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安全感

初戀的感覺總是美妙的。

那天過後付嘉一掃之前的陰霾,每天上班時間春風滿雨,下班後想方設法跟徐書原黏着。可惜徐書原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姥姥,兩人并不能時時刻刻膩在一起。

為了能多相處一會兒,付嘉一有空就往三院跑。

徐靜是個老實人,思想也比較傳統單純。周三晚上付嘉又跟徐書原前後腳到病房,徐靜還感慨:“你們倆真是好得跟一個人一樣。”

都抱在一起睡覺了,能不好嗎?

付嘉聽得特別不好意思,坐到她旁邊岔開話題:“靜姐你在跟寶寶視頻?”

“嗯,寶寶喜歡看小兔子,兔子,兔子乖乖。”

她一邊朝鏡頭裏的寶寶笑,一邊比出一對兔耳朵手勢,模樣靈動如少女。

“寶寶乖,媽媽明天就回去啦,媽媽想寶寶了。”

安撫完孩子收起手機,她略顯羞澀地看了付嘉一眼。付嘉笑着表示理解:“我逗小孩兒的時候也這樣。”

她說:“這次出來比較久了,還真有點兒想孩子。”

原計劃是前天走的,結果姥姥某項檢查又拖了兩三天。

付嘉心裏早就有算盤了,說:“靜姐,不如下次把寶寶也帶來吧,我想認她當幹女兒。”

徐靜詫異之餘又有點喜出望外,看着他猶猶豫豫地問:“幹女兒嗎?”

“是啊。”他爽快點頭,“我跟書原……我們倆是最好的朋友,再說囡囡那麽可愛……靜姐你就答應我吧!”

徐靜一來很喜歡付嘉,二來也希望弟弟在臨江有個照應,于是就沒再推辭了。

徐書原一直在旁邊聽着,沒怎麽開口,不過神色明顯不反對。

又閑聊了幾句後,徐書原起身往外走:“我出去一趟。”

付嘉擡頭傻乎乎地問:“你幹嘛去?去廁所嗎,我也去。”

結果被徐靜笑眯眯地拉住。等徐書原走了,她對付嘉努努嘴:“你沒見他手揣在外套裏?八成是要去外面抽煙的。你不要跟去了,二手煙對身體不好。”

付嘉對着門口望眼欲穿:“這樣啊……”

原來書原煙瘾還挺大的,自己怎麽一直沒有察覺呢?看來自己也不敢說非常了解書原……

不過沒關系,慢慢來嘛。

話題聊着聊着又回到孩子身上。徐靜說女兒的大名爸爸已經給取好了,剩下小名還沒有着落,問付嘉這個幹爸爸有沒有什麽想法。

付嘉腦筋一轉,說:“不如就叫兔子吧,她不是喜歡兔子嗎?”

誰知徐靜卻立刻搖頭:“這個名字不好,不要叫這個了,換一個吧。”

她很少這樣直接表達好惡,付嘉愣了愣,問:“哪裏不好?”

不就是普通的小動物名嗎?取個可愛的意思而已。

熟睡的姥姥在病床上翻了個身,徐靜起身掖好被角,輕聲道:“用這個名字書原肯定不同意。”

“不會吧,他應該會同意的。姐姐你不知道,他養過一只——”

“一只貓。”

徐靜表情平淡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才說他一定不同意。”

“為什麽?”

“兆頭不好。”她說,“那只貓他大學的時候養了很久,沒想到後來被人給打死了。這件事在我們家提都不能提的,一提他就要發脾氣。”

付嘉頭腦轟地炸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她又說:“你沒有見過那個時候的他,那個時候貓死了,他差點跟幾個同學拼命,還是帶他的教授出面向學校求情才沒給處分。”

“怎麽會……他那麽溫和的一個人。”

“我也不知道。”她搖了搖頭,“這件事我們不提你也不要提,不要問,時間長了興許他就忘了。”

付嘉張了張嘴,直到徐書原回來也沒能說出一個字。

晚上一起下樓去停車場,他滿手心的汗,所以徐書原要牽他他避開了。

徐書原問:“怎麽了?”

“沒什麽。”他笨拙地搖了搖頭,躊躇問道,“書原……”

“嗯?”

“算了。”

還是不敢問。

害怕這件事也跟自己有關,害怕自己會欠徐書原更多,害怕自己會愧疚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到底怎麽了?”徐書原停下。

夜風溫柔。

付嘉也跟着停下來,仰頭看着他的眉弓和鼻峰,看着他藏了好多秘密的眼睛。他一定受過很多苦吧,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

“我有點兒困了。”

付嘉聲音一啞,調整好情緒,對他笑了笑。

“困了?”

