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絲絲心裏拿定主意要大戰一場，結果她到家放下厲遠，小蘿蔔頭軟乎乎的腦袋就轉到一邊：“爺爺好，奶奶好，我是厲遠。”

厲遠叫完爺爺奶奶，身體還藏在林絲絲懷裏，哭紅的眼睛裏還有些害怕。

林絲絲連忙道：“爸，媽，這是我的學生。”

林爸爸正在沙發上看電視，林媽媽是聽到開門聲音特意從廚房出來迎接女兒，還站在廚房門口。

一家人莫名尴尬。

沙發上的林爸爸當然知道厲遠是誰，他皺眉想說什麽，林媽媽趕緊咳一聲，給他遞個眼色。

厲遠臉蛋還挂着眼淚。

林爸爸也不是心腸硬的，可想到女兒對對門太關心就煩躁，他在萌萌噠的小孩面前不好發脾氣，表情不太樂意嗯一聲，表示知道了。

林媽媽卻匆忙迎上前，幫林絲絲一起給厲遠拿拖鞋。因為站的近，她打量會厲遠，說：“小帥哥長的這麽漂亮，怎麽還哭啊？”

聽到這問話，假裝冷漠的林爸爸耳朵動了動。

厲遠卻不好意思說我考了全班倒數第一，他指望着林絲絲幫他說。林絲絲卻咳一聲，林媽媽收到她的意思，又道：“那小帥哥放學肯定餓了，我們家林戚每次放學恨不得啃房子，你等奶奶一會，奶奶馬上給你把飯做出來。”

林絲絲讓厲遠坐在林爸爸旁邊一起看電視，吃水果，自己跟着林媽媽進廚房。

方寸小天地，林媽媽問：“到底怎麽回事，這孩子怎麽了？”

林絲絲頓一下：“我先給你報個喜。”

林媽媽一愣，聽到林絲絲說：“林戚這次進步了，考了全班倒數第二。”

“真的嗎？”林媽媽臉上大喜，可回味一會剛剛厲遠哭唧唧，林絲絲突然岔開話題，她囧囧道：“難道厲遠那孩子考了全班倒數第一？”

林絲絲這會給媽媽拍馬屁，笑嘻嘻說：“媽，您真是再世諸葛。”

林媽媽才不吃這套，眼睛瞪着：“再世諸葛孫子考倒數第二？可怎麽，怎麽我看厲遠這孩子不像啊？”

林絲絲眼神黯淡一下，又笑起來親昵她家老太太一下，說：“媽，情況就是這樣，我跟厲遠爸爸商量一下，決定給他補習。”

林媽媽瞪大眼睛：“這怎麽行？”

林絲絲知道說服媽媽就相當于工作幹完四分之三，連忙辯解：“為什麽不行，反正隔的近真的很方便，而且我是真心喜歡這個孩子，我跟他有緣。”

林媽媽擔心的就是這個緣分，眼神幽暗起來：“絲絲，你說句實話，你跟隔壁那個厲先生到底怎麽樣？”

林絲絲聞言剛剛的熱情消失掉，別過頭說：“我跟他就是家長跟老師的關系。”

林媽媽眼睛看着女兒，也不知道看出什麽，嘆息一聲：“吃完飯再說吧。”

她回身切菜。

林絲絲還想在解釋兩句他跟厲先生的關系，可林媽媽不太想聽的樣子，一邊切菜一邊道：“絲絲，你哥哥嫂子又在鬧離婚，今天我們去看他們，你嫂子把人家房東的電視都砸了。”

林絲絲一愣：“這次又是為什麽？”

林媽媽搖頭：“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租房子住哪有那麽容易？不過這次你哥……現在離婚率高，你有空幫我勸勸他，他們大人離婚容易，可林戚呢？”

