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VIP]
他沒來由一句話,鐘令兒聽得一頭霧水。
“什麽孩子?誰的孩子?”
譚谌以坐在沙發上,從茶幾底座抽了本地理雜志翻開來看,狀似漫不經心地說:“這就要問你了,自己做什麽夢不清楚?”
鐘令兒茫然坐了許久,腦子裏閃現幾個模糊的畫面,慢慢地,她腰杆子一挺,大概想起來一些事了,她昨晚确實做了些奇奇怪怪的夢。
邊上的譚谌以悶聲翻雜志,翻得嘩啦響。
她一眼瞟過去,度他神色。
不會是她說了什麽的夢話,又正好被他聽見了吧?
今天大年初一,新的一年才開頭,鐘令兒不想被他抓住個把柄,所以只好裝傻。她偷偷觑他臉色,一邊小心措詞:“我昨天太累了,睡覺的時候頭腦發沉,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夢,只記得夢裏的東西很混亂,古裏古怪的……”
他把雜志合上,開口道:“是挺怪的。你說你生個孩子,姓傅的來湊什麽熱鬧?跟他有關系麽?”
鐘令兒噎住,半天不能言語……
他把雜志丢到茶幾上,說:“還有,你就睡了一覺,姓傅的怎麽就跑到你夢裏來了?而且他還排在我的前面!”最後那句,頗有咬牙切齒的意味。
鐘令兒驚疑道:“他排在你的前面?這是什麽意思?”
“不如你先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麽你會先叫他的名字?”
她嘴角一抽,開始支支吾吾,“……這是個意外。”
譚谌以簡直要被她氣得發笑,“确實讓我挺意外,這是你給我的開春驚喜?”
鐘令兒自知理虧,這下子也不敢随便搭話,生怕惹他炸毛。她試想了一下,要是譚谌以抱着她睡覺的時候,半夜卻叫了前女友或者其他女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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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可能會連夜研制炸藥。
她慢慢蹭了過去,緊挨着他坐,手剛摸到他的胳膊,就被一下子撥開了,她只好乖乖遠離一些,結果他臉色更不好看……
鐘令兒幹脆一屁股又挪回去,順勢抱住了他的胳膊,這回他倒是沒有再推開,只是面色仍是淡淡,她默默思忖了一下,既然這個夢已經暴露得這麽徹底了,那麽也沒再遮掩的必要了。
于是果斷認錯:“譚醫生,我錯了。”
他沒搭聲。
她又勸:“你看這大過年的,這麽喜慶的日子,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計較一個夢的事了。”
譚谌以聞言,看了過去,“這麽說你是承認了?”
她又不懂了,“承認什麽?”
他聲音冷下來,“承認你對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鐘令兒趕緊搖頭如撥浪鼓,急于求個清白,“沒有沒有,我發誓,我沒有對他日有所思,我最近思得比較多的是你!”
這話脫口而出,說完她自己一愣。
譚谌以也是意外了一下。
今天年初一,夫妻倆原本的計劃是上譚母那裏拜個早年,結果兩人在家因為一點事耽誤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沒多久譚母就打電話來催了,問出門了沒有。
這事談了一半,只能暫時擱下。
