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大概是栽你手裏了

“陸子野,上車!”

祁振南大概是沒想弄出人命留了輛車他們,拆了路障和地上的暗釘。

祁遂川開車過來。

陸子野抱着顧喬看向祁遂川,眼尾洩着抹猩紅,額頭上的血流下來截斷長眉。

他把顧喬抱起來,盯着祁遂川冷冷開口:

“下來。”

祁遂川一臉不解,“你幹嘛?上車啊,你想顧喬死嗎?”

“我他媽讓你下來!”

陸子野一腳揣在車上,車身瞬間凹下去一片。

“艹,”祁遂出和你像看瘋子似的看着陸子野,“陸子野你他媽……”

他咬了咬牙,還是下了車。

他本以為陸子野是要趕他走,但他剛下車,陸子野就把懷裏的顧喬交給了她。

祁遂川完全搞不懂陸子野在想什麽,然後頭頂響起一個一個聲音:

“抱緊她,我開車。”

“陸子野你瘋了!”

祁遂川猛地擡頭,緊蹙眉頭看着跟前一只眼糊滿了血的陸子野,“你這樣子怎麽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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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野沒理會他,徑直上車,然後看他一眼,一臉狠厲的命令道,“上車。”

祁遂川真的覺得他瘋了。

但如果不是他那個瘋子老爸,他們也不會弄成這樣。

算了,他就陪他瘋一回。

她抱着顧喬上車,一手箍住顧喬,一手拉緊車把手。

他聽說陸子野最近在學賽車,想來會開得很快。

果然,祁遂川剛握住把手,陸子野便一腳将油門踩到了底,道路兩旁的樹木飛速倒退。

引擎聲不停震動耳膜。

從這裏到最近的大醫院有十多公裏,陸子野的腳就沒松開過油*門,一路疾速飛馳,不停漂移超車,車輪與地面的摩擦聲尖銳無比。

祁遂川也不是沒接觸過賽車圈,但從來沒見過人這麽不要命的開車。

“陸子野你不要命了!”

好幾次,祁遂川險些都要抱不住懷裏的顧喬,要使出全身力氣才能讓顧喬的身子不至于東搖西晃。

“閉嘴!”

陸子野繼續踩着油門,時速飙到一百五。

如果這是一輛賽車,祁遂川完全相信陸子野會飙到兩百多的時速。

祁遂川覺得他真的不要命了,他到底是送人去醫院還是送人去閻王殿。

這一路,祁遂川好幾次心髒都跳到了嗓子眼,但陸子野又全都化險為夷。

十多公裏的路程,陸子野不到二十分鐘就飙到了醫院。

踩下剎車,陸子野立馬下車。

祁遂川還沒回過神來,懷裏的顧喬已經被他抱了回去。

“醫生!醫生!救人!”

陸子野抱着顧喬沖進醫院,嘶啞的吼聲震徹整個門診部。

很快有醫生和護士趕過來。

把人放到擔架床上,陸子野一邊推一邊和醫生說明情況,醫生護士也片刻都不敢耽誤,直接把顧喬推進手術室。

“家屬請在外面等候。”

手術室的門被關上,陸子野站在門外。

手術室這一層樓還算比較安靜,沒有太多來來往往的人。

他站在手術室前,像是失了神,眼神無焦。

過了會兒,樓道裏傳來一陣跑步聲。

“陸子野。”

是祁遂川。

聽到他的聲音,陸子野眼底劃過一絲寒光,雙眸漸漸聚焦。

他咬緊下颚,上下牙齒抵在一起摩擦着,渾身透着一股陰沉怒意。

他緩緩轉過身,用那布滿血絲的猩紅雙眼盯着祁遂川。

半晌,他猛地上前,一把抓住祁遂川的領子,像是忍不住要打他,但又出于什麽顧忌,他頓了兩秒,然後拽着祁遂川暴力地把他往外拖。

拖到下一層樓梯平臺,陸子野狠狠把他掼到牆上,力度之大,重重的一聲悶響。

陸子野揪着他的領子,咬着牙問他,“他們是誰?他們是誰?!”

祁遂川幾乎快被他拎起來,只能被迫垂眸看着他。

看着眼前雙目赤紅的陸子野,祁遂川咽了咽喉嚨,視線下移,不敢看他。

“說!”

