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天師 (1)
“叩叩——”
安靜的冷色系房間內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坐在輪椅上的江雲輝轉動着輪椅, 面朝房門口的方向,“門沒鎖,進來吧。”
話音一落, 房門口就被人推開, 進來的人是洗過澡的葉綿,她穿着棉質的短褲短袖, 不施粉黛, 頗有幾分鄰家小妹妹的感覺。
江雲輝見狀,目光先是停留在她有些濕潤的黑發上,還沒有開口,就聽葉綿道:“抱歉,今天有事,回來得有些晚了。”
江雲輝聽言, 溫聲回應:“沒關系, 今天是有什麽事嗎?”
“有些工作。”葉綿沒想同江雲輝多說自己的事情, 即便兩人如今是夫妻關系。
進了房間後,她先是細細感受了一下, 房間內并沒有外散的陰氣, 可見他有老老實實地佩戴自己給他繪制的隔陰符, 而後她邁步向前,落坐在房間內唯一的沙發上,并朝江雲輝招了招手:“江總, 過來吧。”
江雲輝操控着輪椅過去,随後在葉綿跟前停了下來, 主動地伸出了手腕。
葉綿一愣, 倒也從善如流地把兩指搭在他的腕上, 她皮膚比較白, 卻在搭上江雲輝的手腕上被他蒼白的膚色給壓了下去,而且因着膚色蒼白,他皮膚下的青筋便顯得格外翠綠,像極了細小的翠綠的毒蛇。
見狀,她有種莫名的感覺,眉頭輕輕一皺:“你體內陰氣太重,如果有空,可以去室外曬曬太陽,別老是悶在屋裏。”
她聽江管家說過,因為身體原因,江雲輝幾乎都是在家遠程辦公,如果是遇到重大的事情才會親自出門,這也怪不得他的膚色是不健康的蒼白。
江雲輝似乎有怔愣,回過神後鳳眸含了一絲笑意:“謝謝,我會多曬曬太陽的。”
葉綿嗯了一聲不再開口,屏氣凝神地催動體內的秘法。
江雲輝見狀,安靜了下來,沒有打擾葉綿,見到她微微蹙起眉頭,另一只空閑的左手微動,忍下來了想要為她撫平眉心皺褶的念頭,
滲透在江雲輝筋脈與骨頭裏的陰氣頑固不化,就算是有秘法相助,她的靈力還是與江雲輝體內的陰氣拉開了一場拉鋸戰。
這也就苦了江雲輝,體內忽冷忽熱,陰氣還似鋒利的刀刃在刮着他的筋脈。
“唔——”
江雲輝疼得悶哼了一聲,額上沁出細密的汗水,臉色越蒼白,那一點紅色的薄紅就越鮮豔欲滴。
葉綿聽到動靜,微微擡眸看去,繞是進來前做足了心理準備,還是被他這幅俊美又脆弱的模樣給驚豔到了。也因為她微微岔神,吸收陰氣的速度加快了幾分,江雲輝再次悶哼一聲,眼尾也彌漫開昳麗的薄紅,那雙漂亮的鳳眸也朦胧迷離,只是輕輕掃了葉綿一眼,她便覺得心髒都被什麽柔軟的東西撞擊了一下。
“葉,葉天師?”原本清冽的嗓音微微暗啞,帶了莫名的性感磁性,葉綿聽了,原本平穩的呼吸紊亂了幾分,但很快,她便恢複了回來,悉數的驚豔被她壓在了心底。
“沒什麽,你再忍忍。”
“好。”即便現在這個樣子很狼狽,江雲輝仍是保持着溫溫和和的模樣,這倒是讓葉綿對他的印象好了不少,只是想到自己自己被坑得與他結了婚,這點好印象也飛快地消失了。
葉綿也很幹脆地閉上了眼睛,做出一副心無旁貸的模樣,只是聽到江雲輝隐隐性感暧.昧的悶哼聲時,黛色的眉還是下意識地動了動。
也正是她閉上眼,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副看着十分脆弱的男人神情歸為平靜,與他平靜面容不符合的是那雙鳳眸,眸心深處帶着強烈的獨占欲,貪婪而隐晦地注視着她白淨的小臉。
這一次,她沒有像昨天那樣不到十分鐘就落荒而逃,她老神在在地為江雲輝祛除了半個小時的陰氣,直到她覺得差不多了,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同時收回了手。
卻不想剛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江雲輝一副嬌花慘遭蹂.躏的模樣,葉綿喉嚨一幹,注意到對方即将看過來之時倉惶地移開了視線。
“咳,今天就祛除到這裏,時間太長,我怕你吃不消。等後面你适應了,再慢慢地增加時間。”
“好,謝謝葉天師。”說話間,江雲輝還輕輕喘着氣。
不用看,葉綿就知道他這樣很性感,也在這一刻明白了為何會有美色誤國這一說法。
一邊想,葉綿一邊起身,但在餘光不經意間瞥到江雲輝那張俊美的臉龐時,她想到了白天大師兄跟自己說的事情,總是忍不住問道:“我聽說早年有個大師幫助你封印了陰氣,他為何不幫你祛除而是選擇了封印?”
