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求婚

永樂七年春末, 魏國,京都。

魏國五皇子魏霁收到自己的弟弟魏白的來信,并四張長畫。

魏霁讓人将這四幅畫打開, 沉默的看了一遍, 良久, 帶着人捧這四卷長畫入宮。

宮中,禦書房裏, 魏皇正在跟大臣們說話。聽見外面有動靜,問小太監,“何事?”

小太監:“回陛下,是五皇子, 說十三皇子送了陵城的長畫回來, 想讓您一起品鑒。”

魏皇笑着道:“十三那孩子, 朕都不願意說他,常年呆在陵城不着家, 竟然還開始作畫了。”

正好朝中的事情說完, 魏皇道:“既然在, 那便都留下來看看這畫有什麽妙處,不然依照老五那性子, 可不會巴巴的送進來。”

禦書房裏面一共有七個人臣子,聞言都站在一處,也不急着走了, 笑着道:“別說陛下,就是老臣也想看看這陵城。”

他們都沒有去過陵城, 但是他們最近幾年可是天天聽見陵城的名字。陵城, 就好像一個世外桃源一般, 總是被人描述的美輪美奂, 雖然說的人都是商戶,他們并不屑與之一起共情,但是也願意看看畫裏的陵城。

三年多了,還沒有人将陵城畫出來過。

魏霁溫和有禮,翩翩君子,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品鑒品鑒。”

他讓人将第一幅畫打開。

最開始的一幅畫,是春季。春天,魏白在最左邊畫了一塊農田,田裏有人子啊犁地,用的農具是如今魏國也在用的神女犁,田上有幾個孩子在放風筝,此處倒是平常,看不出什麽厲害的。

畫紙很長,慢慢的展開,就發現農田旁邊,還有一個孩子。孩子穿着一身短打,但這短打跟剛剛的犁田的農人很不一樣,他的短打是鮮豔的紅色。

一般染了顏色的衣裳,尤其是染出明亮色澤鮮麗的布料更加難,是貴族專享的,但是這個孩子就這般的穿在了身上,不是長袍,不是絲綢,而是看起來很是便宜的粗布短打。

展開到這裏的時候,魏皇突然出聲,“這是十三自己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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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霁:“不是,皆為他所見,且他在陵城住了三年,在心中也言明了,這是陵城最普通的現象,不是特殊的人或者事情。”

魏皇的手一點點的敲打在案桌上,顯然有些不相信,倒是一位看起來是武将的人道:“這種染了明亮顏色的粗布,臣倒是知道。”

魏皇:“哦?”

武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陛下也知道,臣出身微末,全靠陛下的賞識,這才能在京都有一居處。京都物價貴,臣的母親和妻子也跟着臣從鄉野出來的,自然舍不得,于是過日子精打細算,從一年前起,她們就喜歡去陵城商人那裏買東西。”

“他們的東西有些是貴的,但是更多的東西卻很便宜。比如這種布料,她們就喜歡從陵城商人那裏買,便宜,好用,顏色是真的多。”

“且陵城商戶花樣多,有時候布料是十匹綁在一起賣,比單買便宜,但是花的銀子也多,不過家裏人多,總是要買的,于是每回出去,便總是十匹布十匹布的抱回來。”

魏皇笑着道:“勤儉持家,理應嘉賞。”

不過雖然好奇,卻也沒有放在心上。陵城出名的便是這些日常用的小東西,他們好像整個城池都崇尚做工匠,什麽東西都願意改良改良,傳出來的改良品很多。

但這些微末東西,商人和平民倒是喜歡,但是對于貴族來說,倒是沒什麽。他們享受的生活可好多了。

于是擡擡手,“繼續。”

兩個握着畫卷的小太監便繼續展開。結果剛展開一點,魏皇又開口了。

“這個孩子——在寫字?”

