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穴
“你這裏抄錯了,嗯,原來的筆記寫的也是錯的。”
恭初陽探過腦袋,手指壓着唐奈一的筆記本看了看,指出了錯處,“你看,這段基因表達的應該是顯性,很多人都會把這個遺傳物質的英文拼錯......”
商鹿衍托腮聽着,時不時順着他的話塗塗抹抹修正錯誤。
一遍筆記抄下來,他整個手腕都酸透了,感覺比去健身房舉重還要辛苦。
見商鹿衍皺着眉甩腕子,恭初陽連忙伸手幫他揉捏,同時壓低聲音小聲說:“罰抄的事情我聽說了,商師兄,如果你來不及完成,我可以幫你抄的。”
商鹿衍抓了抓筆,眉頭皺得更緊了,“你聽誰說的?”
“你又在到處打聽我的事情?”
怕商鹿衍以為他是變态,恭初陽急忙解釋,“不是的商師兄,我沒有到處打聽......我是在學校的秘密網看到的。”
秘密網?
商鹿衍直覺不是什麽好事,用空着的左手掏出手機,點開秘密網一看,媽的,他被簡白斂罰抄五十遍的事情已經全校皆知了。
不僅如此,嘲笑他的帖子建得比S大所有的教學樓加起來都高。
“這些人一個兩個都吃飽了撐着沒事幹是不是!”
商鹿衍氣得直接一丢手機,屏幕在桌子上磕出不小的動靜,引得前後排的學生都回頭看他。
“這位同學,”教生化的老教授用力敲了一下桌子,“不聽課就出去,不要影響其他人上課。”
商鹿衍心裏正憋着火,聞言直接沉着臉起身出去了。
恭初陽見狀,迅速幫他收拾桌上攤開的筆記和紙,和老教授說了聲“對不起”,就跟着跑了出去。
商鹿衍沒走太遠,剛到樓下就被追上來的恭初陽截住了。
“商師兄,你別生氣了,他們那些人就是閑着沒事幹。”恭初陽小聲哄他。
商鹿衍煩躁地扯了扯衛衣領口,“不關你的事。”
他伸手去拿恭初陽手裏的筆記本和紙,因為動作太大,原本就敞開的領口往下滑,露出了半截平直漂亮的鎖骨。
紅色的衛衣将那片白得反光的皮膚襯托得像是紅絲絨綢布上的珍珠,瞧着比好些漂亮的omega都要細-嫩。
恭初陽看着,忍不住輕輕咽了一下口水,無意識地拽緊了手裏的紙。
商鹿衍拔了兩下拔不出來,一低頭,就看見恭初陽像狗盯骨頭似的盯着他的脖子。
看樣子似乎還想撲上來咬兩口。
商鹿衍心念電轉,用筆記本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腦袋,喊他,“恭初陽。”
恭初陽聞聲擡頭,對上商鹿衍含着戲谑情緒的灰藍色眼眸,頓時窘迫得臉頰都紅了,“怎......怎麽了商師兄?”
“商師兄沒怎麽,倒是你,能不能收斂一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上我。”
恭初陽的脖子瞬間爆紅,結結巴巴地辯解,“不,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
商鹿衍懶得聽他解釋,食指卷着他頭頂上的一撮小卷毛繞着,低聲問:“問你個事情,簡白斂有沒有什麽死穴?”
“死穴?”恭初陽疑惑地撲閃着睫毛。
“就是那種,別人碰不得,一碰他就得發瘋的東西。”
恭初陽有些猶豫地抿緊了嘴巴,搖頭。
商鹿衍耐着性子摸了摸他的腦袋,“乖,告訴我,改天請你喝酒。”
“真的嗎?”恭初陽有些動搖,抱着他的胳膊軟聲問:“那我能不能去你家喝?”
商鹿衍無所謂,“随便你。”
恭初陽頓時高興了,彎着眼睛笑了笑,“那我們說好了。”
“嗯。”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個算不算老師的死穴,”恭初陽遲疑地回憶,“老師的皮夾裏有一張畫,這麽大點兒的,”
“有一次我不小心弄倒了水杯,老師寧願被燙着,也把那幅畫保護得好好的。”
商鹿衍若有所思,擡手拍了拍他的腦袋,“我知道了。”
見商鹿衍似乎要走,恭初陽急急地拽住他,“商師兄,你能不能加我好友?不然我找不到你。”
商鹿衍拿出手機掃了碼,再三保證絕對不偷删,恭初陽才肯松開他。
逃一節和逃兩節沒什麽區別,商鹿衍去學校的多媒體教室看了一下午的視頻,待到差不多天黑了,才捏着脖子往教學樓走。
中午的時候他讓金城安打聽過,知道簡白斂今天有項作業要批改,會待到八點才離開。
隔着老遠的距離,商鹿衍就看見訓導主任辦公室的門縫底下漏着光,稀薄又微弱,在這茫茫的夜色裏顯得十分異類。
靠着護欄吸了小半根煙,商鹿衍正愁要用什麽法子把簡白斂引出來,聽見門縫裏傳來腳步聲。
門把被壓下,簡白斂端着杯子走出來,看樣子像是要去接熱水。
商鹿衍躲在一邊看準時機,等人一拐彎,他立刻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
桌上的作業本有條不紊地擺放着,商鹿衍直奔搭在椅背上的卡其色大衣,在口袋裏摸索兩下,就找到了簡白斂的皮夾。
純手工的黑色意大利真皮限量款。
真有錢。
商鹿衍轉了個身背對門口,打開之後果然看見了恭初陽說的那幅畫。
一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素描,只有掌心大小,邊角不平整,像是從什麽地方撕下來的。
與其說是畫,倒不如說是小孩子寫作業無聊了的塗鴉。
盡管筆觸有些稚嫩,但是不難看出是個側顏很好看的青年,也許是少年。
商鹿衍盯着看了幾秒,越看越覺得畫裏的人像簡白斂。
一股怪異的熟悉感漸漸爬上心頭,等他回過神來時,才發現畫紙被他捏出了深深的折痕,甚至還破了一角。
與此同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冷不丁在身後響起——
“你在幹什麽?”
