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5歲椎名飛羽嬰兒肥還未完全消散,吃着織田作請肉包子,腮幫子鼓動着,一舉一動都像進食小倉鼠一樣,讓人百看不膩。

“盯着別人看太失禮了啦。”自稱為小羽少年白了他一眼,從塑料袋裏掏出另外一個遞給他,“東西要一起吃才香哦。”

但其實在進入便利店買了兩個包子,都只顧着自己吃,護食得很,現在讓出包子更像是為了緩解尴尬才忍痛割舍出去,還希望對方能推辭着不收下。

原本織田作不想接過,可看到對方樣子腦子裏念頭一閃,接了過來咬了一大口,在對方暗下去眼眸下,故作享受說:“嗯,确實更美味了。”

少年眨了眨大大桃花眼,郁悶也咬了一大口包子,含糊着說:“如果是想送我回家到這裏就行了,我才不會讓陌生人知道住處呢。”

“嗯,這樣是對。”被防備着陌生人很認同點了點頭,認真說,“最近這邊不太平,送出這片區域我就不會繼續跟着。”事實上是今晚港口黑手黨與其他組織會在附近火拼,織田作有些擔心。

對方之前對他說過,為了實現他成為小說家夢想就應該離開現在環境,這些話一直都在他腦海裏回旋着。其實最好做法是從現在開始行動,如果求助于朋友話,相信會得到許多幫助。

只是……

“好了好了,你很煩啊。有問題直接問出來就可以了吧。”少年嘟囔着悶聲道,“心思全部都寫在臉上了,真是,要不是看在你真心想成為一名好人,又收養了戰争孤兒話,我才不會管你呢。”

“有那麽明顯嗎?”織田作沒有懷疑他話,摸了摸自己臉頰。一直被安吾說他表情太難讀懂了,就算發生地震面色也不會改變之類,倒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心思很容易看穿。

少年将最後一口面皮塞進嘴裏,眯着眼睛對他說:“表情啊眼神啊,就連心跳都可能會是僞裝出來騙人。”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織田作太陽穴。

被如此對待,織田作表情依舊沒有變化,只是湛藍眼珠微微上挑,注視着那根手指。

“大腦是不會騙人。”

少年這句話時候,竟讓織田作感覺到一絲孤獨寂寥之感,消逝得太快了他來不及确認。

他噼裏啪啦說着:“你回來找我是因為尋不到前路嗎?想要寫小說,又遲遲沒有靈感。”

對這一點織田作沒有否認。“我在15歲時看過一部沒有結局小說,當時有個人跟我說那麽想看結局話,不如自己來寫。只是,一雙殺人手怎麽能書寫出他人人生呢……就如你所說,我幹着戰場收尾工作,收斂屍體由這雙手搬運,其實也與殺人沒有區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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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自己面前一雙手,有些茫然。“是不是放棄那個夢想比較好呢,即使投入了光明工作,我手依舊無法握住筆。”

少年更深眯起眼睛,停下腳步湊近織田作,甚至踮起腳尖想要深深看進他靈魂那般探究眼神。被這樣一雙通透仿若能夠看穿一切目光注視着,解讀着,正常人都無法忍受。

織田作也是如此,只是他穩住了,出于連自己都不明白理由,或許是因為本身求助一個孩子就已經夠丢臉了,也不再介意更丢顏面。

好一會兒,少年才退開些許。他抓了抓頭發,啧了一聲說:“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麽來問我?”

織田作思索了一會,對方也安靜等待着。末了聽到這個處于人生迷茫之期男人說:“我覺得小羽,和我一個朋友很像。”

又飛快否定了。“不,又完全不一樣。”

太宰是游蕩于人世間,又将自己封閉于現世之外,尋求着心靈解脫之法孤魂,而小羽給他感覺,更像是太陽,引導他人那一方。

盡管都是一樣孤獨,一樣通透,一樣厭倦着一切盡在預料之中世界,本質上是截然不同。

少年看着又陷入沉默成年人,深深無奈嘆了口氣。他甩着手說:“行吧行吧,你可真是太奇怪了,雖然也遇到過和你差不多腦子裏裝着空氣家夥,都沒有像你這樣嚴重。”

“空氣?”

“空氣啦,抓不住握不着,是我這種人克星。”

少年又嘆了口氣,他似乎經常是這樣。說道:“對于你事情,其實很好解決。怎麽說呢,之前引導你家夥,太不合格了啦。不,也不能怪他吧,畢竟是上個時代遺留過時産物,根深蒂固思想來自于頑固不化遍地泥潭現實,他給你提出建議時候自己也深陷人生轉折點彷徨不知該往何處吧。”

此時少年和織田作都不知道,不,或許少年已經知道了一些更深沉事情,只是他懶得深入了解。

那個人看錯了,以為織田作是與自己同個時代産物,但其實他們中央有着一條時代溝渠。因此,對方給出建議就顯得難以費解。又或者,若是他能更深入引導,将織田作親手推進光明話,如今又會是不一樣結果。

只是沒有助力人啊,總是思維僵化将自己困守在一個地方。即使努力想要改變,想破頭腦也想不出該如何走出去。生活另一側事務對他太過陌生,要跨越需要不僅僅是勇氣而已。

引導織田作放下殺人之槍那位長輩,在那個時候也正處于迷茫期。他想讓戰後這座城市能夠複蘇,這個名為橫濱租界臨海城市充滿混亂和動蕩。錯綜複雜勢力,游蕩街巷異能力者,對亂象束手無措市民們,與崩塌只差臨門一腳這個城市,想要拯救它又該如何拯救?

