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懲治小人

池醉走回石桌旁坐下,先看了眼閻攸寧,等閻攸寧點了點頭後才擡起手,可能是扯到傷口,頓了頓,才慢條斯理地繼續午食。

低頭時,池醉清澈的眼眸多了絲晦暗。

直到池醉吃了片刻,閻攸寧才将目光落到那些狼狽少年們身上,與五雙充滿懼意的目光一一對上。

不過是釋放了一點忽略不計的威壓,這些少年皆抖如篩糠,似乎連爬起來逃走都無力。

院落的牆上還留着這些人新鮮的腳印,一看就是習慣了用非正常手段進來。

光頭少年的頭顱和胸口先前被狠狠打了兩拳,傷得不輕。他厭惡地盯着池醉,只覺明明是個看似瘦弱的小子,力氣卻出乎意料的大,打得他頭重腳輕、肺腑劇痛,差點吐血,倒在地上時腳踝又被狠狠碾壓。

此時,他站起來都困難,只能強撐着不斷往後挪動。

光頭少年名叫師秋揚,因為平時拿錢打點好官府,在鎮子裏欺男霸女的事沒少做。他作威作福慣了,之前還對有點拳腳功夫的偷兒憤怒不已,想着下次要做足準備教訓對方一通。然而,看到紅衣男子現身之後,所有想法瞬間化為泡影。

身體又一次回憶起曾經被紅衣男子折磨的場面。

他是見過對方的。

八年前,師秋揚還是個十歲的小孩,整天無所事事,因身體素質極好,學了點拳腳功夫便比成人還厲害,除了偷東西外,還靠搶外鄉人的東西為生。

那年,紅衣男子第一次到城鎮來,他偷錢袋不成,當場被詭異的力量定在原地,随後整個人如同溺水般無法呼吸,四肢節節斷裂是那種無法描述的痛苦,鼻子還有血流出來,等回過神時,師秋揚已經在地上連番打滾,而紅衣男子早已不見蹤影。

他聽說過“神仙”的傳聞,直覺這人就是可長生不老的神仙。

當時,師秋揚就暗暗發誓,如果以後再見此人,一定要拜他為師。

然而,往後多年卻是再也沒見過。

本以為他再無仙緣,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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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從未在這個院落看到過家主,師秋揚以為這裏早被廢棄,曾經還經常和小弟們翻牆來此地玩耍,見到池醉在這裏生活後,還以為對方是不請自來,便有了想要趕走池醉霸占這裏的想法。

當他看到紅衣男人和池醉親近後臉上先是驚恐,接着忽然不再逃跑。

師秋揚“砰”地跪下來,快速在地上往前挪動着,一邊大喊道:“神仙,我錯了!小的錯了!小的不該欺負您的徒弟!求求神仙原諒我!神仙,神仙,你還記得我嗎?”

師秋揚擡起頭,一張臉上涕淚橫流,眼中滿是激動和希冀:“八年前,小的不知好歹偷了您的錢袋,被您狠狠教訓了一頓!”

剩餘四個人以為能得到點好處,沒想到挨了一頓揍,看到紅衣男子後直覺不妙,接着又看到,本該全力反抗的師秋揚居然沒骨氣的跪地求饒不說,竟然還一口一個神仙的叫着。

他們面面相觑,皆是駭然。

想要悄悄逃跑,然而匆匆跑了幾步,膝蓋後頭忽然如骨頭碎裂般一痛,旋即摔了個狗吃屎,四人接二連三地前撲倒地。

師秋揚根本不管這些小弟,只想着拜神仙為師,登上仙途,甚至已經開始想象起将來他在凡人裏耀武揚威的樣子。

師秋揚的态度轉變太快,閻攸寧愣了一瞬,随後便看到他以頭重重搶地,發出“砰砰”作響聲。

他卻渾然不覺疼痛一邊磕頭一邊道:“神仙,這次是小的昏了頭,求求神仙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吧!”

