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壯着膽子,又啄了下秦……

楚然上輩子是母胎單身,這輩子更不用提——自出生就被女扮男裝,莫說與什麽王爺侯爺談個穿越時空的戀愛了,她連男人的小手都不曾拉過。

當然,同僚之間的勾肩搭背不算。

這種情況下長大的楚然,戀愛史空白,接吻史更是一片空白,但沒吃過豬肉不代表沒見過豬跑,作為一個熟讀綠江且廣閱花市十/八/禁的資深書粉,她深知各種套路與體位,理論知識豐富的情況下,她覺得實踐起來肯定特別簡單。

于是她回想着書中不可描述的情節,笨拙着去取悅秦鶴霄。

是的,取悅。

——被人喜歡是件好事,但不能因為被喜歡而失了分寸。

秦鶴霄是君,她是臣,做這種事情要可着秦鶴霄的歡心來。

楚然敬業得很,舌尖探進秦鶴霄唇間。

大抵是完全不曾料到她會這般大膽,秦鶴霄此時毫無反應,甚至身體還有些僵,被她捧着臉,頗有些任君采劼的感覺。

但她知道這完全是錯覺,秦鶴霄根本不是那種被人被迫的人,此人是強A,壓根就不是在下面的那種性格,此時的沒有反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的吻來得太突然,他尚未反應過來。

畢竟存了讨好秦鶴霄的心,自然不能在他毫無反應的情況下繼續下去,為了給他留足反應時間,楚然沒再繼續,只是蹭了蹭他的唇,輕聲與他耳語,“你在想什麽?”

她的話似乎終于把秦鶴霄的神智拉回,聲音剛落,秦鶴霄便已攥住她手腕。

“阿楚,你在做什麽?”

秦鶴霄的聲音低低的。

楚然有些無語。

——既然都互相表白心跡了,下一步不應該是親親抱抱舉高高嗎?

她不過是做些情人之間該做的事情罷了,秦鶴霄怎非但不開心,反而隐隐有些薄怒?

楚然看不懂。

“你不喜歡我麽?”

她壯着膽子,又啄了下秦鶴霄的唇。

男人氣息無端慌亂,豔麗鳳目輕眯,裏面的神色讓人有些看不懂。

這是正常反應,楚然心知肚明,唯一不明白的,是秦鶴霄此時怎還在攥着她的手?

正常情況下,難道不應該深情擁吻抵足而眠嗎?

想了想,楚然心裏突然生出一個可怕念頭——莫不是嫌她技術差?

是了,秦鶴霄是典型的世家子弟,錦衣玉食金奴玉婢養大的鳳凰蛋,似這樣的人物,身邊怎麽可能沒有人伺候?

世家雖然講究名聲,不會弄出什麽庶長子庶長女,可身邊卻是不會缺人的,尤其是秦鶴霄還是一個“好男風”的,更不用擔心搞出人命,家世有,需求有,風險卻沒有,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與她一樣是個未經人事的雛兒?

必然是嫌她技術差。

想到這,楚然心涼了半截。

可轉念一想,秦鶴霄不就好的這一口麽?

作為一個大行皇帝的狗腿子,她天天淨忙着構陷人了,哪有時間與人風花雪月?

她若是在這種事情上經驗豐富,大行皇帝早就打斷她狗腿了。

不方。

指不定她越生澀,秦鶴霄越喜歡呢。

尤其是現在一本正經問她做什麽,不就是想玩角色扮演享受被人青澀引/誘嗎?

她給他。

以她的敬業程度,絕對讓他賓至如歸欲罷不能。

“親你啊。”

楚然親了親秦鶴霄的唇角。

她其實最喜歡他的唇,薄薄的,一看就很薄情寡義,少年時嘴角微勾,是清淩傲氣似驕陽,而今是越發沉穩,便顯得冷靜克制,越是這樣,便越發勾人。

試想,誰不喜歡看絕對冷靜自制的人在那種情況下失去理智呢?

只是這個點她得控制好,畢竟是她是“丹陽侯世子”,秦鶴霄好的是男風,不是女人,她不能讓他發現她女扮男裝的事實。

若是被他發覺了,那可真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了。

富貴險中求,楚然蠢蠢欲動,她親着秦鶴霄,聲音低低又黏糊糊的,“你不喜歡我親你麽?”

