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厲遠有了心事。
林絲絲說讓他考試加油後，厲遠小蘿蔔頭一顆心就上蹿下跳，他從小什麽都好，錦衣玉食吃穿不愁，再加上長得漂亮，在厲家輩分也高，可以說是威風赫赫。他最大的缺點就是沒有媽媽沒疼愛，至于第二個缺點……
有點上不了臺面。
他學習成績不好。
媽媽突然說要考試，厲遠一晚上沒睡好，他覺得靠他爸爸是靠不住了，還是得靠自己讓媽媽認他，以後他們母子就可以雙宿雙飛，讓厲爸爸去做孤家寡人。
可前提是媽媽喜歡他。
他這樣的成績，誰會喜歡啊？
第二天，厲遠帶了一大包零食到學校，雙手獻給他的前桌林戚。
厲遠是轉學生所以坐的位置靠後，林戚卻是長期霸占後排的小霸王，兩人也是因為坐的近才容易起沖突。上次打架之後，兩人都彼此道歉，互不原諒。
倆“表兄弟”關系非常不好。
這會，林戚高冷的看看厲遠帶來的零食：“我媽常說我爸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厲遠不跟表弟計較：“……林戚，上次打你是我不對，我是給你道歉的。”
厲遠平時在學校裏高冷的不行，一次性說這麽多字，林戚越發肯定他有求自己，小霸王上下瞅瞅厲遠，得意笑：“你就說吧，有什麽事讓我幫你。”
厲遠确實有求有人，他想問林戚一個問題：“是這樣的，林老師……我是說你姑姑，她喜歡成績不好的孩子嗎？”
林戚想了想自己每次考倒數第一時姑姑的表情，蕭索一下，強調說：“不是不喜歡，是很不喜歡。”
厲遠心裏發涼，想着自己這些天好不容易讓媽媽喜歡，怎麽也不能輸在成績上。
他決定好好學習。
這天上課，厲遠破天荒沒發呆，他努力抓好自己的筆，伸長脖子看黑板。
林戚被他的學習勁兒吓一跳。
講臺上老師發現林戚又在走神，“啪啪”敲敲桌子：“同學們，這次考試後，最後三名你們班主任老師要去家訪，你們想老師去你們家見父母嗎？”
同學們說：“不想。”
厲遠握緊筆，不行不行千萬不行，他的目标定好了，至少考個倒數第四。
也就是說，林戚預定個倒數第一，他只要再超過兩個人就行。
倒數第四！
下午放學，有了目标的厲遠抱着一本英文書一邊看一邊等爸爸來接他，他眉頭擰着，站在歡歡跳跳的小學生裏面很醒目。林絲絲特意看他一眼，送走學生又奇怪看他一眼。
因為注意厲遠，林絲絲都無暇顧及自己面前的家長是誰，她正側着頭，一個高大身影突然擋住陽光，投下黑色的陰影遮住她。
林絲絲一頓，沒回頭便把厲遠撈過來，低着頭把孩子交給厲先生。
厲先生卻沒離開。
林絲絲假裝忙碌，甚至拉着學生家長唠叨一會，可厲先生帶着厲遠就是不離開。她悄悄皺眉，覺得自己昨天已經說清楚了。
送走最後一個學生，厲先生高大的身影依舊矗立在一顆樹下。
林絲絲決定忽略他，那邊厲先生卻拍拍兒子的肩膀，厲遠從英文課本上擡起頭，揚聲喊：“老師，我有個題目不對，你來輔導我好不好？”
林絲絲：……
她本來已經站的挺遠了，這會只能僵硬的走近兩父子，從厲遠手裏接過他的英文書，低下眸子裝作看它：“小遠有什麽不會的？”
厲遠乖乖說：“我有好多不會，老師你上車，在車上輔導我好不好？等會兒到家了，你也可以輔導我。”
林絲絲教教厲遠沒問題，可她不像面對厲先生，她嗫嚅唇幾下，不知道怎麽拒絕才會讓厲遠不傷心。
可眼神上，她的桃花眸已經寫滿猶豫，厲先生當然知道她的情緒，就連敏感的厲遠都察覺不對。
小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蒙上一層陰影，小心問：“老師你沒時間嗎？”
林絲絲不知道該怎麽騙小孩，桃花眸裏更猶豫。這個時候她手機響起來，林絲絲找到機會連忙掏出手機，發現是個陌生號碼。