江雲輝用手帕擦額頭的手微微一頓,“大師說我體內的陰氣異于常人,他沒有辦法完全祛除,只能幫我封印。”
“當真沒有辦法祛除?”葉綿緊緊地盯着江雲輝,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有。”
“什麽辦法?”葉綿呼吸重了了幾分。
“大師說我是極陰之人,若是找到至陽女子同我交.合,方能徹底除去體內的陰氣。”說這話時,江雲輝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溫和平靜,葉綿無法從中窺探到一絲異樣。
“江總找過至陽女子嗎?”
“我爺爺生前為我尋找過,後來他逝世後,我便讓人停了下來。”
“為何?”
“世間常有至陽男子,至陽女子甚依譁鄭儷少,與其苦苦地尋找一個可能都不會出現的至陽女子,不若另覓他法。”說到這,江雲輝的鳳眸明顯傾瀉出了笑意,“葉天師你看,我如今不就是找到了其他辦法了嗎?”
葉綿微微一愣,倒是信了江雲輝幾分,同時也相信江雲輝沒有任何渠道能知道自己便是他苦苦求而不得的至陽女子。
“我知道了。”葉綿點點頭,“我先回房了,江總好好休息。”
“等等。”
“怎麽了?”剛走出一步的葉綿頓住,垂眸看他。
誰知這人臉頰似浮現了一層薄薄的紅,像是害羞了:“葉天師什麽時候搬過來?”
“我不是已經搬過來了?”說完,葉綿見江雲輝的臉頰越來越紅,她猛地回味過來他問的是什麽,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我幹嘛要搬過來?”葉綿瞪他。
江雲輝臉紅,眼神還有幾分無辜:“我們不是夫妻了嗎?”
“……這夫妻怎麽來的,你我都清楚,這種事以後不要再說了。”說完,葉綿就注意到江雲輝微怔,鳳眸也有幾分暗淡,心頭悄然劃過一絲異樣。
“……嗯,我知道了,是我唐突了。”江雲輝臉上還有淺淺的紅,可鳳眸的情緒卻是不曾改變過的溫和。
葉綿心尖微動,不得不嘆一聲,江雲輝還真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若是他不是自己的任務對象,兩人也沒有在自己不情願的情況下結婚,她想自己應當會想要跟他進一步發展吧。
可惜了。
葉綿在心裏嘆息一聲,道了聲我回了,随後離開了江雲輝的房間。
在她離開之後,江雲輝鳳眸斂下溫和,那副害羞的模樣歸為平靜,只見他指骨分明的手微微一動,房間內登時出現了一個由黑霧凝聚而成的人型。
“查查最近特殊部門又來了什麽案子。”
半跪在地板上的人型黑霧沒有開口,而是額頭抵着地板,随後消散在房間內。
從始至終,江雲輝的目光都不曾落在人型黑霧上,他垂着眸,拇指摩挲着手腕,鳳眸泛起柔色。
……
翌日,葉綿起得同昨天一般早。
她下樓時正好看到江雲輝在花園裏曬着早晨并不那麽熾熱的陽光,看來他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裏。
葉綿很滿意江雲輝的配合,也因心情好,她格外多吃了一個菜包子。
江管家見狀,那還算儒雅的面龐露出一絲笑容,“夫人,還要再用一些嗎?”
