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39
陸昂拉着沈佳的手面朝她側身睡,羊經理開門進來都沒醒。
“可能是太累了。”羊經理把手裏的早飯遞給沈佳,“你這一夜也沒睡好吧,到旁邊床上躺一會兒,我守着他。”
昨天羊經理租了個小床就在陸昂旁邊,簾子拉上就能睡覺。
沈佳慢慢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吃兩口東西,看着睡的昏沉的陸昂搖搖頭。她過了那個點也就不困了,這會兒躺着也睡不着。
沈佳今天沒能按計劃回上海,堆積下來的工作只能通過電腦遠程解決,處理起來要麻煩很多。
可就陸昂這個情況她也走不了,只能辛苦那邊跟她交接畫稿的蕩蕩。沈佳答應過年送她份大禮。
蕩蕩今年春天剛考的駕照,因為買了房付完首付到現在還沒買車。沈佳準備過年送她一輛,畢竟佳畫工作室能有今天的成績也不是光靠她自己,蕩蕩出了很大的力。
作為老板,沈佳對手下這群“崽崽”向來大方。
陸昂醒的時候都快中午了,期間有醫生過來取輸液針,有生人靠近,他勉強睜開眼睛左右看,眉頭皺緊像是要找人。直到掃見沈佳就坐在床邊後才又舒展眉心再次睡過去。
醫生笑着跟沈佳說,“他剛來的時候疼的全身是汗,換個人都在床上驢打滾了,這小孩硬是咬牙忍着。我還誇他堅強呢,原來是裝給別人看,只有在你面前才願意當個脆弱的小朋友。”
沈佳聽的心頭酸軟,垂眸将陸昂露在外面的半截胳膊塞回被子裏,順勢握住他的手。
“沒什麽事了,輸兩天液留院觀察觀察,回頭等他醒了我的助理會過來例行檢查,确認沒事後明天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醫生合上本子離開。
陸昂這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半才醒。
“餓不餓?”沈佳輕聲問他,“羊經理給你訂了醫院的養胃盒飯。”
清淡的蔬菜小米粥。
沈佳笑着問,“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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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隔着透明塑料蓋看見粥裏的綠色青菜,陸昂眉頭就已經皺了起來,瞬間沒了食欲。
白米粥都比這個強。
“本來給你訂的是海鮮粥小籠包炒蝦仁,”沈佳把盒飯端過來慢悠悠的報菜名,等把陸昂的視線成功哄過來,沈佳才把盒飯遞過去,輕輕嘆息,“誰讓你胃出血吃不了呢。”
不好好愛惜身體就要喝青菜小米粥漲漲教訓。
陸昂擡頭看了她好幾眼,手指蜷縮,全身上下都寫着抗拒。
“佳佳,你還在生我氣嗎?”
“我沒生氣,這是醫生交代的。”沈佳把盒蓋打開,青菜混着小米粥被煮爛後的味道瞬間彌漫出來,陸昂臉都快綠了。
這還不算生氣?
“嘗嘗,這個養胃。”沈佳把粥往陸昂面前遞了遞,他躲避的将頭偏開,眼睫煽動視線不肯跟她對視,耳朵全當沒聽見。
像個挑食的小寶寶。
沈佳眼裏帶笑,柔聲哄,“陸昂?昂神,昂崽,奶昂,小朋友?”
他紋絲不動。
兩人僵持了幾秒,就在沈佳準備放過陸昂的時候,有人曲指敲了兩下門,“您好,方便嗎?我進來給39號床病人做檢查。”
沈佳把粥放在桌子上,過去開門。
“例行檢查。”站在門外的是位男性Omega,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工作牌,手裏拿着工作本。
他個頭僅到沈佳鼻梁,長的小巧精致皮膚白皙。門打開,對方的視線從本子上移開,擡頭看沈佳。
沈佳這才看見他生了雙桃花眼,不笑也帶三分笑意。
“佳佳師姐?”
面前的白大褂Omega愣了一下,眼睛瞬間亮起來,脫口而出叫出沈佳的名字,語氣驚喜,“你怎麽在這兒呀?”
陸昂聽見聲音擡眸朝門外看過去,就看見有個雄性Omega對着他的沈佳笑的很甜。
對方一笑,那花瓣狀的眼睛就彎了起來,眸光流轉頗為好看,顯得那張本來就挺漂亮的臉蛋現在看起來更光亮晃眼。
陸昂眼睛微微眯起來,薄唇抿緊。
沈佳遲疑了瞬間,“你是?”
