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VIP]

鐘令兒早上來上班,就在去辦公室的走廊裏和傅城撞了個正着,昨晚的事她沒怎麽放在心上,而且人家要離開了,她更不想計較太多。

所以見了面,她仍是客氣地打了聲招呼。

傅城卻在她跟前停了步,面容仍是肅正,開口的語氣冷淡卻誠懇,“昨天晚上喝多了,跟你說了些不太禮貌的話,冒犯到你了,我跟你道個歉,對不起。”

鐘令兒這個人一向吃軟不吃硬,她不怕人家跟她硬碰硬,就怕人家好聲好氣,她說:“我知道你喝多了,你平時不是那樣的。”

這麽多年來,傅城沒怎麽變過,一直是那個在年少時告訴她,“能看見燈火的那個方向就是自己的心之所向”的少年。

他克制,堅毅,分寸感十足。

大家都以為她喜歡傅城長達10年之久,其實外人不知,嚴格算起來,應該是12年,在高一的時候鐘令兒就注意到他了,之所以注意到傅城,并不是因為他成績好長得帥,而是因為他好像做什麽事情都透着一股有別于同齡人的沉穩,堅毅果斷的勁兒。

這股氣質對于當時的鐘令兒來說,十分吸引人。

她那會兒正處于迷茫彷徨的階段,那時候的她根本沒考慮過未來,她的成績名列前茅,隐約覺得自己應該以政法大學為目标。

這是受了鐘檢察長的影響,她覺得自己以後可能也會走上司法這條路。

直到高三那年,意外之下,她正式和傅城有了一場交心的談話。

那場對話觸動了她,之後她開始義無反顧,盯着那盞不遠不近的燈火,一路追尋着傅城腳步,考上了公安大學。

大學的那幾年,傅城對她一直處于若即若離的态度,鐘令兒傻乎乎不懂感情,人家不挑明,她自己也不敢表态,不敢離他太近,怕惹他厭煩,不敢離他太遠,怕漸行漸遠。

但她不懂得掩飾,心裏顧忌,嘴上不說,其實行動上已經表明了态度。

後來經舍友提醒,她才懷疑過傅城是不是渣,有沒有可能在故意吊女孩子的胃口。

但是經過她的調查和了解,發現傅城并不是她懷疑的那樣,他對身邊的任何人都是冷淡嚴肅的态度居多,無論男女都自覺保持安全距離,各種關系簡單明了。

Advertisement

唯有在對待她的時候,偶爾會表現出溫情柔和的一面。

那時候連身邊的同學都以為傅城肯定也喜歡她。

除了枯燥的學習以外,鐘令兒從小沒什麽可以堅持以及需要用心經營的事,難得碰見一個對她來說與衆不同的傅城,她覺得自己按部就班的生活,可以因此鮮活起來。

這個人告訴她,随心所欲一些,你看見燈火在哪,你就堅定不移往哪走。

這種特殊的待遇持續到畢業那一年,傅城一聲不響,主動和她拉開了距離。

這種突如其來的态度轉變,鐘令兒第一反應想到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她找老師同學打聽了個遍,大家對他一無所知。

也許老師是知情的,只是鑒于學生的個人隐私,不便透露罷了。

之後的幾年兩人偶爾聯系,依然不談及感□□。

有一天,鐘令兒忽然發現自己的心境漸漸趨于平淡,她覺得自己能夠放下,可是在聽到傅城有女朋友的那一瞬間,她還是窒息般難受,然後大哭了一場。

哭完以後,譚谌以對她說——

三條腿的□□沒見過,三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麽?