“夫人”二字再次把葉綿累得外焦裏嫩,只是從昨晚的對話上,她明白了想要江管家糾正稱呼問題明顯就是個難題,那麽她只能當做沒有聽見了。
“不用了。”
“嗯。”江管家點點頭,注意到葉綿的目光是落在花園裏的江雲輝身上時,眼底的笑意深了幾許。“以往先生極少會下來曬太陽,可夫人來了之後,先生的身子越來越好了,現在連他不喜歡曬得太陽都願意去曬了。”
想到這,江管家心裏是說不出的欣慰。
他沒有娶妻生子,便把江雲輝當成了自己的兒子,如今看到他身子越來越好,事情也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心頭是極為感激葉綿的到來的。
卻不想他感嘆的話讓葉綿忪怔片刻,“江總不喜歡曬太陽嗎?”
“是的,以前無論顯陽怎麽勸,先生都當耳旁風。”
連袁顯陽的勸導都沒有聽,反倒是聽了自己的話?
這……
葉綿聽言,心中莫名。
不經意間,葉綿想起了昨晚江雲輝臉紅害羞的模樣,那個模樣倒是純情得很,可作為一個身家過億的上位者,他真的有那麽純情嗎?
如此一想,葉綿心念微動,旁敲側擊地問了江管家這些年來江雲輝的感情史。
然而江管家是個人精,葉綿沒說幾句,他就知道她想要知道什麽,含笑道:“先生這些年因為體質原因沒怎麽接觸過女性,感情史也是一片空白,夫人是先生第一個接觸的女性。”
江管家回答的直白,這令葉綿極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雖是如此,她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
原來江雲輝是真的純情啊,難怪昨晚只是簡單的問一個問題就臉紅成那樣。
就,莫名有點可愛?
葉綿唇角輕輕勾了勾,同江管家又說了幾句,這才拎包離開,出門前正好看到曬完太陽的江雲輝回來,見她要出門,主動問道:“要出門嗎?我讓老李送你吧。”
葉綿沒有拒絕,臨走前還不忘道:“你今天做的不錯,多曬點太陽對身體好。”
“嗯,我知道了。”江雲輝鳳眸微微一亮,臉上浮現了一抹笑容。
他本就生得俊美非凡,笑起來就更加好看了,那抹笑容也成功晃了葉綿的眼,直到上了賓利車,她還有些暈乎乎的。
好半晌,她回過神,耳尖爬上一抹粉。
見鬼了,一個男人怎麽能生得那麽好看?
……
葉綿讓司機老李送自己到了馮玉薇居住的小區門口,剛一下車,她就看到穿着一身熱烈紅裙的李夕歡,她身旁的柳群也生得高高瘦瘦,斯文儒雅,兩人現在一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綿綿妹妹,早上好。”李夕歡熱情地同葉綿打招呼。
“歡姐,柳哥早上好。”葉綿頓了頓,“你們吃過早餐了嗎?”
“吃過了,我們現在就去找馮玉薇吧。”
“好。”
三人往馮玉薇所在的樓層走去,不到十分鐘,他們就到了馮玉薇的家門口,柳群按了門鈴,許久都不見有人來開門。
“難道是不在家?”葉綿皺眉。
“不應該,昨天我問過馮玉薇的同事,他說過馮玉薇昨天和今天休假,這個點應該在家才是。”
像是印證李夕歡的話,身懷靈力的三人敏銳地聽到了腳步聲,沒過一會兒,大門被打開,一個穿着杏色睡裙的,頭發亂糟糟的,顯然是剛剛睡醒的女人暴躁地怒喝:“幹什麽?幹什麽?大清早的按什麽門鈴,不知道有人在睡覺嗎?!我告你們擾民信不信!”
說完,她注意到門口有個可以稱得上是極品的帥哥,瞳孔猛地一縮,還沒有等葉綿等人反應過來,只聽她尖叫一聲,随後用力甩上了大門。
葉綿幾人面面相觑。
“這是馮玉薇?”李夕歡皺眉。
“應,應該是吧?”葉綿的回答有些遲疑。
柳群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他們相顧無言了幾分鐘,這時再次被打開了,原本邋遢又暴躁的女人已經改頭換面,長發梳的整整齊齊不說,臉上還上了一層素顏霜,并且一開門後,她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柳群身上。
大家同為女性,不用猜就知道這個女人在想什麽,葉綿和李夕歡不厚道地笑了。
“小哥哥,你是誰呀?是來找人的嗎?”她說話輕柔,完全沒有剛剛的暴躁憤怒。
柳群眼角細微地抽了抽,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證件,“請問是馮玉薇女士嗎?我是警察,想問幾個問題。”
特殊部門在外行走用的都是警察的身份,是以每次他們出來都會帶上證件。
馮玉薇似乎是愣了一下,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慌亂,先是認真仔細地看了眼柳群的證件,确認無誤之後才把他們迎了進來。
“我是馮玉薇,你們先進來吧。”
說完,馮玉薇這才注意到葉綿二人,唇抿緊了幾分。
馮玉薇居住的公寓明顯是單身公寓,客廳很小,且堆放的東西有些多,看着就顯現出幾分淩亂。
葉綿三人坐下後,馮玉薇主動開口:“要喝點什麽嗎?”
