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羅萌這兩天總因為魏懷生的結婚“提議”而魂不守舍,羅母讓她接一杯熱水,就兩步的距離,她竟然也能磕到腳,杯裏滾燙的熱水将她嫩白的手燙起了泡。

羅母見她這般冒失,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她撇撇嘴兒,拿了羅母替她消了毒的銀針去了院子,怏怏的坐在太陽傘下,眯着眼兒在那挑手上的水泡,四周極其安靜,只有腳邊雪球睡着的鼾聲。

她剛剛包紮好,擡頭正好看見羅芸從她的小藍車上下來。她三步并做兩步的朝羅芸那裏奔過去。

羅芸關了車門,滿臉笑意的勾住妹妹的手臂。

一會兒的功夫,兩人就有說有笑的進了屋。

羅芸雖說嫁進了喬家,可一直是有這個習慣的,每星期的星期一,她都要回趟娘家,看看羅母羅父,順便在家裏吃頓晚飯,而羅芸留在家裏吃的那頓晚飯,用羅萌的話來說,就兩字,奢侈,不過,她樂的奢侈,恨不得讓羅芸兩天回一次家。

晚餐期間,羅母不停的将剝好的蝦扔進羅芸的碗裏。

“喬琛這兩天還是很忙?”羅母看似漫不經心的問着。

羅芸咬了一口蝦子,也是平淡的回了她:“嗯。忙着年度演習的事情呢,爺爺聽魏叔叔說,關于喬琛的升遷令就快下來了,就等這邊這個演習的情況,所以,他最近壓力比較大。”

羅母停下手裏的動作,斜眼看了小女兒一眼,繼而猛地湊近羅芸,問她:“那,他那麽忙,你們有多少天沒幹那事兒了?”

“媽!”羅芸被羅母問的一愣,有些羞惱的低喝一聲。

羅母見她這般,忙伸出一只手指,戳在了女兒的腦門上:“你個丫頭,你當真以為你媽對你們夫妻的事情感興趣?你也不想想,你們這都結婚多少年了,你個丫頭,肚子一點都不争氣,比咱家門口的湖水都靜,絲毫動靜也沒有,不要說我和喬太爺了,就連你爸,近兩年也老問我。”她停了一下,擡眼睨了羅芸一眼:“芸芸,媽就問你一句話,眼看你和喬琛都過了三十了,你們究竟準備什麽時候要個孩子?”

孩子?喬琛連碰都不願意碰我一下,我到哪裏去給他生個孩子?羅芸有些食髓知味的嚼了一口嘴裏的飯。跟以往一樣,避開了羅母的問題。

羅母只得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再次睨了一眼邊上的羅萌,這妮子正毫無形象的,抓着紅燒豬手在啃的歡暢,她無奈的搖搖頭:“這兩冤家,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羅芸也不搭話,就那麽慢吞吞的吃着。

Advertisement

剛放下碗筷,就被羅萌拉上樓。

這妮子,臉上是少有的嚴肅表情。

她盤腿坐在柔軟的大床上,雙手扶着自個兒圓潤的臉蛋,秀眉蹙起,對羅芸說道:“姐,我問你,如果一個只跟你見過兩面的男人,突然跟你提議說,結婚,你怎麽想?”

“只見過兩面?結婚?”羅芸滿是驚訝的重複了一遍,繼而笑了笑,接着說道:“這要看誰說的?二十幾歲的男人這樣說,那是草率,但過了而立,且又非常優秀的人跟你說,那自然就不一樣了。”

羅萌聽聞,有些忐忑的咬了咬手指甲,擡頭,一臉無辜的問道:“這話要是魏懷生說的呢?!”

“魏懷生!”羅芸放在膝蓋上的手猛地一緊,但很快将這種異樣的情緒掩蓋住了,和而緩的說道:“魏——懷——生啊——我——不熟悉的。”她伸手揉揉妹妹細軟的頭發:“姐姐也不是萬能的,這些也是猜不到的。別想了,就先處處看吧!”

羅萌立馬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對吧?對吧?你也一定覺得太快了,我也比較贊成先處處的。”

……

從羅宅出來,天越發的暗沉了,羅芸腿腳不方便,羅母她們直送到她出了別墅區的大門才放心。

羅芸一個人開着車,想到自家妹妹詢問自己男女□時的青澀模樣,突然就覺得有些諷刺。

她羅芸哪裏有什麽資格給別人的感情指手畫腳,她這個人,可是在這件事情上最最失敗了。

她揉揉太陽堂,發痛的神經才稍微有了一點緩和。撇一眼窗外,才發現下雨了。

路邊的屋檐下站滿了對這雨手足無措的男人女人……

羅芸笑了笑,将車停在路邊,細細的看着雨。

十年前,見到喬琛時,大抵也是這樣的天氣吧,只不過,那些年裏,她跟喬琛是出生入死的戰友,可如今,他們卻變成了相對無言的仇人,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呵呵……這雨下的真應景。”她冷笑一聲,正準備發動車子,頭一撇發現車窗外冒出來一個小丫頭。她歪着頭,正想詢問,那丫頭說話了:“阿姨,阿姨,阿姨……妞妞給你糖,阿姨不哭了……”

