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要輕易說出來
“關于這個問題,之前我們不是讨論過了嗎?”
彎腰将費一柏放在鞋櫃隔壁的小沙發上,鐘巘擡手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放低了聲音安撫了一句,“乖,自己進去睡吧,明天還得送他們三個去機場。”
費一柏低低地“嗯”了一聲。
鐘巘見他安靜了,正打算轉身離開,手還沒摸到門把,坐在沙發上的費一柏忽然就站了起來,掰着他的肩膀一把将他壓在了牆上,然後低頭親了上來。
費一柏的吻來得又急又猛,一點反應的時間都不給。
因為顧及三個小的在這裏,所以這十多天鐘巘都是在外面住,兩人在一起這麽久了,身體都有了自然記憶,被費一柏壓着親了沒一會兒,鐘巘就感覺雙腿有些發軟,站不住地用手撐着他的臂彎,稍稍分開了一些氣息紊亂地道:
“你,你沒喝醉?”
指腹捏着鐘巘的下巴輕輕蹭了蹭,費一柏低低笑了一聲,“不裝醉,怎麽騙老婆跟我回家?”
鐘巘氣結,“你......”
“小點兒聲,別吵醒他們了,”貼着那只泛着紅暈的耳朵輕輕厮磨了一下,費一柏将手伸進了鐘巘的衣服裏,一邊摸着他光滑溫熱的腰腹一邊啞聲說道:
“我就做一次,明天一定起得來,你今晚留下,好不好?”
腰腹被那只不安分的手掌摸得又癢又軟,鐘巘搖搖欲墜的理智在費一柏再度覆上來的親吻裏直接就斷了,半推半就地任他脫了外套。
客廳裏只開了一盞小燈,不成形的燈影投映在牆上,四周靜谧得只有呼吸聲。
看着牆上微微支出來的那道影子,費一柏眉頭微微一蹙,不過一瞬,便又松開了,伸手替鐘巘攏了攏衣領,他輕輕啄了一下他的臉頰,
“我們回房吧,免得教壞小孩子。”
軟軟地擡起睫毛,鐘巘水光迷離的眼眸裏微微透出一絲疑惑,“教壞什麽小孩子?”
被他軟軟的眼神看得心癢難耐,費一柏一邊低頭去親他一邊抱起他往房裏走,“算了,反正我不教他也是壞的。”
.......
熱水壺跳閘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裏突然響起,姜北玙收回了思緒,扶着膝蓋慢慢站了起來,拿過馬克杯倒了滿滿一杯熱水就回房了。
腦子裏還在回想着剛剛躲在櫥櫃下裏看見的事情,姜北玙剛剛把房門關上,寧南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我想喝水。”
他應聲回頭,看見寧南嘉抓着被子坐了起來,一只手撐着腦袋,像是不舒服一樣皺着眉頭。
杯子裏的熱水還很燙,姜北玙将馬克杯擱在桌上,走過去扶着寧南嘉的肩膀,然後擡起手指替他按了按太陽穴,
“南嘉哥,你酒醒了嗎?”
“嗯,”不太舒服地擡手摸了摸脖子,寧南嘉又重複了一遍,“我想喝水。”
長指輕輕搭在寧南嘉後頸上掃了掃,姜北玙放低了聲音哄他,“水還很燙,我們等一下好不好?”
寧南嘉點了點頭,拉過被子蓋在腿上坐在了床頭,垂着眼眸輕輕捏着眉心。
過了十多分鐘,水溫微微降下去了一些,姜北玙将馬克杯遞給寧南嘉,然後坐在床邊看着他喝水,“南嘉哥,彤彤告訴我,今天是你父母的忌日。”
慢慢将嘴巴裏的溫水吞了下去,寧南嘉咬着杯沿沒說話。
“在彤彤面前,你不能表現得很傷心,因為你是哥哥,要照顧她。”
輕輕伸手握住了寧南嘉清瘦的手腕,姜北玙緩緩湊近了一些,“南嘉哥,如果以後再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你要找我,我會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睫毛輕輕扇了扇,看着姜北玙仰着一雙狹長黑亮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活像一只在像主人表達忠誠的小狗,寧南嘉嘴角輕輕勾了一下,然後擡起手掌蓋在了他的腦袋上,
“姜北玙,你屬什麽的?”
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姜北玙抿了抿嘴巴,試探般接了一句,“我屬于你?”
嘴角的弧度微微擴大了一些,寧南嘉忍不住從胸腔裏發出了一聲輕笑,
“姜北玙,你成績不好是不是因為你老是學這些奇奇怪怪勾搭小姑娘的伎倆?”
嫌棄完了他的身高尺寸性別,現在又嫌棄他的成績,姜北玙有些不開心,抓着寧南嘉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些,皺着眉問他,
“南嘉哥,你還記不記得你喝醉的時候和我說了什麽?”
