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聽到林絲絲關心他的胎記，厲遠很開心，湊近林絲絲炫耀：“老師也有胎記嗎？是不是跟我一模一樣？”
林絲絲一愣，不知道厲遠為什麽會問她有沒有一模樣的胎記，她連忙搖頭：“沒有，沒有，老師就是覺得你的胎記很別致，形狀真好看。”
厲遠垂下腦袋失望，林絲絲卻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眼神魂不守舍。
厲先生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林絲絲的話能騙過小孩子，但瞞不住大人，她的表情絕不是覺得胎記好看。
難道當年被封存的記憶出了裂痕？
厲先生皺眉，把一大一小送到家門口，突然說：“林老師，今天麻煩你多照顧一會厲遠，我臨時有點事情。”
林絲絲回神，忙說：“不要緊，你回家了給我打電話。”然後才想起兩人認識這麽久她沒存過厲先生號碼，幸好她随身的小本本記錄着每個家長的聯系方式，可厲先生估計不知道她號碼。
林絲絲道：“要不然我把我的號碼給你吧？”
厲先生黑眸深深看着她：“上次厲遠打架時，我已經把老師的號碼存下了。”
林絲絲尴尬點頭。
兩人杵在門口，誰都不肯先走，林絲絲是不好意思，她尴尬的不行：“厲先生不是有事嗎？您先離開不要緊。”
厲先生：“我送你們進門。”
林絲絲想想，趕緊拿出鑰匙開門，然後讓厲遠進去，臨進門前她看一眼厲先生，輕聲說：“早去早回。”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立下F，厲先生沒能早去早回。
兩人這會分別都不知道，只是互相深深看一眼，這一會時間林媽媽已經迎上來給厲遠拿拖鞋，林絲絲吓的趕緊關門。
林媽媽沒發現，一邊給厲遠卸下書包一邊念叨：“你們先寫作業，我飯菜還沒好。”
厲遠脆生生的回答：“謝謝奶奶。”
林媽媽笑笑：“你林老師房間太小，你就在客廳寫作業吧，想吃什麽茶幾上都有。”
林絲絲望過去，她爸正坐在沙發上裝看電視裏，茶幾上擺着蘋果香蕉哈密瓜，還有幾樣小孩子愛吃的零嘴，平時她家裏可沒這些，應該是林媽媽特意給小孩子準備的。
以前她這個女兒回家都是吃剩飯剩菜，現在林媽媽還特意晚點做飯，讓他們吃點新鮮的。
林絲絲心裏嘆氣，就知道自己父母心軟的很，她上前跟林爸爸打招呼，讓厲遠也喊爺爺，然後才安排厲遠在桌上寫作業。
她當然在旁輔導。
可林絲絲心裏裝着雜念，她心裏還想着厲遠胎記的事情，有點心不在焉。
過了十來分鐘，林絲絲忍不住了，她看厲遠埋頭寫作業挺認真的，說一聲跑到自己房間裏。
當年她失蹤一年多，被找到的時候卻是被人送到醫院裏，當時她爸媽還沒趕過來，醫生先期給她治療卻怎麽都掰不開她的右手拳頭。
她當時人已經暈迷，卻僅僅握着右手醫生都覺得是奇跡，有人猜測她已經抓着什麽重要的東西。
可打開手後，醫生只在她手心發現一個塗鴉的紅色月牙。
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林絲絲至今也不知道，可醫生當時給她拍照下來，林絲絲還保留着紅色月牙的照片，有時候莫名其妙的就會把它拿出來看看。
這幅月牙可以說已經深深刻在她腦海裏，所以她看到厲遠的胎記才那麽驚奇，不僅是因為都市紅色的月牙形狀，而且月牙的曲線，月牙的朝向，每一個細節都非常相似。
林絲絲回到房間從抽屜裏拿出照片，仔細回想小孩子身上的線條，發現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可還是總體相似的。
為什麽這樣呢？一個六年前的月牙，一個六年後出現的帶着月牙的小孩。
林絲絲眉頭緊緊皺起，她要不要問厲先生？
她把自己手機拿出來，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撥通厲先生電話，可那邊久久沒人接聽。
而此時，外邊的厲遠放下筆，從板凳上起身。
