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街上搶男人這種事兒…………
大齊，盛京，上元節。
上元節處于冬日，晨間還下了一場大雪，銀裝素裹的長街和五色彩燈交相輝映。到了晚上，絢爛璀璨的煙火奪人眼球，映襯着屋頂上的冰雪染上了一絲煙火氣。
家家戶戶屋檐下挂着各色燈籠，湖面上停着畫舫，歌聲悠揚，燈火通明。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喧鬧的人聲，商販高昂的叫喊聲，好一個熱鬧非凡的上元節。
大齊這上百年來，國泰民安，邊境穩固，百姓安居樂業，來往各州行商的人多了不少。
今兒個上元節，大家都得出門逛上一逛。為了這日的熱鬧，各大商家年內便已經熱情的準備着，來盛京尋求發展的好多商人進京後便一直待到上元節結束再走。
湖邊酒樓上，幾位姑娘選了個靠窗的雅間。茶香四溢，糕點美味，果子新鮮，姑娘秀麗。
姜梓嬌摸着下巴，絕美的容顏被這冬日裏的冷意烘托的多了一絲出塵。
“嬌嬌，往常上元節不都是侯爺和夫人陪着嗎？”喬妗綽素手捏了塊糕點，仔仔細細的品嘗着。
聞言，梓嬌嘆了口氣，看着四人的眼神充滿了幽怨。哪壺不開提哪壺呢，這麽好的日子，怎的非得想那些個煩心事兒。
偏偏，幾個小姐妹一看梓嬌這模樣，頓時心尖兒都揪了起來。
姜梓嬌是她們幾人中年紀最小的，前幾日才過完十五歲生辰，剛剛及笄。再者，她平日裏看着嬌嬌弱弱的，說話細聲細氣，又長着一副好容貌，我見猶憐吶！
所以，這小嬌嬌今兒個露出難受的模樣，大家心道這事兒還不小，可能還沒法解決呢！
雲盼姿是藏不住事兒的，一拍桌子問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你生氣了？說出來，我幫你去教訓他。”這模樣，全然不像禮部尚書府出來的姑娘。
梓嬌幽幽的看着她，看的雲盼姿心又被揪了一下。這麽好看的姑娘，怎麽有人忍心讓她難受呢。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梓嬌剝了個果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這幾日家裏上門的人多，爹爹娘親和幾位兄長都在府中處理。”
看着她吃東西都這麽小心的樣子，連一貫好脾氣的卓思澄都忍不住掀了掀衣袖，“就是那些人惹得你不開心嗎？”
梓嬌朝着幾位姐姐說出了心裏的想法：“我及笄後，來求親的人不少。我家裏的情況，各位姐姐都是知曉的。雖說兄長們設下了不少門檻，但這來的人只多不少。可我瞧着那些個人……”
梓嬌欲言又止，沒再往下說。
倒是雲盼姿又拍了一下桌子，拍的幾個果子蹦出了果盤，在桌子上蹦跶着往邊緣溜達。素凝眼疾手快的接住，尋了個幹淨的盤子放在一邊。
雲盼姿小巧的臉上露出怒意：“我瞧着他們沖着的是你身後的榮寵。娶了你，還需要奮鬥嗎？侯爺和夫人将你疼在心尖尖上，家中幾位兄長捧在手心都怕化了。還有宮中的皇上太後和幾位娘娘，哪個不是把你當親生的孩子對待？這些人啊，是想娶了你就一步登天呢。”
這話，說的的确有道理。其他幾人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雲盼姿又湊了過來，湊到梓嬌身邊，一雙眼睛滴溜溜的打轉：“嬌嬌，你已經及笄。我瞧着你這樣，是一日不定親，這侯府的門檻便一日有人踏。你跟姐姐我說說，你心中可有了人？若是有人，咱們姐妹幾個想想辦法，綁了他給你做上門……”
後腦勺輕輕挨了一下，雲盼姿的話梗在喉嚨，委屈的摸着頭：“卓姐姐，你打我作甚。”
“你可別帶壞了嬌嬌。這麽好的姑娘要是跟着你學壞了，你小心侯爺和夫人去尚書府找你算賬。”卓思澄輕聲說了雲盼姿幾句，而後朝着梓嬌：“不過，我覺着盼姿說的也有些道理。若是你真有心上人，我們幾個便幫你想想法子。”
旁邊，喬妗綽朝着素凝勾了勾手指。
素凝看着幾位進行着關于人生大事讨論的姑娘，悄沒聲的挪到了喬妗綽身邊：“喬郡主，您喚奴婢是有什麽吩咐嗎？”
喬妗綽點點頭，額間的寶石墜子順着她點頭的動作上下跳動，“把那盤果子幫我挪過來。”
素凝失笑，“郡主，奴婢給您去換一盤新的果子吧。”
“不用不用。”喬妗綽搖搖頭，“也沒落到地上，并不髒。就算落到了地上，也不能浪費。洗一洗，又是幹淨的果子。這可都是銀子呢，這個季節能出這麽新鮮的果子也不容易。這幾個小果子，今晚就花了三十兩呢。”
