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陸青葵曾經以為自己的高中生活是寂靜冷然的深冬,沒想到到多年之後才得知她的冬天原來偷偷背着她雪崩過無數次。
而她作為當事人卻跟個傻子一樣一無所知。
劉欣妍看她像是受了不小的打擊:“我從來沒信過這些傳聞,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可是怎麽你一點都沒聽說過嗎?”
陸青葵欲哭無淚,她一個衛覺遲青春裏的路人甲上哪兒知道這些莫名其妙的傳聞。
陸青葵:“沒有。”
病嬌女,插足小三……傳聞一個比一個離譜。
當初她不表白就好了。
這樣也就不會有這些稀奇古怪的傳聞跑出來膈應人了。
劉欣妍:“所以你當時真的喜歡過衛覺遲?”
陸青葵不打算否認:“喜歡過。”
高一的時候她物理成績很差,那時候他已經高三了,以他的水平來看,當時她提的那些問題,就和白癡沒什麽兩樣,但他卻還總是好脾氣地一遍遍教她該怎麽解題,幫她梳理知識點。
他從來沒有因為她物理差而看輕她,更沒有因為她丢了那些送分題而嘲笑刻薄她,反而還一遍遍耐心解釋給她聽。
這樣的衛覺遲,她很難不喜歡。
高一的一次物理月考她成績太差,回家後被爸爸數落了一頓,導致她既郁悶又難過。所以那天下午她早早地去了學校,抱着物理月考卷子在學校小花園那兒反複琢磨自己的錯題。
然後衛覺遲出現了。
大片瘦長的陰影壓下來蓋在她的物理卷子上,她一擡頭正好對上他燦若星辰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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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忽然就亂了。
他擡了擡下巴:“看錯題?”
目光掃到她的卷面分,什麽也沒說。
倒是陸青葵先不好意思起來,偷偷拿筆袋壓住了成績。
衛覺遲脫下書包放在石桌上,在她旁邊坐下,一把将她的卷子扯了過去,迅速掃了一眼:“哪裏不會?我教你。”
她猶豫了。
不敢說。
那些老師講解過的題目,而她卻還不會的,她不敢說;那些簡單到不需要老師講解,而她卻不會的,她也不敢說。
她從沒有什麽時候像那時那樣促狹不安過。
感覺一下子,毫無征兆地把自己所有的缺點短板都暴露給了別人。
這讓她很不安。
衛覺遲的目光還停在卷子上。
他卻沒有嘲諷她的低分,也沒有露出一丁點兒的鄙夷,而是認認真真地檢查她所有的錯題。
半晌,他慢悠悠說:“快上課了,我先把前面幾題你錯的給你講講,後面的大題等晚自習我再教你。”
陸青葵偷偷瞄了他一眼,一句“不用麻煩了”生生卡在喉嚨說不出來。
衛覺遲指着卷子上一道多選題說:“關于時間時刻,選項裏只要涉及‘初’,‘末’都是指時刻,出現‘內’表示的都是時間,所以A表述錯誤。選項B,你疑惑的是‘第1s指時間’對不對?”
陸青葵像小雞啄米一樣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被他點在卷子上的修長手指。他手背上的青筋透出細膩的皮膚紋理,清晰可見。
“這個‘第1s’它的隐含意義是指一秒內這個時間段,所以它也是時間。”
就連聲音也和春天的風一樣悅耳。
他像從天而降的神仙,輕輕一揮手就能讓她豁然解惑。
衛覺遲輕描淡寫:“別擔心,你剛接觸這些知識點,掌握不牢很正常。等你多練幾題,這些題,你閉着眼都能選。”
雖然是安慰她的話,但那一刻她忽然覺得很安心,是很踏實的安心。
她真的開始相信或許不是她太笨,而只是熟能生巧的問題。
如今回想當時,她似乎還能從空氣裏聞到那時候他身上淡淡的青檸香。
清清淡淡的青檸酸,微微一點甜。
他那麽好的一個人,她很難不喜歡他。
吃完飯,陸青葵和劉欣妍各自回家。
陸青葵回去的不算晚,別的人似乎都還沒回來,出租屋裏只剩下李偉明在客廳玩手機。
李偉明見她回來,立馬放下手機:“姐姐回來啦?”
