喬年,“應該能賣不少銀子吧?”
喬年倒是沒有震驚她能如此之快改良,因為在他看來,折蒼做什麽都是可能的。只是當一面玻璃鏡子出現在他的面前,看見裏面清晰的自己,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就等着過年之後,加大産量,然後狠狠地賺一筆富人的銀子。
——剛開始,這種東西普通百姓還是買不起的。
阿蠻率先得了個玻璃碗,她用來裝牛奶——雖然她覺得好難喝,但是先生說要喝完了才行,只能每天捏着鼻子喝下去,如今有了這種漂亮的碗,她喝的也心裏歡喜多了。
“碗裏面就算裝着毒藥,我喝下去的時候心裏也會舒坦些吧。”
雖然比喻不恰當,但她對這個碗的喜愛之情表達的明明白白。
于是,見她喜歡,喬年又讓人連日趕出來一批玻璃制成的花瓶,碟子,碗筷,甚至還有茶水壺。
阿蠻歡喜極了,折蒼就覺得喬年是真寵阿蠻。
過了年,人人都開始投入到生存之中,值得歡喜的是今年并沒有雪災在陵城以及周邊發生,可是聽聞北邊的幾個國家很多人被雪給埋了,冷死在路邊,大雪壓垮了他們的房屋,一大批流民向南方襲來。
此時,泉城開始向周邊幾個城池施壓,希望大家都能聽他的命令。
阿蠻小聲的道:“難道不是應該聽我們的嗎?誰的拳頭最大誰最有本事,剩下的都該聽他的話。”
她崇尚打服原則,一次打不服,就打兩次。只要打的次數多,棍棒底下肯定出孝子。
折蒼:“……”
孩子,對方可是你的外祖父,一年多前還派兵援助過陵城。
阿蠻小聲嘀咕,“但我們給他的也有很多呀,這一年裏,給了他們鐵,武器,煤,還有各種糧食,工坊………我們給的已經夠多了,外祖父卻依舊不知足,再者說,他如今心都偏了,胃口也大,救了我們一次,就要我們歸順于他,怎麽可能嘛。”
反正她不願意。
“小叔叔也不會願意的。”
折蒼就也很佩服阿蠻,小小年紀就已經想的很清楚,她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玩泥巴。
就連阿蠻都懂的道理,喬年等人自然不會不懂。他們直接怼了回去,“我們陵城效忠于朝廷,并不效忠于其他的城池。若是其他的城池受到了他國的攻擊,我們義不容辭的出兵,但是想要我們投誠?那就先成為朝廷吧。”
泉城城主十分憤怒,還寫信回來罵自己的女兒,他的女兒,也就是阿蠻的阿娘莫知意直接寫信回去,說自己不孝順,出嫁從夫,只能對不起娘家。而且,她的丈夫已經為國捐軀,如今城池是小叔子,阿蠻一個姑娘家,也做不得主。
然後又道:“阿爹生我一回,我本想着還阿爹一條命,自盡了事,但是人都到了閻王殿,卻又被折蒼大人起死回生救了,那她這條命就是折蒼大人的,至于阿爹的女兒,已經死過一次了,命還了一次給你,也算是報答阿爹的養育之恩。”
莫城主看的腦袋疼,大罵白疼這個女兒,想當年他還最喜歡莫知意,在她一衆姐妹之間,選了她嫁給最出息的陵城少城主聯姻。
反正女兒這樣對他,他很傷心,一傷心,就不免想帶着兵來試探試探,結果還沒有走到陵城周邊,就見前面打雷一般,上千的士兵穿着寒光爍爍的铠甲,手裏拿着吹發就斷的刀,在那裏排并列陣。
莫城主心裏咯噔一聲,讓人去看看怎麽回事,下屬回來就道:“周邊還有很多百姓在,聽聞是在什麽……軍事演習。”
軍事演習……一聽就知道了他們的打算,莫城主本來就打算試探試探罷了,并不打算直接攻打——說實話,他也不敢。
他們能主動歸順最好,要是不歸順,打起來,最大的可能是兩敗俱傷。
于是轉身帶着兵走了,按照他的說法是巡視泉城周邊。但是同一時間,喬年卻自信滿滿,“一年前,若不是小南晉國跟烏塔子同時打我們,小南晉國還借了兵,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否則我們可不需要泉城救。但要是跟他們打起來,倒是跟他想的一般,可能是兩敗俱傷。”
泉城的兵很多,多的緣由跟陵城一樣,因為需要抵抗外敵。泉城也臨着一個南晉國。
小南晉國就是從南晉國那裏分出來的。
所以如此地勢,不得不增派重兵把守,和平年代還好,一到亂世,這種兵力強大的城池就會擁兵自重。
泉城如此,陵城也如此。
折蒼其實就覺得朝廷也挺慘的。