林爸爸早就注意到這個小孩子了，看他不老實故意揚聲說：“你想去幹嘛？”
厲遠眨巴下眼睛，他不太會說話，慢慢吞吞說：“我想去看奶奶做了什麽好吃的。”
林爸爸啊一聲，剛剛惡形惡狀瞬間消失，關心的問：“餓了？我這裏有吃的。”
厲遠還是杵在那裏不過去，他從小就不愛吃零食，也不吃這些腐蝕他尖利牙齒的東西。厲遠想了想，還是回答：“我不餓，我想看看奶奶做飯。”
林爸爸無奈，覺得小孩子就是餓了想去吃一點，或者淘氣不想寫作業，他擺擺手：“去吧，去吧。”
厲遠真去了。
他到廚房發現林媽媽挺忙的，因為多了個小孩子做飯要加菜，林媽媽今天特意弄了玉米雞丁，照樣跟昨天的牛肉一樣只是一碗，專供小孩子吃的。
厲遠在門口看着她一會，小調子大轉兒問：“奶奶，今天有餃子嗎？”
林媽媽沒想到來了個點菜的，哭笑不得：“你也喜歡吃餃子？倒是跟林戚一個德行，不過你林老師他們兄妹小時候就喜歡搶餃子吃。”
厲遠眼睛一亮：“老師也喜歡吃餃子嗎？那我也喜歡。”
林媽媽好笑：“今天沒有，你想吃我改天給你們包，順便讓林戚過來吃飯。”
自從上次厲遠奪下倒數第一的寶座，林戚跟他的關系就突飛猛進，大有難兄難弟的态勢。厲遠也覺得現在媽媽比較喜歡他不再吃醋，兩個表兄弟相處的特別好。
聽到林媽媽說明天邀請林戚過來吃飯，厲遠笑起來：“好，我來請林戚。”
林媽媽被逗樂。
從自己房間出來後，林絲絲腦海裏全是那個月牙胎記的事情，眼睛總忍不住瞧厲遠。
每次看到他，這小家夥就立刻對她一笑，小表情乖的不行。
林絲絲又心軟，又喜愛，又想到那個胎記心下發沉。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厲先生還是沒回來，厲遠已經瞌睡到兩只眼皮子打架，林絲絲看這情況不好，想想撥通厲先生電話。
號碼卻依舊無人接聽，一直嘟嘟嘟的響。
難道是太忙了？林絲絲皺眉，挂掉手機後看厲遠：“……小遠，你會自己洗澡嗎？”
厲遠太想睡覺了，嫌棄爸爸還不回來接他，嘟起嘴巴說：“會。”
林絲絲沒辦法，只能讓厲遠在她家先休息，她這兒雖然有林戚的拖鞋，但沒有林戚的衣服，她只能找了套自己以前的睡衣讓厲遠穿上。
本來以為小孩子會尴尬，沒想到厲遠樂呵呵的，兩只胳膊都陷進袖子裏，穿着林絲絲的休閑睡衣當玩具玩。
林媽媽被逗樂的不行，厲遠哔溜哔溜給他們旋轉跳躍，高興的臉蛋紅通通的，心想有媽媽的味道，今天可以在媽媽家裏睡了。
爸爸真聰明。
他這會還沒意識到自己爸爸今天不能回來了，被林絲絲安排在她房間床上睡覺，躺下眼睛卻晶晶亮。
林絲絲知道家長不能無限縱容孩子，壓低聲音嚴厲說：“睡覺。”
厲遠：“那老師你也睡覺。”
林絲絲當然要睡，但她不能跟厲遠一起睡，她坐在床邊摸了摸厲遠腦袋：“乖，老師就在外邊的沙發上，你今天就睡老師的床，好不好？”
厲遠眨眨眼，他其實從小到大都是跟爸爸睡的，就算爸爸不再他“後輩”也會陪着他，這還是他第一次單獨睡覺。
他想想：“好。”
這還是厲爸爸離開第一天，厲遠睡到半夜就莫名其妙醒來想爸爸，以前睡覺爸爸都會變成獸形，抱上去又溫暖又有安全感。
不過他沒哭。
第二天他跟着媽媽上學放學，第三天也跟着媽媽上學放學，一直一個星期都是這樣，先不說林絲絲有些着急了，厲遠心裏也越來越沉，想到爸爸那道始終不能愈合的傷口，他就害怕。
爸爸不會把他丢給人類媽媽，就不要他了吧？
這種想法在厲遠發現林媽媽跟媽媽說悄悄話變得更強烈，他覺得林媽媽看他的眼神變的好奇怪。
厲遠畢竟是厲铮單親帶大的，以前厲爸爸在的時候，小遠從來沒覺得爸爸也很重要，可一個星期已經是爸爸離開他身邊最長的時間。
他真的好想爸爸。
這天晚上，林絲絲睡到夜裏，突然聽到厲遠房間裏發出哭聲，林絲絲一個激靈，連拖鞋都沒穿便急匆匆跑進房間。
房間裏，林絲絲打開燈，發現厲遠壓根睡下，小身子孤零零坐在床上，抱着枕頭，哭的鼻涕橫流。
看見他來了，厲遠丢開枕頭，哇哇哭着往她懷裏湊：“媽媽，要爸爸，爸爸，要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