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倪紫沒想到自己還會被下人恭敬的請進倪府,嗯,沒錯,她們一家三口确實是被請進來的。此刻倪府的廳堂內,倪政勳臉色蒼白,出氣比進氣多的靠坐在中央那大椅上。
環視整個大堂,倪家重要的人都在,唯獨缺了那個她最想見到的娘。難道禁足佛堂就真的半步也不準踏出?想到這,倪紫不由得皺起眉頭。若真是連半步也不準踏出,那這五年多來娘豈不是等于在那巴掌大的院子坐牢?我靠,這太殘忍了!倪紫心中的緊張感頓時被憤怒取代了。
倪政勳認真的打量着站在眼前不遠處的倪紫,五年未見她臉上的稚氣已全無,眉目間多了絲沉穩。細瞧才發現,她的雙目長的真像自己。記得她剛出世的時候,自己曾激動的抱着她一夜不肯放手。瞧她小小的臉蛋,瞧她在睡夢中揮舞那雙小手,就這麽瞧啊瞧啊,不知覺就過了一夜。
他曾對着自己的發妻說,這孩子眼睛長得像自己,都帶了點桀骜,以後定是個有個性的女娃。當時妻子還笑着說,只願這孩子性格溫馴,做個平凡人。他有多少年沒睜眼瞧過自己這個大女兒了?這時間久的他都記不清了。忙于生意,接連二三納妾、生女,把他那初為人父的喜悅一點點沖淡了。最後淡到他都忘記了這個孩子初來到這世界的時候曾帶給他多少感動。五年後第一次相見,為何他會突然想起這些?是因為她旁邊站着的那個小男孩嗎?
他這一生為了能生個兒子,負了發妻,負了情人,負了紅顏,害了一個無辜的女人。他這一生雖成為而來富甲一方的富豪,但卻落得幾乎妻離子散的下場。長女被逼離家出走,二女兒遠嫁西涼稀有音訊,唯一留在身邊的三女兒也冷漠的像個陌生人。如今他還得了這莫名其妙的病,也許一切都是老天對他的懲罰。
倪政勳看着倪紫的同事,柳蘭歌也目不轉睛地盯着站在兩個大人中間的倪子翺。如果她能早點生個兒子,倪紅也用嫁娶西涼,她也不會去稀罕什麽王爺王妃。當年若她孩子沒不幸夭折,也應該差不多是這般高,這般俊俏吧。她盼了十幾年才得到的兒子,竟然不滿周歲就夭折了。失去兒子的痛一直纏繞着她,折磨的她整日整夜無法安寧。每每想起那幼小的孩兒在她懷裏一動不動,任憑她怎麽呼叫都不回應,她心就痛的快要撕裂。她的兒子,她照顧的那麽好,怎麽就突然病重夭折了呢?她懷疑這倪府的所有人,奈何就是找不到絲毫證據。憋屈的她幾乎要瘋了。
以為有個王爺做靠山,自己又生了個兒子,自己在倪府乃至倪政勳心裏的地方便無可動搖。怎知到頭來一場空。女兒嫁娶西涼後便鮮有音信,她派人去西涼十次才有一次能帶來她的消息,想也知道她在那應該過的不大好,便也少了去打攪。兒子又不滿周歲就走了,丈夫還一病不起,倪家落入了一個平日裏壓根不會注意到的倪橙手裏。她真是小瞧了杜鵑跟倪橙,大意了。還好一個月前倪紅終于托人送來消息,說她過寫日記會偕同王爺回琅琊郡探親。
跟王爺一起回來……柳蘭歌想,定是她兩人相處出感情了。看來當日讓她替倪紫嫁過去是對的,憑她女兒的美貌與智慧,沒理由會輸給倪紫。哼哼,她只需再忍多幾日,照推測她們應該也差不多快到了。昨夜她與倪政勳講這事的時候他也很高興,畢竟王爺陪王妃回娘家,對他來說也是光榮的事。
“娘,那個大娘一直盯着我瞧,讓我很不舒服。”倪子翺指着柳蘭歌大聲嚷道,他真的很不舒服,從他進門開始這個大娘便一直盯着他,他都忍了好久了。
大娘?倪紫仔細瞧了下柳蘭歌,才五年的功夫她怎麽蒼老了這麽多?
“兒子,那是你外公的二姨太,也就是你二姥姥,你不能這樣說話。”秉着求和心态來的倪紫怕兒子這話會給柳蘭歌添堵,便佯裝訓斥道。
倪子翺看出娘親嚴重的暗示,縱使心不甘情不願,可也合作的閉上了嘴。心裏暗暗嘀咕道:娘親這打眼色眼睛眨的跟抽筋似的,難道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嗎?
