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衛覺遲身上的穿的是開襟翻領襯衫和休閑褲,看樣子像是特意收拾過。
相比陸青葵的晴天霹靂式的震驚,衛覺遲的反應就和見了個普普通通的路人一樣。
陸青葵愣了三秒,一臉的窘迫:“打擾了,我應該走錯了。”
衛覺遲反應很平靜:“沒走錯,昨天阿姨和我說了,今天你會來。”
“……”
衛覺遲側了側身子,後背貼着牆:“進來吧。”
時光像是倒退回那個衛覺遲教她物理題的午後,她又一次被衛覺遲審視了。
陸青葵現在很不自在,特別特別不自在。
衛覺遲歪了歪頭,看了一眼她的行李箱:“你就這點東西?”
陸青葵點了點頭,語氣說不上輕快:“租房而已,能有多少東西?”
“……”
陸青葵站在門口,猶猶豫豫的,始終不動步子。
衛覺遲揶揄她,笑得不明顯:“放心,裏面沒富婆。”
“……”
衛覺遲帶着她又在房子裏逛了一圈:“房子裏東西你都能用,廚房裏的東西也都是現成,随便用。還有書房,裏面的書你想看就看。”
陸青葵花了十幾分分鐘消化她和衛覺遲莫名其妙成了舍友這事。她思來想去,和衛覺遲合租大概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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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衛覺遲有男朋友,他不會對她有企圖,所以她是安全的;第二,雖然現在他們關系一般,但衛覺遲的為人她還是相信的。
無論怎麽想,他都不算危險人物。
衛覺遲帶她在屋子裏逛了一圈後就準備出去。
陸青葵跟在他身後,随口問了一句:“你要出去?”
衛覺遲腳步一頓,挑了挑,恢複平靜回頭看她,面無表情:“恩,有事?”
“會晚回來嗎?”
衛覺遲前進一步,逼近陸青葵,表情乖張:“查我行蹤?”
陸青葵忙後退一步:“不是。我想麻煩你一件事。”
陸青葵急急忙忙後退的這一小步,似乎是有意與他保持距離,不想和他扯上除舍友以外的關系。
搞得好像他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
他言簡意赅:“你說。”
“我淺眠,所以如果你回來得比較晚,可不可麻煩你關門時聲音輕一點?”
之前和那對小情侶合租時,她曾經也拜托過那對小情侶,不過很明顯,效果一般。所以對衛覺遲,她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但不提她更不安心。
衛覺遲看了她一會兒,沉聲說:“今晚我不回來。密碼一會兒我發你微信。”
說完,衛覺遲就出去了。
因為生理期不舒服,陸青葵十點就躺床上休息了。但是換到新地方,她一時之間還不習慣。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十一點半時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到了淩晨一點,陸青葵被小腹處一陣又一陣來襲的絞痛感折磨到逐漸清醒。
她在黑夜中摸到床邊的地燈,按下開關。
“啪”
暖黃的夜燈照亮她空空如也的卧室。
她全身家當不過幾件衣服,還有一臺筆記本電腦,所以卧室就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陸青葵捂着下腹走到行李箱旁邊拿出一盒布洛芬,打開門去廚房倒水。
玄關處還放着衛覺遲白天穿的那雙拖鞋。
看樣子,衛覺遲真的沒回來。
空腹吃布洛芬,她會胃痙攣,所以她又給自己泡了一碗麥片。她坐在沙發那兒忍着疼,像個行屍走肉一樣有一口沒一口地喂自己吃麥片。
吃了大半碗麥片之後,她拆了一粒布洛芬吞下。
發揮藥效大概需要一個小時,因為太疼,她也懶怠動彈,索性就在沙發上卧着。
淩晨兩點,衛覺遲從公司回來。
結果一進屋就看見陸青葵像受傷的貓兒一樣蜷縮在沙發那兒,茶幾上還放着一盒藥。因想起白天陸青葵說她淺眠的事,他關門換鞋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衛覺遲輕手輕腳走到沙發邊上蹲下,茶幾上放着一杯水,一盒布洛芬,半碗吃剩下的麥片。
“陸青葵,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怕吓着她,衛覺遲說得很小聲。
沉默。
“陸青葵,回屋睡。”
還是沉默。
怕她難受到暈過去,衛覺遲擡起手剛想叫醒她,她卻像沉默的蝴蝶,突然煽動翅膀,睜開眼睛。
“你……”
他話還沒說完,陸青葵整個人猛地向後一縮,眼睛睜得比銅鈴還要圓。
這次她像只進入防禦姿态的貓。
衛覺遲皺了皺眉。
他本能地覺得陸青葵這個反應有些反常。
但是他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兒奇怪。
好比剛進入新領地的寵物貓,一時難以适應新環境,周圍但凡有一丁點兒風吹草動都會讓這只不安的貓草木皆兵,豎起渾身的毛進入防禦姿态。
可他對陸青葵而言,并非全然陌生的舍友,而她也不是寵物貓。
她至于這麽害怕?
害怕他?
剛才半夢半醒中陸青葵似乎聽見有人叫她,她一睜眼,眼前就蹲着一個人,她幾乎是出于自保的本能,縮了縮身子就往後退。
這會兒理智慢慢回籠,衛覺遲的臉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松了一口氣。
陸青葵:“你怎麽……”
回來了。
“你病了?”