陸子野拎着他再次往牆上狠狠一撞。

“是我爸。”

陸子野一愣。

“你說什麽?”

陸子野死死盯着他。

由于愧疚,祁遂川還是沒有看他,只是低聲開口:

“我爸是個瘋子,他……”

他話未說完,一個拳頭就砸在了他的太陽穴。

他摔在地上,拳頭仍不停砸下來,陸子野像是瘋了一樣地打他,幸好有路人經過,趕忙過來拉開他。

足足來了四五個大漢才把陸子野拉開。

祁遂川嘴角的傷再次裂開,他抵着牆有些艱難站起來,咽了一口嘴裏的血,擡起頭來看向陸子野。

“對不起。”

陸子野并不接受他的道歉,盯着他的目光像是燒着熊熊的火,額上青筋暴起。

“如果顧喬出了什麽事,*我不會放過你。”

一字一句像是從牙齒間狠狠咬碎了再吐出來,透着駭人的戾氣。

他緊抿着唇線甩開身後拉着他的手,冷着臉轉身離開。

祁遂川看着他的背,深吸了一口氣。

他知道陸子野說不僅僅是一個警告,如果顧喬出事,他可能會死。

他看到過陸子野發狂的樣子,像魔鬼一樣可怕。

那時候陸子野才十三歲,卻差點把一個成年男人活活打死。

回到手術室外。

手術還沒有結束,陸子野在靠牆的長椅上坐下來。

回到這裏,他意外的冷靜。

另一頭的手術室外,一個病人家屬來來回回的在門口踱步,滿臉的焦慮擔憂,還有一個雖坐着,卻死死的攥着雙手。

陸子野沒有,他只是安靜的坐在長椅上,面無表情。

一滴粘稠的血從他額頭上滴下。

“滴答——”

他的目光被這抹血紅吸引。

他歪了下頭,表情有些疑惑,然後一直盯着那滴血,不知道在想什麽。

“先生,你要不要去包紮一下?”

一個護士靠過來,小心翼翼地詢問他。

陸子野擡頭。

“包紮什麽?”

護士指了指他的額頭,“你額頭上的傷口很深,不包可能會感染。”

陸子野很緩慢的眨了下眼,然後擡手,觸摸了一下額頭。

再拿下來,食指尖沾滿了粘稠的血紅色。

他這才想起,那群人踹他的時候,他的頭好像磕到了石頭上。

那時候他意識都還沒清醒,記不太清。

應該磕得還挺重的,但他并沒有感覺到疼,剛剛摸的時候也沒感覺到。

他覺得有些奇怪,怎麽會不疼。

就在他盯着手上的血出神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他立馬擡頭,起身沖到手術室門口。

“醫生她怎麽樣了?”

醫生脫下手套,“病人沒有生命危險,請放心。”

聽到這句話,他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原本面無表情地臉瞬間變得煞白,太陽穴一陣刺痛。

他往後踉跄兩步,醫生和護士忙忙扶住他。

“先生你沒事吧!”

“趕緊把他扶到那邊。”

醫生和護士幾乎是拖着他過去的。

他已經沒有力氣,感覺全身的骨頭好像都碎掉了,很痛,痛到連呼吸都顯得極為困難。

大概是痛感全部幾種在了這一刻,之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先生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他聽得到,但醫生的聲音仿佛離他好遠好遠,意識在漸漸模糊、混亂。

腦海裏開始出現很多斑駁破碎的片段——

那個漆黑昏暗的地下室……

餘曼牽着千歲想他走來的影子……

顧喬在他面前倒下的那一瞬間……

那一瞬間,他感覺心髒像是被人猛地攥緊,驟停。

他從來沒有過那樣的感覺。

哪怕是千歲死的時候。

最後,畫面定格在明崇的頂樓。

吊兒郎當的祁遂川笑得惡劣肆意,問他,“你是不是喜歡她啊?”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當時也沒有。

他現在思緒很亂,本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

可随着意識*越來越朦胧,他腦海裏最後只剩下這一句:

“你是不是喜歡她?”

視線陷入黑暗的最後一秒。

他在心底笑了笑:

顧喬,我大概……是栽你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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