“你還有臉回來?”一家之主倪政勳開口了。
倪紫不知道他是因為病了,還是事情過去五年他已沒那麽生氣。他語氣夾帶的怒氣似乎不是很多,咳咳,更多的是中氣不足。事到如今,要努力忘掉自己是穿越女的事,投入到倪家大小姐的身份中。
“爹……女兒想你,想娘,想家。”嗯,倪紫非常滿意自己的表演,這句話說的也中聽,挑不出毛病。
“想家會一走五年毫無音訊?”說話太激動,倪政勳猛咳嗽起來。柳蘭歌立刻體貼上前,想幫他拍拍背,哪知道被杜鵑搶先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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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蘭歌氣的重重坐下,這杜鵑以前是院子都極少踏出一步,還真是越老越懂得巴結邀寵,哼哼,真不虧是青樓出身。
“老爺你別激動,注意身子。”杜鵑的聲音溫柔酥軟,宛如黃莺。
好累啊,倪紫暗嘆道。為什麽倪家的氣氛總是如此怪異、壓抑逼人想逃避呢?瞧出她的不耐煩,公孫無痕不着痕跡暗握了下她的手給她打氣。
“爹,女兒知道這麽一走就是五年很不孝,可是,可是……”倪紫不好當着孩子的面把當年的事說的那麽清,卡在了可是這裏。要怎麽說才能婉轉的、有效的表達呢?
“你是想說是我逼得你一走就是五年,且毫無音訊?”倪政勳這會話裏開始帶了點真格的怒氣。
“不是的,一切是我不孝、無知,五年未回家害爹娘為我擔心,都是我的錯。”
“你……”倪政勳指着公孫無痕,一字一字怒道:“當年就這麽帶走了我的女兒,如今是想回來祈求我的原諒?做夢!”
“不關他的事。”護夫心切,倪政勳一說完她便強着開口。這五年她已經害公孫無痕滿世界的青樓裏找她,不能再讓他受她父親的氣,絕對不能。
不是回來祈求自己原諒的?倪政勳聽的更氣了,道:“那你們回來幹什麽?給我滾,我倪政勳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完了完了,越急越糟了。倪紫望着公孫無痕,不知道如何是好!
“您老人家別生氣,我們今日回來就只有兩個目的。一是看看爹娘是否安好,二是希望獲得原諒。這五年多所發生的事情,無法三言兩語說清。一切都怪我,因為我犯下的錯,導致我與阿紫也分別了五年,一個月前才重逢。重逢後便第一時間回到琅琊郡看望你們。”
公孫無痕的話聽得倪紫怪臉紅的,這雖然有了兒子,但未曾拜堂成親,爹娘這樣叫,還真有絲絲尴尬卻又夾雜着甜蜜在胸口環繞。
“當年我太年輕,未能體會到為人父母的心情。那樣不負責任的帶走阿紫卻沒照顧好她,讓她吃盡了苦頭。如今我已為人父,深知骨肉分離的痛苦。今日你們怎麽對我都沒關系,只希望能原諒我們,讓阿紫她們母女相見。”
公孫無痕這話說的雖然沒到感人肺腑的程度,但也算中肯,加上他一臉的誠懇,讓倪政勳心裏舒服多了。
當年他還過分沉醉在金錢名利裏,甚至曾考慮過把倪紫的孩子弄掉,想辦法讓她嫁給阿骨打王爺。只怕若當年她沒離家出走,他這輩子只能永遠活在深深悔恨中吧。看着那可愛的孩子倪政勳的臉緩和了不少,甚至露出了極少有的慈祥。
為什麽有些事情,總是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才看開、放下呢?當年若他有如今一半的心境,事情斷然不至于發展到此地步。她女兒也跟那男人分離了五年,她一個弱女子是如何養活自己跟孩子的?
“你帶走我女兒卻沒照顧好她,還有臉來祈求我原諒?”若不是太虛弱,倪政勳真想站起來。
“我以後會對阿紫好,永遠對她好!”公孫無痕說的斬釘截鐵。
“你小子叫什麽名字?”事已至此,倪政勳覺得除非是自己真豁出去不要這個女兒,否則不能像五年前那麽沖動,還是先了解下這個人吧。
“晚輩公孫無痕,揚州人士。”
“家裏是做什麽的?”
聽到倪政勳這樣問,倪紫不禁搖了搖頭。那麽赫赫有名的武林公孫世家都沒聽過,這古代商人就是缺乏常識,也缺乏對這時局的認識。
“家父退隐武林後,一直以經商為生。”公孫無痕答的很恭敬。
原來大家都是商人……倪政勳輕掠了下下巴,道:“主要從事哪行?”
“酒樓、糧鋪、當鋪、銀鋪、布莊、養馬場等都有接觸。”
這涉獵面比倪家還廣……倪政勳輕咳了下,道:“有什麽叫的出名字的?”
“岳陽樓其實便是我們公孫家所開的。”公孫無痕挑了個告訴他。
岳陽樓……倪政勳下巴都快驚掉了,那個分店遍布天下,皇親貴族不提前預定都沒位置吃飯的岳陽樓竟然是他們家的。
岳陽樓?這個在這時空也很有名麽?倪紫還沒搞清,這的岳陽樓是著名的高級酒樓,不是她在現代所知道的三大明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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