不能不給兵,還要防着人家造反,所以只能是派出自己人鎮守,可是蜀國建立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根本來不及拉攏人心。
各城池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泉城的小心思尤其重,但在年初試探了幾回之後,莫城主又縮了回去,因為南晉國大亂了。
但可能是陵城準備充分的緣故,折蒼在莫城主不斷試探威逼的過程中,一點兒擔憂也沒有,她吭哧吭哧的依舊在不斷地搞基建。
烏塔子那邊修路要用人,今年要教導他們用農肥耕種,在他們那邊開工匠坊,木匠,鐵匠,石匠,染匠,布匠……等等,迄今為止,她學到的都傳授了出去,只有剃頭事業還沒有做出成就。
但是這年頭吧,倒是婦人家對梳頭有研究,男人的發飾很少,發型也很少。折蒼就試着将自己學到的剃頭匠知識寫下來,然後放進了圖書室裏面。以後哪個幸運人找到,就是誰的了。
二月裏的時候,她還遇見了一件高興的事情。她去染織廠的時候,發現裏面的女工有一半已經學到了小學二年級。
當初她耗費了好幾張帶屬性的紙在她們身上,如今也終于見到了成果,她每一回去,她們的精神面貌就越好。折蒼尤其喜歡染坊一個大管事,叫做成玉。
成這個姓氏她還是第一回 見,花名冊就是她自己寫的,用的還是簡體字,很是工整,折蒼也就是從那時候記住了她的名字,她知道成玉的丈夫是陵城城池內驿站的一位驿臣。
這位成夫人簡直就是學霸,只要她按照記憶寫出來的數學物理化學等公式,她都能第一時間從張婉那裏學會,然後舉一反三,通常都問的張婉啞口無言。
張婉好幾次回家都委屈的很,“問那麽仔細做什麽,我也不知道嘛。”
然後看折蒼,折蒼……她也很心虛,她寫出來的東西都是按照記憶裏面直接删删減減寫成的,只是些最簡單的東西,再複雜的,高中她也沒有學啊。
于是再次祈禱系統給她一些教科書,或者有沒有一門工匠是各學科的?
不管她會不會,反正經過了一年多的發展,不僅僅是物質上,學識上有很多堅持下來的人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他們開始研究折蒼那些淺顯知識後面更加深奧的秘密,就是一名鐵匠,也扛着大鐵錘在她去鐵匠鋪的時候問她:“為什麽有的東西火能燒,有的東西火不能燒呢?”
據他自己說,他已經參加夜校很久了,從開始到現在一節課都沒有落下,從剛開始的被動接受知識,到如今,他已經會主動想問題了。
幸而問的是鐵匠,而折蒼在學習打鐵的時候,金牌鐵匠細細說過火的奧秘,她将着火點等知識點一講,鐵匠滿意而歸,那探究的神情,是折蒼再努力學習的時候也沒有過的。
人才輩出。
鐵匠鋪子在城外,她坐在山山的背上回去,然後路過城門,看見了自己立下的界碑。界碑上有她的名字,有幾個小童意圖很明顯的去石碑那裏摸了摸她的名字,“我摸到了折蒼大人!她會保佑我的!”
折蒼:“……”
她好笑道:“還真是……把我當做神了啊。”
但是比起神來……她一邊走,一邊看城池裏面的變化,覺得比起神來,她更願意稱自己為一粒火種。
一點點的,一點點的,将整個陵城都燃燒起來。
她記得剛來的時候,這裏的街并沒有如此的繁榮,那時候人煙還很稀,他們看見她和山山,都害怕的不行,但是因為身邊有安朔,倒是敢好奇的看他。
這裏的路當初也是泥土,而現在已經是水泥路了,還将路擴展的更加寬闊,有人行道和馬車牛車驢車走的車道之分。
不過其中最大的,倒是百姓們敢買東西了,能買的東西也多了。這些,都是她一點點改變的。
她很滿足!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可能這就是基建的魅力所在。
然後擡頭,沖着正在別人家屋頂漫步的微生舟喊了一聲,“別聞別人家的飯香了,回家自己做去。”
微生舟一個飛躍而下,抱着他的石鍋,“真的嗎?煮什麽?”
折蒼笑的神秘:“等我開個挂去學學就知道了。”
工匠系統已經給她打開了廚師空間,一位金牌廚師正在空間裏面等着她去學。
但是跟剃頭匠一樣,她也不知道學了做飯怎麽發揮作用,去教人開飯館嗎?
不管了,學到了就是賺到,萬一以後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