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午夜驚魂(二) 咱家要你的心……

夜晚她外屋院門都是守着丫鬟婆子的,這人能悄無聲息的越過王府守衛的巡邏潛入她的房間,武功必定不弱。

便是現在叫嚷,若激怒了他,他也能在來人之前殺了她。

見他暫時沒有動作,沈乾假裝迷糊翻身,手伸到枕頭下面握緊一直藏着的匕首。

這是她留着防身的。

長平郡主是被偷襲割喉而死,她便一直在身上備着利器,雖然面對高手沒有還手之力,但也算是心裏安慰,關鍵時候說不定能搏上一搏争取機會。

白天裏頭上戴着簪子到還好辦,夜晚就只能在枕頭下面塞上匕首。

好在房裏燭光都被熄滅了,那人應當看不到她方才已經蘇醒,只要他離自己夠近,出其不備說不定能一擊取命。

床簾外傳來一陣輕笑聲,這笑聲鬼魅輕渺,在這黑夜之中,像是索命惡鬼一般驚得人一身冷汗。

沈乾心髒砰砰直跳,喉嚨微動,她攥緊匕首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從內床晃影上就能感到一只手撩開簾子。

那人的身子緩緩壓在床沿,與她越來越近。

冰涼的指尖抵在她單薄的裏衣,順着她的脊背緩緩向上,甚至描摹着她裏面肚兜系帶的形狀,輕挑又暧昧。

最終,竟向前繞去,想要伸入她半敞的衣領裏。

靠,居然還是個色狼!

沈乾不再等待時機,直接抽出匕首朝那人狠狠紮去。

然而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的動作直接在半空中生生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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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乾立刻一腳踹向他的□□,想将他抵出床間,卻被識破,一條腿擋住她的進攻,腳尖靈活的勾住她的腳壓下。

沈乾手腳都被禁锢住,便咬牙用腦袋朝他下巴的位置撞去,沒想到一根手指抵住她的額頭,竟然直接卸了她的勁道。

媽的……

沈乾招招被桎梏,已經一身冷汗,但也發現對方似乎并沒有要殺她之意,不然早就能要了她的命了。

難道是采花賊?

還未等她細想,就又聽到一聲輕笑,這笑聲倒是多了一絲熟悉之感。

耳邊傳來一道鬼魅又懶散的聲音:“小丫頭,你下手倒是狠毒,招招致命。尤其這一腳,是想讓人斷子絕孫呢。”

他瞥了眼沈乾松散的衣領,“方才不還裝睡呢?倒是不裝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沈乾一頓,驚訝道:“都督?”

九千歲懶洋洋應了一聲,抵着她額頭的手指略彎,彈了她一個響頭。

“嘶……”沈乾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九千歲松了攥着她手腕的右手,卻并不放開,反而将她的手拽到身前摩挲着,瞧向她握在手中的匕首嗤笑。

“你倒是從哪裏學來這些歹毒的心思。”

歹毒?這世上有誰歹毒得過他?

“不過是防身的小把戲罷了。”

沈乾将匕首丢在床上,委屈道,“倒是都督半夜不睡覺跑我這來做什麽?”

九千歲攏了攏衣袖,斜眼晲她:“咱家想到哪便到哪,你管得着嗎?”

見他肆無忌憚理所當然,沈乾抽了抽嘴角,此人行事向來張狂,她也無可奈何。

“那都督半夜前來所謂何事?”

九千歲卻不回答,拿起床上的匕首把玩:“你還未回答咱家,為何要在枕頭下藏放暗器。”

堂堂郡主,居然在自己府上都如此警惕,九千歲心底倒也着實被勾起了一絲好奇。

若不是他早已勘查過她的過去,的确是如假包換的真郡主,他都以為長平郡主被人換了皮。

九千歲的身子側躺在她的床沿,一手撐着頭,一手用刀面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的目光無法回避。

即使沒有燭光,但沈乾也能感覺到他侵透性的目光掃在她的臉上,似乎不會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他們此刻離得極近,近到鼻息交纏,空氣中仿佛都蔓延着一絲暧昧。

當然,只是仿佛。

沈乾感到抵着她下巴的刀逐漸用力,她輕皺起眉頭:“我只是擔心。”

“擔心什麽。”

沈乾腦袋裏迅速編纂着句子,面上卻依舊沾染着一絲愁緒:“釋空大師說我将來必有一禍,乃是死劫。”

“是嗎?”

九千歲顯然不信,輕飄飄道,“不是說你氣運好嗎?”

“那是之後。”

沈乾略帶憂傷,“釋空大師說我只要渡過死劫就會否極泰來,榮運亨通,可這死劫卻極其難解。我怕爹娘擔心,就沒告訴他們。”

九千歲聽到這話嗤笑一聲:“你倒是一片孝心。”

沈乾也不知道他信了沒,但只當他信了,試探問道:“都督此番前來,就是為了知曉釋空大師所說為何嗎?”

