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章節

沒被騙到,他只能讪讪地一笑。

容蕊收了利甲,倒并不是因為童宴說的話。相反,這種玩笑能開嗎?若不是陸離的問題還得靠童宴解決,不然容蕊真想揍他一頓。

她掐訣,手中竄起幽藍色的火苗,如一個小球一般,容蕊掂了掂,童宴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她那手中的火焰他知道,曹積當初可是被這玩意兒弄得很慘,他可不想嘗試。

容蕊見他後退,知道他忌憚幽冥業火,勾唇道:“我的血你是別想了,你若是不說如何讓陸離好起來,倒是可以送你一記幽冥業火嘗嘗。”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容蕊修為不行的時候他還能欺負欺負,就那時候還有陸離護着,現在更不行了。此時,他好想念茗鄉啊!

童宴擺手道:“不用不用,那幽冥業火你收起來,我告訴你就是了。”

容蕊卻并沒有聽他的将術法收回,反而是一揮手,那火球便襲向童宴,又堪堪停在他面前,吓得童宴一聲大叫。容蕊勾唇,剛才他快把她給吓死了,現在得讓他知道什麽叫風水輪流轉。

童宴再不敢耽擱,倒豆子般一股腦地說:“僵屍無魂魄,修行便是再鑄魂魄的過程,因此才會從無知無覺慢慢回到七情六欲。到我們行屍這一步,有神識但魂魄卻尚未完整,保持身體與神識統一是首要之務,最多再供給視覺和聽覺以确保體識的高度統一,而其他三感不敏。你一心讓他鍛煉味覺,本來體識統一的供給就轉向了味覺,因此才會使得動作遲緩非常,聽覺和視覺下降。”童宴點着頭說了一大堆,算是把這前因後果道了出來。

容蕊聽得慚愧,她自诩與陸離這麽多年應是最親密的夥伴,卻連僵屍的一些常識都不懂得。但此時不是羞愧的時候,她立刻問道:“那要如何才能恢複呢?”

童宴看着容蕊手中的火球,也不敢賣關子:“不吃就成了呗。這幾天可能情況會加重,不過過個十天半個月,他就又活蹦亂跳了。”

這都什麽詞?容蕊無語,但總算是放了心。

童宴沒必要說假話,畢竟他也知道陸離若是不好,自己絕對會跟他沒完。因此她将那幽冥業火撤了回來,手輕輕一揮便散了去。

火球一散,童宴緊繃的身體明顯一松,攤了攤手沒好氣道:“看什麽看?!快走快走,杵在我這兒我可不照應。”要不是因為陸離,他又如何會被容蕊吓唬?

聽到童宴這般說,容蕊倒是想到一個問題。陸離如今的情況她絕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呆着。童宴這咋呼的性子,把陸離交給他自然不行。更何況陸離變成這樣都是自己的錯,她必須負起責任。因此二話不說,再次架起陸離就往外走。

童宴看她踉踉跄跄的模樣,難得發了善心,将陸離接了過來,不情不願道:“往哪兒去?”

容蕊道了聲謝,思索道:“去我那兒吧!他那屋裏連個床都沒有,空空如也,不好照料。”童宴瞅了她一眼,帶着戲谑:“要床做什麽?怎麽還要在床上照料?”

這都什麽話?容蕊“啪”一巴掌打在童宴背上,卻并未再理他,這種人與他有什麽好解釋的。

那一巴掌打得響,但童宴哪會覺得疼,笑嘻嘻扭臉看陸離,見他目光不善,讪讪笑道:“瞧她看你那眼神,可不就是這些事兒嗎?”

說罷撇撇嘴,心想他自己雖七情淺薄,但剛才容蕊看陸離的眼神,可不就是那男女之間愛戀的神情?這可是有意思了,容蕊竟然喜歡上了沒有七情的陸離,前路應當很是坎坷啊……

想到這裏,他對容蕊又多了幾分同情,看她在前頭窈窕的身影,想着她若被陸離上了心,會不會轉投自己的懷抱,讓自己喝上兩口心頭血?

其實童宴是多慮了。他以為陸離不懂,實際上陸離聽他說了,心裏卻十分順意。

難得覺得童宴眼光犀利目光如炬。

童宴和陸離各懷心事,不一會兒就到了容蕊的小院前。

院門是從來不關的,他們三人走進去。

今日容蕊與往常一般去送飯,結果去了久久沒有回來,茗鄉正擔心着,聽到動靜立刻迎了出來,就看見陸離被童宴架着,不由一驚:“陸離大人這是怎麽了?”