魏霁往前一步,道:“是的。”

還是那個穿紅衣裳的孩子,随着畫卷展開,他手裏的東西也出來了,是一根柳枝條。柳枝很随意,沒什麽講究,上面還有葉子,但是孩子的地上,卻有一個圍起來的木板,板子裏面裝了泥沙,這個孩子用柳枝在上面寫了一個字:鵝。

這個鵝字,并不是官字,而是很奇怪的陵城字。魏皇也知道陵城的那位折蒼大人自己有一種文字,她并不強求陵城的人去學,但是她所有的書以及教導用的東西,都是用的這種陵城字,也就是漢字。

而她手下的學生,有木匠,鐵匠,染匠,布匠等等,凡是要學東西的貧民或者其商戶,朝臣,都不得不去學。

所以三年來,無形之中,陵城百姓之間通用的字便成了漢字。

魏霁道:“有時候官府會用漢字出公文,在上面标拼音,只要會拼音的人,就算是不識字,但是能讀出那個音,連在一起,便也懂了這句話的意思。”

“這種拼音,他們的夜校會教。”

這回,一個胡子白乎乎的老臣贊賞道:“以前,一個家裏出一個讀書人,百姓們都會敬畏,但是讀書識字,哪裏是那麽容易的。而如今他們只要想,就都能識字,畢竟簡單,有夜校,有人不要束脩的教,何樂而不為呢?”

魏皇這回沒有之前的松散,而是點頭,“倒是……很好,假以時日,陵城必定人人識字。”

這是一個帝王很高的評價了。

他坐在那裏擡了擡手,小太監小聲的舒了一口氣,繼續往後面退着展開畫卷。

随着他的後退,整幅畫長長的橫在了空中。

小太監本是低着頭的,但是他眼睛一瞥,就看見了一只兔子腿。

是在烹制的兔子腿。

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然後情不自禁的擡眼看過去。

只見那紅衣孩子之後,便是一群人圍在一起,像是在吵架,旁邊放着水桶,而不遠處,應該是為了用水的問題?

再過去不遠,便有一個貨郎挑着一擔東西在賣,放在最上面的不是平日裏貨郎賣的簪花或者撥浪鼓等,而是吃的。全是吃的。

有幾個老漢帶着孩子在那裏數銅板,孩子們圍在擔子旁邊,一個個很是猴急。小太監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再過去,便是一個衙役模樣的人擺了一張桌子在那裏,旁邊也有幾個農夫在那裏排着隊,旁邊也放着水桶,看起來像是在買什麽東西。

其他人也正看到這裏,魏霁便解釋道:“陵城每年春日,便有縣衙的人去發放一些肥料,有時候是免費的,這是有商戶贊助——他們的農肥有一種叫做贊助商的法子,讓商戶去買些農肥,農具等,然後把這些都發放給農人,不用銀子買,農人自然是争先恐後。”

魏皇覺得這個法子可以學一學,能榨幹商戶的銀子何樂而不為呢?

魏霁搖頭,“并不是壓迫,而是這種贊助商,商戶們搶都來不及,能得一個贊助,實屬不容易,沒點本事,還真拿不下。”

魏皇:“是陵城朝廷許諾給他們什麽?”

他們魏國也有買官的。

這是朝廷允許的存在。要錢了,便讓商人捐,捐的多,便能得到一個沒有實權的官,但是這樣就能得到一個官身,對後代子孫也是好的,商戶人家大多願意。

魏霁卻搖頭,“不是做官,陵城的官如今都要考試,先從小官做起,慢慢的去做大官,不再是之前那種舉薦能做官的時候了。”

這個衆人也聽說過,只能說陵城還是太小了,任由折蒼這般做,換個大的地方,便要受到反抗,哪裏能讓她這般放肆。

“考試,也是世家考試,能被舉薦,定然也是有本事的,考也是不怕。”一個年輕的官員道:“臣等認為,折蒼這總計倆,無非是多了一道坎罷了,但有資格跨坎的,還是那些人,有什麽意義呢?”

魏霁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十三弟說,三年前他去的時候,确實只有世家子弟去考核,但如今不是了。”

如今三年前就開始讀書的人已經入了世,有了基礎的能力,做個衙役足夠了。

年輕的官員:“也只能是做衙役,他們根本做不了別的。”

魏霁:“三年前,他們連衙役也不能做,可是現在卻已經能做衙役了。十年後,你确定他們會比你差嗎?”

