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會保護你
安雅容幫顧若凡換上學校新送來的校服之後,望着一臉清清秀秀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顧若凡,只覺得越看越喜歡,那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啊,像小動物一樣,永遠都是清澈見底,濕漉漉的。
“小凡覺得怎麽樣喜歡嗎”
顧若凡望着鏡子裏面的自己,穿着白色打領帶的小襯衫,配着藏青色的小西裝,幹幹淨淨的,有些欣喜地點了點頭。
“幫小凡安排的學習是哥哥以前上過的學校哦,環境啊老師啊,都是a市裏面很棒的呢,小凡去學校之後要乖乖的,好好學習,知道嗎”
顧若凡歪了歪頭,眼睛亮了亮,望着安雅容道:“哥哥上過的小學嗎那哥哥以前也是跟小凡一樣,穿着這樣的校服去學校的嗎”
看着一臉期待的小孩,安雅容忍俊不禁,拍了拍小孩的腦袋,“每次一提到哥哥你就兩眼放光,媽媽可是要吃醋的哦。”
說着抱着小孩坐在沙發上,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個時候啊,阿淮跟你一樣,也是這樣小小的。不過他從小啊,性格就很冷漠,永遠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周圍的小朋友,基本上都沒有敢跟他做朋友的呢。”安雅容揉了揉顧若凡的頭發,似乎是想到了小時候的顧淮。
“不過阿淮從小就很聰明,學什麽都很快,甚至都不需要我們教,到現在他也不過是十五歲,就已經把所有該學的課程全部學完了喲,小凡也要加油呢。”
顧若凡擡起頭來望着安雅容,有些乖巧的笑了起來,使勁的點了點頭,“小凡也要很努力,變得跟哥哥一樣優秀!”
“不,你不用像哥哥那樣優秀。”安雅容摸着顧若凡的頭,微微地嘆了口氣,望着顧若凡有些疑惑的眼睛,她笑了笑,然後說道:“阿淮是媽媽的驕傲,他也是顧家的驕傲。可是啊,小凡你知道嗎媽媽以前看着阿淮的時候,都覺得心疼。”
顧若凡對上安雅容望着自己含着笑意的一雙眼睛,幾乎是一瞬間就懂得了安雅容話語裏面的意思,渾身一震。
他愛顧淮,安雅容又何嘗不是
天生就冷漠,就優秀的讓同齡人敬而遠之的人,就算是他是顧家的驕傲,是a市別人一提起來就稱贊的少年總裁,那又怎麽樣呢
他也不過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啊。
有些難以言喻的酸澀從心底最深處蔓延開來,似乎都能夠想象到幼年的顧淮,是怎麽樣,用一張面無表情,冷漠至極的臉,一個人,用那麽強大的的身影,走過了這麽多年的春夏秋冬。
“所以啊,小凡,你不用像哥哥那麽優秀的。媽媽希望,你能夠快快樂樂的,健健康康的成長。”
顧淮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媽媽抱着顧若凡,緩緩的拍着他的背,小孩一雙眼睛紅通通的,濕漉漉的。
“怎麽了”顧淮眉心微蹙,望着小孩子快要哭出來的臉,心中有些揪緊。或許是真的跟這小孩有緣,顧淮心中苦笑,怕是能夠一個表情就能夠讓自己不由自主心疼的人,也就是只有眼前這個小孩子了。
顧若凡聽到顧淮的聲音,猛地從沙發上蹦下來,一頭紮進了顧淮的懷裏。
“怎麽了”顧淮擡起頭,一只手安撫着小孩,一邊用眼神詢問着自己的母親。
看着縮在顧淮懷裏的顧若凡,安雅容心中一陣溫熱,自己不過是說了幾句話,這孩子,就能夠理解自己的意思,甚至因為心疼哥哥,而快要哭出來,也難怪阿淮對他是這麽多年獨一份的好。安雅容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有些玩笑的說道:“這孩子啊,想哥哥了呗。你陪着他,我去看看吳媽的午飯做的怎麽樣了。”說着便是起身離開了房間。
等到安雅容走出房間之後,顧淮才蹲下身來,甚至沒來得及換衣服,抓着小孩的肩膀讓他望着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一張小臉皺着,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顧淮眉心蹙的更深了。
