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圍殺

七百南宮衛士雖被羁押,但要說受多大委屈,倒也未必。

這些人都是董卓從涼州帶來的精銳,在洛陽大都是人生地不熟。之所以羁押,也是一個必要的過程。只是在這些人的眼中,被羁押,被懷疑,便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丁辰的到來,讓原本人心浮動的南宮衛士,迅速找到了主心骨。

衆人聽從丁辰的命令,把校場裏的糧食全部下鍋烹煮,而後大快朵頤。

丁辰則在大帳中,把高順找來,詢問情況。

高順告訴丁辰,大家夥雖然被羁押,可是操練卻未停止,而且一個個都憋了一股子氣。

“子陽,找到真兇了?”

“算是吧!”

丁辰用兩塊蒸餅夾了一塊抹了茱萸醬汁的幹肉,放在嘴邊狠狠一口。

他含糊道:“我這些天,和你們差不多,被丞相幽禁在府中。

你們還可以在校場裏操演,我卻連走出房門都困難。所以外面到底是什麽情況,我着實不太清楚。今天賈诩找我過來,要我為丞相做一件事,我才得以離開相府。

對了,老高!”

“嗯?”

“這次我要做的事情,說起來并不危險,但日後怕會有麻煩。

我之所以答應,是不得已而為之。你若是無必要,就不要參與其中,免得日後危險。”

高順虎目圓睜,怒道:“丁子陽,你這是何意?”

“真心話。”

“既然是真心話,那我也和你把話說清楚。

麻煩、危險……想當初,蹇碩被殺,我大可以袖手旁觀,可我卻站出來為他收屍。你我相識于危難之中,若非你為我求情,說不得我現在還在大獄之中受苦……子陽,你有恩與我,高順雖讀書不多,高順又怎能知恩不報?那豈非禽獸行徑?”

“喂喂喂,我不過随口一說,何來禽獸之說呢?”

丁辰見高順表情凝重,忙開玩笑說道。

哪知道,高順卻站起身來,單膝跪地在丁辰面前。

“高順此生,不問是非,只求無愧于心。

子陽與我有救命之恩,願以子陽為主公,切勿推辭。”

主公?

丁辰頓時懵了,一下子手足無措。

這可是一個了不得的稱謂,等同于說,高順變成了他的幕僚附庸。

可他丁辰,又何德何能?

他連忙上前想要把高順攙扶起來,卻不想高順執意不肯。

“若主公不答應,高順便不會起來。”

看他态度堅決,丁辰不禁苦笑道:“老高,你知道我的,生性懶散,并無太大野心,你跟着我,難有出頭之日不說,更可惜了你一身所學。不過,既然你非要如此,我就先答應。将來若你遇到明主,自可棄我而去,我也絕不會阻攔你的前程。”

見丁辰答應了,高順才站起身來。

兩人複又落座之後,高順輕聲道:“主公,丞相到底要咱們做什麽?”

丁辰正要回答,卻聽到大帳外腳步聲響起,緊跟着有士兵道:“将軍,胡軍侯求見。”

胡軍侯?

丁辰先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

所為的胡軍侯,怕就是那胡車兒吧。

他當下道:“讓他進來。”

說完,他又看向高順道:“老高,胡車兒你可熟悉?”

“胡車兒?”

高順想了想,沉聲道:“武威姑臧人,是個雜羌。

此人我倒是有些印象,頗為勇武。其人也很老實,沒什麽私心雜念。能吃苦,每次我安排下去的事情,他都能盡心盡力做好。總體而言,可為戰将,但卻難當重任。”

聽話,能打,讓他做什麽就會做什麽!

高順的意思大體如此,而且也做出了判斷:讓他打架可以,但別寄希望他獨擋一面。

丁辰聽罷,心中對胡車兒旋即有了一個印象。

不一會兒的功夫,胡車兒走進了大帳。

他身高八尺六寸,生的膀闊腰圓。

頭發略有些卷曲,眼眶身陷,顴骨高聳,皮膚白皙,有着非常明顯的羌人血統。

他走進來後,便躬身道:“胡車兒參見丁将軍。”

“胡車兒,起來吧。”

丁辰一擡手,示意他起身。

“你的事情,文和先生已經與我說了。

剛才老高也向我介紹了你的情況……此次,你能大難不死,也算是運氣好。今後便跟在我身邊,聽我差遣便是。對了,去沖洗一下,換一身衣服,而後備好兵器甲胄。

把肚子吃飽了,晚上咱們有事情要做!”

“胡車兒,明白了。”

胡車兒也不啰唆,再次躬身,退出了大帳。

“這家夥,可真命大!”

待胡車兒走出了大帳之後,丁辰笑着對高順道:“一隊衛士,只有他一人得以幸存。”

只是,高順卻沒有回應他,只靜靜看着他。

丁辰無奈的搖搖頭,走到大帳門口,向外看了兩眼,确定周圍沒有人。

他回過頭,輕聲吐出兩個字:“袁隗!”

