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誤會解開

趙星檸從前覺得沒有安全感的只會是她,如今看來,貌似是餘弈更嚴重一些。

什麽叫她根本不喜歡他。

這判斷從何而來呢?

從小到大,明明是她一直在仰望餘弈,努力追趕他,生怕一不小心,連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這些問題餘弈已經沒辦法回答,他說了一大堆,終于失去意識。靠在趙星檸肩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餘弈醒過來,客廳落地窗的窗簾沒拉,大面積闖進室內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

腦袋昏沉,昨晚的畫面像幻燈片一樣斷斷續續地在腦子裏重現,不過記憶出現了斷層,他只記得自己坐在酒店,星檸出現,将他帶回家,後來……

頭一陣陣的疼。

從沙發上坐起,身上穿着浴袍,一邊揉着額角緩解頭痛一邊去餐廳接水。

客房的門打開,趙星檸頭發亂蓬蓬的,穿衣服睡了一晚,身上都是褶皺,打着哈欠跟站在餐廳的人說:“早。”

他下意識回:“早。”

趙星檸直直去往衛生間。

這是在做夢?

冷水壺嘴流出的水快速漫過杯沿,順着手背流到桌面,皮膚表面涼涼的溫度提醒他,是現實。

衛生間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聲音帶着剛睡醒的綿軟:“有多餘的牙刷和牙杯嗎?”

“應該在洗手臺底下的櫃子裏。”

“噢”

趙星檸洗漱出來,面前豎着一個人,浴袍半敞,很容易就能窺到裏面性感的鎖骨和完美的肌肉線條。

大清早不适合欣賞這種誘人犯罪的畫面。

她別過臉,撥弄着披在肩上的頭發:“咳,該上班了吧,我先回家。”

餘弈堵着她,說:“今天休假。”

她尴尬道:“對哦,今天是周末。”

他說:“昨晚,我有沒有做出什麽奇怪的事?”

趙星檸沉默。

問話的人開始緊張。

須臾,她認真道:“我覺得我們需要談一談。”

屋內安靜了。

餘弈定定地望着她,嘴唇抿緊,委屈得像只馬上要遭到遺棄的大狗。

經歷過昨晚的酒後吐真言環節,趙星檸深刻了解了他的內心有多脆弱,趕緊順毛安撫:“不是那個意思,你先洗漱,我訂了早餐,吃完我們再聊。”

刷牙洗臉換衣服,總裁恢複了往日的光鮮,然而表情依舊凝重,仿佛在等待一個事關生死的宣判。

趙星檸受不了他,幹脆拉着人坐到沙發上,面對面攤開來說。

“你為什麽覺得我不喜歡你?”

餘弈臉上露出茫然:“什麽意思?”

趙星檸調整表情,模仿他的醉态,重現了一遍昨晚的場景。

“……”

無言半晌,餘弈嚅動薄唇,張口道:“你對任棋——”

趙星檸打斷他,舉起一只手,對着天花板發誓:“真的只是哥哥,跟浩恺哥浩博哥一樣,何況任棋哥整整大我十一歲啊,你想什麽呢。”

餘弈尋出一些陳年舊事,低聲說:“任棋搬家那會兒,你難過了半個暑假。”

時間久遠,趙星檸着實想了一會兒:“我把他當親哥哥,他把我當親妹妹,他出國我覺得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是很正常的難過,但是,哪有半個暑假那麽長,我只哭了一天。”

說着說着,慢慢記起那段時間消沉的原因,思來想去,決定由自己開頭,給彼此一個坦白的機會。

“暑假心情不好是因為當時分班情況沒出來,我擔心不能和你一塊進重點班。”

後半句因為害羞,說得極小聲,但餘弈聽得專注,一個字都沒錯過。

他有些不敢相信:“我記得你喜歡任棋那種類型的人。”

趙星檸不解:“任棋哥算什麽類型?溫柔好脾氣的鄰家哥哥?”