譚谌以開車的時候,鐘令兒還會時不時地打量他一眼,目前他已經恢複了平時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不過車內的氣氛卻僵冷得可以。
到了地方,車子直接停在別墅的前院裏,下來以後鐘令兒走得慢一些,譚谌以徑直往前邁了幾個闊步,才走出一小段距離,又停下來等人。
鐘令兒這回機靈了,心領神會一般将自己的手塞到他的掌心裏,他用力握住,拉着她進屋。
今天又是滿屋子的人,譚谌以晚上跟朋友還有個飯局,而且開了車來,所以就沒打算碰酒。
飯後坐下來,新婚不久的兩人又成了被重點調侃的對象。
期間譚谌以一直握着鐘令兒的手,但鐘令兒感覺得出來,他還在為早上的事生氣,兩個生活在一起久了,彼此都能輕易察覺出對方的一點情緒變化。
鐘令兒昨晚沒休息好,晨起的時間又太早,加上剛才被人勸着多喝了幾杯酒,不多一會兒她就開始意識困頓,眼皮重千斤,她把腦袋稍稍往譚谌以的肩膀靠過去。
迷迷糊糊之際,聽見譚母的關心,問她是不是累了,她趕緊直起腰坐好。
譚母笑笑說:“累了就上樓休息,不要勉強自己撐着。”
今天親戚多,有一些還是鐘令兒第一次見,她不太好意思自己跑去睡大覺。
這時譚谌以低聲說:“上去休息一會兒,晚上還有飯局。”
聽到“飯局”兩個字,鐘令兒就有點想念以前過年在辦公室值班的時候了,往年的春節對她來說和平時沒什麽兩樣,什麽“合家歡”都是屬于別人的家的。
她的那個家裏沒有所謂合不合,每天面對趙峮母子兩個,她也歡不起來。
所以她更寧願在辦公室裏圖個清靜。
每逢年節,鐘令兒也就惦記一下親爸。
鐘檢察長是個異常沉默的人,尤其年紀越大,在家裏就越不愛開口。
一家子四口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心思各異,各自的心裏都有自己的盤算。
鐘令兒進了房間,脫下外衣搭在床尾,她掀開被子鑽了進去,貓着身子就躺在床邊,可明明困得懶得再動,明明頭腦都已經昏昏沉沉,奇怪的是她好像怎麽也無法完全入睡。
在床上苦苦掙紮許久,她仍能清晰地聞到枕被散發出來的陣陣幽香。
直到後來,她感覺有人把纏在脖子上長發輕輕撥開,那只手背貼住她發熱的臉頰摩挲了幾下,再沿着下颌蹭到她唇邊,她終于清醒一些,隐約之中看見一張熟悉的,冷清卻又凝着一點豔色的眉眼。
她無意識地喊了他的名字。
譚谌以應了一聲,起身脫下外衣和她的外套丢在一起,長腿一跨就上了床,在她身後的位置躺下。
身後的人自躺下以後就沒有動靜了,鐘令兒徹底清醒過來,她感覺自己後背涼涼的仿佛鑽入一股細細的冷風,可想而知兩人中間隔了多大的空位。
關于傅城的存在,這幾乎是個無解的問題,既解不了,也消不去。
鐘令兒繼續安靜地躺了許久,大概有半個小時,她才慢慢撐着床坐起來,回頭瞧他,譚谌以是平躺的姿勢,臉稍微往她那邊側了些許。
她自認悄無聲息地挪過去,就像他剛才那樣,她也仔細看了他許久,然後緩緩地俯身,吻了一下他的眉尖,再吻住他的唇。
被她吻住的那張嘴動了,他悄悄張開了嘴,鐘令兒立馬睜眼擡起頭,“你沒睡啊?”
他往另一邊錯開她的目光,淡道:“被你吵醒了。”
她趁熱打鐵,又湊近幾分,溫聲問:“你還在生氣麽?”
他不應。
她又說:“那你要氣到什麽時候?”
這回他開口了,“不知道,看你表現。”
鐘令兒思前想後,直截了當親上去,他倒是潇灑,生着氣還接受得理所當然,甚至伸出手幫助她跨到自己腰身來,鐘令兒趴在他胸前,舌頭落到他嘴裏,被他纏住吮得生疼。
許久過去,兩人已經衣衫半解,這時她擡起臉來,把頭發撥到後面,好聲好氣問:“譚醫生,您感覺怎麽樣?”
他說:“過得去。”
“那您消氣了沒有?”
他反問:“你說呢?”
那就是還沒有了。
鐘令兒頗有微詞,“你夠了,到底想怎麽樣?”