高順的眼睛,頓時瞪得溜圓……

++++++++++++++++++++++++++++++++++++++++++++

今天,是正月十五,上元節。

洛陽城裏,在經歷了一連串的風波之後,暫時抛開了恐懼,開始了上元節的狂歡。

在這一天,洛陽不會夜禁。

董卓也希望能借此機會,緩和一下一直以來,彌漫在洛陽上空的緊張氣氛。

于是乎,在夜晚到來的時候,洛陽城中火樹銀花,變得格外熱鬧。

一輪皎月高懸,照亮了大地。

位于伊水上游的下馬坡,卻黑漆漆,寂靜無聲。

丁辰率領六百南宮衛士,在經過了半日的休整之後,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龍門山校場。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下馬坡,并且成功與賈诩的細作彙合。

“下馬坡一共有大約一千多人,其中有四百餘人,是本地佃戶。

他們主要居住在村口,而且非常分散。

袁隗躲在這裏,位于村舍中間。周圍也有分散的農舍,住的大都是袁家的随從……卑職幾次想要接近,但都未能成功。看樣子,他們是在等人接應,所以才沒有行動。”

“無法靠近嗎?”

“是!”

那細作道:“如果我們一旦靠近村口,勢必會驚動袁隗。

随後,他手下的那些随從會出面阻攔,袁隗則可以趁亂逃離。所以,想要抓到袁隗,必須大隊人馬出動方可。”

說着話,他看了一眼跟随在丁辰身後的南宮衛士。

“将軍的人手,恐怕不夠。”

沒等丁辰開口,高順的臉就陰沉下來。

而丁辰心裏也不痛快,不過卻沒有嘴上說出。

他示意高順不要開口,而後又詢問了一番那細作,把村子裏的情況詢問的一清二楚。

末了,他看向了高順。

“老高,聽到沒有,袁隗老兒身邊,至少有八百人。”

“莫說八百,便是八千,八萬,在我眼中也不過土雞瓦狗。

憑此六百勇士,袁隗老兒插翅難逃……主公,休得再激将,咱們該怎麽行動呢?”

丁辰手持火把,蹲下來,看着地面上,細作畫出的簡易地圖。

半晌,他擡頭看看天色,而後指着高順道:“我與你五百衛士,自櫻桃溝穿插過去,繞到村子的後方。一個時辰,我只給你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我會發動攻擊。

到時候,我會吸引住老兒的随從,你負責把那老兒與我拿下。”

“主公,三百足矣!”

“廢話,你是主公,我是主公?

此次行動,只可成功不可失敗,你只管行動便是。一個時辰後,我與胡車兒從正面強攻。”

那細作在一旁聽得真切,露出了駭然之色。

“将軍,如此一來,你手下也不過百餘人,如何是他們的對手?”

丁辰站起來,用腳在地上一劃拉,把地圖抹掉。

“我南宮衛士,皆虎狼之士,區區數百人,又怎會懼怕?

大家聽到了沒有,這位軍侯懷疑我們不是對手。那咱們就讓他好好看看,咱們南宮所屬的真正本事。”

在丁辰身後的南宮衛士聞聽,頓時挺起了胸膛。

“你,叫什麽名字?”

那細作聞聽,忙回答道:“卑下名叫宋果。”

“宋果是吧!”丁辰道:“那你就好好看着,我如何取那袁隗老兒的項上人頭。”

說着話他朝着高順一擺手。

高順立刻心領神會,拱手告辭。

他率領五百南宮衛士,迅速離開,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丁辰則坐下來,把招魂矟橫在膝前,閉目養神。

那胡車兒一聲不響的在丁辰身後坐下,懷抱一雙镔鐵短矛。一百南宮衛士,鴉雀無聲,紛紛席地而坐。恍惚間,宋果仿佛看到的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百餘座雕像。

未曾聽說過,南宮衛士有如此風紀!

宋果不禁暗自吃驚,于是招手帶着其他的細作紛紛坐下,只呆愣愣看着南宮衛士,眼中流露出仰慕之色。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很快過去。

丁辰計算着時間,感覺差不多了,猛然睜開眼,長身而起。

在他身後,胡車兒等人也紛紛站起來,肅穆而立。

“上馬!”

涼州軍從不缺馬,所以南宮衛士前來,幾乎是人手一匹涼州馬。

胡車兒把丁辰的坐騎牽過來,那是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高八尺,身長丈二。丁辰翻身上馬,提起招魂矟。随後,胡車兒和南宮衛士,也都紛紛上馬,随着丁辰緩緩行進。

前方,就是村口。

原本是靜悄悄,寂靜無聲。

可是當丁辰等人靠近的時候,村子裏卻突然響起了一陣犬吠。

丁辰臉色一變,手挽缰繩,厲聲喝道:“南宮衛士,随我沖鋒,休要放走了袁隗老兒。”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