她頓頓接通：“你好。”
“林絲絲？”對方說：“你猜我是誰？”
這種電話一般按照詐騙處理就行，要別的時間林絲絲早就挂斷，可今天她有意逃避厲先生，別過頭不面對兩父子說：“二蛋？”
對面：“二蛋是什麽鬼？林絲絲你真不記得我了，昨天我們在學校門口見過。”
律師。
林絲絲越發莫名其妙，她跟律師也就相親不成的關系，怎麽這位這麽自來熟？她遇到這種人搞神神秘秘的人不喜歡，皺眉道：“我想起來了，昨天真的很抱歉。”
律師說：“你沒想起來，昨天我看你就想起來了，校花，我們以前同桌，我程齊啊。”
林絲絲啊一聲，真的吓到了，她提高音量兩父子雙雙都朝她看過來，林絲絲連忙壓低聲音：“真的抱歉，昨天我是不是請你吃飯的，今天你有空沒？”
律師來電話當然是有空的，他笑嘻嘻說：“你朝北邊看。”
林絲絲依言擡頭，看見昨天遠遠見過的男人在那沖她手舞足蹈的揮手，林絲絲說聲馬上過來，然後挂掉電話。
這段“請客吃飯”來的剛好，林絲絲舒一口氣回頭看厲遠，小聲說：“小遠抱歉，我有個老同學來了，你有不會的題目在書上劃出來，我明天告訴你好嗎？
厲遠很擔心很擔心自己的成績，又覺得媽媽果然不是那麽喜歡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寫滿落寞，忍不住小手抓住林絲絲的衣服：“老師，還有兩天就要考試了，你不能陪着我嗎？”
林絲絲心疼，可還是說：“老師真的有事。”
說完，林絲絲下意識看向厲先生，發現厲先生黑眸一直看着她。
兩個大人之間的交流，卻不能言語，林絲絲發現自己從那雙黑眸裏看不出什麽，又強自低頭對厲遠說：“老師明天一定告訴你，好不好？”
厲遠喉嚨哽咽。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眼眸看向自己爸爸，希望他幫助自己。
厲先生卻蹲下身子，拉開兒子抓着林絲絲衣服的手，把兒子抱起來：“厲遠，不要為難老師。”
這句話，紮的林絲絲心疼，她眸子看向被抱着的厲遠，小孩子卻背對着她，身子趴在爸爸肩膀上，不給她看。
林絲絲心下沉重。
厲先生朝她示意一下，語氣平淡道：“林老師，祝您約會愉快。”
林絲絲低下頭，心裏已經一萬個不願意離開厲遠。
厲先生看她一眼，眼眸又看看遠處的“老同學”，稍微給林絲絲示意後便抱着厲遠離開。小孩不服氣，氣的眼眶發紅，使勁咬住爸爸的肩膀。
小狼崽子牙齒利索，厲先生把他扔到後座時厲遠已經把他咬的肩膀出血。厲先生向來冷淡的眉目染上怒氣，繃緊下颚上車。
到家，他讓厲遠自個待在客廳，然後到房間換藥。
這次出差他肩膀受傷，剛剛厲遠是咬的厲害，但是還不至于把繃帶染紅。厲先生脫下白色襯衣，又繞開繃帶，果然那裏已經被厲遠咬的發爛。
這孩子專咬他的傷口。
從醫藥箱裏拿出一點藥水，厲先生直接往自己傷口倒，藥水流過他的肩膀，緊繃的肌肉，直到倒三角的腹部。厲先生又開始自己綁繃帶，期間他皺了皺眉，覺得不是那麽方便。
厲遠在門口看見爸爸這樣，咬着嘴巴走進來，然後爬上床給爸爸用繃帶包紮傷口。
小孩子做這個不是很利索，厲先生卻沒阻止。
一會後，厲遠覺得可以了，他從兩父子的床上跳下來，說：“我還能有媽媽嗎？”
厲先生把染血的襯衫扔進垃圾桶，淡淡道：“我們要有耐心。”
厲遠不服氣：“就是你沒有魅力，人家還叫你厲三爺，再這樣下去你要成厲小三了。”
厲先生知道他指的是林絲絲跟“老同學”在一起，他從衣櫃裏拿出一件一模一樣的襯衣，把猙獰結實的肌肉扣上，看自己兒子一眼。
“我去看看你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