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送走了上門唱片公司代理人,飛羽看着茶幾上放幾分合同,心裏生出了些許責任感。
條野速度非常快,趁熱打鐵似乎還怕飛羽反悔,第二天就讓名下唱片公司負責人帶上幾名律師到家裏跟飛羽簽合同。
合同條約并不苛刻,應該是條野事先打了招呼,可以說市面上沒有一份簽歌手合同會如此條件優渥了,不僅沒有硬性規定工作量,也沒有其他附加條款,基本是飛羽想出唱片就出,不出也不會有什麽罰款條例。
也沒有什麽違約金事情,分成比例超出預計高,加上轉讓了唱片公司30股份……飛羽覺得有點心虛,不好意思收這麽大好處,還惴惴不安向條野先生打了電話确認。
條野那邊正在和鐵腸吃午飯,和一天五餐飛羽不一樣,他們是用三餐。因為待會要出任務原因,倒是比尋常飯點提早了一個小時。
接通電話時候,還聽到條野先生精氣十足吼着他家鐵腸‘往甜玉子燒上塗黃芥末你是不是有病啊’這類話語。
【沒事啦,反正那個唱片公司就是開來玩玩,三年了也沒弄出什麽樣子來,也就是賺點小錢,找職業經理人只有5股份,給你之後剩下都是我持股,你要是能把它盤活了我才要感謝你。】
聽到了條野先生嗦面聲音,還有含糊說話聲:【說到底能賺多少看你本事,如果不是想到能把你塞進去,本來年尾就準備将它賣掉。】
對于盲人條野采菊來說,電影電視劇和動漫,甚至是時尚雜志什麽他都看不了,平時娛樂除了發揮一下自己喜歡挑戰他人神經惡趣味外,就只有聽聽音樂了。
他出身豪門,參軍單幹後也分了不少家産,名為ht唱片公司只是之一,他還有其他商社和投資企業,不過日本歌壇目前成不了什麽氣候,有名歌基本是國外名曲買了版權翻唱。
在飛羽之前他都認為日本歌壇早就完蛋了,最近流行什麽愛豆啊偶像舞團什麽,跟他這個瞎子毫無關系,所以一般就聽下音樂會緩解一下壓力。對于飛羽那種占便宜心态,富n代表示他想太多。
無情拒絕了搭檔想要搶過終端意圖,條野快速切斷了通信。于是這邊飛羽簽下了那幾份合同,公司事情也表示過不會貿然插手,才送走了松了口氣代理人一行人。
他将合同鎖進家裏保險箱,看了下約定時間快到了,換了一身有兜帽上衣和休閑褲,戴上口罩出門。
因為在推特上出了名,已經有很多人自發在尋找他,為了讓會面能夠順利,他也需要做點僞裝。很快,新買保時捷停在了約定飯店停車場,在服務員接引下他進入了早先訂好日式包廂。
門從後面關上,他看着昏暗房間眯了眯眼,摘下墨鏡打開電燈,問早先來人:“你把窗簾關上也就算了,為什麽不開燈?那麽怕被我看到你臉嗎?”
還故意弄出一副高深莫測樣子,屋子裏渲染得猶如龍潭虎穴,換個人來估計得被吓得尿褲子。比如剛才帶他來包廂服務員,頭都不敢擡,關門時手都是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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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墊上金發男人無趣啧了一聲,他摘下了棕色墨鏡,露出一雙犀利到冷酷暗金色眼眸,同色頭發上戴上一頂深色貝雷帽。
穿着白色襯衫加毛織衫,搭配一條格子哈倫褲男人,面貌年輕英俊,就是給人氣息有些陰冷,他摘下了貝雷帽,将散到眼前劉海別到耳後,顯得面容有些稚嫩,像個普通大學生。
他面前擺着一杯茶和一碟吃了一半羊羹,旁邊放着一本法文原文書,是有關政治學書籍,看着坐在他面前飛羽,開口說話聲音也給人很冷漠感覺。
“你早到了二十分鐘。”
“那你比我還早。”
盡管是第一次面基,飛羽卻表現得很熟絡樣子,他們真正成為網友時間很短,算下來兩個星期不到,奇異是雙方就好像認識很久一樣,并沒有對現實第一次見面人表現出局促或者不自在樣子。
對于這次面基也是有理由,因為網名為‘bjd之家’網友早就通過他手段,侵入了他電腦攝像頭知道了飛羽長相,卻吝啬于給飛羽發一張照片,所以飛羽與他比賽,在他擅長人類觀察領域裏贏了對方,才有了這次線下聚會。
“椎名飛羽,你想怎麽叫都行。年齡你知道,現在職業是歌手和學生。”