譚谌以忽然搗了進去,像是在她體內埋入一粒火種,燒得情潮沸騰,她的聲音都變了調。
事後她沉沉睡過去,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屋內亮着一盞蒙蒙的壁燈,被子将她蓋得嚴嚴實實,衣服就疊在床邊,譚谌以卻沒在屋子裏。
鐘令兒趕緊起來穿上衣服,到浴室的鏡子前整理了一下頭發,确認自己沒有異樣,這才走出屋子下樓。
客廳裏的客人走得七七八八,譚谌以在樓下陪剩下的一部分親戚話家常。
鐘令兒記得譚谌以最不喜歡應付七嘴八舌的親戚了,換了平時,他早把這些人丢給譚母和她來應付,自己躲陽臺清靜去了,大概是剛才她沒在,他就不好直接走開。
坐在譚谌以對面的是一個中年婦人,衣着打扮頗為優雅,鐘令兒對這個親戚沒有絲毫印象,猜想是在她睡覺的時候來的。
那婦人眼尖,鐘令兒剛下來就被她瞧見了,她幽幽瞥過去一眼。
鐘令兒被她那一眼瞥得有些莫名,不過當下沒有多想,走到譚谌以身旁坐下。
那婦人這時候才不鹹不淡笑着說:“這就是阿谌的太太?挺漂亮的。”
這話是對着譚谌以說的,鐘令兒想禮貌回個話表示一下謙虛,人家壓根不往她這兒瞧,她就這麽不尴不尬地待着。
譚母也不見蹤影,不知道去哪了。
譚谌以沒接婦人剛才的話茬,只說:“鄒姨,我晚上約了朋友吃飯,再不走來不及了,一會兒麻煩你跟我媽說一聲。”
他握住旁邊鐘令兒的手站了起來,擡步就往門口去。
鐘令兒還有些懵,上了車才問:“剛才那個是……”
譚谌以系上安全帶,應了句:“媽認識多年的一個老友,你不用管。”
他這麽說,鐘令兒也就沒再多問,譚母的老友,相信她平時也打不上交道。
今晚的飯局仍是譚谌以的那幾個朋友,這次飯局那些朋友并沒有攜帶妻女,全部只身前往,好不容易有個出門吃喝玩樂的機會,壓根不想帶上老婆孩子。
所以當這些人看見譚谌以牽着老婆的手出現時,每張臉齊刷刷露出震驚的表情。
用餐的途中,有人趁着鐘令兒上洗手間,立馬湊到譚谌以跟前,打算跟他喝杯酒,這人喝高了,說話有些沒分寸,“譚醫生,你出個門怎麽還帶老婆?是不是嫂子管你管得嚴?”
譚谌以看他一眼,說:“她不管我。”
“真的假的?你別好面子,要不要小弟我教你幾招禦妻術?”
譚谌以原本興致淡淡,甚至對這人還有些不耐煩,但是當一聽到“禦妻術”三個字的時候,他就來勁了。
小女警平時确實不怎麽聽話。
譚谌以認真看了他一眼,發現這人眼生得很,“你哪位?”
那人指着餐桌對面的男人說:“我是王律師帶來的朋友。”
王律師喊道:“行了你,趕緊過來,撒什麽酒瘋!”
那人一擺手,醉醺醺地說:“譚醫生,我聽說你是市醫院的?前段時間我老婆割闌尾,做完了手術卻搶不到床位,你們居然就這麽把病床晾在走廊裏,你說你們這些……”
王律師已經過來,捏住了他的後脖頸,一邊對譚谌以說:“抱歉抱歉,別介意啊,他醉酒說胡話呢。”他壓着人走,罵道:“你老婆割闌尾跟人譚醫生有什麽關系?人家神外的!”
那人腦瓜子嗡嗡聽不懂,“什麽神內神外的,不都是動手術的嘛!”
下半場,譚谌以也喝得有點醉了,時間還早,鐘令兒到酒店前臺開了間客房,打算讓他休息一下再坐車回去。
進了屋,鐘令兒用了一身力氣扶着他,穩穩坐到了沙發。
他一對黑眸洇着濕潤的光澤,靜靜瞧着眼前的人。
把人安置妥當,鐘令兒喘勻了氣,想擰一條毛巾幫他擦一擦,剛起就被他拉了回去。
他問:“去哪?”
不管不顧他就把人拽到懷裏,兇巴巴說:“哪也不許去,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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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
同志們,這兩天實在是有點忙,雙更這個遙遠的夢,目前還是有點挑戰性的,我後面努努力,好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