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得不到便毀掉

閻攸寧的話并未得到少年的應答,他以為池醉還在掙紮。

就目前看,男二已經走上了和原著完全不同的路。比起總是靠他人活着的家夥,這樣的池醉,更令閻攸寧另眼相看。

閻攸寧看向在坑洞兩米外停步的柳浩琨,眼睛微微一彎,看到柳浩琨臉上露出的詫異。

“今日有我在,不會有事,拿好吧。”閻攸寧對池醉允諾道。

柳浩琨見狀,表情一是有些難言:“上官前輩……”

閻攸寧不理欲言又止的柳浩琨,手掌輕輕托住池醉的下臂,輕輕一帶,将帶着少年離開了坑洞。

通過接觸,他察覺出池醉身體狀态瀕臨枯竭,別有深意道:“你這功法實在詭異,還是少用為妙。”

池醉看着對方輕松的樣子,下意識放柔放輕語氣道:“仙師,我方才不過是自救罷了。”

閻攸寧微微挑眉,看向他:“你是在埋怨我嗎?”

池醉秒答:“不是。”

閻攸寧用扇頂撓了一下側臉,腦海閃過一些話,恍然大悟,折扇敲擊掌心道:“我說過我會保證你的安全……這麽說,這次的确是我不是了。但是,誰讓那蠢貨方才那麽的自以為是,我這人最看不上激将法,容易怒火上身,失了理智。”

池醉:我什麽都沒說,也沒這麽想。但如果你這麽想,我也不否定。

池醉實在太累了,他的身體連外強中幹都算不上,已是一觸即潰,目前連站着說話都極為勉強。

忽然,一股溫和的法力從下臂處傳到他的四肢百骸。

一剎那,仿若枯木逢春。

池醉怔怔的感受這股溫暖到令他身心顫抖的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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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一下子舒服了許多。

手裏被塞了一顆回元丹,男子用命令的口吻讓他去吹笛人那裏:“去那裏坐着,接下來我來處理。”

悠揚缥缈的笛聲再度響起。

金冠琉璃鳥鬧騰着扇動的翅膀緩緩放下,重新蜷縮成一團,聽着笛聲,再不管身外之事。

池醉沉默地去到一邊坐下,沒有在意吹笛人的目光,先将得到的東西整理一番才閉目調息。

其實他本不該如此放心。

但在場除了吹笛人之外的人或獸都能要了他的命,到了如此關頭,只有先恢複一點法力才是關鍵。

上官恒和少年自顧自聊天,被忽視的柳浩琨聽着悠揚笛聲,怒火卻不由得升起。

他深吸一口氣,将怒火下沉,保持着大派弟子的氣場,淡淡問道:“上官前輩,你這是打算和玄微派為敵嗎?”

閻攸寧置若罔聞,不再掩飾盯着觊觎鏽劍的心情,挑釁道:“說實話,你的鏽塵七聖劍很讓我眼饞,可惜,這把劍不能異主。”

看着柳浩琨瞪大的眼中怒氣漸漸蔓延,心情反而更好,笑着提議道:“你說,我們打一架如何?”

不等柳浩琨回答,閻攸寧緊接近着最後一個字,自作主張道:“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若我贏,你便不能再糾結這些東西。若我輸……嗯,怎麽想都沒這個可能。”