對方打開菜單,一邊往桌子上點單屏幕上輸入自己要菜色編號,一邊随口說:“绫辻行人,26歲,職業是偵探。吃得了辣嗎?這家壽喜鍋也很有名,算了,壽喜鍋要現弄才好吃,不想讓服務員在一邊礙事,點牛肉鍋吧。”
“我都可以。26歲啊,保養挺好嘛行人。”
“未成年稍微有點尊敬長者樣子,名字是你能叫嗎?”年長八歲绫辻嘴上這麽說着,手下繼續點單,“炸豬排也是特色啊,竟然有納豆,啧誰要吃這種東西。”
點完菜後,绫辻點了确定發送,手剛要拿起茶杯摸了個空,看着對面少年手裏空空陶瓷杯,還有他面前也空了羊羹碟,抽了抽嘴角。
“茶水我喝過。”
“沒有碰到你喝地方,我渴。羊羹味道不錯,我喜歡。”飛羽眨巴着緋紅色眼睛,雙手托腮笑盈盈對他說,“不行啊,想到你在線上那話痨性子,看到故作成穩你完全就緊張不起來。”
绫辻:“……不是話痨,也沒有故作沉穩。”
“說得那個輸了之後就技術性掉線人不是你一樣。”飛羽一副‘我早就看透你悶騷本性’樣子,讓對面男人眉頭一直跳。
嘆了口氣,绫辻行人捂着額頭受不了說道:“和線上表現性格完全沒差別,有沒有人說你這張嘴很欠打。”
“沒有哦,因為只對行人才這樣啊。好聽話我也是會說,你聽到話才會真想打人吧。”飛羽聳了聳肩,“說到底對我們這種大腦特別活躍人來說,能找到個随意對待人也不容易。”
被随意對待绫辻,有一種掉頭就走沖動。因為這個小子挺有趣,能跟上他思路,在一片金魚海中能找到稀少同類,才會冒着風險在白天就從他被軟禁居所裏跑出來面基。
事實上他時間不多,吃完這頓飯就得回去幹活,面對愚蠢檢察官,愚蠢狙擊手,和完全提不起勁兒案件,還有那粗淺到小學生都能閉着眼睛寫出來報告,他就頭疼。
習慣性拿出煙杆,剛要點燃想起對面是個未成年,啧了一聲在對方好奇視線下無情塞回兜裏,學着他雙手托腮,同步嘆了口氣。
“啊~偶爾不用解謎,只是這樣靜靜和行人面對面待着也不錯。”飛羽感嘆着,“說起來行人會答應跟我見面,也是因為看到那個視頻吧。”
“恩,唱得還行,年紀輕輕就想着死,還失敗了,你也真夠沒用。”绫辻說着,聽到外面腳步聲閉口不言。
等服務員進門,送上他們點牛肉鍋和其他部分食物後,等包廂門重新關上,绫辻說道:“你費心思将我往政治這條路上引,結果職業竟然是歌手嗎?有點意外,還沒下定決心?”
飛羽沒有否認這一點,“不覺得你很适合嗎?”
“那是你覺得。我對這個社會可沒有那麽多餘善心,亂糟糟充滿着一堆沒腦子家夥,也就是經濟上還算繁榮,政治這塊毫無作為,估計也是那位殿下故意吧。不過他也老了,說不定有在反省。”
飛羽往嘴裏塞了一口牛肉,腮幫子鼓鼓,含糊着說:“先說好,我是瞞着我家先生出門,下午兩點半還要吃愛心餐,你點這麽多東西要好好消滅掉啊。”
對面男人拿着筷子一頓,微微瞪大眼睛看着這個完全不怕他還表現出親昵之态少年,心情有些微妙。“你為什麽不早說?你明明說你胃口很好。”
飛羽搖頭:“沒有啊,我只說了我是一日多餐派。”
這完全不能說服绫辻。線上時這個小子話語誤導他認為對方很能吃,結合對方年紀他也信了,結果……绫辻果斷将還沒上幾個菜退掉,還應付了對面工作人員一通歉意詢問是否不合胃口之類話語……
不喜歡和金魚過多溝通绫辻,硬着頭皮進行了一番沒有營養那邊不停道歉他這邊還得安慰來回對話,切斷通信之後完全沒有食欲,捏了捏眉心無奈看着吃得很開心,眉眼也有惡作劇得逞之色飛羽。
“你就是故意。”他才不管飛羽30340搖頭否認,“你是在報複我天天給你發各種燒腦問題嗎?”
飛羽沒有明說,但用事實抗議了。“我是看你有點瘦呢,行人多吃點,我已經飽了。”
看着還剩下九成菜色,對面是摸着肚子吃飯後甜品未成年,绫辻咬了咬牙。
這小子,性子超出預計惡劣!
吃了頓沒滋沒味绫辻,忍着那股讓人煩躁飽腹感,一出了飯店就找了個陰暗小巷子抽煙解悶,被嚴令站在兩米背對風口處飛羽還是那副笑盈盈樣子。
绫辻:這小子,在拿我取樂吧。
“沒有哦,我是發自內心尊敬着行人。”
“不要解讀我,這是忠告。”将燃盡煙絲拍入垃圾桶中,收了煙杆绫辻行人就準備道別,“下次有緣再見吧,未成年。”
轉身準備走,褲腰帶一重,绫辻行人忍了忍沒忍住,抓住自己岌岌可危褲腰帶警告着:“稍微有點已婚自覺,你還是三歲小鬼嗎?”
