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六頂有顏色的帽子

“麻生君,首領大人在派你找醫生嗎?”

“是的。”

“想必麻生君沒有精力去外面尋找,為了首領大人的健康,不知道麻生君能否用我這邊的人?我認識幾個不錯的醫生。”

西田幹部踏入了麻生秋也的辦公室,站在了面前,抛出了一道建議。

正巧,尾崎紅葉不在場。

“抱歉。”

麻生秋也合上翻看的文件目錄,站起身,慢條斯理地回答:“我忠于首領大人,自然會依照他的命令行事。”

這一剎那,西田幹部與麻生秋也的友好默契蕩然無存了。

一個不聽命于幹部的屬下。

要來何用?

西田幹部不是第一天感覺到煩躁,麻生秋也是首領強塞過來的人,名義上是歸自己管轄,可是對方的大小事務全部是向首領禀報的。

首領病重之後,真真假假,迷霧般的消息一堆,搞得港口黑手黨上層動蕩不安,西田幹部想要得到首領的第一手情報,便盯上了麻生秋也。雖說麻生秋也不再是臨時秘書的職位,但是深得首領的器重,要是能讓麻生秋也幫他把醫生換成自己人,到時候豈不是掌握了首領的安危?

“麻生君,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不了。”

麻生秋也如同沒有情緒的機器,目光中是“分析師”的冷漠理智。

“難道說……西田幹部想要窺探首領的生活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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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有。”

西田幹部讪笑,眼中的冷意滲透出來。

“在首領身邊待久了,你成長得很快啊。”西田幹部假惺惺地說了句誇獎,随手抽出一支對方的鋼筆,往文件上輕易地劃開一道口子。

“你看,紙張多脆弱,要好好保護,或者是求人保護起來。”

西田幹部是一個年近三十歲的人,看上去很年輕,虛僞地笑起來,可以令港口黑手黨的任何一個中下層成員毛骨悚然。

他耍了個筆花,執起鋼筆在麻生秋也的臉上寫字。

對方不動。

那張在港口黑手黨算是外交扛把子的臉上,多出黑色的字跡。

——【自求多福】。

能夠這麽對待一位港黑首領身邊的紅人,并且令對方不敢動彈,西田幹部産生了一種淩虐的欲望,那是權利和力量帶來的強勢。

麻生秋也的睫毛顫動一下,壓制住打飛筆的念頭,辦公室裏沒有其他人在,自己的安危不受保障,進一步得罪西田幹部,吃虧的是自己。像這樣受制于人的屈辱,他在黑手黨不是第一次體會到了。

弱小,便是罪。

妄想不屬于自己的位置,也是一種罪。

通過日文字的比劃感受到是什麽字,麻生秋也對西田幹部冷淡道。

“多謝您的祝福。”

西田幹部感到少許驚訝。

能忍啊。

還以為坐在辦公室裏的人性格敏感,被對着臉畫幾筆就會翻臉呢。

麻生秋也在西田幹部玩弄般地拍臉之下,原本不會有的火氣,一點點蹿了出來。換作三年前,他絕對不會當面頂撞上位者,得到蘭堂、中也、亂步帶來的底氣,時時刻刻影響着麻生秋也。

他不再是那個需要在地底仰望世界的蝼蟻了。

他能站得直腰。

黑發青年抓住了對方施加惡意的手,驀然一字一頓地笑道。

“這句話,也同樣送給您。”

只要你不敢直接殺我,下次,便是我找你算賬的時候。

說出這番話的代價,便是緊關的辦公室裏發出幾聲悶響,港黑文職人員的分析師被自己武鬥派的上司收拾了一頓。

美其名曰:鍛煉屬下的身手。

一個幹部不想給你面子,收拾自己的屬下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西田幹部和他撕破面子,幹脆有仇當場報,出完氣,冷笑一聲,整理好自己的西裝,不去看摔倒在辦公桌和書架之間的麻生秋也,“你只有腦子和嘴比較重要,四肢什麽的,脫臼也沒有關系吧。”

“放心吧,看在你給首領工作的份上,我只是讓你今天沒有辦法活動,癱在辦公室裏一天,下班後自己打電話找醫務室。”

“要是想告狀?”

“呵呵,你以為你是什麽人,就算是首領也要給我幾分面子。”

“我看你不順眼很久了,你看我的眼神,一點也不像是非異能力者該有的敬畏目光,是頭腦給了你勇氣吧,覺得我沒有你聰明?”

