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乖乖吃藥
伸手扶着姜北玙走到樓下的時候,鐘厚榮已經在等着了。
從寧南嘉手裏接過了姜北玙,鐘厚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了一句,“寧少爺,你今晚如果沒事的話,能不能跟我們一起回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寧南嘉疑惑的情緒,鐘厚榮又補充了一句,“少爺生病的時候喜歡鬧脾氣,很難讓他吃藥,但是我看得出來,他願意聽你的話。”
看着坐在車裏臉色蒼白的姜北玙,寧南嘉也不放心,給耗子發了一條微信讓他等一下在宿管阿姨點人數的時候幫忙糊弄一下之後,他就跟着鐘厚榮一起走了。
鄭公館裏,
和寧南嘉一起把姜北玙扶進卧室以後,鐘厚榮就到樓下接家庭醫生了。
似乎是因為汗黏在身上不舒服,昏睡中的姜北玙皺着眉頭擡手撓了撓脖子,臉頰貼着枕頭發出了難受的悶哼聲。
以免他抓傷自己,寧南嘉替他解開了衣服最上頭的兩顆扣子之後就去浴室拿了條幹毛巾出來,給他擦幹了脖子和身上的汗水,然後幫他換了一套幹爽的衣服。
沒一會兒,家庭醫生就提着藥箱上來了。
“不是什麽大問題,小少爺只是患了流感,他本身體質比較虛,加上小時候落下了病根,寒氣入肺,所以才會高燒不止,打一針發發汗,再吃兩天藥就會好。”
将從藥箱裏拿出來的藥交給鐘厚榮,醫生給姜北玙打了一針,叮囑了兩句忌口的食物和注意事宜就離開了。
送完了家庭醫生下樓,鐘厚榮就端了杯溫水上來,請求寧南嘉幫忙把藥喂給姜北玙吃。
接下了藥片和水,寧南嘉這才注意到從去學校接生病的姜北玙到找家庭醫生來看病,忙前忙後的似乎只有鐘厚榮一個人,略微遲疑了一下,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鐘叔,姜北玙的家裏人呢?”
聽出了寧南嘉問話裏隐晦的意思,鐘厚榮微微嘆了嘆氣,“小姐在國外,姑爺他不怎麽回來住的,一直以來少爺的起居飲食都是我在照看。”
關系聽上去有點複雜,但是這是人家的家事,寧南嘉也不好過問得太清楚,點了下頭之後他就伸手去拿剛剛醫生留在桌上的藥瓶。
趁着寧南嘉看說明書的功夫,鐘厚榮稍稍欠身和他說了一聲,“少爺就麻煩你照顧了,我下去煮點粥,好讓少爺醒了可以吃。”
鐘厚榮走後,寧南嘉根據說明書上的用量倒了兩片藥片到手心,然後伸出一只手去摟姜北玙的脖子,放低了聲音喊他,
“姜北玙,醒醒。”
聽見他的聲音,姜北玙潮濕的長睫輕輕擡了擡,慢慢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燒紅的水光,烏黑的眸色映襯得他皮膚越發蒼白。
似乎是認出了寧南嘉,他聲音沙啞地喊了一句,“南嘉哥。”
“吃藥吧。”
把藥片從姜北玙微微張開的唇縫塞進去,寧南嘉扶着他坐了起來,然後将水杯遞到了他唇邊,托着他的後腦勺讓他喝下去。
略微滾燙的長指輕輕搭上寧南嘉的手背,就着水把藥吞下去之後,姜北玙捂着嘴巴咳了兩下,待呼吸順暢了一些,他問:
“你怎麽在這裏?”
“鐘叔喊我來的,”将水杯擱在一旁,寧南嘉抽了張紙巾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說你生病了脾氣不好,不吃藥,不過他好像誇張了。”
喊吃藥就吃藥,乖的不是一點點。
略微有些潮濕的長睫輕輕扇了扇,姜北玙擡眸望着他,濕漉漉的眼睛染上了一絲柔軟的情緒,“不是的,是你叫我吃,我才吃的。”
言下之意,就是換做其他人叫他他就沒有那麽順從了。
知道生病的人大多都喜歡胡言亂語,所以寧南嘉沒有糾結他的說法,擡手用掌心輕輕蓋了一下姜北玙的額頭之後,他道:
“吃了藥就睡覺吧,等會兒發了汗就沒那麽難受了。”
費力地咽了一口口水,眼看着寧南嘉起身似乎要走,姜北玙連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一樣揚着濕漉漉的眼眸看着他,
“那你呢?你去哪裏?”