“可是……”飛羽示意他往前面看。
绫辻掃過那一眼,眸色一暗,啧了一聲拉着飛羽往小巷深處走。裏面是條死路,對绫辻這種喜歡避開監視人員在外頭瞎溜達來說是小事,他身手矯健爬上圍牆想走,又被拉住了褲管。
回頭從上而下俯視着下面那個眨巴着亮晶晶眼睛盯着他少年,一股無力感襲來。想了想,還是将人帶上,穿過人群窄巷,總算是擺脫掉那些跟蹤異能特務科人,帶着個累贅绫辻行人也松了口氣,擦着額頭滑下幾滴細汗,跟面基少年走在河岸上。
微風襲面,飛羽閉着眼睛感受着被風帶走汗水涼意,滿足嘆息一聲。“真舒服啊。”
绫辻行人瞥了他一眼,不說話,飛羽也不在意,他們安靜散着步,像是相識多年老友一般,不需要尋找解除無言尴尬話題。
“那是政府人吧?”
對于飛羽問話,绫辻沒有回答,然後聽到了飛羽下一句話。“是很棘手異能力嗎?”
以快到讓人以為他脖子該扭斷速度,绫辻扭頭看着面色平靜少年。鏡片下雙眸微微眯起,因為短暫溫馨而收斂氣勢毫無保留從這個男人身上每一處散發出來。
這是一個危險,由內而外都書寫着冷酷男人,皮膚、眼睛都冷,就連心都是冰冷。
他們二人對視着,空氣凝結着讓人讀不懂情感對沖,是不見血兵戎交接。
打破這道沉默,是兩只從河面飄過來腿,穿着白色西褲和皮鞋,頭朝下只露出兩條像螃蟹一樣抽動腿。
飛羽吓了一跳,方要讓绫辻幫忙一起救人,卻看到那位置空無一人。名為绫辻行人網友,趁着他被吸引注意力時候,已經跑了。
他張了張嘴,快速掃過四周,竟然連那個男人衣服片角都沒看到。
這溜速度也是夠快,飛羽有些佩服。然後,無奈準備下水救人,想了想還是果斷停下脫掉上衣舉動,只是快速脫了鞋襪,半點沒有猶豫跳下水,游到落水者身邊。
他慶幸是這個人還算老實,沒有像一般落水者一樣死死扒着他身體,将人拖到岸上時候,他才看清這個仰躺在砂石地面上落水者模樣。
成年男人,上身套着一件淺棕色長風衣,黑色微卷短發濕漉漉貼在他臉頰上,雙目緊閉嘴唇發白,讓人在意是他露在空氣手臂和脖子都纏着幾層繃帶。
可能是落水時間長,這個人呼吸很淺,心髒速率也慢,再不急救恐怕就要死了。可知道這一點飛羽,卻提不起半點救人心思,甚至很想将這個人踢回河裏。
不管怎麽解讀,都是一個入水自殺慣犯,而且裝得還挺像那麽一回事。心裏想着要不要就此走人,又覺得遇到對方時機太過巧合,飛羽腦海裏念頭變了幾變,然後站起身。
溺水者悄咪咪眼睛睜開一條縫,他心裏泛着嘀咕。織田作不是說這是一個非常善良又喜歡助人為樂絕世好孩子嗎?
看到他這個樣子怎麽也該來做個心肺複蘇吧,然後自己就可以趁對方給他來個人工呼吸前,哇一聲睜開眼睛吓他一跳,用如此不靠譜形象增加對方對自己印象,利用他天賦異凜話術和這個小朋友增進交情……
如此想着他心有疑惑,從眼睛細縫看着上方,然後看到了一個黑影。
噗——
一個後跳前傾,身體重重砸在溺水者胸膛,成功讓溺水者吐出身體擠壓水,毫不意外看着他睜開眼睛蘇醒過來樣子。
飛羽後退了兩步,蹲下身看着捂着肚子趴在地上狂嘔太宰治,他撓了撓臉頰,輕聲說道:“不好意思,因為我沒什麽力氣,這樣也算是心肺複蘇急救法吧?”
按壓什麽,人工呼吸什麽,不想對這種糟糕利用少年善心肮髒自殺慣犯使用呢。不,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惡心。
太宰治不僅将積壓河水吐了,之前吃東西也都吐了個幹淨,他擦了擦嘴角忍耐着那股子異味,目光略有些疑惑和驚惶看着面前這個一臉無辜又面帶羞澀少年。
用一種‘你是不是要誇我機智’目光期待看着他……
太宰治:織田作,你一定看走眼了。這哪裏是好孩子,是小惡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