這話顯然是虎狼之詞,她的話音剛落,便發覺面前的秦鶴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不是吧?

不是吧?

秦鶴霄的反應怎麽比她還生疏呢?

八成是入戲太深——誰不喜歡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的佞臣使出渾身解數勾引自己呢?

男人不便宣出口的惡趣味,滿足就行。

因為要向秦鶴霄表忠心,花廳裏楚然根本不曾留人,廊下倒是留了幾個親衛,但親衛都是極有眼色的人,知道非禮勿言非禮勿視,不會胡亂往花廳看,而且她現在聲音壓得低,只有她和秦鶴霄能聽到她的私語,自然也不怕被人聽到,她用另外一只不曾被秦鶴霄攥着手腕的手擡手去勾秦鶴霄的脖頸,繞過他的脖子,手指捏了捏他的耳垂,感覺到他一瞬的僵硬後,她的話開始越發大膽,“秦鶴霄,我喜歡你很久了。”

秦鶴霄呼吸一短。

佞臣的職業素養是謊話說來就來,哪怕九天有驚雷炸響,楚然也能面不改色說着話,而今夜明珠的光輝模糊着琉璃燈盞的燈輝,她的半面臉藏于黑暗中,她越發肆無忌憚,熱烈的愛意如潮水湧來,仿佛頃刻間便能将秦鶴霄吞噬,“你或許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便對你上了心。”

怕秦鶴霄追問到底是什麽時候,她可以模糊了時間,時間可以模糊,但愛意絕對模糊不了,她的手在秦鶴霄耳垂處不安分游動,被壓抑着的酸澀話音也變得不安分起來,“可是秦鶴霄啊,你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而我只是沒落侯府的世子,我有什麽資格與你并肩站在一起?”

“卑微如塵的人想要往上爬,手段必然肮髒。”

大抵是說到自己的往事,很多話楚然不用去反複斟酌,話匣子一旦被打開,後面的話便迫不及待湧了出來,“我欣喜着離你更近一步,又憂心着你更讨厭我,你眼裏揉不得沙子,而我做的都是讓你厭惡的事情。”

“可是秦鶴霄,除了這樣,我沒有其他能離你更近的法子。”

攥着楚然的手陡然用了力。

楚然意外這秦鶴霄的反應,側目去瞧攥着她手腕的秦鶴霄,男人劍眉微蹙,嘴角抿成一條線,絕對的冷靜似乎出現一絲裂痕,墨色的眸子晦暗不明的情緒翻滾着,叫嚣着仿佛要來吞噬她。

楚然眼皮跳了下。

講真,這樣的秦鶴霄她其實是有些怕的。

她是一個木得真心的人,也不信世界上有什麽真心人,秦鶴霄饞她身子,她給了便給了,習得好武藝,貨與帝王家,修得好顏色,也是賣與帝王家,作為臣子,她順帶着替秦鶴霄暖床幹了些宮妃的事,對于旁人來講是折辱,對她來講卻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她是佞臣,臉面這種東西她沒有,她不在乎誰做皇帝,她的忠心也僅限于那位皇帝許她丹陽侯府富貴榮華,這種情況下,暖床也就暖床了,沒什麽大不了。

秦鶴霄臉好身材好,審美氣質也是一絕,跟他在一起,她血賺。

——這顏值這氣質擱後世就是妥妥的頂流,花上幾萬甚至幾十萬去追星連小手都拉不上的那一種,而現在,擱後世砸重金追星拉不到小手的人不僅對她伸出橄榄枝,還能保她一家富貴榮華,這種機會若是不抓住,那才是崩了她投機取巧的佞臣小人人設。

楚然十分坦然。

她承認,她也饞秦鶴霄身子。

“幸好,你也喜歡我。”

楚然把臉埋在秦鶴霄脖頸,用臉蹭了蹭他脖子,“我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下一步,當然趕緊拉燈去睡覺,成年人的情動,就是這麽簡單直接——

楚然另外一只不安分的手挑開了秦鶴霄外衫的衣襟,指尖試圖往裏探,“要在這兒麽?”