對方捏着自己的工作牌舉高了給她看,“我是SaSa啊,你學生會裏帶過的最後一屆小師弟。”
SaSa眼睛帶光巴巴的看着沈佳,期待她能想起來自己。
可惜沈佳見過的帶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各種各樣的都有,猛的還真想不起來。她面帶微笑,側身先讓他進來。
“我以前還跟你學過幾天畫畫呢,可惜不是那塊料,後來學了醫,畢業後回老家這邊的醫院工作了。”SaSa的工作牌上寫的正是醫生助理。
作為身嬌體軟的Omega,能當上醫生助理也挺厲害了。
“佳佳姐是你不舒服嗎?”SaSa翻看工作本,上面顯示的病人是個男性Omega,19歲,輕微胃出血。
他這才扭頭看向靠坐在床上的陸昂,視線正好跟他撞上。
陸昂表情淡漠,半靠在床上看他,開口輕聲說,“佳佳,我想喝水。”
SaSa明顯感覺到這個氣勢冷冽的Omega對他有股很明顯的敵意跟排斥。
“這是你弟弟嗎?”看起來脾氣有點不太好。
SaSa友好的朝陸昂笑笑,覺得沈佳的弟弟性格跟她截然相反。
沈佳給陸昂倒了杯水,用手背貼着紙杯試了試水溫才遞給他,解釋說,“不是弟弟。”
SaSa眨巴兩下眼睛突然反應過來,“我忘記師姐家裏只有一個哥哥了。那這肯定是你表弟吧,長的真好看。”
哪怕病着,陸昂也是全醫院最帥的那個病人。
見SaSa誤會兩人的關系,沈佳朝陸昂看過去,他垂眸喝水沒有任何表示,像是真渴了。
居然沒生氣?
沈佳挑眉。看來陸昂還是有理智的,不是個泡在桶裏的醋昂。
SaSa過去給陸昂做檢查,整套流程走下來後扭頭跟沈佳說,“沒什麽大問題,明天上午可以出院,回頭注意休息跟飲食就行。”
忙完正事,他有點忐忑緊張的捏着工作本看向沈佳,“師姐,難得碰上,晚上我請你吃飯吧,盡一盡地主之誼。”
SaSa是個活潑開朗的性子,提到了吃就找到了話題,小嘴叭叭個不停,“成都好吃的可多了,我晚上帶你嘗個遍。你來成都待幾天啊,要不要去看大熊貓?我們這裏有個大熊貓基地,你要是想出去玩一定要叫上我,我哪裏都熟,導航跟攻略都比不上我。”
沈佳突然想起熬夜做攻略的陸昂,扭頭看他。
“有哪些好吃的?”沈佳輕聲問。
她可能會在成都停留幾天,這期間如果有時間她真想帶陸昂去小吃街走走。
一是彌補之前沒能陪他逛街的遺憾,二是讓他嗅嗅那些古街小巷裏冒着白霧的噴香煙火氣。
到時候饞的他邊流口水邊不許他吃。
沈佳惡劣的想,看下次陸昂還敢不敢糟蹋胃了。
沈佳雖然來過幾次成都,但跟SaSa這個本土的成都通比起來對于美食的了解肯定不如他多。
沈佳這個人向別人虛心請教的時候态度總會格外專注。
SaSa像是被鼓舞了,眼睛明亮話匣子打開,直接坐在對面的床上跟她多聊了幾句。
從知名的錦裏聊到各種不知名巷子裏的美食,兩人老友重逢沒有半分生疏。
陸昂薄唇抿緊,黝黑的眸子看着沈佳,見她眼裏帶笑神情專注,呼吸不自覺的發緊。
“佳佳,水好像涼了。”
他握着溫熱的紙杯,聲音很輕,剛開口就被SaSa清脆的嗓音掩蓋住了。
沈佳沒聽清,但總覺得陸昂好像喊自己了,沒忍住回頭看他。
身後病床上,抿了兩口的水杯被放在桌子那,陸昂半靠着背後枕頭沉默的垂眸看手機,薄唇抿緊,臉色跟剛才比起來有些難看。
“陸昂?”沈佳輕聲喊他。
意識到陸昂情緒不對,沈佳笑着結束話題。
SaSa查房摸魚的時間也有點長,抱着本子聳肩吐舌頭,俏皮又可愛,“跟你一聊天都忘了時間。”
他說,“那你等我不忙了再過來找你。”
畢業好幾年,大家都換了手機號,SaSa早就沒了沈佳的聯系方式,早知道今天能見到她出來的時候就應該帶上手機的。
SaSa懊惱的出去,沈佳把他送到門口将門關上。
“陸昂?”沈佳坐在床邊,柔聲喊他,“小朋友。”
“餓不餓,吃飯嗎?”