容蕊有點臉紅,實在沒臉說自己做的蠢事,只是道:“他有點不大好,先在咱們這兒住一陣,我來照顧着。”

見容蕊不願多說,茗鄉只以為是什麽要緊毛病,立刻白了臉,不再多問,只是道:“那我去把我房間收拾收拾,委屈陸離大人住下。我在姑娘門外打個地鋪便是。”

其實并不委屈,畢竟陸離那裏說是個房間,除了一桌一椅一櫃再無其他,茗鄉的房間不知道比他的好了多少。

只是容蕊卻覺得是自己害得陸離變成這樣,要住自然也是住自己的房間,又怎麽使得讓茗鄉打地鋪,于是道:“不用,他住我那屋,我不用睡覺,随意找個地方修煉便是。”

“那怎麽行?”茗鄉還想再勸,但話未說完,邊上架着陸離的童宴就叫了起來:“沉死我了,到底去哪兒?”聲音很有些不滿。

“就放我屋裏。”容蕊不再耽擱,架起陸離另一只胳膊,和童宴一左一右架着他往自己屋裏走去。

茗鄉見勸說無用,便在前頭幫忙開門卷簾子,好不容易将陸離放在床上,茗鄉剛喘了一口氣,就聽童宴道:“這屍真沉,可費了老子不少勁,小茗鄉,你可得給我做些好吃的,算作酬勞。”

茗鄉瞪了他一眼:“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吃?”她不了解情況,只當陸離出了很嚴重的事,心裏急得發慌,越發覺得童宴不靠譜起來。

倒是容蕊覺得今天其實還是多虧了童宴,一頓飯也不礙得,就對茗鄉說:“你去做點吃的吧!”

茗鄉一愣,既然姑娘都發話了,她自然不會反對,只是看着床上直挺挺的陸離,不由問道:“我要不要多做一些?讓陸離大人也用一些?”

“不用不用,你只做你和童宴兩份的便好,不用管我了。”容蕊擺手,現在可不能再給陸離吃東西了,自己也吃不下,于是只讓茗鄉去做她和童宴的便是。

茗鄉想着姑娘一定十分擔心陸離大人,而陸離大人現在的情況肯定也無法進食,因此才不情不願地點了頭,言語間還頗有些擔憂:“那我先去做飯,姑娘有什麽需要的,叫我便是。”

“哎呀!別擔心了,多大點事兒!”童宴等得不耐煩,一把拉住茗鄉就往外走,走時還不忘将房門帶上,勾着唇瞧了一眼容蕊,心裏想着:照顧吧!不怕你二人相處,相處久了發現陸離的無情無趣,就會嫌棄他,自己就有機會了!

他心裏得意地想,嘴裏還在跟茗鄉說着:“我要吃青椒炒肉片!”

容蕊聽到他們的聲音漸行漸遠,扭頭看陸離。他躺在床上,眼睛睜着,卻毫無神采,直愣愣看着床頂,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見他毫無反應,不禁一愣,想到自剛才在院外他就未發一言,難道他的“病情”加重了?

她問道:“陸離,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房中一片寂靜。她又重複了一遍,加大了音量,還道:“你若聽得見,就動一動手指。”

他之前動作遲緩,但細微的動作還能做出來。

可是她說完之後,陸離依然毫無反應,膚色青白,如死人一般。她的心一沉,臉色也變得更白。

她告誡自己這不過是正常的過程,童宴不是說了嗎?初時情況會加重的,只要自己認真照料,他很快就能恢複的。

可是眼中的淚卻不受控制,滴滴答答的落下,想到這時候陸離聽不見,便也沒壓抑,大聲哭了起來,邊哭邊罵自己:“看你做的好事!心急着想讓他更像人一些,結果現在好了,更像死人了……”

陸離陷在黑暗之中,看不見聽不見。只是鼻尖萦繞着容蕊身上的淡香,讓他覺得心安,不至于像容梓桑沉于深海時那樣凄惶無助。

他想,自己應該是在容蕊的屋子裏。他最後聽清的,便是容蕊在院子中說要将他安置在她的屋中。

自那之後,他的視線越發模糊,他們說話的聲音也再聽不到,後來就幹脆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

但是自己的嗅覺卻愈發靈敏,就連觸覺也強烈起來,他能感覺到容蕊柔軟的床,甚至水滴落在他身上。

這些感覺都很奇妙。他以前雖也有觸覺,卻不過是最簡單的感覺到有東西和沒東西之分,但現在他能感覺到柔軟,一時間滿是新奇。只是他忽然又想,水滴?為什麽會有水滴滴在他身上?

容蕊,是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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