“去耳室。那裏有我休息用的小榻。”

她與秦鶴霄耳鬓厮磨,聲音壓得很低。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覺得但凡秦鶴霄對她有丁點心思,就會直接把她攔腰抱起去耳室,更別提秦鶴霄本就存了想要看她勾引自己的心思,幹/柴/烈/火下,還裝什麽正人君子?

當然是怎麽開~心怎麽來了。

楚然這般想着,滿心期待着男人有力的臂膀抱着她向耳室走去,而後吹燈拔蠟不可描述,然而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秦鶴霄呼吸靜了一瞬後,擡手便扼住了她撥弄着他衣襟的不安分的手,手腕被他攥在手裏,她被迫與他拉開了距離,皎皎珠輝下,男人耳垂泛着可疑的紅,眸光卻清澈得很,“阿楚,別鬧。”

楚然:“?”

不是,這怎麽就算鬧了?

這難道不是情人之間該幹的正常事兒嗎?

還是說秦鶴霄這人有賊心沒賊膽,一邊喜歡着她,一邊又覺得她是個“男人”,與她在一起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對不起社稷對不起祖宗?

楚然:“......”

如果是這樣,那就很難辦了。

——楚家生來斷子絕孫的命,命裏無子沒男人,全靠她女扮男裝支撐的門庭,她女扮男裝的身份是萬萬不能洩露的。

哪怕與秦鶴霄在一起,她存的也只是女/上/位,讓秦鶴霄發覺不了她身份的心思,時下的好男風多是圖個新鮮,一旦得到了,也就那回事,時間短,她再謹慎點,隐瞞自己的身份對她來講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

可若是秦鶴霄又想好男風,又嫌棄她是個“男人”,那這件事就非常棘手了。

楚然看了又看秦鶴霄,雖然饞他身子,但對上這麽一尊神,誰也生不出霸王硬上弓的心。

不如就此作罷。

“我明白了。”

楚然輕嘆一聲,“你是未來的天子,天子自是要三宮六院七十二禦妻的,這樣才能保你秦家子孫滿堂,國祚長隆不衰。”

“而我不過一男子,與我在一起,不僅會敗壞你的名聲,更會影響你的子嗣。”

只要不是影響到家族的事情,楚然一向都看得開,她擡腳往後退了半步,從秦鶴霄掌心抽回手,恢複之前對秦鶴霄的敬畏,“将軍放心,今日之事我不會對任何人提起。”

“今日只有我與将軍相談甚歡,再無其他事宜。”

“阿楚,你總是如此。”

秦鶴霄輕搖頭,眉宇間似乎有些無奈,“我留星回在身邊,便是存了兄死弟及的心思,只是他年齡小,我又只剩他一個族人,對他不免溺愛了些,才導致他如今孩子心性難撐大局。”

楚然呼吸陡然一緊。

秦鶴霄竟然愛她如斯?

這是做夢吧?

怎麽可能會有人這麽愛她?

而這個人又恰好是秦鶴霄?

這個時代民風開放,貴族之中不乏好男風之人,但好男風是好男風,彼此都是玩玩,事後誰也不耽誤娶妻生子,雖然這種行為很渣,但受時代影響,在這個朝代竟然是常事。

要知道這個時代再怎麽開放,但終究還是封建社會,讓家族斷子絕孫是大不孝,尤其是秦鶴霄這種滿門被滅只剩他一人的人,似他這種情況,盡快娶妻為家族綿延子嗣是件不亞于一統天下的大事。

但現在,他直白說出自己沒有娶妻生子的打算,甚至百年之後的事情都想好了兄死弟及,接替他天子寶座的人是姜星回,他最後一個親人。

他可以滿門絕滅讓秦家門楣斷送在自己手中,也可以将萬裏河山拱手相送,他只要她。

只想與她在一起。

只想與“丹陽侯世子”這個“男人”在一起?

楚然的呼吸變得很輕。

為了她?

值嗎?

楚然捏了下自己的耳朵,她有些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看了又看面前的秦鶴霄,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錯過他的表情。

“你,你剛才說什麽?”

她迎着秦鶴霄隐忍卻也神情的眼眸,小心翼翼試探出聲,“我剛才沒聽清。”

秦鶴霄眸光暗了一瞬。

見秦鶴霄如此,楚然瞬間開始後悔——男人戀愛時的話聽聽就算,哪能真能去認真呢?