時間還不算晚。

徐書原眉心微皺,付嘉就踮腳親上來,先親他的額頭,然後親他的鼻峰,最後才到嘴唇。

親得自己心口發燙,付嘉戀戀不舍地放開,笑着挽住他的胳膊:“真的好困喔,不想開車了,打車吧,徐書原請我。”

徐書原也笑起來,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請你。”

“今晚你請我打車,明天我請你吃飯,公平!”

“嗯,公平。”

兩人相互依偎着,不緊不慢地朝外走去。

打那天起付嘉變得更依賴徐書原了,一天不見他就覺得少了點什麽,可見面後也不做什麽,就是在一起看看電視、親親嘴,快樂得不得了。

可惜還沒快樂多久呢,徐書原就要出差整整十五天。

得知消息後付嘉一下就蔫兒了,一上午茶不思飯不想的。裴曉鷗叫他下樓喝咖啡,他說不喝了:“我怕我晚上睡不着。”

曉鷗立馬了然地微笑:“孤枕難眠啊。”

“你——”他驚愕扭頭。

“放着別墅不住跑去住居民樓,司機當得不亦樂乎,而且……”她斜窺他一眼,“你的嘴三天兩頭就被咬腫了,莫非是蚊子?”

付嘉臉騰一下紅了,抿緊唇不作聲。

曉鷗說:“不說話是什麽意思,打算瞞着我啊。”

“不是……”他咽了下口水,“沒想到你這麽快就看出來了。我們才剛在一起呢,你別跟別人說啊,這事影響不好。”

“有什麽影響不影響的,你們又不在一個部門。”

“可是兩個男的——”

“你怕?”裴曉鷗單刀直入。

付嘉想了想,說:“也不是怕吧,就是覺得很麻煩。知道的人一多我父母就知道了,我還沒想好怎麽跟他們說,我媽還給我介紹對象呢。”

過幾天他還要假裝單身去相親。

“但他們遲早會知道的。”曉鷗搖搖頭。

話說得沒錯,但付嘉不言不語了。

晚上回到自己家,媽媽讓保姆給他炖了鴿子湯,說他這段時間老加班太辛苦了,要補補。他在餐廳幾口喝完,風風火火跑到房間給徐書原打電話。

“喂,你下班了嗎?”

“還沒有。”徐書原那邊有點嘈雜,“在陪客戶唱歌。”

“喔。”付嘉趴在床上看外面的天,雲層後藏着幾顆鑽石一樣的星,微光閃動。

“有幾個人啊。”他追問。

徐書原大致說了五個。

他沒忍住:“沒有叫小姐?我聽說好多外地土豪都會叫陪唱。”

徐書原低笑了聲。

付嘉被這笑聲撩撥得心口發癢,舔了舔嘴唇,故作大方:“我可沒有懷疑你喔,閑聊而已。”

閑聊?是誰半夜不睡覺打來盤問的。

那邊有人叫徐書原的名字,他答應之後就說要挂了:“早點睡,今晚不視頻了。”

付嘉不情不願地說:“好吧。”

回到包廂,裏面一片燈紅酒綠,客戶還在跟上司敬酒。

“陳總海量,我真是甘拜下風。”上司彭經理雙手合十告饒,“今晚實在是不能再喝了,您要覺得不盡興咱們明天繼續!”

徐書原走過去,客戶端起酒不放過他:“小徐這電話打得夠久的,不興這樣出去躲酒的啊。”

“真不是。”徐書原笑了笑,“家裏有人查崗,剛剛安撫完。”

客戶下巴都差點掉了,心有戚戚焉地問:“這麽年輕就結婚了?不會也是家裏要求的吧。”

“大學同學。”

“你看你看,還是大學生有眼光,選中一支潛力股立馬提前鎖定。”客戶看向彭經理,搖搖頭,“啧,我要有這眼光十年前就把房賣了滿倉茅臺!”

回賓館路上上司眯着眼八卦:“書原你脫單了?那段總的秘書譚雯雯……”

徐書原謙恭禮貌:“接觸過,可惜見過一次面後譚小姐就沒有再回我消息。”

彭經理立刻轉為同情:“早聽說雯雯眼高于頂,沒想到是真的。不過你也別沮喪,東方不亮——嗝!——西方亮嘛,你這麽優秀找個對象不是難事。”

“嗯。”

徐書原眉微挑,波瀾不驚地攙扶着他,一路架回賓館房間了。

不出兩天,他在譚雯雯手下铩羽的消息就傳遍了六部。緊接着八卦一路南下,從六部傳到四部,大家茶餘飯後讨論得熱火朝天。

晚上打電話,付嘉憤憤不平:“這都是誰傳的假消息啊,太缺德了!”

“我傳的。”某人邊打字邊回。

“……”

“釜底抽薪。”徐書原說,“睡吧,現在不用胡思亂想了。”

誰胡思亂想了。

付嘉支支吾吾地挂斷,結果當晚果真睡得特別香,就是……就是做了個難以啓齒而且渾身燥熱的夢,大概是太有安全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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