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超市啊

老者名叫孔祥東, 他的學派提倡重農抑商，他認為無論是戰亂還是其他的時候，糧食都是最重要的。農人才是朝廷應該最重視的。

而且就好像銅板, 只有一個孔, 利從一孔出, 如果孔自我出，那就太好了, 商人變幻莫測，獲利之孔在下不在上，于君主無益。

若是人人都想從商，誰還去種田呢？農人就應該被圈養在農田裏面, 日日耕耘, 他們有土地, 朝廷有糧食，是最好的局面。

但是陵城顯然不是這樣。這個折蒼, 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毛丫頭, 大力扶持商業, 而陵城的安朔和喬年竟然也聽她的話。

他心中想着這些事情，不知不覺走到了紡織區。這裏的導購——孔祥東剛剛學到的一個詞, 她們大多都是婦人和姑娘，但買東西的人卻不都是女人，男人差不多占了一半。

他一路走過去, 都有女人熱情的招呼他：“這位老爺，你想買點什麽呀？是成衣還是布匹？我們這裏新進了很多貨, 都是外面沒有的, 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進來看看吧。”

孔祥東順勢過去, 站在攤位前面捏起一件衣裳看了看，“這上面倒是有刺繡——只是繡的什麽？瞧着……還挺好看的。”

那導購立馬道：“ 老爺好眼光，這是熊貓，聽聞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食鐵獸，力氣非常大，但長得特別萌，這可是最時興的樣式。”

孔祥東：“我怎麽不知道有這種獸？”

那導購就笑着道：“別說您，就是我們做出這種樣式的也不知道。只是，這種樣式卻是折蒼大人給阿蠻少主給做的一種布偶，哎喲，說不出的好看，折蒼大人說這叫萌，我們便也跟着學了。”

孔祥東這才意識到，剛剛導購說的那個萌字他也是第一回 聽說。這個陵城，奇奇怪怪的字和東西可真多。

不過确實很好看，孔祥東深覺自己拒絕不了這種萌貓。

他道：“那把這種繡着貓的衣裳，給我來兩件。”

導購卻笑着一邊給他包衣裳，一邊道：“熊貓不是貓，是跟老虎一樣的野獸。”

孔祥東：“……那叫貓做什麽？”

導購：“不知道，反正折蒼大人是這麽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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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還送了一只熊貓布偶給孔祥東，“您是新客，第一回 來我們這裏，這是送您的首新禮，您看，要不要在我們這裏再辦一張卡？”

孔祥東好奇，“卡？”

導購立馬道：“沒錯，我們有金卡銀卡和銅卡，當初定卡名的時候，我們還是跟着金牌木匠班，銀牌木匠班這種等級來的，十分好記。”

然後道：“泉城那邊還有我們的分號，只要客人是在我們鋪子裏面買衣裳，即便是銅卡，都能有九折的優惠。”

于是這般解釋那般解釋，孔祥東最終還是好奇的辦了一張金卡。

錢財于他們倒是沒什麽大的關系，還又買了一張銅卡和銀卡。

其實拿到手，也就是那麽回事，瞬間能想通他們的計倆，無外乎是讓你下回還來這裏買東西。

而且，根據他們打折的力度來看，賺的肯定更多。

孔祥東是政治家，但算數并不好，一時間不能算出一件他剛剛買的衣裳他們能賺多少，但在心裏估了一個大概的數，然後問，“你們這裏一天大概能賣出去多少件衣裳？”

導購道：“最近來陵城的人比較多，一天也能賣出去三四十件。”

孔祥東心中驚訝，別看只有三四十件衣裳，合起來只賺一錢銀子，但是長年累月下來，也是一筆不少的銀子，總比在村子裏面種田好。

他左右無事情，就問，“你本來就是陵城裏面的人？”

導購賣出去了衣裳，還辦了三張卡，衣裳和卡都有提成，她就把這孔祥東當做玉帝一般伺候，搬了一張凳子請他坐下，還給他倒了一杯茶水來，道：“這是新買的杯子，那也不要嫌棄。”

既然是新的，那自然不嫌棄，雖然有些粗糙，但給他新杯子，也算是有心了。

他坐下喝了一口茶，“ 我見你們陵城人人從商，學手藝，那誰去種田呢？”

導購就笑了，“老爺原來是擔心這個，我雖然不懂，但是家中也有種田的老父親，他可不擅長經商，就喜歡種田，朝廷發給了我們好多新農具，多少人争着搶着要。”