“怎麽了不想去上學嗎”
顧若凡搖頭,望着對着自己百般溫柔的顧淮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偏偏一句都說不出口。
“哭什麽呢不是說過了嗎,以後都不要在哭了。媽媽給你安排的那個學校是哥哥小時候上過的,環境什麽的都還不錯,不要哭了。”顧淮輕輕地擦掉顧若凡臉上的淚水,心中暗自嘆息,只覺得無奈卻又心疼。
“哥哥...”顧若凡抱住顧淮,聞着他身上那一股獨特味道。
“恩”似乎是因為小孩的眼淚,顧淮的聲音也情不自禁的柔和下來,若是有認識或者熟悉的人,看到一向冷漠殘忍的顧大少居然有一天也會為了一個人,露出這樣的溫柔至極的神情,怕是給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
“小凡從很小的時候,就在孤兒院裏。雖然沒有人告訴我,但是小凡悄悄聽院長叔叔說過呢。”顧若凡望着顧淮那張已經看過了千萬遍的臉,有些緩慢的說道。
顧淮抱起顧若凡,走到沙發上,松了松脖子上的領帶,然後安靜地等待着小孩接下來的話。
“說什麽呢”
“他們都說小凡因為傻,所以爸爸媽媽才把我丢到孤兒院不要我的。”小小的身體,大大的眼睛,顧若凡望着顧淮有些天真的說道。
顧淮卻是抑制不住的有些心疼,這麽小的孩子,七年的時光,他究竟一個人承受了多少顧淮輕輕地勾起嘴角,拍了拍顧若凡的腦袋,“小凡一點都不傻,哥哥知道。”
“是啊,小凡一直都在想,為什麽我一點都不傻,我跟其他的小孩子都一樣,我只是不喜歡跟他們說話而已,為什麽爸爸媽媽要抛棄我...”顧若凡垂着頭,看不清表情。
“不過啊,小凡遇到了哥哥。哥哥你也說過的不是嗎我們前一世有緣。”顧若凡擡起頭,一雙麋鹿一樣的眼睛裏面,滿滿的全部都是顧淮的倒影。
“...”顧淮不知道為什麽小孩今天突然會跟他回憶起來以前在孤兒院的生活,卻還是耐着性子,安靜的聽他講,畢竟,只有徹底說出來了才能告別過去,迎接未來不是麽
抱住了小孩,顧淮表情溫柔,聲音低沉,“小凡跟哥哥講一講,以前在孤兒院的生活是怎麽樣的,好嗎”
“就是那樣啊,他們都說我腦袋有問題,就沒有人跟我說話,我就自己一個人發呆啊。”
若無其事的樣子,平淡無奇的語氣,顧淮卻是幾乎能夠想象,一個單薄瘦弱的小孩,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房間裏,一句話不說,只能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看着窗外天空的樣子。
“以後不會了。”
“從我帶你回來的那一天開始,你就是顧家的孩子,是我顧淮的弟弟,你不傻,有爸爸,也有媽媽。”
顧淮聲音有些低沉,透過空氣中沉浮的塵埃當做介質,傳遞到顧若凡的耳朵裏,有一股讓他眼眶溫熱的強大力量,似乎只要說出口,就能夠讓人情不自禁的相信着。
顧若凡歪着頭笑了起來,“我當時站在那裏叫哥哥不要走,哥哥還是不理我,也沒有回頭,當時我還以為哥哥真的要領養小夢了呢。”
“小夢”顧淮有一瞬間的疑惑,猛然想起那個穿着粉色衣裙,安靜的像個玩偶的女孩,恍然大悟。勾了勾小孩的鼻子,輕笑道:“可是最後哥哥還不是選了你”
“哼,小凡不喜歡小夢!”顧若凡有些氣鼓鼓的,瞪着眼睛大聲說道。
顧淮望着第一次出現這樣情緒的小孩,有些好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挑了挑眉,問道:“怎麽呢”
“哥哥當時只看她,都沒有看我。”顧若凡別過頭去,有些吃醋的樣子,心中卻是有些好笑,總覺得自己現在的性子,也是越來越像真正的七歲小孩了,時時刻刻都想跟他的阿淮撒嬌的樣子。
顧淮微眯了眼,回憶着那一天帶着何然一起去孤兒院的時候。
其實第一眼看到小孩,看到他淚眼朦胧的樣子,自己就是心軟了吧。還真是有緣,顧淮搖了搖頭,只是無比慶幸慶幸自己最後還是将眼前這個孩子給帶了回來。
“哥哥以後都會陪在小凡身邊嗎”
