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無罪釋放

姜明豐面容生得很有迷惑性,露出悲傷情緒的時候,那雙眼睛格外憂郁迷人,若是個定力不足的女人,恐怕這會兒肯定心軟了。

但是孟海洋卻絲毫不為所動,筆尖戳着本子氣勢逼人地盤問他,

“你說謊,你的妻子死了,兒子又成了sha人犯,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你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來報案?還有,我們找你調查的時候,你為什麽還裝作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我不是說了嗎?”

幽幽嘆息了一聲,姜明豐眼底悲傷更重,他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像個痛失愛妻情緒處于崩潰邊緣的男人,聲音略微有些哽咽地道:

“我不想出來指證小玙,就算,再怎麽說,他也是我兒子,我不能看着他坐牢......”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反正不管孟海洋怎麽問,姜明豐就是一口咬死了他沒***,完全只是出于不想做證人親手把兒子送進大牢的恻隐之心,才動手抹去了那段影像。

戳了将近半個小時的筆尖,本子都快要戳爛了,孟海洋問得口幹舌燥,走出來的時候忍不住罵罵咧咧了兩句,

“劉隊,那孫子完全就是一人精,我還真沒見過這麽狠毒的人,嘴巴上說着不願意看兒子坐牢,但是明裏暗裏都堅持他老婆是他兒子殺的,虎毒還不食子呢,你說怎麽會有臉皮這麽厚的人?”

站在審訊室的單向玻璃前,劉政鴻神情凝重地看着坐在裏頭摘下眼鏡擦淚的姜明豐,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拿過孟海洋手上的口供本,

“我來吧。”

姜明豐剛剛把眼鏡帶回去,就聽見有人推門而入,一擡頭,就對上了劉政鴻鷹隼般銳利的眼眸,不動聲色地收斂了臉上的情緒,他朝他點了下頭,

“劉警官。”

拉開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劉政鴻神情輕松,語氣平常地問他,“你怎麽知道我姓劉?”

“剛才跟着那位小警官進來的時候,我聽見他喊了你一聲劉隊。”

眉頭微微挑了一下,劉政鴻拿筆劃拉了一下本子,沒什麽情緒地說了一句,“你倒是觀察入微,心思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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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獎。”

說話間,姜明豐下意識地随着他移動的筆頭去看他寫什麽,發現他只是在畫一些無意義的線條,淩亂的幾筆,看不出來到底在寫什麽,或者在畫什麽。

察覺到對方觀察的視線,劉政鴻唇角卷了一下,“你一直都這麽喜歡注意觀察周圍每個細節嗎?”

脊背往後靠在椅背上,姜明豐換了一個稍微放松一點的坐姿,“習慣罷了,生意人都這樣,喜歡掌握大局,職業病。”

擡頭仔細端詳了一下姜明豐的臉,劉政鴻一邊畫着無意義的線條一邊說道:

“姜先生的上庭較為扁平,發際線呈bai“冖”型,平直沒有弧度,加上耳廓突出,是很典型的剛愎自用,自負自傲的面相啊。”

眼底微微染上一點冷意,姜明豐輕輕嗤笑了一聲,“劉警官還會看相嗎?現在的警察都淪落到了靠看相來抓壞人嗎?”

“一個人做沒做壞事,光靠看臉當然是看不出來的。”

将最後一筆畫完了,劉政鴻将本子轉了個方向推到了姜明豐面前,

“姜先生還記得這個嗎?”

視線随意地往下一瞥,姜明豐的臉色驀地一變,只不過下一秒,臉上失态的情緒很快就被他掩飾了過去,手指輕輕摩挲着自己空落落的無名指,他低聲道:

“自然是記得,結婚戒指,怎麽可能不記得。”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難過的回憶,他的眼底忽然泛起了幾分傷感的波瀾,

“一個星期前我弄丢了結婚戒指,本來都跟藝媱說好了,找一天再去重新買一對,只是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她冰冷的屍體。”

面對姜明豐悲傷的情緒,劉政鴻眼睛微微眯了眯,沒說話,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要看他打算演到什麽時候。

一個人的舞臺終究是寂寞了些,姜明豐兀自悲憫了一會兒,便漸漸斂去了憂傷的情緒,手掌按着桌子輕輕點了兩下,他問:

“劉警官,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在兇案現場撿到了我的戒指之類的話吧?別開玩笑了,如果你再這樣浪費我的時間,我可以去告你的。”

仿佛一眼就看穿了警察慣用的那些設局讓犯人不打自招的把戲,姜明豐眼底笑意淡淡,由始至終都以一副十分配合的态度應付着,言語上卻是滴水不漏地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讓人沒有辦法挑出一絲錯。

“你刑偵片看太多了。”

劉政鴻搖了下頭,臉上帶上了少許厭惡惡心的情緒,仿佛眼前的姜明豐是什麽讓人多看一眼就直犯惡心的垃圾,

那眼神刺得姜明豐臉色一沉,眼底淡淡的笑容再維持不住,稍稍濺出了一絲寒光,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劉政鴻便将口供本底下壓着的法醫檢驗報告推到了他面前,

“在抓你回來之前,我們已經就鄭藝媱手上戴着那個戒指內側浸染到的血跡跟你的DNA進行了對比,事實證明,那些血是你的。”

“你口口聲聲說,只是看了一眼,發現鄭藝媱斷氣了,你就跑了,其實這句話本身就有漏洞的,只看一眼,你怎麽能知道她死了呢?”