“不用了,我們問完幾個問題就走。”
回答她的是李夕歡,她有強迫症,見不得這淩亂的環境,只想趕緊問完趕緊走人。
“行,你們想問什麽?”馮玉薇怎麽也想不到會有警察上門,坐姿有些拘束。
“馮玉薇女士,請問你認識關珍珍女士嗎?”說完,李夕歡把關珍珍的照片放在了茶幾上。
看到關珍珍照片的那一刻,馮玉薇明顯一愣,“認識,關珍珍曾經是我的同事,只是半年前她辭職後,我們就沒怎麽聯系了。”
“最近沒有過聯系?”
馮玉薇搖搖頭,“怎麽了嗎?是珍珍出什麽事情?”
“昨日關珍珍女士跳樓輕生,當場死亡,我們過來是想來了解她生前的過往。”
聽到關珍珍死了,馮玉薇登時瞪大了眼睛,她心裏慌得很,臉上的神情也顯露幾分錯愕,雙手也緊緊地絞在一起:“什麽?珍珍自殺了?怎麽可能?她不是快出院了嗎?怎麽會自殺?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麽隐情?不對,你們來找我,別是覺得這事兒跟我有關吧?我已經很久沒有跟她聯系了,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馮玉薇的驚慌失措被葉綿幾人盡收眼底,他們能理解她的慌亂,只是她說的話前言不搭後語的,讓葉綿覺得很可疑。
“我們只是來了解了解情況的,并沒有說與你有關系。不過你不是說很久沒有和關珍珍聯系了嗎?你怎麽會知道她快出院了?”
而且聽馮玉薇這麽說,她顯然是知道關珍珍患了抑郁症正在住院治療,不像是不怎麽聯系的樣子。
馮玉薇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讪讪一笑,雙手也緊緊地絞在一起:“我是很久沒有跟珍珍聯系了,但是她患有抑郁症這事兒她之前有跟我說過,前幾天我還看到她發了朋友圈,說自己快出院了,所以我才知道的那麽清楚。”
葉綿挑眉,“可否讓我看看你們的聊天記錄?”
“當然。”馮玉薇起身,回了卧室拿出自己的手機。
葉綿接過,發現馮玉薇的消息列表只有幾個人,并沒有看到關珍珍的,等在通訊錄裏找到關珍珍,葉綿才意識到只要删除了消息列表,聊天記錄也會跟着一塊清空。
見葉綿的表情頓住,馮玉薇連忙道:“我有不怎麽聊天的話就會删除對話框的習慣,不是刻意删除的。”
葉綿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李夕歡見狀,問道:“那你們上一次聊天是在什麽時候?”
“半個月前吧?珍珍跟我吐槽了醫院的食堂飯菜不好吃。”
李夕歡點頭,繼續問:“那除了你,你還知道關珍珍有其他朋友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馮玉薇搖搖頭。
“那麽在關珍珍工作時她有和別人鬧過矛盾嗎?”
“這怎麽可能?珍珍性子腼腆,就算是受了欺負也不會吭聲,怎麽會跟人鬧過矛盾?”
這點倒是說的跟關母挺像的,只是……
葉綿微微皺眉:“關珍珍經常被人欺負嗎?”
“沒有沒有。”馮玉薇連忙擺手,“我這麽說是因為珍珍離職前不是被市民投訴了好幾次嗎?明明就不是珍珍的錯,那市民還胡攪蠻纏的,可每一次珍珍都把委屈往肚子裏吞,沒有跟市民鬧起來過,所以我才會這麽說的。”
“原來如此。”葉綿了然。
接着李夕歡又問了馮玉薇幾個問題,但他們都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只好同馮玉薇告別,離開了她的公寓。
在他們離開之後,馮玉薇的表情一下就黑了下來。
“神經病啊,連死了都讓別人不安生!無語子!”
