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這段時間慈寧宮中,每一個侍女做事都極為小心翼翼，不要說是走路是放輕腳步，便是呼吸也都調成輕不可聞，就怕一個行差踏錯便被太後懲罰，畢竟這樣的事情最近已經不是發生一兩次了。

符鴛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穗禾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昏迷，這一睡就是十六年，便是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符鴛自然也就認為穗禾會一直睡下去。

和已然清醒的容齊不同，有些事遷怒到容齊身上符鴛會有報複的快感，身為人母的愧疚，再加上容齊雖然因為生病所以看上去軟綿，但是事實上性格極為倔強，母子之間的關系也是愛恨交織。

穗禾卻截然不同，符鴛的複仇計劃不能輕易給外人說，便是林申很多時候就是執行的時候告訴他，更多的時候都是林申自己的猜測。

日積月累之下難免要找人傾述，穗禾便是最好的傾述對象，很多計劃都沒有給人說，床前對穗禾卻是說得清清楚楚的。

沒想到穗禾後面不但醒了，而且對沉睡時的事情有記憶，符鴛不是沒有想過把她軟禁起來避免節外生枝，奈何穗禾的武力是連影衛都說深不可測，便是行走宮中奪取帝王項上人頭也并無可能，不是常規手段能夠制服的。

想着穗禾看她那副看到獵物那副狠辣的樣子，符鴛事後想起就背脊發涼。若是一時失手事情怕是往更加不可收拾發情況發展，最重要的事情是容齊來找符鴛已死相逼，玉石俱焚也要保穗禾無礙。

容齊的勢力再加上穗禾的武力，兩人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符鴛竟然一時間拿兩個人沒有辦法，更何況容齊現在已經有了五年的解藥，不受制于她，太多年沒有這種無力感看，符鴛極為讨厭這種感覺。

這時聽下面的人禀報道：“啓皇求見。”

太後沉聲道：“叫他進來吧。”

“孩兒拜見母後”

只見容齊行禮極為标準，但是眼神梳理，符鴛就心中一怒，穗禾不過蘇醒了結餘兩兄妹感情就已經強烈到士為知己者死甚至插她兩刀的地步。

更有聽聞容齊對穗禾關愛備至，日日要去照看風雨無主，而對她這個母親卻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表面乖順但是完全不是一條心。

符鴛想起這些難免有些糟心，便用連自己都沒有察覺有些吃味的語氣說道：“齊兒上次以死相逼還不夠，這次找母後又是為了穗禾的什麽事？”

容齊沒有想到符鴛居然猜出了他的來意，有些皺眉的心裏自省到底是哪裏漏出了馬腳讓符鴛洞悉自己的打算，只是面上不顯的說道：“母後說笑了，朕只是想和母親商量一些對我們都有利的事情。”

符鴛有興趣的說道：“齊兒想和我讨論什麽事？”

容齊再次對符鴛行禮後誠懇的說道：“孩兒知道母後對于當年之事耿耿于懷，要報複宗政允赫，可是孩兒只想問母後一句宸國的昔日榮耀母親想要恢複如初嗎？”

符鴛震驚的喝道：“你是什麽意思？！”

“雖然啓國贏弱，但是畢竟是一個國家，如今天下逐鹿，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孩兒身上流着的是母親的血液，只要收複宸國疆土，到時候改國號為宸也未嘗不可，畢竟對于百姓而言只要能安居樂業便好。”