林絲絲臉色沉下，她不由想到單親家庭的厲遠，小孩都有些自閉了，如果林戚那個混世魔王突然沒了爸爸或者媽媽，會不會性格也變成憂郁？

家庭對孩子影響很大。

林絲絲心裏嘆息，又惋惜厲遠的家庭，又擔心林戚，給他媽媽說了一聲好。

不知道小孩吃的慣什麽，林媽媽又急忙加了個蒸蛋跟一份小牛肉，這牛肉是特意買着随時林戚上門的，林媽媽一直收着，這次也是按照林戚的标準，給厲遠單獨做了一份。

兩人端着菜出廚房，客廳沙發上林爸爸跟厲遠一大一小還是那麽坐着，厲爸爸手裏拿着遙控器正襟危坐，厲遠直挺挺的看着電視裏的新聞，桌上的水果一點沒動。

林媽媽有些責怪老伴吓着孩子，瞪他一眼又看向厲遠：“小遠，過來吃飯，奶奶帶你去洗手。”

厲遠蹦下沙發，經過林爺爺時小身體繞遠一圈，又走到林媽媽面前，小聲說：“謝謝奶奶。”

林媽媽笑起來。

長相好就是得便宜，林媽媽看厲遠是又乖又禮貌，比她那個混世魔王孫子得勁兒多。她帶着厲遠去洗手，期間随口問兩句，厲遠都乖乖回答。

這頓飯厲遠吃的挺開心的，就是林爸爸還是不開心，看着孫兒的牛肉進了他嘴巴，也不太開心。

關鍵是自己女兒說不定要進人家家門，他非常不開心。

林絲絲卻沒說什麽，她把一切話都告訴林媽媽，林媽媽當然會去跟林爸爸商量，她只要負責監督好厲遠吃飯學習就行。

吃完飯後，林絲絲便把厲遠帶到自己房間。

她房間雖然不大，但收拾的幹淨整齊，床上還放着兩個娃娃，厲遠眼睛好奇的打量媽媽的房間，覺得一切都是那麽新奇，又覺得媽媽的房間好溫馨。

林絲絲想到什麽，又說：“你要不要休息一會，或者老師帶你去散步？”

厲遠堅決搖頭：“老師，我要學習！”

說是這麽說，可是學習對于厲遠就是瞌睡，再加上最近連夜學習實在太辛苦，可因為有林絲絲帶着他這次非常堅持，上下眼皮黏的撕不開，他還是勉力支撐。

林絲絲哭笑不得。

不過考慮到是第一天，而且孩子今天哭累了，她沒刻意叫厲遠。小孩瞌睡一會後實在扛不住，趴在桌上睡着。

林絲絲湊近看他的長睫毛，有點嬰兒肥的白皙臉蛋，桃花眸浮現笑意。

她忍不住摸摸厲遠的腦袋，輕輕把孩子抱起來放在自己床上，自己去看課本。

大約一個小時後，厲遠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林絲絲覺得這場“補習”時間也差不多，到客廳探頭探腦。

林媽媽跟林爸爸不在，不知道是去房間共商大事還是出門遛彎了。

林絲絲不想給爸媽留下不好印象，悄悄把睡着的厲遠運出門，然後生死時速跑到隔壁，敲響厲先生的門。

厲先生開門很快，他沉着臉從林絲絲手裏接過睡的跟死豬似的兒子，低聲對林絲絲說：“老師等我一下。”

林絲絲不明所以，看見他把厲遠抱進卧室。

她知道那個方位是主卧，等厲先生從卧室出來随口道：“你跟厲遠睡一個房間？”

厲先生嗯一聲：“他從出生就跟我睡。”

林絲絲以前一直對厲先生養孩子的方式有意見，可突然又醒悟到單親爸爸的不容易。他也是要工作的，同樣的情況下，其他家庭媽媽面臨可能就是“喪偶式”帶孩子，可厲先生工作後又當媽，帶着厲遠六年。

以前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林絲絲深刻反省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她對厲先生預設立場，覺得他不是好父親，可有哪個壞爸爸天天接兒子放學的？

她心底第一次真正認識到厲先生，語氣也不像以前那樣害怕抵制，連眼神都溫柔一些：“我爸媽應該會答應，他們現在還在商量。”

厲先生低頭看着她，幽暗的眼睛裏看不出情緒：“謝謝。”

林絲絲不知怎麽耳朵又有些紅，她搖搖頭飛快跟厲先生告辭，掉頭時厲先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說：“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