孔祥東就覺得自己傻了。竟然在這裏，問一個小姑娘這種問題，他搖搖頭，站起來道：“多謝你的茶水。”

然後心道：自己真是被陵城這些東西給鎮住了，如此傻，幸而沒有認識的人在這裏。

不過從小姑娘的話裏面，他也能聽大概得意思：老人都留在的村子裏面。

可是将來，老人總會老，年輕人若不留下來，那怎麽辦呢？

他對陵城還是不看好。

就在此時，孔祥東遇見了洪天榮。

洪天榮這個人雖然不是隐士，但也朝夕相處幾天，算是熟悉，知道這是個好人，那就值得相交。

戰亂年代，好人難得，人人手裏都有兩把刀，誰也不知道他們會砍向何處，但如果這人是個好人，那就不會砍向自己的朋友，還會為朋友兩肋插刀。

孔祥東這個人最是喜歡結交此類人，于是推着自己的小推車過去，喊道：“洪大人，你也來逛超市？”

洪天榮正在買襪子，回頭一看，笑着道，“原來是孔大人。”

他拿着一雙棉襪子放進小推車裏面，“如今天冷了，孔大人最好也提前買兩雙棉襪子，免得到時候買不着。”

這是驿站的人告訴他的，上次來的時候彼此雙方的印象還好，就互相通了聯系，時不時地說幾句話，這話裏面就有棉襪子後面肯定會緊缺的提示。

孔祥東就小聲的道：“這是為何？”

洪天榮道：“也不是什麽秘密，聽聞棉花每年都會提前給兵營送過去，以前還好，戰士們不多，可今年……安城主不是打下了烏塔子嗎？将士們就變多了，于是棉花就缺的很，聽聞明年還要開荒，加大棉花的種植。”

此言一出，孔祥東倒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這烏塔子，就這麽歸陵城了？”

洪天榮并不上當，只道：“都是蜀國。”

孔祥東：“烏塔子地界可比陵城大。”

洪天榮也笑的意味深長：“但是名字卻小。”

孔祥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洪天榮：“你知道之前烏塔子的國都南月現在叫什麽嗎？”

孔祥東：“不知道。”

洪天榮：“烏塔城滿月縣街道辦。”

孔祥東：“…………街道辦——”

他倒是知道街道辦是什麽東西的，陵城随處可見，正因為知道，所以才覺得……難以理解，崔又在情理之中。

洪天榮就點到為止，“怎麽樣，孔大人要買一雙棉襪子嗎？”

那還是要的，現在已經十一月中旬，馬上就要變得更難，有一雙棉襪子肯定是好的。

而且之前，他哪裏穿過棉襪子。

洪天榮一邊走一邊他跟道：“這陵城很多東西都是折蒼大人做出來的，但跟她自己說的一樣，她只是一個導火索，只是一陣風，真正讓陵城燃起來的，還得是陵城所有的人齊心協力。這棉襪子就不是折蒼大人所制，而是一個年老無知的婦人，在襪子中間塞了棉花，她家的人覺得好，便傳授了出來。”

孔祥東知道洪天榮在點他，笑着道：“确實，光有一個人是不夠的。”

洪天榮滿意的點頭，他指指前面結賬的地方寫的一句話。

這句話四處都有：“陵城是我家，發展靠大家。”

孔祥東還見過無數其他類似的話，第一句話是不變的，第二句話他見過：衛生靠大家，教育靠大家，慈善靠大家等等。

他啧了一聲，“就什麽都靠大家嘛。”

兩人排在那邊結賬，這麽多的東西，孔祥東有些懷疑，“他們能記得住？我看他們都是一起結賬的。”

雖然剛剛在買衣裳的地方辦了卡，但銀子還是沒有給的，輪到他的時候，結賬的人還特意說了一句，“有衣服呀，可辦了卡？”

孔祥東拿出三張卡，“辦了。”

結賬的人都笑了，“這位老爺怎麽辦這麽多卡？咱們用金卡吧？金卡能打七折。”

孔祥東點頭，然後見結賬的小姑娘拿出算盤，一樣一樣的加起來，最後算了個總數給孔祥東，“您看是不是？”

孔祥東剛剛其實自己算過一遍了，“還真是。”

小姑娘道：“為了好算賬，我們這裏标的價格都是整數，就算是打折，也好算。 ”