商鹿衍像只受驚的貓,吓得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靠!你他媽不知道人吓人會......”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脖頸一痛。
簡白斂用力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抻到了後面的牆壁上,向來沉穩嚴肅的眼眸透出了駭人的殺意,如同一把見血封喉的寒刃,浸染着尖銳又鋒利的寒光。
“誰準你動這幅畫的?”
商鹿衍被掐得呼吸困難,面色漲紅,直接擡起膝蓋去撞簡白斂的腹部,然後動作利落地用肘部去頂他胳膊上的麻筋。
簡白斂一時不察,被他頂得松開了手。
商鹿衍扶着脖子大口呼吸,氣得直飙髒話,“你......你他媽......有病吧......”
“我只是好奇打開看了一下......你至于要殺人滅口嗎?”
“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豔-照......”
簡白斂深深蹙起了眉心,輕輕撫平畫上的皺褶放回皮夾後,擰眉看着罵罵咧咧的商鹿衍,“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商鹿衍被問得啞口無言,好半天才虛張聲勢地說了一句:“......老子路過不行嗎?”
“路過來翻我的皮夾?”
......真他媽有毒。
商鹿衍咬牙切齒地反問:“那你想怎麽樣?”
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神情防備又憤怒,颌骨上的小痣随着呼吸輕輕顫動,微微洩露出了一點主人此時有些心虛的情緒。
簡白斂有些出神地看着,眼底冰冷的情緒稍稍融化了一點。
跟商鹿衍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半天,他轉過身把皮夾放回口袋,十分冷淡地下逐客令,“下不為例,趕緊滾。”
商鹿衍覺得屈辱,臨走前一腳踹翻了邊上的茶幾。
玻璃砸到地板發出很大的聲響,一下子就驚動了深夜巡樓的大爺。
大爺拎着手電筒氣喘籲籲地跑上來,一推門就看見辦公室一片狼藉,而簡白斂長身鶴立地站在邊上,表情十分淡定地扶起一把椅子。
“簡教授?”大爺一臉驚訝,“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辦公室遭賊了?”
簡白斂把椅子放到一旁,情緒淡淡地回他:“沒有,剛剛跑進來一只狗崽子,把茶幾踢翻了。”
“啊?”大爺驚得下巴都快掉了,“......這狗成精了吧?!力氣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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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商鹿衍帶着一身室外的寒氣走進課室。
金城安正在跟唐奈一聊八卦,見他來了立刻分享,“衍哥衍哥,你看校園怪談了嗎?”
商鹿衍打了個哈欠,鼻尖微微泛紅,“什麽怪談?鬼故事嗎?”
“當然不是啦衍哥,”唐奈一兩條小臂搭在課桌上,自來熟地往他跟前湊了湊,“衍哥你打哈欠的樣子好奶啊,看得我想香一口。”
商鹿衍翻了個白眼,用一陽指戳開了唐奈一的腦袋,“嘴巴是用來說話的,不是用來耍流氓的,如果你不會用,我就幫你撕了它。”
“不要不要,”唐奈一吓得連忙擡手捂住嘴巴,“衍哥我再也不敢對你耍流氓了,你別撕我。”
金城安看得哈哈直笑,“衍哥你別吓小姑娘了。”
他接回話頭,“校園怪談就是我們學校秘密網專門寫靈異事件的帖子,今天早上樓主發了新帖。”
“說昨晚有只野狗跑進了活閻王的辦公室,把活閻王的茶幾踹翻了,巡樓的大爺親口證實,那是一只成了精的狗,有一個人那麽大只,你說離譜不離譜......”
金城安笑得直捶桌子,商鹿衍冷眼旁觀他的傻樣,“......他的茶幾是我踹翻的。”
“什麽?!噗哈哈哈哈......衍哥你什麽時候成野狗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金城安簡直要笑瘋了,一條胳膊搭在商鹿衍肩上。
扯了兩下發現對方目光涼涼地看着他,頓時求生欲極強地呸了一聲,“媽的,簡白斂這個狗逼太他媽不是東西了!”
【作者有話說:正文請支持寒武紀年(σ′▽‵)′▽‵)σ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