聽不出什麽特殊的情緒。
陸青葵搖頭,拿上碗往廚房走:“沒有。”
陸青葵把碗洗幹淨後收進櫥櫃就要回屋繼續睡,經過客廳時忽然意識到衛覺遲還在客廳。
陸青葵提醒他:“早點睡。”
“咔嗒”
次卧門鎖落下。
衛覺遲擰着眉看了一眼次卧的門,不知在想些什麽。
周四早上陸青葵因為文化周的活動去了一趟市圖書館,和他們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對接具體活動安排。
經過圖書館二樓的閱覽室,陸青葵看見江淮和一個女生坐在閱覽室靠窗的那張桌子上看書。說是看書,其實只是那個女生在看,而江淮時而看書,時而盯着女生傻笑,還不忘逗逗對面的女生。
只要陸青葵眼睛不瞎,很難看不出來這兩人是什麽關系。
陸青葵整個定住。
衛覺遲和江淮原來不是一對?還是江淮背着衛覺遲偷腥被她撞破?
江淮擡手在羅菲面前晃了晃,羅菲冷着一張臉:“江淮,要麽你安安靜待着,要麽你回去。總之,別打擾我看書。”
江淮洩了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果然,你們女人都一樣,一到手就膩了。以前你哪會這樣。”
羅菲哭笑不得:“江淮,你能不能正常點?你那個好兄弟衛太太呢?這個節骨眼,你成天這麽翹班,他沒意見?”
一年前江淮和衛覺遲一起開了一家游戲公司,這段時間他們公司有一款新游戲馬上要上線,所以比較忙。
“開玩笑,小爺昨天才陪他熬夜趕工作的,放半天假怎麽了?”
羅菲收拾了東西移到旁邊的座位上:“不和你說了。”
江淮剛要動身子湊過去,羅菲立馬制止:“你敢,給我乖乖在那兒待着。”
江淮目光一轉,正好看見陸青葵側身站在閱覽室門口發呆。為了不打擾閱覽室裏別的人看書,他起身過去和她打招呼:“陸青葵?你怎麽在這兒?”
“送材料。”陸青葵回神,目光落在閱覽室裏那個向她這兒看的女孩子:“那位是?”
江淮大大方方說:“我女朋友羅菲,準備考公。”
陸青葵微微笑着朝女孩子點了點頭:“不打擾你們,我先去忙了。”
江淮目送陸青葵離開,返回羅菲身邊。
羅菲放下書湊到他身邊問:“那是誰?前女友?前前女友?”
怪漂亮的,讓人心裏不是滋味。
江淮吊兒郎當,一副欠收拾的模樣:“現在知道不能晾着男友了?”
羅菲白了他一眼,氣呼呼地挪回去看書:“愛說不說。”
江淮搖着尾巴就黏了上去:“和我沒關系,是衛太太的桃花債。”
“衛太太的桃花債?有故事?快說來我聽聽。”
江淮手指點着桌上的材料:“看你的書吧,八卦精。”
羅菲推開書:“那不行,你不說我不看。”
“你這是為我考試,還是為你自己考試呢?”
“我不管。”
江淮好言好語哄了幾分鐘才讓羅菲安安心心看書去了。
衛覺遲接連一個禮拜晚歸,每天夜裏她睡着了,衛覺遲都沒回來,第二天一早她出門,衛覺遲走得比她更早。
衛覺遲好像記住了她淺眠這件事,每天夜裏回來,關門的動作都很輕,出門時動作也很輕。如果不是桌上水杯的位置變過,她都察覺不到衛覺遲夜裏回來過。
這天夜裏陸青葵多喝一杯水,半夜被憋醒,迷迷瞪瞪地摸黑下床開門,卻忘了她在門後堵了椅子。
一下子沒打開,只好又開了燈,挪開椅子。
陸青葵才打開門正好遇上剛下班回來的衛覺遲。
衛覺遲站在拐角那兒,他今天穿的藍色襯衫和休閑褲,把他精瘦的身材修飾到了極致,帥氣得不像話。
屋內暖黃的光落在他身上,斂起他滿身的冷意:“你幹什麽?門鎖壞了?”
他好像聽見她的門鎖不大利索,她開了兩次才打開。
陸青葵搖頭:“沒。”
衛覺遲不放心,還是走了過來。
電光石火之間,陸青葵想起了什麽,但她遲了一步。
衛覺遲趕在她擋住椅子之前瞥到了緊挨着門的椅背。
陸青葵防他!
衛覺遲桀骜冷漠的漂亮臉蛋微微一抽:“陸青葵,解釋一下。”
在她眼裏,他難不成是個禽獸形象?防他都已經防到這種地步了?
陸青葵沉默一秒,飛快轉動腦瓜,口不擇言:“別誤會,我防的是自己。”
衛覺遲笑起來,表情既傲嬌又得意:“只怕這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你說呢?”
她現在有些迷糊,說話也不經過大腦,話趕話說了一句:“既然知道,還不躲開,不怕我吃了你?”
衛覺遲唇角一松,脫下手表,寸寸逼近,眉毛上挑:“展開說說。”
作者有話要說:
衛覺遲:“坦白從寬,抗拒從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