這裏結賬的櫃臺有很多，真的有很多，就是為了避免顧客等。不過即使是這樣也是要排隊的，一旦算不好，或者算多了算少了，就要耽誤很多時間。

“所以他們的工錢可不少，比做官的都多。”

洪天榮小聲地道：“待會兒會給一個小票給你，上面寫着各種的價錢，你回去可以自己加，如果算錯了，你就拿着過來，他們要賠錢的。 ”

孔祥東：“他們就沒有算錯過？”

洪天榮：“一次兩次應該有，再多的就沒了，不然你想，賺得都賠了，怎麽能做得下去？所以說，我在超市裏面做結賬的，都厲害。”

确實厲害，一天要算這麽多東西，還得算的快，準，不能耽誤時間，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兩人出來的時候，孔祥東手裏捧着很多東西，洪天榮倒是不多，一雙棉襪子，一套裏面穿的衣裳，捧着就能走。

可孔祥東不行，正在這時，旁邊走過來了兩個人。兩人的臉你都笑成了菊花一般，但兩人面對彼此的時候都是皮笑肉不笑的。

洪天榮早前經歷過一回，小聲地跟孔祥東解釋道：“這倆人，一個應該是賣小拉車的，一個應該是幫着提東西的——提東西這個在超市旁邊有鋪子，幫你提的人一定是他們的夥計，提之前會有一個單子确認東西，丢了東西他們賠。”

孔祥東一聽，很快明白了，他選擇讓人提着，幫他送回去。

孔祥東十幾個人沒有住在驿站，自己住在了客棧，說了地址，年輕人就提着東西開始送去了。

孔祥東問洪天榮：“你要回去了嗎？”

洪天榮搖搖頭，“定然是不回去的，今日饕餮館裏面出新菜，我好不容易訂了一桌，一定得去吃一吃。”

孔祥東就看着洪天榮，“是麽？好吃嗎？”

洪天榮：“好吃，他們那到有名的東坡肉，濃郁的醬汁配上蒸得酥爛的肉，皮薄而肉嫩，不瞞你說，我吃了一回，日日想着，只是他們那邊實在是太難預定了。”

孔祥東皺眉，“這東坡肉是什麽肉做的，竟然如此難得。”

洪天榮：“是豬肉做的。”

一句豬肉，将孔祥東的心又說的勾了起來。

“ 豬肉？豬肉的價又不貴，而且身上都有一股騷味，實在是難吃。”

不是孔祥東一個人是這麽想的，而是如今大家都喜歡吃羊肉和狗肉，豬肉實在是沒多少人願意吃。

富人家我從小就吃羊肉和狗肉，已經習慣了，且凡是家中養這種畜生的，大多數養的是羊，他們是不屑于吃豬肉的。

而貧窮的人也不知道怎麽吃煮的好吃，如今烹饪的調料也少，豬肉一股子騷味，很是難吃。

再者說，豬不好養，尤其是戰亂，養什麽豬呢？

洪天榮就道：“我之前也沒有吃，總嫌棄，但你吃過一回，肯定就能吃第二回 。還有一種東西，你之前肯定也沒有吃過。”

孔祥東以為又是什麽好東西，連忙探過頭：“什麽？”

洪天榮左右看看，“鹿/鞭——”

孔祥東：“……”

他好笑道：“他們這裏有鹿？”

洪天榮：“陵城靠山，要什麽沒有？”

此話一出，孔祥東道：“确實什麽都有，不僅有山，還有水，此等重地，又來了一個折蒼，實在是讓人羨慕。”

洪天榮就當聽不懂，笑着道：“那我們就此別過吧，我約的時間快到了。”

孔祥東：“……我說洪兄，雖然我沒說，但也應邀我去一同享用吧？”

洪天榮哈哈大笑起來，“非是我不願意，而是我約的是一個人的位置，不能坐下其他人，下次吧，下次我再約個二人的位置。”

孔祥東：“不過一家館子而已，竟然有如此多的規矩。”

然後不死心的繼續道：“這陵城的規矩還真是—— ”

話還沒說完，就見洪天榮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後指着不遠處一匹馬道：“別說人家的規矩了，定規矩的人正在會和。”

孔祥東看過去，就見前面折蒼和一個穿着铠甲的年輕男子在說話。

孔祥東：“他是誰？”

洪天榮：“安朔，陵城城主。”

作者有話說：

一更，二更在淩晨，我今天一定要寫完。感謝在2021-10-13 20:55:48~2021-10-14 21:00: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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