閻攸寧依舊站在原地,雙手負後,姿态肅然,眸光卻有深意,緩緩道:“饒你性命,放虎歸山?”

師秋揚躬着的背脊頓時變得僵硬。

原著對一些重要人物都會有些特別描寫,比如面前這個相貌普通的光頭少年,一眼看過去,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會是他額頭中央長着的紅痣。

擁有這般引人注目的标志,自然也不是個無名無姓的角色。

八年前,光頭少年額頭上還什麽都沒有,閻攸寧遇到并不覺得對方特殊。

八年後,卻有了讓閻攸寧一眼認出的标志。

光頭少年名叫師秋揚,現在還沒踏入仙途,從紅痣出現後,代表他有了仙緣,修為一日千裏不說,修到元嬰後便能調整容貌,變得英俊起來。

在原著中,多年後,師秋揚将成為魔教婆海剎的護法之一,亦變成女主角的愛慕者之一,為證明其心,最終還将冰魄銀草送給女主。

還記得原著裏女主認識師秋揚時,男二池醉正為她潛伏在逆塵教中。後來,池醉衆叛親離,師秋揚早就想除掉女主身邊所有的男人,處處給池醉使絆,致使池醉處境艱難,差點斷送性命,甚至在某一時刻,還對容貌不輸女子的池醉有過色心。

惡人自有惡人磨。

最終,師秋揚偷走冰魄銀草一事被婆海剎魔主發現,繼而死在其手中。

而對比原著善良的男二,師秋揚卻是個殺人不眨眼,進入魔教後男女不忌、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的人,後來他被女主美色所迷,才裝着放下屠刀。

說到底還是個炮灰。

“神仙,您不用放了小的!”師秋揚發出尖利的聲音,他卑微地擡眼,看向閻攸寧漠然的眼神,顫抖了一下後,搖尾乞憐道:“神仙,小的願意待在神仙身邊,侍奉神仙,做牛做馬都甘願,還有,小的有一事想告知神仙。”

師秋揚能感覺到仙路近在眼前,而等他将來強大起來,一定會将面前這男人踩在腳下,讓他好好體會一番自己此刻所受的屈辱。

閻攸寧挑眉,神色意外,示意師秋揚繼續說。

師秋揚有了希望,激動道:“神仙,有人說小的有仙緣仙骨,如果您願意收小的為徒,今後不論您要小的作甚,小的萬死不辭。”

本來默默吃飯池醉扭頭看了過來。

……原來是打着拜師的主意。

如果沒有這一出,閻攸寧說不定還會承個人情讓人離開,畢竟冰魄銀草還需要這個主要人物。

然而,當清楚師秋揚是個怎樣的人,再聽他說要拜師,不論表現得如何誠心,都無法掩蓋其口蜜腹劍,漆黑的心。

這是個翻臉無情的小人。

一如原著中,跪下讓婆海剎魔主收他為徒時的他有多虔誠,內心就有多卑劣,全是“等我強大後如何殺死面前的人,如何颠覆婆海剎”的妄念。

閻攸寧都可以想象,師秋揚腦子裏肯定少不了幻想自己跪下來求他饒命的畫面。

四周溫度似乎瞬間降了下來,閻攸寧的衣袍無風自動,眼眸和聲音都很冷:“可惜了,我還真沒有什麽樣的垃圾都收的癖好。”

師秋揚直覺不妙,還想說什麽,忽然間,雙眼瞪如銅鈴,兩手抓住自己脖子,他感覺嗓子發不出聲音,鼻子又開始無法呼吸,臉憋得越來越紅,眼睛更是翻起白眼。

四個小弟早就被困在原地動彈不得,連聲音都發不出,然而,當身上的束縛在瞬間消失了時,恐懼從嗓子眼鑽了出來,他們驚恐大叫起來,鬼哭狼嚎的聲音回響在這一方院落裏,似乎根本傳不到外面去。