你能堅持喜歡他十年,別的不說,就毅力這一塊确實有點過剩。

譚谌以大概是沒辦法理解她的堅持,否則哪能說出這樣不痛不癢的話來。

當時鐘令兒以為譚谌以可能只是習慣了衆星拱月,不太明白暗戀的心情,現在想來,他當時應該是不屑于所謂感情的。

直到沒多久,他對她說——

如果你不想再繞這麽大一個彎子了,想直截了當一點的話,不妨考慮一下我。

如果我身邊的那個人是你,或許可以試着期待一下。

其實到現在為止,鐘令兒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麽時候,做了什麽,究竟給了他多少莫名的期待感。

晚上下班,辦公室留了幾個值班的警員,其他人都出去參加傅城的歡送會了。

吃飯的地點是一家比較低調但是味道正宗的粵菜館,最重要的是這種不大不小較為适中的飯店規模,比較符合他們公職人員的身份。

酒過三巡以後,每個人的情緒難免外露了些。

王之珩舉着一杯酒,眼裏閃着淚花,哽咽着對傅城一番剖白,“傅隊,這兩個月多謝照顧和指教,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幹刑偵,等我歷練夠了有了資格,希望能跟着傅隊幹!”

傅城端着酒杯起身,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行,我在市局等你。”

每個人輪流敬酒,輪到鐘令兒,她過去簡單說了句:“祝前程似錦,生活幸福。”

傅城依然冷峻而誠懇,“也祝你幸福,希望你往後能夠随心所欲。”

飯局結束後,傅城和衆人告別,坐上了車,奔入莽莽夜色。

後車座上,他降下車窗,點了支煙。

他知道自己并沒有人前表現出來的那麽冷靜,昨晚那番話存着幾分私心,不過是借着酒勁說出來罷了,很多年前他就做好了接受一切結果的準備,他的首要選擇從來就不是感情。

當年他沒法對她做出承諾,所以幹脆連回應也省了。

生活沒有善待過他,他因為父母離異多年,所以對自己的父親感情複雜。

當年他如何也不明白,為什麽父親從來不和他見面,甚至連姓都幫他改了,将他過繼到舅舅名下,随了母姓。

直到他上大學第一年,他的生活迎來了一場重大變故,父親被構陷貪污,甚至被謀害了性命,那時他終于得知,父親為他安排好了一切,和他撇清關系是為了保護他們母子的安全。

彼時外界沒人知道,那個貪污的老邢警是他傅城的親生父親。

因此也為他進入公安系統開了一次綠燈。

後來,母親受不了打擊,精神出了問題,終于在他大學畢業那年,自殺了。

在那樣的前提下,他實在沒辦法去跟一個女孩子談情說愛,但又自私地渴望她的溫暖和關懷。

他人生的首要目标是成為一名刑警,并且有朝一日替父親翻案,還父親一個清白,還他鐵骨铮铮的風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如何,所以沒法給另一個人承諾。

還有一個重點,她家世清白,門楣光耀,前途無量。

而他滿身累贅,俗世裏苦苦掙紮,不敢奢言愛,不敢高攀她。

如今他目标達成。

而她也終于擁有了自己的幸福。

鐘令兒回到家時還不到10點鐘,沒多久譚谌以也回來了。

這會兒她正在衣櫃裏拿衣服,起身就看見他走進屋來,隐約中她聞到一陣酒氣,譚谌以是不抽煙的,偶爾才碰酒,喝酒也注意分寸,極少情況會把自己喝醉。

但他現在把自己搞得渾身滿是酒氣,又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了。

鐘令兒進了浴室,剛把衣服脫下,那個醉醺醺的人招呼不打直接破門而入。

逼近眼前來質問她,“為什麽不理我?”

鐘令兒氣性也大,二話不說就把他推出去,關門,上鎖。

等她洗完澡出來,發現譚谌以自己乖乖躺在卧室的沙發上,倒是一直記着她說過喝了酒不準上床睡的話。

鐘令兒到底還是心軟了,過去幫他脫下外套,奈何譚谌以身形高大,不是她一個小女子應付得了的。

她剛大費周章把人拉起來,正準備退下外衣,人家倒是潇灑,直接往她身上抱了過來,緊緊圈住她腰身,大着舌頭說:“令鵝,對我認真一點……”

鐘令兒險些被他撲倒在地,好在他抱得挺穩,把兩人妥妥陷在沙發裏。弄半天她已經氣喘籲籲,“我哪有不認真,我不知道多認真,就你一天到晚瞎折騰,”

他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順勢還問一句:“有多認真?嗯?”他直起身,擡着她下巴,輕聲問:“你對我有多認真?”