他的語氣有些焦急,加上聲音沙啞,臉色蒼白的樣子看上去多少帶了點兒可憐巴巴的感覺,寧南嘉看着,心一下子就軟了,指腹輕輕蹭了蹭姜北玙的下颚,他放低了聲音安撫,
“我去開個窗而已,今晚我會留下來陪你,別擔心。”
聽見他這麽說了,姜北玙才慢慢松開了手。
厚重的窗簾将窗戶遮得嚴嚴實實,因為空氣不流通的關系,卧室裏有些悶。
寧南嘉走到窗邊,伸手拉開了厚重柔軟的黑色窗簾之後,不僅沒有看見本應該出現的透明玻璃,而且還看見了跟窗簾同樣顏色的黑色磨砂窗紙。
一層又一層的黑色掩蓋在玻璃上,莫名讓人感覺有些詭異和陰森。
正想着,姜北玙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了過來,
“我媽媽不喜歡有陽光照進家裏,所以屋子裏的窗簾都是黑色的,不過窗是可以開的,你拉開就行。”
窗鎖上都落滿了灰,看上去像是很久沒有開過的樣子。
寧南嘉摸上去的時候不僅蹭了一手的灰,而且還摸到了上邊斑斑的鏽跡,稍稍用力拉開,窗軌甚至還發出一絲刺耳的刮蹭音。
暮春的涼風順着敞開窗戶吹進來,很快把屋裏的悶熱感吹散了大半。
略微猶豫了一下,寧南嘉忍不住朝姜北玙問了一句,“你不是怕黑嗎?”
照不進一絲陽光的屋子,只要燈一關,就跟個密不透風的幽閉鬼屋一樣,畏懼黑暗的人是一秒都待不下去的,就算不崩潰也會發瘋。
“我不關燈的,”擡手指了指牆上的燈鍵,姜北玙告訴他,“我的卧室有後備電源,就算整間屋子停電了,我這裏也有光。”
這下寧南嘉就更不明白了,“直接把那些磨砂窗戶和窗簾換了不是更好嗎?還省電。”
輕輕搖了搖頭,姜北玙也有些無奈,“不能換的,我媽媽不許。”
打小就活在這樣壓抑又陰沉的環境裏,難怪會怕黑又怕打雷了。
寧南嘉正感慨着,就聽見姜北玙忽然“嘶”了一聲,一回頭,就看見他捂着裹着紗布的手掌,皺着眉神情似乎有些痛苦。
桌子上的水杯移了位,估計他剛剛是想喝水但是習慣性地用了傷手去端。
雪白的紗布上微微滲了一點紅色,寧南嘉去拿家庭醫生留下的備用藥箱,重新給姜北玙換了紗布之後,他叮囑了一句,“你還是別亂動了,有什麽事喊我就行。”
軟軟的睫毛輕輕垂了垂,姜北玙抿着嘴巴笑了一下,“謝謝南嘉哥。”
看着他這副乖乖軟軟的樣子,寧南嘉忽然又想到了他給陳梧的那一拳,“對了,耗子說你那會兒摔倒陳梧要扶你,你不但不讓扶,還掄了人家一拳。”
陳梧整個眼角都青了,他先前倒是看不出來姜北玙的手勁兒這麽大。
提起那一拳,姜北玙似乎也有些生氣,皺着眉不悅地道:“是他先碰我的,我說了不要他扶,他還非得過來。”
要不是那個傻逼動手動腳,他也不會割傷手。
眼看着小少爺生氣了,寧南嘉連忙順毛,“得得得,他的錯,跟你沒關系,那不說他了,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今天買的那個小電筒,寧南嘉握着姜北玙沒受傷的那只手,将小電筒塞進了他的掌心裏,
“看看喜不喜歡?”
指尖推了一下上邊的按鈕,看着從這個手指大小的東西裏***的明亮光束,姜北玙有些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電筒?”
“是啊,電筒,”攤開五指穿過那道明亮的光束,寧南嘉嘴角輕輕揚了一下,“你不是怕黑嗎?買來給你照路,免得你吓哭了。”
舉着電筒輕輕晃了兩下,看着晃動跳躍的光線,姜北玙也笑了,“我又不是小姑娘,哪有那麽容易就哭。”
“怎麽沒有,”寧南嘉給他翻舊賬,“第一次見面,我就打了你一拳,力道也不大你就哭了,別跟我說你忘記了。”
“沒有忘記。”
擡手捏了捏眉心,姜北玙有些頭疼寧南嘉對他的誤解,嘴巴張了張想要解釋,但是想到了現在解釋比不解釋還麻煩,就索性随他去了,“算了,以後再說吧。”
以為姜北玙是不喜歡別人老拿他愛哭這一點說事兒,寧南嘉便安慰了一句,“怕哭也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你要真不喜歡,我少點提就是了。”
姜北玙不想和他争辯這個,拉着他的手腕說起了另一件他更關心的事情,“南嘉哥,今晚你是跟我睡的對不對?”
掃了一眼姜北玙寬得能躺三個人的床,寧南嘉倒也不是覺得不行,只不過他還有另外一個顧慮,“可是你發燒,我睡你隔壁,很容易傳染吧。”
雖然他身強體壯,但是姜北玙病得那麽兇,而且逢睡必抱的,病毒加上親密的傳播距離,想不被傳染都難。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
伸手将桌上的藥盒拿過來塞到寧南嘉手裏,姜北玙仰着烏黑的眼眸眼神亮亮地看着他,“我的藥可以借你吃。”
寧南嘉:“......”真是好機智呢。
“我的家庭醫生也可以借給你。”
“我的管家.....”
生怕姜北玙越說越停不了嘴,寧南嘉連忙擡手止住了他的話頭,“算我怕了你了,睡也行,你別亂摸。”
盤腿坐在床上乖乖地點了下頭,姜北玙信誓旦旦地保證,“我會很老實的。”
【作者有話說】:姜北玙:我的靈魂是很老實的,但是我控制不住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