濃郁的烤紅薯香味緩緩散溢在院子裏。

池醉剝着紅薯皮,咬了一口,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倉鼠一般,目睹光頭少年即将死去的一幕,表情淡然,仿佛一點都沒影響他吃飯的心情。

勾了勾唇角。

先前乖巧柔弱的模樣雖然可愛,但總覺得有些違和。

而且以後這樣的事不會少。

至于冰魄銀草,再想辦法就是。

閻攸寧收起纏繞在師秋揚周身的法力,沒有當場置人死地。

師秋揚忽然又能呼吸後,先是猛烈地咳嗽,直到咳出血臉色蒼白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雙腿像是斷裂了一般,怎麽都站不起來。

“還不快走。”

閻攸寧話音落下,眼見另外四個人連滾帶爬地逃走,離開前還算有義氣地把師秋揚拖着帶走了。

五人離開院落後,閻攸寧走到池醉對面坐下,悠悠道:“其實在修仙一途上,方才那人比你更有天賦,身體也比你康健,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細嚼慢咽的池醉停下咀嚼,擡眼輕聲道:“但您還是沒收他。”

閻攸寧輕笑一聲,被一雙漂亮的眼睛看着,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對方的額頭,眼看池醉眼睛瞪大,腦袋後撤,收手笑出聲,戲谑道:“因為他的心又黑又髒,還欺負你,為師可不敢收這種徒弟。”

池醉額頭紅紅,低眉垂眸掩飾眼裏的怒意,吃着最後一口紅薯,咬牙切齒就當咀嚼閻攸寧本人,說到心又黑又髒的——你不也是,就會欺負我。

雖說,男人方才恢複真容的面目上眼有流光,微微上翹的眼尾在微笑時,竟給池醉一種出乎意料的溫柔感覺。

明明“溫柔”一詞與此人毫無幹系,竟然還會産生這種可笑的想法。

“明日為師先幫你療傷,等你身體好些後,再帶你在修界四處逛逛,去幹點好玩的事。”閻攸寧一邊說着,一邊拿起池醉碗裏一顆煮熟的雞蛋,剝完之後咬掉蛋白,留下蛋黃放在碗裏。

等池醉身體好,可能要個幾年吧。閻攸寧有的是時間,而且有些東西煉制花的就是時間,他這會兒也不着急。

“胃口好身體就好,多吃點。”說完拿了碗朝廚房走去。

池醉擡頭,萬萬沒想到,閻攸寧還是個挑食的。

……

那天晚上,池醉趁着閻攸寧房門緊閉,溜出院落,尋着散在師秋揚幾人身上的粉末找到幾人。

池醉趴在屋子的房頂,沿着扒開瓦片的洞口往下看。

這個曾對他出言不遜,還曾表露過對他色心的師秋揚,他不想在閻攸寧面前表現得太過肆無忌憚,讓對方不好拿捏對他生出殺心,才會大晚上的溜出來下手。而即便他如今法力微薄,但致一個普通人死地還是做得到的。

他也并非不想離開閻攸寧,只是怕對方在他身上下了不知名的禁制,不敢妄動罷了。

屋子裏有一道呼吸聲極其微弱,池醉來到這裏,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師秋揚。其餘的小弟滿臉慌張,嘴裏都是“怎麽辦,連大夫都說師秋揚沒救了”雲雲。

出乎意料而又在情理之中,琥珀色的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指尖凝聚的法力緩緩散去。

不過半盞茶,師秋揚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劇烈地翻着白眼,随後口吐白沫,渾身如犯癫痫。

一陣過後,想說什麽卻又無力,瞪着無神的雙目阖然離世。

目睹這一幕,池醉愣了片刻後,無聲地嗤笑了一下。

他怎麽會天真的以為魔頭真會饒人一命。

帶着些許嘲諷,卻又忍不住加深了嘴角弧度。一瞬間,池醉的心因為閻攸寧的偷下狠手生出了快意,心尖的某個角落,另有一點沒注意到的情緒緩緩滋生。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可能還會有更新,在猶豫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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