見他不置可否,沈乾輕聲道:“都督若是想知道,長平自然知無不盡。長平感念都督大恩,一片忠心蒼天可見,不會對都督有絲毫隐瞞。”

九千歲卻沒理會她,手中的匕首緩緩滑下,沈乾甚至能感受到冰冷的寒意,但皮膚卻沒有被劃開一絲一毫。

最終,刀尖抵着她的胸口。

“你說若是咱家現在殺了你,這死劫是不是就應驗了。”

他的話輕描淡寫,沈乾心裏卻是狠狠一緊。

這個人陰晴不定,自己一句話說得不合心意或許就會命喪他手,當真是在刀尖上讨生活。

沈乾眼眸微動,捧着他的手道。

“天地為證,長平的命是都督幾次三番救下的,都督若是想取長平不會有一句怨言。”

沈乾見他沒有動靜,接着狀似困擾,“可都督不信天地鬼神,若是殺了我,便是應了命理之說,長平也很是難辦啊。”

“郡主居然用這個威脅我,你覺得有用嗎?”

沈乾眨眨眼:“自然無用。都督想做什麽誰都攔不住,長平也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并無其他意思。”

耳邊又是傳來一陣輕笑,九千歲似乎很高興,“鬼心思真是不少。”

抵在胸口的匕首被移開,沈乾心裏微微喘了口氣。

她的目光純真無邪:“我只是比較早熟。”

早熟?

聽到這個詞九千歲笑容更加開懷。

下一秒,沈乾就感到胸前一緊,她呼吸一滞,眼眸不可控制的睜大,不可置信的望向九千歲。

黑暗中月光灑下,隐隐可見他精致的雙眼。

沈乾感到他指尖靈活的揉捏,攥緊拳頭強忍住往他臉上砸過去的沖動,話語中都添着一絲咬牙切齒。

“都督,我還未及笄。”

“哦?忘了。”

九千歲雖然這麽說着,手上的動作卻一絲沒有停下,柔軟的觸感讓他想起了自己以前養的一只小胖貓。

沈乾抿着嘴表達自己最後的倔強,她卻清楚得很。

眼前這個人沒有三觀可言,他雖然行着親密之事,可眼中沒有絲毫的□□和玩弄,也并沒有不能人事的太監亵渎女人的快意。

只是感興趣,只是想做,便做了,如同對待一只聽話的貓狗。

對于九千歲這種能将各種酷刑玩出花樣的變态,這世上只分為有用之人和無用之人。

男人和女人在他眼中并無區別。

同他說綱常倫理,怕是想早登極樂。

他懶散道,“感恩戴德這些話還是留着你自己聽吧。告訴咱家,你想要什麽。”

沈乾眼前一亮,将他亂動的手抱住,軟糯道:“長平此生所求不過是一世平安。”

“就這個?”

九千歲顯然有些失望,“你是定北王之女,一朝郡主,誰人又敢動你呢。”

“朝堂的事情我不懂,可驿站裏卻是親眼見到有人誣陷爹爹。帝都明面平和,卻暗流湧動,讓我如何能安心。”

沈乾望向九千歲,眼中的光芒銳利。

“沒有什麽比活下去更重要。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若說老天爺要我死,我偏偏要謀一條出路,我要讓它看着,它不過就是廟裏供着的一尊泥塑,便是鑲了金身受萬人朝拜又如何,終究不過是一攤爛泥。”

九千歲聽到這話指尖一頓,反手握住她的手把玩,悠悠道。

“尋求庇護,得拿出等價之物才行。你身上有什麽能讓咱家動心的?”

沈乾擡眸望向九千歲,與其被動應承,不如主動出擊,她輕問:“都督想要什麽?”

“你一個小丫頭,無權無勢又體弱多病,也就腦袋聰明些。”他啧了聲,“可咱家身邊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

下一刻,她就感到指尖輕抵在她的胸口,耳邊傳來一道低沉撩撥的聲音。

“咱家便要你的心好了。”

他伸手親昵撫摸着她毛絨絨的頭發,像是在為寵物順毛:“要聽話。”

沈乾聽到這話卻聲音平靜:“唯有此事,恕長平做不到。”

頓時,一縷發絲被生生扯斷,她感到面上似乎有刀刃一般的目光劃過。

“為何。”

沈乾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目光卻依舊平靜。

“長平願為都督馬首是瞻,一生以都督為尊,但心是我自己的,不是我想給出去便能給出去的。長平也絕不願當供人驅使的傀儡。”

九千歲目光微眯,眼中劃過一道陰桀:“你不怕我殺了你。”

“既然我說過不會欺瞞都督分毫,便絕不會食言。”

沈乾嘆了口氣,“都督若是覺得長平忤逆,那長平無話可說。但長平絕不會向都督承諾做不到的事情,在長平看來,這便是盡忠。”

沈乾心中作響,垂下眼簾似乎在等待這命運的決斷。

一個寵物注定是随時被抛棄的命運,她要的是一步步成為九千歲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穩固自己的地位才能高枕無憂。

寵物是百分百的順從,但有用之人卻要有自己的意識。

她在賭,賭以九千歲的性子,對一心想要效忠于他卻又敢于忤逆他的人所具有的矛盾感到新奇。

她也在賭,對着和他同樣不信鬼神,厭惡天命之人,他又有幾分同理心。

時間仿佛過了許久,又仿佛只是一瞬之間。

沈乾聽到頭頂傳來一聲輕笑,這笑聲依舊鬼魅,卻帶了一絲興奮,像是黑夜中盛開的曼珠沙華,危險又克制不住的誘惑人心。

“咱家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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