換作平時他清醒的狀态,鐘令兒不想讓他這麽嘚瑟,她是不會說的。

但是現在他醉了。

想起上次他喝醉之後,即便狀态不明顯,第二天都能斷片,現在他眼底醉意微漾,明天估計還是能忘得一幹二淨,那現在說兩句好聽的話哄他開心一會兒,也不是不可以。

她還從來沒跟人表明過心跡,所以話還沒出口,倒先有些耳熱,她溫吞着猶豫了半天,擡眼見他凝神望着自己,她一下子更不好意思,一手戳向他的胸口,“看什麽?我多認真你不知道麽?不想認真會答應嫁給你麽?”

譚谌以指尖摩挲着她的下巴,“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鐘令兒說:“平時看都看得出來了。”

他有些執意道:“我要你親口告訴我,現在就告訴我。”

鐘令兒把擒住自己下巴的那只手拉下來,握在手心裏,真心實意地說:“除非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否則以後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他伸手輕松就把人抱過來,“還有呢,繼續。”

“這還不夠?”

“不夠,遠遠不夠。”

她想了想,說:“只要你不是違法亂紀,今後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永遠和你統一戰線,這輩子都站在你這邊,陪着你。”

譚谌以的話語融入許多情緒般低又沉,“你自己說的話,自己要做到,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人。”

鐘令兒渾然忘記他醉沒醉這件事,他眼裏濃重又沉甸甸的東西促使她點頭應承。

他湊得極近,薄唇在她臉頰親吻游移,極盡地親昵,慢慢移至她唇邊,帶着淡淡的酒氣問:“那你忘了他,好不好?”

鐘令兒體內已經滾開一團熱氣,瞬間沖散理智。

燈影幢幢,不及他莽撞激烈,小臂繃得青筋突異,泛着一層濕潤的薄汗,足見有多用力,他不知疲乏,索要一個回應,“忘了他,忘了他好不好……”

……

十八歲以前,他有一個貌合神離的家,十八歲以後,這個家庭徹底瓦解,他們各自重築幸福的巢穴,丢下他漂泊無依。

他從小冷眼見證了一對夫妻,從恩愛到互相怨怼,從三天兩頭的争吵到最後決定老死不相往來的全部過程。

所謂愛情和婚姻,不過如此。

他在無盡的争吵中逐漸麻木,他在無盡的孤獨中逐漸不再期待。

所謂童年,也不過如此。

可如今,他也渴望一份自己曾經最為不屑一顧的感情。

有人不敢奢言愛,有人不屑證明愛。

她唇間瀉出難耐的呻|吟,似嗯似啊,聽着像是在答應。

他終于滿意,最後的時刻,他附到她耳邊,流露出一陣溫潤濕熱的氣音,隐隐約約像是一句:“我也愛你。”

鐘令兒恍惚中聽不太真切。

他說完話,把人摟得嚴絲合縫。

鐘令兒覺得譚醫生這兩天有點奇怪,自那晚過後,他的心情似乎變得很不錯,動不動就要抱抱着她,許久也不撒手。

她一大早在廚房做早餐,他忽然從背後過來,摟着她的腰,纏住半天。

簡直就像是一個,剛陷入熱戀的年輕小夥子。

一開始倒是沒什麽,可是次數多了,鐘令兒難免要開始疑心了。

這晚她洗完澡出來,才剛上床,他就在她的脖子裏拱來拱來聞來聞去,牙齒輕輕叼住她頸子一塊細肉,溫聲低語:“你怎麽這麽香?”

鐘令兒趕緊捧着他的臉問:“你這兩天怎麽了?是不是做錯什麽事了?趕緊坦白從寬!”

譚谌以問:“我做錯什麽事了?”

鐘令兒說:“我怎麽知道?你态度反常,必有妖邪作祟。”

譚谌以一想,說:“對,你是那只妖。”

“我作什麽祟了?”

“亂我心曲算不算?”

鐘令兒橫他一眼,“不許油嘴滑舌,快說!”

譚谌以心想他家小女警瞪眼的模樣真他媽嬌俏。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