符鴛面如寒霜陷入深深的沉思，當年作為宸國公主，天下第一美人身份尊貴無比。

當年宗政允赫為了得到權力放棄自己心愛的女人也就是後面的雲貴妃對她展開激烈的追求，雲兒作為她家的養女，她視如親妹的人。

明明知道宗政允赫狼子野心卻對于此事不做分毫提醒，那時候懵懂無知的符鴛沒有多久就陷入宗政允赫為她編織的美夢裏面。

兩人成婚後宗政允赫獲得兵權，後面慢慢的大權穩固，為了得到更大權力他不惜和容毅結盟，逐步吞噬宸國，哪裏知道結盟期間被容毅看中了和宗政允赫暗通款曲的雲兒。

為了結盟成功宗政允赫這個畜生便把符鴛送給了容毅羞辱三天，一身傷痕的回來後符鴛還以為一切只是個意外，深深的感覺對不起宗政允赫。

哪裏知道那時候宗政允赫已經和雲兒在一起，一切都是他的陰謀，為了讓符鴛不亂說話，宗政允赫給符鴛服用了天命之毒讓她喪失記憶。

那個時候宗政允赫和容毅瓜分宸國，但是宸國巨大，最後被分裂成了三個國家，啓國、北臨、和被寧家掌控的宸國。

符氏一族滿門被滅，只剩下符鴛一人，而持刀之人就是自己的丈夫和閨中密友，若不是林申為了符鴛淨身做了太監，符鴛可能早就死于冷宮之中。

後面天命之毒過渡到容齊身上符鴛才恢複全部記憶，滔天恨意讓符鴛的下半生陷入複仇的無間地獄，她不是沒想過複國，只是符氏一族再無後人，容齊和她又一向不齊心。

一想到複國就想到曾經對不起的族人，愧疚歉意淹沒符鴛讓她下意識的去逃避這件事情，把仇恨轉向宗政允赫，多恨一點心就沒那麽痛了。

沒有想到容齊會做到改國號這一步，符鴛有些遲疑的問道：“齊兒為何突然有此打算？”

有些事符鴛遲早會知曉，容齊便直言不諱的說道：“容齊原本覺得自己主動早夭，周日受病痛折磨，這世間便是有萬般精彩也是與我無關。”

容齊有些憧憬的繼續說道：“可是如今穗兒醒了，我想和她一起看這世事變遷人世繁華，想與天命相争延長壽數。

容齊自認為沒有辦法阻止母後報仇，此路艱險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我們一家性命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若是母後事敗啓國或許就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當中，而穗禾這個西啓公主就算不身首異處，天下之大事再無容身之地，也無法安樂享受無憂無慮錦衣玉食的生活。

她不該過那樣的日子，無論如何都應該值得最好的，容齊要護穗禾一世長安無憂。”

符鴛看着容齊那亮的驚人的眼睛，那是她從未看過了，雖然心裏對于兩人之間的感情總有一種怪怪的說不出的感覺，但是不妨礙符鴛對這次談話內容的鄭重。

“那齊兒想如何做？”

容齊擡頭望了一眼窗子外面的蒼穹說道：“孩兒想要好好治理啓國讓他能夠擺脫贏弱強大起來，在逐鹿天下時成為最鋒利的刀開疆拓土，拿回屬于宸國的國土，母後也可以騰出手來全力開展複仇計劃，孩兒定會鼎力相助。”

符鴛一直在深淵邊緣行走，沒有想道會有這樣一日，身上的壓力仿佛被分擔了部分，笑着說道：“母子同心，大事可成。”

兩人又詳細的對未來進行計劃，兩人都是極為聰明擅用權術之人，只是以前沒有想過合作，如今結盟很多事情一拍即合，順暢無比。

商量完事由後，容齊語氣鄭重的對符鴛說道：“孩兒還有一事懇求娘親答應！”

“何事？”

“今日之事莫要讓穗禾知道。”

符鴛好奇問道：“穗兒對你而言真的那麽重要？”

“複仇之于娘親，就是穗禾之于我。”如果穗禾受到傷害，娘親的複仇也會受阻。

穗兒，就算機關算盡滿手血污，死後堕入十八層地獄，甚至你會讨厭我，會恨我，我也要不惜一切代價讓你得到世間最大的幸福。

聰明人說話一點就通，符鴛答道：“我不會告訴她的。”

啓國最大的結盟成功，未來這世間又要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