“早點認清楚你的地位吧,你對我們沒那麽重要,分析師。”

“你就是首領養在我身邊的一條狗。”

社會是殘酷的。

黑手黨的內部更稱不上良善之地。

西田幹部為了把麻生秋也的骨氣打斷,用了能摧毀一個尋常男人尊嚴的辦法。他的目光甚至落在了麻生秋也嘴角的血上,嘲諷道:“要不是我對男人沒有興趣,我倒是想嘗一嘗你的味道。”

“不在港口黑手黨的話,你應該會活得比較好,嗤——活該你加入了這個泥潭裏面,沒有力量就乖乖聽話吧。”

半晌。

辦公室裏沒有了第二個人。

麻生秋也忍着痛,手腳失去力氣,無法去撥打電話,他在渾身的疼痛下忽然注意到門口出現了一個長發和服的小女孩。

尾崎紅葉靜靜地注視着他,一言不發,頭上的絨球簪花十分可愛。

麻生秋也嘶了一口氣,為自己挨的打苦笑。

“你都看見了。”

“嗯。”

尾崎紅葉像是解釋一樣地低頭說道:“我打不過他。”

因為打不過,所以她不會出手,不會去為了麻生秋也得罪西田幹部。

一個非常黑手黨的理由。

麻生秋也無奈道:“我自己找的事,不會責怪你的,能麻煩你扶起我嗎?我想給醫療部預約一個床位。”

尾崎紅葉快步走過來,扶起他,幹淨利落地為麻生秋也接上四肢。

“這種小問題,我能解決,不用去醫療部住院。”

她嚴肅地說道。

而後,她遲疑又慚愧地說道:“大概?”

麻生秋也哭笑不得,“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我還是去拍個片子吧,要是醫療部的人說沒問題,我就回家休息。”

尾崎紅葉擔心地說道:“那個家夥說了,要你下班才能去。”

麻生秋也說道:“嗯,我會遵守的。”

他握住了尾崎紅葉滿是練劍的老繭的手,借助對方的力氣,站起身,看着文件灑落了一地、亂糟糟的辦公室一陣頭疼。

“喏。”尾崎紅葉遞來一塊濕紙巾。

尾崎紅葉指了指他的臉,青年的臉上有着墨水字和紅痕。

麻生秋也道了一聲謝,擦拭自己的臉頰,仿佛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專心致志地整理起自己的辦公室。

尾崎紅葉幫忙把桌子和椅子扶好。

辦公室外,似乎沒有人路過,港黑成員們恪守生存的準則,不會去關心別人的秘密,更不會去介入幹部和屬下之間的事情。

這件事似乎就這麽輕描淡寫地過去了。

除了——

蘭堂回到家,在床上解開秋也的衣扣,看見淤青的痕跡露出不解。據他所知,秋也今天沒有走出過港口黑手黨本部的大樓。

“秋也,你參加了體術訓練嗎?”

“是啊。”

麻生秋也有氣無力地回答,“訓練”他的對象是幹部。

結果是被秒殺。

體術中下層的人永遠有一顆以下克上的心。

“我給你上藥。”蘭堂不去問緣由,撫摸過四肢的關節處,爬下床,找來家裏的醫藥箱。他坐在床上,給體術不怎麽樣的男朋友塗抹藥物和按摩肌肉,藥物在空氣中揮發,留下不太好聞的氣味。

麻生秋也臉上的紅痕消失得早,身上的痕跡無法遮掩,蘭堂又哪裏看不出對方是被人有意吊打了一頓。

蘭堂撫摸過淤青的部分,掩去了眼底思索的冷意。

“秋也,今天早點休息吧。”

“晚安……”

這一個晚上,麻生秋也睡得不安穩,身體疼得厲害。他是和平年代出生的人,很少受皮肉之傷,穿越後也很注意自身的安危,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熱血青年們栽倒的坑,卻沒躲過這一次的嘴賤。

他不後悔。

也許這是逞嘴上的英雄,但是他有自己做人的原則,用心裏的快意換來的一頓打而已,他遲早會讓對方生不如死。

什麽都不用去想,什麽也都不用去說……對方會得到應有的結果。

殺人何須用得上言語。

感受到蘭堂的撫摸,麻生秋也被疼痛啃噬的皮膚仿佛好了一點,自己所承受的苦難,也許對于普通人來說很多了,但是相比起異能力者而言,想要獲得強大的力量,他們一定付出了更多的東西。

麻生秋也在關燈後睜開眼簾,去看近在咫尺的蘭堂。

為了快速脫穎而出,蘭堂付出了多少汗水?對方回家并從未說過。

明明有強大的異能力卻不去肆意使用。

考驗的是心智!

我愛上的人是何其的優秀……

麻生秋也忽然擁抱住今天保持了一些距離的蘭堂,不在乎身上的那點皮肉之傷,說道:“今天的我還是一樣的愛着你。”

蘭堂發出“噗嗤”的笑聲,卧室一片黑暗,回響着餘音。

“我也是啊。”

我們都曾經擁抱過傷痕累累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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