尤其是秦鶴霄這種馬上要當皇帝的人,怎麽可能放着皇帝不去做,去跟她搞“斷袖?

秦鶴霄的腦殼又沒有被驢替。

“啊,我沒有別的意思。”

楚然連忙改口,“将軍不想說就不說罷。”

“今日的飯菜将軍可還喜歡?”

像是怕看到自己不希望的神色的一般,她的目光迅速從秦鶴霄臉上收回,若無其事向一旁的食案掃去,“菜涼了,我讓人換新的來。”

“阿楚,你不必這般小心翼翼。”

秦鶴霄劍眉緊蹙,聲音無奈又心疼,“更不必質疑我對你的感情,你若是沒有聽清,我便再說與你聽。”

像是在安撫,又像是極度的心疼,秦鶴霄終是忍不住,長臂一揮把楚然攬在懷裏。

楚然愛用香,場合不同用不同的香,對上位者是一種,同僚是一種,而今用的香,正是對上位者的香,曾經她面見大行皇帝時方會用的香——水沉木。

聞之能清心寧神,最是穩妥不過。

可這般清心寧神的穩妥的水沉木,卻讓秦鶴霄眸底閃過一抹郁色——不應該的,阿楚對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是秦鶴霄,不是阿楚的上位者。

秦鶴霄閉了閉眼,側臉吻了吻楚然的唇,“阿楚,你無須擔心我對你只是一時興起。”

他知楚然一路走來十分不易,多疑猜忌的大行皇帝,不安分的長姐,搖搖欲墜的丹陽侯府門楣,一切的一切壓在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身上。

同樣是洛京長大的勳貴,他自小便聽着楚然的事跡長大,什麽行事穩妥八面玲珑,什麽巧變機敏臨危不懼,總之樣樣出挑是個讓父母族人頂喜歡的世家子,再後來,楚然的長姐無端被囚宮中,楚然杖斃禦史,成了大行皇帝手中最為鋒利的一把刀,無數人為他扼腕嘆息,冉冉升起的新星跌入凡塵進了泥窩。

嘆息之後,便是唾棄他的堕落——身為世家子,當有世家的風骨,怎能如此自甘堕落為人鷹犬?

這樣的話他聽了很多,若是在以前,他或許随口附和兩句,但那日他見他跌跌撞撞自雪中而來,面上蒼白如紙,身上血腥味大得吓人,有那麽一瞬間,他是想把他擁在懷裏的。

“秦鶴霄。”

“為你今日贈衣之恩,他日我留你性命。”

他不過解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他身上,他便顫聲說着這樣的荒唐話。

大抵是真的病糊塗了,又或者說——楚然生來便是極度缺愛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外人對他一點點的好,便能讓他以死相報。

後來楚然也的确以死相報,把他從死牢救出,不遠萬裏送他去雍涼,這種事情若是被大行皇帝得知,不止自己人頭落地,連帶家族也會随之覆滅。

可他還是這般做了。

僅僅只為還他贈衣之恩。

為君一日恩,誤妾百年身。

女子埋怨夫君的一句話,在楚然身上竟也無比适用。

秦鶴霄心中酸楚,為楚然不值,他捧着楚然的臉,俯身與他抵着額頭,這個距離能讓他看清楚然面上每一絲的表情,乃至他睫毛在眼睑處投下的淡淡陰影他都看得清,他清楚看得到,楚然臉上的受寵若驚。

是的,受寵若驚——在楚然的世界裏,他似乎生來便不配被愛,不配擁有一切,他是支撐丹陽侯府的世家子,是大行皇帝的鷹犬,他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更不能有自己的情緒,他一生都是提線木偶。

這樣的情緒太紮眼,秦鶴霄呼吸斷了一瞬,心髒像是被人咬去一角,他看着楚然處處陪着小心的眼眸,聲音莫名發啞,“阿楚,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楚然瞳孔驟然收縮。

“是那日為你披上大氅,又許是更早,我記不大清了。”

秦鶴霄微啞聲音仍在繼續,“那夜你将我救出死牢,男扮女裝隐藏身份送我去西涼,我忽而覺得,你女裝這麽好看,是男人又何妨?”

秦鶴霄輕輕一笑,啞聲說道:“阿楚,你若是不懼世人眼光,我便立你為男後。”

“千秋萬代,你的名字永遠與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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