年輕的官員覺得這句話簡直就是對他的奇恥大辱,立馬反駁,但魏皇卻擺了擺手,“繼續,朕想看後面的。”

小太監連忙打開第二幅圖。

第二幅圖是夏季,夏季是一副街景圖,街上的行人很多,有婦人在買胭脂水粉,很明顯,正在試口脂的顏色,但是另外一只手抓着一個孩子,孩子手裏拿着一串冰糖葫蘆,正吃的高興。

這裏的婦人白日裏也能上門買東西,買的還是口脂,可以看的出她并不是富貴人家,可卻已經開始打扮了。

過去不遠,又是幾個婦人,她們正在賣布,賣布的旁邊還有一個姑娘在教刺繡,她的身上很有多顏色的線。

看到這裏,之前說話的武将又笑起來,“如此,臣倒是相信這幅畫是真真實實的了,因為臣的母親跟妻子去蜀商那邊的時候,臣也去過一次,曾經親眼見到這一種賣布的法子。 ”

“陵城的婦人賣布,賣的不僅是布,還教買布的人搭配衣裳,首飾,甚至是教怎麽去在各種顏色的布上繡花。她們把每一種線都剪一些下來纏在木頭上,讓人去看各種線放在一起後的對比,然後幫助她們選擇合适的顏色和花樣,這樣布買回去後,也不用發愁繡什麽,用什麽顏色的線。”

“臣妻如今已經很信服那蜀商的眼光,雖則現在很多其他的商戶布價差不多,但是她已經不願意去別家了,畢竟這些配色花樣什麽的,都是不用銀子就能學的東西。”

然後想了想又笑起來:“臣敢說,這後面一定有一兩個姑娘是給她們染指甲的,還有兩個姑娘梳頭,做什麽深度洗臉,護膚,她們的東西洗臉洗的幹淨,傳聞是那位折蒼大人做出來的洗面奶,水乳霜——其實不瞞陛下和諸位,臣也做了一個臉,洗完真的覺得臉滋潤了些。 ”

他說完,魏皇哈哈大笑,“那朕也猜猜,定然是你母親跟妻子買了東西,送了一次……你說的那種洗臉?”

武官摸摸頭:“ 陛下果然是陛下,臣本是不願意說的,想給自己留點面子,沒想到被你猜中了。沒錯,是多送了一次洗臉,只能當天用,臣本來在酒肆跟同僚喝酒,半道上,就被叫過去了,還以為出了什麽事,結果是讓臣去占便宜。”

魏皇哈哈大笑,讓人把秋季和冬季的畫也全部展開,依舊跟春季和夏季的畫一樣,出現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和現象,不過,冬季裏,一道老虎的身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老虎旁邊,一個背着弓箭的女子而立,身邊有一位男子抱着石鍋站在旁邊,兩人一虎正在街中行走,有好幾個商販好像都在叫他們,抱着石鍋的人朝着左邊看,那邊有一個賣肉餅的攤主正好遞了一個餅出來。

因為畫的尺寸原因,畫中所有人的臉并不是很清晰,但是所有的人都能猜得到,這就是陵城的折蒼和微生舟。

魏皇:“……朕記得你剛剛說,這是在陵城最普遍的事情——那折蒼和微生舟帶着一只老虎這般走在街上,也是尋常的事情嗎?”

魏霁點頭,“兒臣之前在陵城的時候,也曾多次遇見他們這般,因為折蒼大人很忙,需要去各個班裏面教授東西。”

他道:“曾經也想過跟她多說幾句話,但卻無法接近,她對一切好像都很漠視,持有伯現在她的眼中才算得珍寶。所以在她心裏,兒臣這般心裏有算計的人并不值得結交。”

年輕的官員就又忍不住說話了。

“五皇子未免也太過謙了,她不過是區區一個陵城的小官,就算是陵城城主,在您的面前,也要點頭哈腰,可能不到她趾高氣揚,您就是脾氣太好了。”

魏霁:“……”

他搖搖頭,“我在她面前慚愧的很——試問,斷斷三年,讓陵城成為如今的陵州,豐衣足食,鐵騎強兵,誰不慚愧?”

年輕人明顯只被說的一愣,然後道:“五皇子很欽佩她?”

魏霁點頭。

魏皇也看出一點苗頭來了。他好奇的問,“老五,你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說,這次捧着這畫來,到底是為什麽?”

魏霁便跪下,道:“父皇,春夏秋冬四季,因有她去了陵城,陵城四季才活了過來,此等女子,兒臣自然欽慕,願用魏國五皇子妃相迎,求父皇允許兒臣前去求親。”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實在沒臉說了,複健一直不成功,我定個小目标吧,明天開始日更六千。這樣應該輕松一些,我試試能不能做到!

晚安。感謝在2021-10-17 20:08:08~2021-10-18 21:03: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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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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