陸青葵不想理他,拿出鑰匙打算開門回屋休息。
李偉明卻突然走過來,歪歪斜斜地靠在牆邊,流裏流氣地說:“姐姐,今晚一起看電影怎麽樣?我女朋友加班。”
“滾,別礙眼。”
李偉明“噗哧”一聲笑起來:“姐姐也太冷漠無情了。”
他突然靠近,想抓陸青葵的手。陸青葵像躲什麽惡心的蛆一樣,猛地甩開手。
她會躲,李偉明一點也不意外。
李偉明再次上前,一把抓住陸青葵纖細的手腕:“看個電影而已,姐姐怎麽連這都不肯答應?好歹也是住了快一年的鄰居,馬上都要搬家了,姐姐就這麽狠心?”
說着,李偉明拽着陸青葵就往外走。
陸青葵揪着單肩包的鏈子,瞄準李偉明的腦袋甩過去。
正好她今天背的是郵差包,硬邦邦的,砸起人來效果可以媲美磚頭。
李偉明毫無防備地被砸了這麽一下,疼得整個人發蒙,下意識松手抱頭蹲下。
陸青葵忙掉頭跑回屋子,鎖上門。
門鎖落下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解脫了,終于可以放下心。
很快,李偉明的女友回來,李偉明就是想找她算賬也不敢真的找她。
聽見李偉明女友的聲音,陸青葵懸着的心不自覺回落,但抓着門把的手卻還是不受控地發起抖。
她給蔡阿姨打了電話,敲定搬家的日子。
那天夜裏陸青葵睡得不踏實,半夢半醒,似乎又做了好幾個噩夢。
第二天陸青葵去醫院拿了一點藥。
去的路上一個陌生號碼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問她怎麽一天過去了還沒來看房子。陸青葵有些納悶,她昨天原來約了那麽多地方看房子的嗎?
陸青葵對着手機一個勁兒和對方道歉,說是房子已經定下了,不需要看了。
對方咕咕哝哝了一句:“我這可是豫商園的房子,地段很好的。”
但是這一句陸青葵并沒有聽到。
陸青葵乘着扶梯下來,迎面遇上從電梯間出來的衛覺遲和一對抱着寶寶的年輕小夫妻。
陸青葵下意識把藥藏進包裏。
衛覺遲來不及看她手裏拿的什麽。
陸青葵躲不過去,硬着頭皮和他打了聲招呼。
衛覺遲颔首,轉頭向文玉和她丈夫介紹陸青葵:“我……高中學妹陸青葵。”
而後又向陸青葵介紹起文玉夫婦:“我表妹和妹夫。”
兩相打過招呼,衛覺遲讓文玉他們先回車上,他還有幾句話和陸青葵說。
“病了?”
一如既往的冷漠語氣。
他和高中那會兒相比,真的變了許多,和她說話時語氣總是冷冷淡淡的。
明明是她表白失敗,該尴尬該躲的都是她,怎麽他的表現卻常常讓她有種錯覺,似乎她真甩過衛覺遲一樣。
陸青葵搖了搖頭,又點頭:“可能有些感冒。”
衛覺遲看了她好一會兒,聲音有些悶:“剛才那個是我表妹,她媽媽就是上一次你在火鍋店遇到的林園長。”
林園長?
陸青葵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臉震驚:“那不是包養你的……”
富婆。
衛覺遲臉都快氣綠了。
靠,她還真把他當成出賣色相的小白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衛覺遲黑臉.jpg:正經人,懂?
陸青葵:這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