“上官前輩,我今日稱你一聲前輩,卻想不到你這般自高自大。”柳浩琨明顯是被閻攸寧惹惱了。

閻攸寧并沒任何不滿,反而為了證明柳浩琨的話,眼角眉梢上的笑意透出的輕蔑意味更濃了。

柳浩琨平時很少動怒,因為性格熱情,沒有一點架子,還總能從別人身上找到優點,所以更容易和他人友好相處,更使得他在一衆修者中頗受歡迎。

他并非沒遇到過一些嫉妒他或是看不慣他的人,以往他能無視的無視,湊上來的直接打跑。

這次遲遲沒有行動,源自于他的本能,似乎一直在告訴他上官恒的危險。

但沒想到,上官恒拉仇恨的手段了得。

不知這人哪來的本事,每句話,每個表情都讓他忍不住拔劍相向。

“柳師伯,你有鏽塵七聖劍在手,還怕這小人不成。”嚴泊以在場所有人都聽的話小聲話說道。

嚴泊終于從湛廉死亡這件事中回過神,一聽上官恒的話,想到遇到這人後一切都變得不順,真是恨不得将此人千刀萬剮。

沒有本事的他,自覺有柳浩琨在旁邊,上官恒絕不是其對手。

柳浩琨聽到閻攸寧一聲冷笑,再看到少年腰間的儲物袋,內心湧動莫名的不快。

拿湛廉的東西拿得理所應當,這少年怎如此不識好歹?

和這喜歡搶法寶的上官恒果然是一丘之貉。

如果今日不打敗上官恒,少年也不會真心實意将東西交還。

近些年,修真界歪風邪氣盛行,總有一些正道修士,打着“強者為尊”的幌子,為自己謀取私利,做出了不少荒唐事。

上官恒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柳浩琨握了握鏽塵七聖劍,常年透着一股火熱的鏽劍抹除了心底波動的詭異不安,将沉郁胸口的一口氣緩緩吐出,看向上官恒:“來吧。”

話音落下之時,上官恒招呼也不打,身體陡然靠近,一條腿帶着排山倒海之勢劈來,劈向柳浩琨腦袋。

與此同時,一陣比金丹修士更強的法力威壓如泰山壓頂,鋪天蓋地而來。

柳浩琨吃了一驚,但反應依舊迅速,運起法力想要抵擋。幾乎是瞬間,此時,鏽塵七聖劍已橫在上官恒脖頸間。

柳浩琨以為上官恒會閃躲,或者用什麽法寶抵抗。

但是——

上官恒什麽法寶都沒用。

柳浩琨想閃避上官恒的攻擊,雙腿好似盤根錯節的樹根一般,竟然死死紮根在地上,無法挪動分毫。

屬于他的鏽塵七聖劍,擁有天階上品的品階,被上官恒和捏住湛廉那把普通法寶一樣,捏在兩指之間。

怎麽可能?!

絕不可能!

就算上官恒手戴墨鱗手套,也不過是人階中品而已,而他頂多是元嬰期的修為,怎麽可能輕易地控制住鏽塵七聖劍!

絕不可能!!!

驚濤駭浪的驚詫猛烈地拍打着柳浩琨的身心。

說時遲那時快,上官恒的長腿随即狠狠砸下。

柳浩琨避無可避,腦袋受力一歪,抵制不住的雙耳作響,兩眼眩暈洶湧襲來。

餘光看到不遠處的嚴泊嘴巴張了張,驚叫了一聲的樣子,柳浩琨卻什麽都沒聽到,腦袋劇烈疼痛,雙耳嗡嗡,有什麽從耳內流出來。

世間一切的聲音離柳浩琨遠去。

一瞬間,柳浩琨差點痛厥過去,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品嘗到血腥味才清醒過來。

他雙耳流血,雙目圓睜,仍不打算放棄,不斷催動鏽塵七聖劍,卻發現于事無補。

他擁有此法寶後,師父說過碰上下境界修士絕對無敵的法寶,然而對上官恒根本無用。

上官恒站在他一丈之外,單手負手,長發飛揚,衣衫翻飛,他注視着在指尖瘋狂顫動的鏽塵七聖劍。

一雙黑眸平靜無波,卻讓柳浩琨覺得滿是對他的嘲諷。

長劍倏然爆發灼熱光芒,比火山岩漿爆發還要猛烈的高溫燒灼着上官恒的手指,但他依舊毫發無損!