羅芸一愣,擡頭有些失态的摸了摸眼角,竟真的摸出一股子潮意。

她溫柔的笑笑,伸手接過那孩子的小糖果:“謝謝你!真乖!”等她伸手欲摸摸她,她卻笑着跑開了……

羅芸盯着小女孩兒的背影看了好久……

五年的婚姻生活,她一個人熬了那麽久,也許,是該有個支撐她走下去的禮物了,比如一個可愛乖巧的孩子。

下個星期是喬太爺的80大壽,對她來講,或許是個機會也不一定……

……

因為喬老太爺的80大壽,喬琛就算忙到屁股冒煙了,也總得回去的。

雖說,這老太爺不喜歡鋪張浪費,但家宴總歸是要吃的。

老人家還是維持着十幾年的習慣,在最靠近自己的位置擺上了兩幅空的碗筷。

羅芸跟喬琛都知道,那是老太爺留給喬琛父母的,自從喬琛的父母出了車禍意外身亡之後,這種習慣就一直維持着。

家裏的傭人上完菜之後,就自動的離開了。

喬太爺夾了夾面前阿姨剛蒸好的棗糕,往嘴裏送的時候,停住,笑着說:“這糕怎麽給我老頭子吃。原本就寓意着早生貴子這一說。”繼而,他将糕送到羅芸碗裏:“我的好孫媳,多吃點,爺爺老了,你們在晚幾年要孩子,我該抱不動了。”

收筷子的時候,順便睨了睨喬琛:“我說,你也好吃點了!”

喬琛還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笑着調侃:“吃這個管什麽用。”他嘬了一口上等的茅臺酒,繼續說道:“剛回來的時候,看見大院的門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被人貼了一個小廣告,上面宣傳一種藥粉,迷情用的,那玩意兒要是用用,保不齊,明兒您就能抱上重孫子了。”

喬太爺一時氣結,舉手拿着筷頭,狠狠的砸了砸喬琛的腦袋:“兔崽子,嘴上少個把門的不是?!這個時候,你說那些污穢的事情做什麽??”

喬琛平淡的用手揉揉傷痛處:“爺爺,你搞清楚好不好?我這是在幫你,咱軍區大院站崗的人是你推薦的,這回連小廣告都敢讓人貼在上了?這不是在其位不謀其事麽?我嘴上缺個把門的不要緊,反正是自己子孫,可難保別人不說閑話。”

“你總是有理!”喬太爺騰的放下手裏的筷子,不再發言。

羅芸卻把喬琛的話一字不落的停了進去,與他相處的這些年了,她是知道他的,他斷然不會平白無故的說這些話。他提的小廣告,是試圖告訴自己,別癡心妄想,除非他神志不清了,才會想跟自己生個孩子,至于他提到同樣是喬太爺推薦的站崗士兵,難不成不是想告訴自己,盡守本分,不要僭越了?

羅芸有些惱怒的低下頭,一側亮晶晶的發夾在水晶廳下熠熠生輝……

晚飯過後,喬琛在書房裏陪着喬太爺下了一盤棋。

爺孫倆很默契的不提飯桌上發生的一幕,說的最多的,無非也就是這兩年部隊發生的變遷,哪兒哪兒的某個團的某個兵是顆好苗子這類的。

這說着話,時間也就過得越發快,不出一會兒,倆人就下了四局棋了。

喬琛四局三牲。

末了,喬太爺笑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一局要不是你讓我,我的子兒又要被你吃幹淨了,罷了罷了,爺爺算是老了。”他伸手按住喬琛的肩背:“你這孩子,辦事從來都是這樣缜密,讓人不輕易挑了你的毛病,可爺爺知道,你這樣其實很累。不過,你是個男人,你得負起你該負的責任。爺爺不想去追究你外面的那些‘紅粉知己’,但我卻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清楚羅芸是你的什麽人,你對她該負起什麽責任。我知道,你不願意旁人說起她的腿,但,她失去的那條腿,終究是為了你。人活一輩子,除了為了自己的心,可也別忘了,一個良字。”

喬琛臉上還是平靜的厲害,看不出一點風吹草動。還是跟往常一樣,扶着喬太爺回房,替他倒了一杯牛奶,伺候他睡下了。

關上門從喬太爺的房間退出,上樓,在走廊那裏看見了羅芸,她穿着那件有些發舊的水色及踝裙,碎發上一直別着那個亮晶晶的發夾。

見喬琛腳步停了,她才笑着說:“這裙子,有五年沒穿了,腰身越發大了。”繼而,她擡起頭:“你覺得,跟從前比,哪個漂亮一點。”

喬琛心裏一動,眼睛放肆的盯着她頭上的那個發夾看:“你這樣穿是挺不錯的。”

羅芸順着他的眼神,摸了摸頭上的發夾,淡笑着說道:“這發夾也是多年前,楚楚送我的,她見我帶着好看,就送我了。”

喬琛垂了垂眼睑,嘴裏應了一聲:“嗯。”便打算越過她去客房。

誰知,竟被羅芸一把環住,她身上有着極淡的百合花香,與他記憶中的味道不差分毫。

“喬琛,我從沒求過你。”她的身子微微顫抖着:“現在我求你,求你,給我一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我正在糾結,喬某要不要舍身取以一下。噗——你們投票,投票。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