餘弈說:“喜歡運動,人緣又好。”

“你不也是嗎,”趙星檸道,“初高中天天逼我看你打籃球。”

餘弈脫口而出:“我以為你喜歡。”

她疑惑地歪了下頭:“誰說的?而且,比起吵鬧的球場,我更願意你陪我去圖書館。”

他欲言又止,年代久遠,小學時期的童言童語再提只會惹人發笑。

“你在我和任棋之間永遠都是選擇任棋,放假只會找他玩。”

“任棋哥上高中後一個月我只能見他兩回,他上大學後更是只有寒暑假能見面,沒有經常找他吧。”

趙星檸輕嘆一聲,繼續解釋:“任棋哥有個親妹妹,三歲時出了意外沒搶救回來,他媽媽因為妹妹的離世精神出現問題,他們全家出國也是為了治療他媽媽的病。任棋哥說,他第一次見我,就想到了他的妹妹,小時候我又特別想要個哥哥,所以跟他走得近。”

誤會解開,撥雲見日。

餘弈卻有種莊生夢蝶的迷幻,神情恍惚,喃喃:“我不知道。”

回憶了太多,趙星檸逐漸想起小時候的種種,白他一眼:“以前我一提任棋哥你就不理我,你當然不知道。”

“……”

沖擊太大,餘弈隐約感覺有什麽東西崩塌了:“所以,其實一開始,你喜歡的人就是我?”

他問得直白,趙星檸雙頰染紅,小聲說:“算是吧。”

“為什麽不說?”

“你當年又不喜歡我。”

“怎麽可能!”

餘弈咬牙道:“游樂園城堡頂端的名字是高考之後我拜托工作人員留下的,那天的告白計劃也是當時準備的。”

趙星檸死機了。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喊他:“餘弈。”

他老實應聲。

“你是白癡嗎?”

無法反駁。

趙星檸抓起他的手指,看似用力實則收着勁兒咬下去,恨道:“我們本可以早戀的!”

“還可以上同一所大學!”

說到最後,他們同時變得氣鼓鼓,恨不能回到過去,抽醒當時優柔寡斷作繭自縛的兩個傻子。

趙星檸發洩完,又問:“所以你最後為什麽沒跟我告白?”

餘弈怔住,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尴尬地說出直到同學會才真相大白的誤會。

趙星檸聽完,表情有些古怪,腮幫子鼓了又鼓,最後沒忍住,狂笑出聲。

放肆的笑聲在偌大的房子裏回蕩,許久之後,她笑到嗓子疼,咳嗽了兩聲,餘弈惱羞成怒,俯身堵住她的嘴。

一切挑明,他們之間再無隔閡,兩片空虛單薄的靈魂終于找回遺失的另一半,緊密地貼在一起,不舍得再分開。

餘弈沒了顧慮,加上真相大白的激動,動作變得大膽而放肆,

趙星檸從指尖到手腕到肩膀,以及腰肢、後背、耳側,全部是他留下的滾燙印記,招架不住洶湧而來的失控情動,她幾乎軟成了一灘水,本能地打開雙唇,放縱地迎合、淪陷。

秋風蕭瑟的早上,兩人衣着單薄,卻都渾身灼熱,情難自持,緩緩靠近最後的關卡。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早餐到了。

趙星檸從禁锢中伸出一條胳膊,拿到手機,按下接聽鍵。

外賣小哥的聲音傳來:“趙女士,您的外賣到了,保安不讓進樓怎麽辦。”

她正欲說話,嘴巴驀地被捂住,洩不出一絲氣息。

餘弈啞道:“交給物業,讓他們兩小時後送上來。”

女士突然變成先生,外賣小哥呆了一陣才說:“好的好的。”

趙星檸口不能言,努力用眼神傳達她的饑腸辘辘。

餘弈低頭親吻她的眼角:“算了,現在送上來吧,謝謝。”

外賣來自當地一家老字號早餐店的食物,噴香的氣味驅散了叫人臉紅心跳的暧昧氛圍,周末時間還長,餘弈暫且起身,讓她填飽肚子。

趙星檸喝了口粥,身邊人吃東西不專心,一邊優雅地咬着蝦餃,一邊意猶未盡地望過來,分不清他想吃的究竟是早餐還是她。

節制,節制。

趙星檸揪回即将離家出走的理智,大好的時光,怎麽可以全浪費在情情愛愛的事情上!

于是身體力行地演示何為細嚼慢咽,慢到餘弈都吃完了,她還在磨蹭。

旁邊目光灼灼的大灰狼顯然沒有吃飽,小兔子絞盡腦汁拖延時間,想出一個遺漏的問題。

“話說,以前你好像從沒表現出喜歡我的意思,堂哥打趣我們倆的關系,你都是第一時間跳出來反駁。”

少年時的幼稚想法不提也罷,餘弈單手托着下巴,幽幽道:“在這一點上,我們好像彼此彼此。”

趙星檸噎住。

眼睛直瞟他,是錯覺嗎,坦白之後的餘弈越來越有小少爺的影子了。

餘弈見她看過來,挑眉道:“吃飽了?”

趙星檸迅速低頭:“還沒。”

“正好我也沒‘飽’,繼續。”

“我覺得……”

“不聽。”

果然不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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