聽到小孩的問題,顧淮沒有多想,只當是小孩今天突然回憶到之前在孤兒院一個人度過的孤零零的七年,所以心中不安。揉了揉他軟軟的頭發,點了點頭。
“以後你都不是孤兒啦,哥哥再跟你說一次,你要乖乖記好,好嗎”
看着顧若凡乖乖點頭,顧淮聲音低沉如黃昏時的夕陽,帶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你有爸爸媽媽,還有我,以後你都不會再是一個人,懂了嗎”
“還有啊,以後都不要再哭了,男孩子,頂天立地,你要堅強一點,知不知道”
顧若凡将頭放在顧淮的胸前,聽着他愛了這麽多年,如今觸手可及的少年的心跳,“哥哥小時候哭過嗎”
顧淮輕笑,“哥哥才不像你這樣呢,我從來不會哭的。”顧淮說的是實話,迄今為止,他竟是從未掉過一滴眼淚,無論發生什麽事,遇到再艱難的狀況,都從未有過掉眼淚的念頭。
從顧若凡的角度看過去,顧淮的表情沉靜,似乎只是在平淡的陳述着一件沒什麽了不起的事情,顧若凡卻是瞬間心疼。
上一世啊,他的阿淮也是這樣,永遠都是一副堅強的,強大的,可以為他擋住一切風雨的樣子。
“哥哥以後有小凡了。”顧若凡抱住顧淮,擋住了顧淮的眼睛,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稚嫩的臉上,露出了顧淮看不到的,缱绻情深。
眉頭一掀,顧淮先是有些楞,下一秒卻是瞬間懂得了小孩的意思。
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面前,顧淮眼神溫柔,望着眼前的小孩。
“哥哥有你了,你也有哥哥了。”
“跟你說過的還記得嗎我會保護你。你只需要安安心心的,作為顧家的孩子,作為我顧淮的弟弟,快快樂樂的成長。”
“哥哥會寵着你,慣着你,把一切你該有的,你想要的東西,全部都給你。哥哥會保護好你。”
顧淮望着眼前清秀的小孩,在心中默默的說道,小凡,既然我把你當成我的親弟弟,那麽哥哥就會盡力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讓你遠離這世間的一切肮髒污穢,遠離一切的陰謀黑暗,你只需要待在哥哥的身邊,平安喜樂,清澈見底,就足夠了。
聽着顧淮平淡但卻堅定的承諾,顧若凡眼神不由自主的有些恍惚,上一世的時候,他的阿淮,也曾經跟他這麽說過呢。
那時候啊,顧淮還沒有登基為帝,他也還只是一個失去了父母,孤單無依的世子。
雖然父王是戰死沙場,但是,沒有依靠的顧若凡,在偌大的皇宮之中,性子太過淡薄,又不懂如何去跟宮中之人處好關系,自然而然就得罪了一堆人。
一個偶然的契機,顧若凡被宮中的內務總管陷害,‘不小心’摔壞了皇後最心愛的玄冰夢璃玉瓶。本來不是多麽大的事情,但是在一群宮人的唆使下,惹得皇後勃然大怒,硬生生被冠上了一個對上不敬的罪名。
太陽很大,顧若凡就被罰跪在宮殿外面的石板上,十幾個時辰。
那一天适逢顧淮去皇上那裏議政,無從得知顧若凡的慘狀,直到顧淮深夜回宮,發現顧若凡不在,從其他宮人口中得知他竟是跪了整整一天,滴水未進的時候,勃然大怒。
顧若凡還記得那一天顧淮出現在他面前的樣子,隐忍着怒氣與心疼的臉,向他伸出手。那一天儲君顧淮雷霆大怒,不顧皇上皇後,深夜大鬧後宮,将所有欺負過顧若凡的所有內侍宮人一個一個揪出來,全部杖斃至死。
至此以後,在這等級森嚴,人心莫測,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之中,再無一人敢怠慢顧若凡半點。
當顧淮一身濃郁的血腥味兒回到寝殿的時候,明明是一臉冷酷的表情,望着顧若凡的眼神卻是溫柔如骨。
“若凡,我雙手沾滿了鮮血,你怕不怕我”
“我願意拿着刀劍,用我一身的鮮血跟殺戮,護你一世平安,你只需要站在我的身後就好。”
“從今以後,無論我是南楚儲君,還是未來高高在上的帝王,我都是你最大的靠山,誰欺負你了,你就給我報複回去,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若凡,我會保護好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