喬妗綽比了三個手指，心疼的捂着胸口，“嬌嬌請我們來賞月逛花燈，我們不能這麽浪費的。”
聞言，素凝将那盤果子端了過來。喬郡主這性子，一直都沒變。雖說出生成親王府，吃穿不愁，可這位郡主卻是個不對琴棋書畫感興趣，唯獨就對這黃白之物感興趣。
用她的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沒了錢是萬萬不能的。現在有的，以後未必有。所以，平日裏得開源節流！這想法，還真和他們府上的三公子想的差不多。
梓嬌瞧着這邊，笑的眯起了眼睛，發間的攢金枝粉玉流蘇墜子熠熠生輝：“我這要求也不高的。長得好看，至少要比我幾位兄長好看。文武雙全，我倒是不看重，不過這若是沒了這兩項本事，也過不了大哥二哥這關啊。”
四人：“……”定遠侯府一門兩狀元。
長子姜朗月時年二十三，是前一科的文狀元，如今在國子監任職。
次子姜肅清時年二十一，和長兄一起參加了三年前的科考，一人打通全關，穩穩的拿下了武狀元，如今是禦前侍衛統領。
文武雙全本就難，更別說要同時過得了兩位狀元這一關了。
嬌嬌說不看重，可這不是不需要她看重麽？前頭過不了關，這人也到不得她面前。
還有這長得好看，誰人不知定遠侯府的幾位公子面如冠玉，是大齊排在前頭的美男子？
“至于這聰明與否，我也不怎麽看重。”梓嬌看着幾位姐姐，輕聲細語的說：“可三哥四哥想的點子古靈精怪……不過我想着若那人能過得了大哥二哥那一關，後面必定是能過的。”
四人先是沉默，一個個的別開臉，生怕看到梓嬌難受的模樣。這怕是要一輩子都待字閨中了……
一時間，雅間裏倒是沒了什麽聲音。皓霜拿着幾盞花燈回來，瞧着幾位姑娘的樣子，她笑着将花燈挂在了屋檐下：“幾位姑娘，今兒個街上很是熱鬧。奴婢買了幾盞好看的花燈回來，也買了些面具，大家可要下去走一走？”
梓嬌瞅着皓霜遞到面前的花燈，是一盞好看的兔子燈，模樣是兔子，上頭的花紋是各式各樣的菜色。這些菜色盤踞在兔子燈上，有紅燒肉，也有清炖獅子頭，酒釀醉蟹……
梓嬌瞧着這花燈，看着十分誘人。平常喜愛吃的她，自是不能忍的：“皓霜，我都餓了。”
皓霜笑眯眯的說：“奴婢早就替您想好了。奴婢吩咐廚房做了些小菜，待會兒就端上來。”
梓嬌還在想念那些的味道，就被雲盼姿抓緊了手腕，指着街上一個白袍公子說道：“你瞧瞧那人，看身材不錯，你想不想見見？”
梓嬌趴在窗臺上，看了幾眼，正巧那人回頭，整張臉落盡了衆人眼中。
雲盼姿尴尬的咳了咳：“這個不行這個不行。”
林溪選的是個墨袍公子：“那個可好？我瞧着身板強壯，渾身的氣質又有書卷氣，能不能過你大哥二哥那關？你且等着，我下樓将這人……”
“別！”卓思澄眼疾手快攔住她，下巴往樓下方向點了點。
林溪：“……”那人已經和周邊的書生打了起來。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打不過，怎麽過姜家二郎那關？
“我倒是有一人選。”一直默默吃瓜的喬妗綽開口，朝着橋上指了指。
橋上一人背對着酒樓，雙手背于身後，微微擡起的頭，精致的側臉落入了梓嬌的眼中。
那人一身白衣，玉帶束腰，玉冠束發。好似與月色融為一體，他這麽個人站在那兒，橋上來來往往的人如同虛設，擾不了那處的安靜。
梓嬌雙眼微動，這人就一個側臉，她就覺得好看！
看那氣質和穿着，定非尋常人家出身。
這樣的人，若是也為了她的家世和身後的榮寵而來，她可怎麽辦？而且，他若是看不上她，又該怎麽辦？
“嬌嬌，那人要下橋走了，你快些說話。這到底是要還是不要？”雲盼姿比梓嬌還焦急，就像那是在為她自己選郎君。
梓嬌反應過來，立刻起身，一張小臉壯志酬籌。
卓思澄坐的離她最近，被吓了一跳：“嬌嬌？”
梓嬌看着四位姐姐，表情一松，聲音軟軟的：“幾位姐姐，方才說的話可還算數？”
雲盼姿也是個美色當前，任何事都無需關心的主。
一瞧見梓嬌這顧盼流飛的模樣，腦子還沒轉過來，頭先聽話的點了點：“我說的話自然算！”
梓嬌眉眼微垂，朝着那人看了幾眼：“那，我若真想将那人帶進侯府，幾位姐姐可願幫我？”
雲盼姿覺着那幾眼，便是嬌嬌對那人的喜歡，助纣為虐她都答應：“幫，我絕對幫。就算被我爹打死，我都幫你。”
以往總是被衆位夫人告誡女兒要遠離她的林溪，突然發現自己那算什麽。這位看似柔弱，實則也柔弱，但做事明顯比她更出格的侯府姑娘才是個要遠離的。
平心而論，大街上搶男人這種事兒，她是做不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