馮玉薇在他們離開後的抱怨葉綿幾人不得而知,葉綿上了李夕歡的車,坐着尋思了一會兒,還是莫名覺得馮玉薇有些不對勁。
“我覺得馮玉薇怪怪的。”葉綿道。
“我也覺得。”李夕歡說完,兩人看向了正在開車的柳群。
“但是目前的情況來看,馮玉薇跟關珍珍的死沒有任何關系。”
葉綿覺得也是,壓下了對馮玉薇的懷疑,“那我們現在是去哪裏?”
“我收到技術部門的消息了,關珍珍的手機和筆記本電腦的數據已經恢複了,我們現在就過去。”李夕歡說完,略微苦惱地皺了皺眉,“從關母和馮玉薇那兒,我們能了解到關珍珍是個腼腆,性格還有些包子的女人,所以是什麽人做了什麽,能讓這樣性格的關珍珍穿着一身紅衣自殺,死後怨氣還那麽深重?”
這是李夕歡怎麽想也想不通的。
沒有男朋友,人際交往也趨于無,難道是跟網絡有關?
抱着這個疑惑,三人來到了技術部門,在技術員的幫助下,他們總算是看到了手機和筆記本電腦沒有格式化前的數據。
三人一邊翻看,負責恢複數據的技術員也在一旁說:“在你們過來之前我已經粗略翻閱過裏面的內容了,死者在現實零社交,但是在網上卻格外活躍。我從她的微信上看到她同一個男人聊天密切,我簡單的翻閱了一下,發現死者與這個男人是網戀的男女朋友關系。他們是去年年底在一起的,一個星期前,兩人還爆發一次争吵。争吵的時候,男方口不擇言地罵過死者怎麽還不去死這樣的話。”
不等李夕歡表現出對男方的嫌棄,技術員繼續道:“而且我還從死者的筆記本電腦裏發現了她的電子合同,她在五年前還注冊成為了某江文學城的作者,五年間發表了十二本小說,按照該文學網站的數據标準,死者還是個小有名氣的粉紅作者。”
葉綿聽言,忽地想起在關珍珍家裏看到的書架,“原來是個網絡寫手嗎?難怪家裏那麽多小說。只是這事,關母怎麽都沒有跟我們說?”
“也許連關母都不知道呢?”柳群說完,手指輕輕解鎖了關珍珍的手機屏幕,讓葉綿看到了上頭的企鵝通訊軟件有兩個,其中一個是分.身軟件。
“看來關珍珍現實和網絡生活還分得挺開的。”
柳群嗯了一聲,翻閱關珍珍作為作者的企鵝通訊軟件。
約莫三個小時後,衆人大致了解了關珍珍在網上的一切,還知道許多關母不曾知道的事情。
原來關珍珍是一個十分有靈氣的作者,寫出來的作品很受讀者的喜歡,只是一千個人一千個哈姆雷特,有人喜歡也會有人讨厭,這都是正常的情況。
可關珍珍遇到的事情明顯不是正常的。
自從她寫第八本小說開始,文下就出現了一個昵稱為泣水的讀者,她每一章都追着關珍珍罵,有的時候罵的是文筆,有的時候罵的是主角,甚至有的時候還會上升到人身攻擊,而且打的還是負分評論,根據網站的标準,只要負分沒有超過一百條,那麽作者就沒有權限删除評論。
這個讀者顯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她都是負分評論與零分評論交替着來,若是她的評論被投訴删除了,她還會跑回來補上。
泣水的舉動像極了時時刻刻了盯着關珍珍的評論區,讓人不寒而栗。
除此之外,泣水還發長評吐槽關珍珍,把關珍珍說的一無是處,并且還跑到各大主流軟件上比如某博,某瓣上專門吐槽關珍珍。
她的種種行為讓人難以費解,而且關珍珍性子也包子,不想跟這位讀者再有牽扯,在網站上發了紅包給泣水想要息事寧人。
誰知這沒有讓泣水消停下來,關珍珍每寫一本,她就會過來蹦跶,操作跟之前一模一樣。
終于,有一位追文的讀者看不過去了,把這位泣水挂在了讀者論壇上,有人同情關珍珍,開始聲讨泣水。泣水也在這個時候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說關珍珍帶着讀者網暴自己,還把這事兒挂到了各大社交軟件上。
這一次,關珍珍和泣水的事情算是鬧大了。
有人站隊關珍珍,亦有人站隊泣水。站隊泣水的還跑到關珍珍的文章底下和某博辱罵,有人看不過多說幾句,就被打成關珍珍的同黨,雙方人馬鬧得不可開交。