仙域白林的中圈不久前才受到“金丹自爆”牽連,鏽塵七聖劍的爆發讓此地再度受到重創。

霎時間,草木皆成灰燼,熊熊火焰燃燒,卻只限定在風暴中心的方圓五丈內。

柳浩琨和上官恒身處火焰中心。

上官恒周身仿佛環繞着一層保護障,火焰傷不到他分毫。

他驀然皺起劍眉,神情逐漸變得凝重,其中似有破釜沉舟之意,随後沉聲道:“不愧是天階上品,确實有點東西。”

看來,上官恒也是強弩之末……

柳浩琨剛剛産生這個想法,原本聽不到任何聲音的他,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他本以為是錯覺,并不當回事。

然而,下一瞬,耳鳴目眩的他仿佛聽到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

穿透神識一般的悲痛一股腦席卷而來,那是從認他為主的鏽塵七聖劍上傳來的悲鳴!

與神識牽連的痛苦讓柳浩琨驀地流下眼淚。

柳浩琨的視線緩緩移到上官恒的指尖,看到師父送他的法寶,斷裂成數片,猶如凋零之花,落在地上。

“上官恒——!”

柳浩琨因容貌好、天資高,從小開始就是天之驕子,從未在他人手下吃癟過。

不久前,他還用鏽塵七聖劍殺了好幾個魔道中人,在進入仙域白林前,還想着捉只靈獸回去,然後再去人間游玩一把,結果——

天道就給他開了這樣的玩笑。

上官恒讓他明白,原來世間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柳浩琨從小只有別人嫉妒他的份,從未嫉妒過任何人,也不明白仇視他人是何種醜陋的感情。

但是這一刻,當面對上官恒時,嫉妒、仇恨、羞辱感等負面情緒一擁而上,将他的內心徹底填滿。

俊美無雙的臉第一次變得無比猙獰。

閻攸寧看向無能狂怒的柳浩琨,語氣裏滿是可惜:“我得不到的東西,還是毀掉的好。”

他是真的舍不得,但誰讓鏽劍無法易主呢。

太可惜了,為了勝利,只能破釜沉舟。

閻攸寧實在是心痛,卻又因為看到柳浩琨失去後的痛苦而心生暢快。

好比穿越前,當他确定無路可逃之後,親手将收集的千奇百怪之物全部毀掉一樣。

一旦想到那些殺死他的人最終什麽也得不到,他便快意無比。

池醉聽到柳浩琨的怒吼,睜開眼便看到柳浩琨大肆咆哮的樣子。

柳浩琨看上去無比痛苦。

池醉卻恍惚地想起重生前。

當初,他還未死,以為還有機會,當得知顧瀾瀾身中奇毒後,為其拼死拼活尋找解藥的日子裏,柳浩琨和顧瀾瀾卻纏綿得死去活來,柳浩琨更是靠着雙修和自身體質原因,用洗髓易經的方式解決了顧瀾瀾身上之毒。

那年,他潛伏魔教,步步為營,結果衆叛親離,卻因為想到顧瀾瀾還在等着解救而甘之如饴。

卻不知,柳浩琨不費絲毫力氣,便替顧瀾瀾解了毒,得到了顧瀾瀾的心。

事後,柳浩琨堅決認為池醉投靠魔道後,将鏽塵七聖劍刺進了他的胸口。

後來他才知道,柳浩琨其實早就知道他為顧瀾瀾的付出,但因為那份私心,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池醉的所作所為實乃迫不得已。

如今,那把曾經刺穿過他胸口的鏽劍斷成一段段。

池醉覺得異常痛快。

他微微低下頭,渾身上下哪裏都疼,但感受到心髒第二次熱烈跳動起來,第一次還是當年重生之時。

他心情異常好,笑意自嘴角無法掩藏的悠悠綻放。

情不自禁擡頭,看向自稱上官恒的男子時,那人卻恰好也看過來。

四目相對,男子挑了挑眉,似乎在困惑他為何如此高興。

池醉忽然覺得,重生一世來到此境,他的心情似乎都因自稱上官恒的男子而變得不同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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