這倒是個好問題,寧南嘉的酒品是出了名的差,不僅三罐啤酒就倒,而且還容易斷片,不過之前都沒有聽說過自己喝醉了會鬧什麽事情,所以他搖了搖頭,很真誠地問了一句,
“我說了什麽?”
“你說了很多話,不過最重要的一句,”聲音微微頓了頓,姜北玙看着他,狹長黑亮的眼眸流動着沉靜的光澤,“你說你最喜歡我。”
寧南嘉還真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只不過看着姜北玙黑白分明的眼眸,他又實在是說不出否認的話,老覺得他要是說了姜北玙能立刻哭給他看,略微遲疑了片刻,他道:
“嗯,我說了最喜歡你,然後呢?”
“然後,”姜北玙本來想順勢說“你還親了我一下”,但是想起寧南嘉說他不喜歡男的,又怕直接說會吓到他,沉默了一下,他壓下了心頭的沖動,慢慢松開了手,
“你就睡着了。”
倒也不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寧南嘉勾了勾嘴角,然後擡手輕輕拍了一下有些垂頭喪氣的姜北玙,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以後有不開心的事情我會找你的。”
反正最後他也是要這個結果,姜北玙點了點頭,“那你別忘了。”
喝了兩大杯熱水之後,寧南嘉就去洗澡了,姜北玙幫着他把餘下的行李收拾好,等他出來看着他把頭發擦幹了,才關燈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費一柏就開車送三人去機場,臨上飛機前,寧炜彤拉着寧南嘉去機場附近的商店買東西,姜北玙坐在椅子上,思緒正放空着,頭頂就傳來了費一柏的聲音,
“我和鐘巘的事情,先別告訴嘉哥。”
反應過來是什麽事情之後,姜北玙點了下頭,略微猶豫了一下,他問:“你們,多久了?”
手臂微微放松地搭在椅背上,費一柏歪了歪脖子,“記不清了,三四年,或者四五年,反正我喜歡他的時間比我們認識的時間還要長。”
姜北玙有些疑惑,“南嘉哥他們一點兒也不知道嗎?”
“不知道,每回他們兄妹來,鐘巘都出去外面住,雖然是有點麻煩,但是鐘巘堅持,我只好随他去了。”
睫毛輕輕揚了揚,姜北玙不明白,“為什麽不直接和他們說呢?”
藏着掖着,不覺得辛苦嗎?
聽見他的話,費一柏忽然笑了,擡起一只手按在他的腦袋上,那雙向來笑得風流又多情的眼睛漸漸透出了苦澀又無奈的情緒,
“這個社會是進步了沒錯,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我們,尤其是至親,有些話說了沒有辦法回頭,誰也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瞥見姜北玙逐漸垂下去的眼眸,費一柏按着他的腦袋左右晃了兩下,
“臭小子,如果不确定喜歡的人願意和你一起走下去,就不要輕易說出來,這條路太難,如果中途發生了意外,不管是生離還是死別,你們都會痛不欲生。”
牢牢将費一柏這句話記在心裏,姜北玙低低“嗯”了一聲。
回去的路上,寧南嘉很明顯感受到了姜北玙不同以往格外低落的情緒,但是不管他怎麽旁敲側擊,姜北玙都說沒事,下了飛機之後,鄭家的司機就把姜北玙接走了。
之後的幾天,姜北玙就像是失聯了一樣,既沒有電話也沒有信息。
除夕那天晚上,吃過團圓飯之後,寧炜彤就跟同學出去逛街了,寧南嘉陪着寧傅原下了一會兒棋也上樓了。
窗外有人在放煙花,升上高空的煙火絢爛多彩,流瀉的火光映在玻璃窗上,哪怕隔得很遠,也能讓人感受到那邊熱鬧愉悅的氛圍。
寧南嘉拿出手機,剛想給姜北玙打個電話,忽然想起這會兒他應該在英國,也許在忙什麽,猶豫了一下,正打算放棄,手機忽然就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想着也許是姜北玙,他沒有猶豫太久就接了,很快,對方的聲音就順着聽筒傳了出來,
“新年快樂,寧哥,我是齊溪石。”
睫毛微微垂了垂,寧南嘉輕輕“嗯”了一聲,“新年快樂。”
似乎是聽出了他聲音裏的失落情緒,齊溪石輕笑了一聲,“雖然不知道你在等誰,不過,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有,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察覺到寧南嘉似乎有意岔開話題,齊溪石也沒有多糾纏,“想跟你說聲新年快樂而已。”
“嗯,聽到了。”感覺也沒什麽可說的,寧南嘉便道:“那先這樣吧。”
說完,他正打算把電話挂了,對面的齊溪石忙不疊地喊道:“寧哥,你先別挂,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動作應聲一頓,寧南嘉問:“什麽事?”
“有關姜北玙的事情,”聲音微微染上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齊溪石問:
“你不會真的以為,那次我和他一起落水只是一個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