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廢除妓院
随着折蒼的這句話落, 男人本還嚣張的臉突然變得惶恐起來。
因為他眼前的世界突然變了起來。
穿過叢叢的人群，人漸漸的消失不見，有些人的影子放大, 拉扯, 又縮小, 整個世界光怪陸離起來，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男人回過頭, 卻見一個婦人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他怒不可遏，正要罵人，便見這婦人原來是他的妻子。
他更加怒不可遏, 擡手就要打回去, 卻發現自己的力氣變得小起來, 雖然妻子比自己矮一些，但是她反手就将自己的手抓住, 然後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賤人, 你還敢跑了！”她罵罵咧咧, “跟我回去，你可是老娘用一錢銀子買來的, 要是再敢跑，老娘今日打死你都沒有人敢說個不行！”
男人這才發現他所處的已經不是大街，而是一處鄉村。他被妻子拖着走的同時, 又有幾個拿着繩子和柴刀的女人過來，看着他像死狗一樣被拖着, 也不來勸, 只笑着道：“在哪裏找到的？跑了多遠？”
女人：“就在村子後面的山裏, 小賤人, 之前肯定探過路了，心思倒是深，今天我就捆了打一頓，男人嘛，賤骨頭，就要打打才行。”
男人神思恍惚，慢慢的意識到了自己應該是進了一個恐怖的地方。
而他直覺這跟折蒼有關。
被捆起來吊着打時，男人拼命反抗不成，憤怒的朝着天喊，“折蒼，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但是沒有人應答，倒是女人見他這般不聽話，打的更厲害了。
就這般過了幾天，男人一直被吊着，女人沒有給他吃的，倒是隔壁住的男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過來遞給了他一個饅頭。
“吃吧，以後就別跑了，咱們男人就這命，哎，你就認命吧，不然你再跑，她說不定就要賣你去青樓，到時候你更加苦。”
男人被這句話一言點醒，然後猛的擡頭，跪在地上大聲喊，“折蒼大人，折蒼大人，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了，這世上就不該有青樓，你廢除就廢除吧，求求你了。”
但是沒有人應答，倒是隔壁男人站起來，微微後退了幾步，害怕的道：“你在說什麽，你是不是被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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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男人卻發現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這個隔壁的男人，他的肚子很大，隆起來的，就好像婦人的懷孕。
他瞪大了眼睛，“你肚子怎麽大了？”
隔壁男人就理所當然的看了他一眼，再退了幾步，護着肚子，“自然是懷孕了。”
他連忙跟女人，“他好像得了瘋病，你管管吧。”
女人也覺得瘋子不能要，她呸了一聲，“倒黴透了，竟然買了個瘋子回來，大夫說過，這樣的男人生下孩子可能也不是好的，不行，還是賣了吧。”
過了幾天，她就領了個婆子回來，像是賣畜生一樣将男人賣去了暗窯。
還是那種最肮髒的地方，客人付最少的錢，就可以折磨他。
男人剛開始還反抗，後來就開始崩潰。他已經被折磨的不行了，身上還得了花柳病，身上有了很多泡，老鸨嫌棄的看着他，然後讓人拿着火鉗子将他身上潰爛的皮膚都燙了一遍。
好像這樣将他燙平整了，他就可以沒有得病一般。老鸨還将他丢進了一間暗無天日的小屋子裏面，嫖客來的時候就黑燈瞎火的折磨他，有一回有人不願意，想點燈，老鸨不願意：“燈不費銀子？”
就在這時候，他聽人說，城裏來了一個大人，叫折蒼，她創造出了很多好東西，這些東西改變了人的便利。
“我家姑娘可以去木匠。”
“我家姑娘學的是石匠。”
“我家小子也是，去紡織廠做事情，哎喲，別提現在日子過的多好。”
……
“我聽聞現在有肥料，糧食可以長的更多了？”
“還有什麽硝石制冰，快去買點回來，不然就要被買沒了。”
“你家姑娘和小子我記得畫畫有天賦，怎麽，這回開辦了畫匠班，你們不去報名？”
“聽聞要開始搞小學了，小孩子都可以去，束脩可以貸款——你知道助學貸款嗎？快帶着孩子去吧，晚了就來不及了，因為是第一次辦，要試點，只有一所小學，招收的人肯定有限，我也是聽朝廷裏面新設的教育局衙役侄子說的。”
……
慢慢的，他熟悉的那個世界來了。整個陵城都在變好，所有人都在變好，只有他，被關在小黑屋子裏面，每日都過着非人的生活，男人的心更加受折磨，明明美好就在前方，可是他卻看不見。
後來有一天，他聽見外面有人說，有人竟然提出廢除青樓，暗窯，妓男籍。
男人眼睛裏再次崩發出亮光，他幾乎是從床上顫抖的奔過去，透過窗戶問窗外的人：“真的嗎？真的嗎？我可以出去嗎？”
誰知道對面的人卻笑起來，“怎麽可能，自然有很多人反對啊，反對的人很多，就辦不成了。”
男人的心再次沉入了湖底，他哭着道：“為什麽要反對，為什麽要反對，為什麽！！”
他痛訴這種不公平的待遇。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要這樣對我！”
外面的人譏諷出聲，“你本來就是沒吃沒喝被賣的，如今給你吃給你喝，這是你的福氣啊。”
男人覺得這話似曾相識，可是他想不起來了，他只是瘋狂的痛斥。
“只要青樓存在一天，只要妓籍存在一天，這個世上就有無數像我一般的人受到迫害，如果可以活，誰願意受到這般的屈辱，誰願意像我現在這樣活着！”
“我有手有腳，就是去挖煤，就是死在煤礦裏面，我也不願意活成現在這般的模樣。”
“這個世上，本就不該存在妓籍，不該有人被賣，不該有人進青樓妓院被人折磨！”
而他這句話，并沒有引起衆人的同情，而是更加譏諷道：“喲喲喲，好骨氣哦——”
“那你出去啊——”
男人出不去，他被關了起來，無論他想的多麽明白，他也出不去。
後來，他的病漸漸的嚴重，老鸨見他這樣，讓人将他封進了箱子裏面，用釘子釘死了，然後擡了出去。
他可憐又可悲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到死也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到底成了什麽樣子。
他不曾見到她們口裏說的美食街是什麽樣子的。
他不曾見到她們口裏說的城門界碑是什麽樣子的。
他不曾見到一個背着弓箭的女子和一頭老虎，走在繁華街道是什麽樣子的。
然後，他睜開眼睛，發現所有的人都在看自己，他淚流滿面，而那個時隔多年，再次見到的女子，手裏握着弓箭，身邊伏着一只老虎，正在冷漠的看着他。
她問，“如今，這種福氣你要不要？”
男人砰的一聲跪在地上，“不要，不要，求求你，求求你，快去救救她們，快點去救救她們。”
不是感同身受，他不能理解其中的痛苦。
不是感同身受，他不能說出理應廢除的話。
當月，男人捐出了自己的家宅去救治那些被拯救出來的女子。
他跟妻子和離，放了妻子離開，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對不起，我不該打你。”
城中人皆道他得了病，只有他自己病好了。
男人拿出自己的刀，他準備用畢生去救出那些被關起來的人。
折蒼聽聞的時候，感慨道：“這就是人性了吧？”
微生舟拿出了自己銀子給她，“幫我捐出去吧。”
他抱着鍋，“今晚吃什麽？”
作者有話說：
嗷嗚，我胡漢三回來了。愛你們，謝謝你們等我，隔壁完結了，十一月主更這本書，日九。
還有一更是晚上12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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