“或者我再讓讓你,假裝你可能是去摸過鄭藝媱的屍體,然後發現她死了,所以就跑了,但是那樣的話,你的血又怎麽可能濺到進去戒指內圈呢?”

眼看着姜明豐的表情越發僵硬,劉政鴻微微傾身,繼續盯着他,一字一頓地道:

“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天,應該是這樣的,你用刀子捅進了鄭藝媱的胸口,她覺得很震驚,難以置信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丈夫,竟然會這麽狠心,于是她抓着那把刀子,力氣大了,指甲把你的皮肉刮破了。”

“你很聰明,懂得将她指甲裏的皮屑組織清理幹淨,你應該是很厭惡她的吧,很厭惡你們這段婚姻關系,所以才漏了那枚戒指。”

僞裝的面具随着劉政鴻的話一點一點被擊碎,姜明豐臉上情緒越發陰鸷,連帶着眼神也變得冰冷無比,但是劉政鴻并不打算就此停住,而是慢慢給了他最後一擊,

“姜北玙雖然可憐,被你拿來當了替罪羊,但是最可憐的,還是鄭藝媱,天之驕女,偏偏瞎了眼看上你這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好心好意養你,還被你這頭吃軟飯花女人錢的白眼狼活活給咬死了。”

也許是被“吃軟飯”這三個字刺激到了,姜明豐眼睛充血,怒不可遏地拍桌而起,不顧形象地吼叫着,

“放屁!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我也不至于淪落到這步田地,不會活得連條狗都不如,她該死的,她該死!”

情緒失控之下,他甚至把桌子都掀了,

“如果不是她,我不會活得這麽窩囊,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麽看我的嗎?鄭藝媱養的一條狗,不高興了就打就罵就伸腳去踹的狗,就連我爸媽都是被她活活氣死的,她難道不該死嗎?啊?”

眼裏滔天的怒意燒成了一片赤紅的血色,眼看着再不阻止姜明豐就要把審訊室砸了,劉政鴻立刻上前擒住他的雙手将人反壓在牆上,然後取下腰間的手铐将他鎖了起來。

沒一會兒,就有人進來把姜明豐押走了。

收拾了一下地上散落的文件,劉政鴻疊好之後就把它們轉手交給了孟海洋,“把這些資料拿去給監控官吧,夠證據起訴他了。”

拘留室裏,

聽着手铐被解開時發出的那一聲清脆“啪嗒”,姜北玙睫毛忍不住微微顫了顫,還沒擡頭,給他解鎖的女警便笑着安慰了一句,

“吓得不輕吧?記住啦,以後可別想着幹壞事了。”

輕輕點了點頭,姜北玙跟着她走了出去。

外邊的光線有些刺眼,他忍不住微微眨了兩下眼,然後就看見了寧南嘉站在外面等他的身影。

有那麽一瞬間,姜北玙有種想要沖上去抱着他的沖動,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寧南嘉就先張開雙手跑過來将他抱了個滿懷。

警察局裏走動的人不少,來來去去的,誰也沒有驚擾兩個抱在一起的少年。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到了永恒。

姜北玙貼着寧南嘉溫熱的身體,感受着他身上傳來的滾燙溫度,隔着一層衣裳,通過或者露在外面相觸的皮膚,源源不斷地,順着血肉一路流進他冰冷的心髒,燙得他眼眶有些發紅,連帶着鼻尖也有點發酸。

正難受着,就聽見寧南嘉問他,

“姜北玙,我帶你回家好嗎?”

嗓子幹啞得近乎發不出聲音,姜北玙強忍着心頭翻湧的情緒,慢慢地貼着他的脖頸點了點頭,很輕地應了一聲,“好。”

兩人走出警局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門口樹影幢幢,冷清的長路上,站着一個穿着三中校服的少年。

看見姜北玙的那一刻,姜屹眼睛立刻就亮了,三步并作兩步邁上臺階,似乎想伸手去抱他,但是又像怕吓到他,手舉到一半就放了下來,搓着手很是高興地說了一聲,

“弟,姜北玙,你沒事太好了。”

揚眸看了一眼似乎站在門口等了很久的姜屹,姜北玙忍不住朝寧南嘉遞去了疑惑的眼神。

擡手勾着姜北玙的脖子把人往懷裏帶了帶,寧南嘉笑了一下,

“你進去之後,有個傻逼就一直打電話給我,一直問我他弟弟在裏面怎麽樣,弟弟有沒有飯吃,弟弟會不會嚴刑逼供,弟弟有沒有被人欺負,一直問,問煩了,我就喊他來了,姜北玙,你猜那個傻逼的弟弟是誰?”

鼻子微微皺了一下,姜北玙有些不大高興地道:“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在罵我?”

【作者有話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姜明豐對鄭藝媱的恨會說,癡漢弟控姜屹後面也會有戲份噠,我比較喜歡挖掘細水長流的感情,所以不必擔心,惡人有惡報,好人也會有好報,這個世界很美好。

ps:周末工作比較多,這兩天日更一章,周五的下周補哈,謝謝大家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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