他們對了對時間,關珍珍正是在這次事件後辭職了住院治療,并且宣布封筆一段時間。
若是正常人,怕是不敢在蹦跶了,泣水卻沒有,她就像是只瘋狗死咬着關珍珍不放,還說關珍珍騙人,壓根就沒患上抑郁症,是在博取別人的同情。
然而這個時候關珍珍已經住進了醫院,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接觸網絡。
直到她覺得自己恢複得不錯,重拾自己斷更的那篇文,泣水又來了。
關珍珍本不想搭理泣水,只想把自己的作品寫完,可泣水并沒有放過她,每次留言都極其惡毒。
原本關珍珍的情緒就不穩定,加上那段時間又與網戀男友冷戰,所以看到泣水的評論後情緒就爆發了,質問泣水想要怎麽樣,是想要自己封筆還是去死。
當時,泣水輕飄飄地回應了關珍珍小題大做,不僅接受不了批評的聲音,還用死來威脅自己,真是惡心。
後來,關珍珍沒有再回複泣水。
再後來,便是關珍珍一身紅衣輕生了。
葉綿幾人梳理完這一些信息還有網上吃瓜網友分析的帖子,久久不能言語。
若是正常人,興許會同泣水撕起來了,可關珍珍并不是那樣的人,甚至情緒還不穩定,只要外界稍有一絲不對勁,那不穩定的情緒就會被放大,最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惡毒的人?”一旁的技術員喃喃自語。
“泣水這樣算是網暴了吧?關珍珍可以告她的。”柳群皺眉。
“查查這個泣水的IP地址吧,還有關珍珍的網戀男友也查查。”葉綿說道,“關珍珍網戀的事情瞞得還挺緊的,沒想到關母都不知道這事。”
“這也能理解。”李夕歡忽然說道。
等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只見她晃了晃關珍珍的手機,“她有個某博小號,上面斷斷續續發表了她的心情記錄。原來,關珍珍同關母的感情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好。她生活在單親家庭中,關母很希望她能出人頭地,但是關珍珍達不到關母的要求,并且長期活在關母的數落下,人也變得自卑懦弱,哪裏敢把自己交了個網戀男友的事情跟關母說?還有,關珍珍的抑郁症并不是半年前才患上,上面說了她幾年前已經有輕度抑郁了,是半年前病情加重了,控制不住了才選擇了住院治療。”
聽了李夕歡的話,葉綿幾人又是一陣唏噓。
“而且在關珍珍輕生之前,她還發表了好幾條微博,大致都在說像自己這樣的人活着還有什麽意思,母親不理解,男朋友不愛她了,還有人覺得她拿死亡威脅人,字裏行間滿滿的都是絕望。”
葉綿幾人靜默無聲。
“查到了,死者的網戀男友是隔壁D市的人,名叫舒波,現年32歲,正在一家民辦教育機構工作……還有值得一提的是,舒波在半個月前在D市交了個女朋友。”
李夕歡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怎麽哪裏都能遇到渣男?這渣男就轉交給D市分部的人保護吧,我可不想過去,省得污了我的眼!”
葉綿也無語至極,“那個泣水呢?”
說到泣水,技術員忍不住啧了一聲,“這個泣水很精明,每次上號都用了換IP的軟件,難以定位她的準确位置,不過我黑進了網站,拿到了這個泣水的真實信息。”
“我看看。”李夕歡給技術員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随後看了眼這個泣水的現居住地址。
“S市?可以,先跟S市分部的人說一聲,把人保護起來吧。”
雖然李夕歡巴不得這些雜碎都趕緊下地獄,可她不希望這些雜碎都死在關珍珍的手裏,這樣她還能有投胎轉世的機會。
“那……關母呢?”葉綿猶豫着說道,“需要我們保護她嗎?”