那時候,三刻構想方案剛萌生出一個框架,還未完全在那位長輩腦子裏紮根并完善。

“讓一個沒有完整體會過酸甜苦辣、人生百态,在黑暗之中徘徊無助靈魂去書寫人生30340小說,說出這種話人太理想化了吧。”少年雙手背在身後,收斂了臉上所有神色,就連天生上翹嘴角都撫平了。

撇去一切外在給人感官,現在站在織田作面前少年,已經無法尋到絲毫符合年紀稚氣。無法形容感覺,充斥着織田作內心。那雙看透一切,卻依舊澄澈不會被黑暗侵蝕,明亮得能夠燒灼一切眼睛,定定看着面前年輕人。

“生活在這個時代你,是無法書寫上個時代遺留下來人生。你要書寫是這個時代産物,而在人生之前,你先要看清自己。”

“看清自己?”

“沒錯。給你一個建議,将人生這塊放到二十年後再說吧,如果你能活到那個時候話。”

少年快步上前走了一步,和對方拉開了距離,越走越遠,離得越來越遠,他聲音靠着風遠遠傳入織田作耳朵裏,直到那纖瘦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之中。

“書寫未來吧,書寫過去吧,等這些都做到了,再去書寫人生。這才是唯一能夠将你從過往之中徹底脫離出來辦法。”

回憶到此結束,作為聽衆太宰久久無言。他手裏握着酒杯,冰塊已經完全融化。織田作沒有理他,淺淺抿着杯中酒液。

對于太宰來說,是很難理解人吧。織田作如此想着。

相像又不像兩個人,都在追尋着人生活着意義,比起在黑暗之中沉淪掙紮,另一個人直接抽身勇敢選擇砸碎頂上天花板,想讓陽光進來,驅散一切陰霾。

“當晚,我僅花費了兩個小時時間就寫出了那份書稿,靈感源源不斷充斥着我大腦,筆仿若注入了靈魂一般,沒有停頓沒有猶豫,一字一字書寫着。那種感覺……”織田作喝掉最後一口酒液,舒暢嘆息一聲。“從未有過美好。”

心中期盼理想中未來,逃避也無法擺脫真實過去,還有……看破過去未來自己人生。

“像重新回到母親子宮裏,再一次降生人世那般,第二次生命起點。”

其實還有一段是織田作沒有告訴太宰。

在聽到那番話後,織田作在原地站了許久,天空恰好下起了小雨,淋濕了他頭發和衣服,垂着頭站在那裏他,視野出現了一雙球鞋。

擡起頭,面前是舉着一把雨傘看上去有些別扭少年。

“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那孩子叫你織田作,這聽起來怎麽都不像正經名字吧。”

織田作歪了歪頭,看着眼前少年眼裏慢慢染上了暖色。“啊,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周圍人都開始這麽叫了。”一開始糾正過,幾次之後沒用就放棄了。

想告訴對方全名時候,聽到這個孩子那麽說。

“這樣啊,那我也叫你織田作吧。”然後,少年笑嘻嘻将手裏拿着另一把折疊傘放進織田作手裏,三兩步跑沒了影子。

至今為止想起那段後續對話,還是會忍不住笑出來。

所以,聽到周圍人那麽叫,就算覺得奇怪也跟着叫了嗎?

這個孩子也是喜歡我啊。

椎名家,是與绫辻用終端對話着椎名飛羽。

“行人。虛是存在,當日與大虛作戰你也參與了,覺得那是一場夢嗎?”飛羽嗤笑出聲,“是現實哦。啊,代價你不是已經收到了嗎?完美,超出範圍達成了吧。”

“我從你手中獲得了即使是黑市也難以獲全,被政府收為懸案那些二十年內日本境內失蹤人口案件。有歸家路上失蹤,有在家裏失蹤,有周圍什麽線索都沒留下,有留下血跡,甚至有被大型猛獸或機械損壞建築物或地面……”

“日本每年失蹤人口何其多,這種無法破案懸案每年都在堆積,現在最起碼可以确定裏面至少有四分之一都死于虛之手吧。但是,這種失蹤人口,對比于全國每年死亡人數來說,數目遠遠對不上……”

他語速非常快,不給對方說話時機,快速說着:“難道所有死掉靈魂都會變成虛嗎?不會,虛能轉化應該是有條件。是他們靈魂成分不一樣?執念強弱不一樣?還是其餘種種……被我認為死亡與虛有關人,九成以上在失蹤之前有家人意外或自殺身亡,所以虛第一時間攻擊是自己家人嗎?那之後呢,他們又去了哪裏?有他們歸去地方嗎?是地府嗎?還是另有他處?”

“又或者……被其他存在消滅了。”說到這裏,水藍發少年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透過信號傳入了另一邊男人耳朵裏,貼着終端耳廓發燙,在随着傳遞笑聲一起震動。

但,男人身體都僵硬得像石頭一樣,寒意從腳底攀升到大腦。

等到那邊少年止住了笑聲,傳來了對方那如以往那樣輕柔、悅耳、清靈嗓音。

【死亡從來不是結束,明白這一點話,就自己從牢籠裏出來吧。鑰匙已經送到你手裏了,不要辜負我這一片心血啊。】

【畢竟,我是真心實意想要和你成為朋友。唯有這一點,不允許任何人包括你在內,去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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