陸昂沒擡眸,沉默的放下手機,自己端過剛才看都不願意看的青菜粥安靜的吃起來。
沈佳略微詫異。
這會兒他也不說嫌棄青菜了,也不跟沈佳撒嬌耍滑,眼睫落下一口一口緩慢的吃着那碗溫熱的粥。
雖然沒說話,但陸昂渾身上下就是透着股濃濃的委屈勁,像是被人欺負狠了不知道該怎麽跟她告狀一樣。
陸昂本來就白,冷白色的皮膚在燈光下都能反光,像件清冷矜貴的白瓷。
但現在他臉色透着病态的蒼白憔悴,漂亮的白瓷像是失去了光澤,暗淡的讓人心疼。
陸昂低頭吃飯,額前黑色碎發遮住眉眼,只能看見他濃密的長睫落下,像只受傷的黑蝴蝶,煽動翅膀怎麽都飛不起來。
這是怎麽了?
沈佳怔怔的看着陸昂。
她能看出來陸昂是真的不喜歡蔬菜粥,尤其是小青菜,但現在他忍着這份不喜歡慢吞吞的吃着,溫順的沒有半分脾氣。
他在讨好自己。
沈佳心疼了,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陸昂跟她示弱。
“怎麽了寶貝?”沈佳湊過去,額頭抵着他的額頭輕聲問,擡手撫着陸昂消瘦的側臉,聲音溫柔的能掐出水。
陸昂抿了抿唇,微擡下巴蹭着她的鼻尖,聲音低低的,“佳佳,我們出院好不好?”
“不可以,醫生說最早也要等明天。”沈佳柔聲拒絕,“你還需要再觀察一晚上。”
“胃已經不疼了,我們回去觀察。”陸昂捏緊手裏的塑料勺子,微微跟沈佳松開,抿了抿唇,表情認真的讓人想笑。
他說,“我感覺到零他們想我了。”
逗呢,你要是不在零能高興的開香槟慶祝。
沈佳忍笑搖頭,告訴他借口太蹩腳,申請被無情駁回。
這件事情就沒有商量的餘地,誰讓他平時不聽話,這會兒知道醫院的不好了?可惜晚了。
陸昂默默的看着她,見沈佳鐵了心的不願意回去,垂眸伸手把飯擱在桌子上不吃了。
蔬菜粥在沈佳這兒沒能發揮半分它該有的作用。
陸昂背對着沈佳躺下來,委屈的蜷縮起身體蓋上被子,把自己弓成了一只煮熟的蝦。
沈佳笑,伸手戳了戳他的後腰,輕聲哄他,“想不想吃蝦?”
陸昂不說話。
“那玉米排骨湯呢?”
陸昂默默地朝着遠離沈佳的床邊挪了挪,讓她戳不到。
可是醫院的病床就這麽大一點,他又長手長腳的,躲到哪裏都能被沈佳捉住。
“想吃什麽?我借個地方親手給你做。”沈佳半跪在床邊,手指鑽進被子裏搭在陸昂的腰上。指尖順着病號服的下擺溜進去,指腹在褲子松緊帶的邊緣試探摩挲。
“……”
陸昂握住沈佳的手,本來是想把她推出去的,可攥到掌心裏才覺得她手指冰涼。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陸昂下意識的就攥住沈佳的手塞進自己衣服底下捂着。
平時他撩開毛衣把沈佳的手塞懷裏塞習慣了,都忘了自己現在身上穿的是件病號服,裏面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貼身襯衣隔着。
陸昂這麽拉着沈佳的手往懷裏胸口一揣,皮膚被她微涼的手指激的一顫。
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這個舉動帶有某種邀請引.誘的意味。
沈佳半趴在陸昂肩上,抿着他的耳廓,嘴裏說着這是醫院,吻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要不要?”她柔聲問,語氣像根羽毛輕輕搔着陸昂的心尖。
陸昂呼吸發緊喉結滾動,眼皮輕輕阖成一條縫,眸光迷離,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沈佳正低頭親他的脖頸,鼻尖若即若離的從他頸後發燙的腺體上蹭過。
又酥又麻。
在病床上不合适,床太小又怕有人突然敲門進來。
沈佳牽着陸昂去了衛生間,瞥着裏面的馬桶,将門反鎖。
狹小的空間裏,兩人濃烈的信息素像煙花碰到火星,一觸即燃,就等待會兒炸出朵朵白色的花。
沈佳将那個被揉皺的顆粒薄荷味小雨傘塞到陸昂掌心裏,擡頭貼着他的耳朵垂眸問,“自己動,好不好?”
她坐着,陸昂自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