“也一并保護起來吧。”
他們不知道關珍珍生前恨不恨關母,更不清楚她化為厲鬼後會不會失了理智,要了關母的性命。
事情處理了差不多了,他們現在就要等待關珍珍頭七回來。
本來葉綿以為自己只需要陪同李夕歡他們查清楚來龍去脈就可以了,誰知道古俊還要求她同李夕歡二人一同行動,收服厲鬼。
葉綿苦得小臉皺巴巴的,讓古俊放自己一馬。
原身之前同師兄師姐門一起出任務遇到的是水鬼,産鬼之類的不那麽危險的鬼物,厲鬼什麽的,她還真沒有見識過,更別提葉綿本人了。
“師妹,聽話。你跟着夕歡他們出去,正好也學習學習。”古俊沒有說的是,到時候他也會暗中跟着一起去,不會讓自家小師妹受到任何傷害的。
想到昨晚自己主動打電話給師父說了江雲輝的事情,被師父罵得狗血淋頭,古俊喉嚨發苦,還在師父的碎碎念下,他答應了師父自己一定會保護好小師妹。
葉綿還想再撒撒嬌,可是看到古俊态度堅決,她也知道撒嬌沒用了,無奈的接受這個現實。
當天下午,葉綿悶悶不樂地回了江家別墅。
正巧這個時候江雲輝正在花園裏頗有閑情逸致地給花園裏種下的薔薇花澆水,瞥見葉綿回來了,鳳眸微微一亮,卻又在注意到她表示不對勁的時候,亮光微頓。
“葉天師。”
江雲輝的聲音讓葉綿回過神,擡眸看去,這才發現原來他在花園,又見他拿着澆水壺,頗為意外的挑眉。
“你喜歡薔薇花?”葉綿緩步走過去,問道。
“還好,這些都是江管家讓人種下的。葉天師,你呢,喜歡嗎?”
“我也還好吧。”葉綿沒有特別喜歡的花卉,只要是好看的,她都覺得賞心悅目。
江雲輝颔首,注意到葉綿的目光落在澆水壺上,他心念一動,把澆水壺遞給了葉綿,“要試一試嗎?”
葉綿沒有拒絕,從江雲輝手上接過,溫熱的指尖不經意間劃到了江雲輝的手背,她沒有在意,反倒是江雲輝鳳眸深了幾許。
葉綿拿着澆水壺給這片白色薔薇花澆水,她不停留在同一個地方,邊走邊澆花,在她的身後,江雲輝操控着輪椅跟在她的身後。
“葉天師,你不開心嗎?”
忽然的,江雲輝清冽的嗓音落入葉綿的耳畔。
葉綿拿着澆水壺的手頓了頓,側頭看向一旁的江雲輝。
因為在家的緣故,江雲輝穿的淺色的家居服,看着溫潤無害,此時他的鳳眸落在她的身上,認真的模樣仿佛眼中只看得到自己。
葉綿心尖一抖,趕忙把這種荒謬的想法壓下。
“葉天師?”
約莫是被葉綿注視的太久了,江雲輝蒼白的臉頰有一些粉色。
葉綿倏地回過神,本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可見到江雲輝害羞了,她那點不好意思也化為了好笑,“江總為什麽這麽問?”
“我能感覺到你在不開心。”
葉綿轉回頭,沒有再看江雲輝,“其實也還好。”
只是想到五天後要面對怨氣濃重的紅衣厲鬼,葉綿就覺得很愁,還很煩。
上次她同三師兄下山抓過水鬼,那水鬼生得難看極了,青色的皮膚,身體泡發得腫脹,而且鬼體濕噠噠的,帶着河水的腥臭。
那個臭味她一直難以忘懷,當天回山上,她就食欲不振了,當晚還做了個被水鬼拖下水的噩夢,鬧得她精神不濟了幾天。
“是嗎?”
葉綿嗯了一聲。
江雲輝見狀,沒有再問下去,只是鳳眸一錯不錯得地落在葉綿白淨的側臉上。
他們一站一坐,身旁又是怒放的白色薔薇花,在外人眼裏竟是像電影鏡頭那般浪漫。
“袁秘書,先生和夫人真是般配。”
江管家的笑語讓袁顯陽眼角抽了抽,默不作聲。
江管家似乎不在意袁顯陽不回應自己,眼底滿滿的都是欣慰之色。
只要有夫人在的一天,先生終有一日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吧?
……
當晚,葉綿按照慣例給江雲輝祛除了半個小時的陰氣。
結束的時候,江雲輝汗津津的,半靠在椅背上輕輕喘氣。
若不是葉綿知曉江雲輝是因為什麽才變成的這幅樣子,不然她還真以為他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不和諧運動呢。
想着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