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上官承夜跟着原澤風,一路上,越走進山裏眉頭皺得越緊,怎麽住到這麽窮壤的地方來了?盡管原澤風一再向他保證是親眼看見了楚焰希,可他懸在半空的心始終放不下來,他怕,怕如果只是原澤風看錯了,那個時候的他要怎麽再去承受那種絕望,怕啊,呵,當年一個人出去擴張組織,多少次險些丢掉性命也從來沒有怕過半分,可是現在,他卻怕得怯步,什麽時候他上官承夜也這麽不幹脆了。

鄉下修不起公路,車子開不進來,把車子停在小鎮上,兩人步行到村子已經是第二天下午4點多了,也顧不得風塵仆仆,分頭去找各自的人。

這種季節最容易引起流行性感冒,蘇異從診所開門就一直忙,連午飯都是楚焰希下課後送來的,一整天忙下來,着實也累得慌,好不容易閑下來把之前用過的物品分類收進箱子裏,收拾到一半,又聽到有人進來,也管不了太多加快速度,一邊說:“老鄉,你先坐我馬上來。”

原澤風沒出聲,好笑地看着那個忙碌的背影,兩年不見,還是那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單薄的樣子明顯瘦了許多,心疼地走過去從背後環上蘇異的腰,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喊出埋在心底兩年的名字。

“異…”

身體一僵,手上的聽診器‘咚’的一聲掉在桌面上,鼻間傳來熟悉的氣息,那刻在腦海深處的聲音怎麽會忘記。

“原澤風?”

“是我。”聽到蘇異叫自己的名字,原澤風動容地收緊雙手,終于又将他擁在懷裏了,這種感覺,好懷念。

“寶貝兒,我終于找到你了。”

呆愣片刻的蘇異從驚訝中回過神,開始掙紮,當初說出那些威脅可惡的話,做了那些不可原諒的事,如今找來又是什麽意思,還嫌不夠想再玩弄他一次嗎,哈,當然不可能,自己又不是真傻,怎麽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原澤風,你放手。”

“不放,再也不放了。”兩年來,漫無目的的尋找,他受夠了,好不容易找到怎麽舍得再放手,“異,跟我回家吧。”

家?他也真好意思說出口,蘇異被禁锢在原澤風懷裏,大笑出聲,怎麽敢在他面前提這個字,如今他和楚焰希會呆在這裏不是拜他和上官承夜所賜嗎?

“原董,不好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請你現在馬上、立刻滾出去,我怕你的邪惡毒氣會污染這裏的空氣,對來看診的病人不利。”

“異…我…”

“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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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腳踩上原澤風的腳背,痛得原澤風松開了人。蘇異趕緊跳出他的懷抱,趁機把人推出診所,關上門。将頭抵在門上,蘇異紅了眼睛。為什麽又找來,為什麽當初那樣對他,這兩年來心裏有多痛苦,他一個人忍着,不敢提不敢碰,為什麽在他以為自己快要忘記的時候又出現了?

楚焰希在這鄉村的小學擔任美術老師和數學老師,離蘇異的診所和他們的住處都很近,步行也只要十分鐘,平時上完課就會去診所幫點忙。雖說是學校,可學生并不多,全部加起來也就30來個學生。楚焰希上完課見時間還早,晃晃悠悠想着去診所幫忙,走在路上不自覺想起下午美術課上的命題圖:我的老師。學生們紛紛照着他的樣子去畫,有畫得很好的,也有畫得很…呃…抽象的,那一張張認真的小臉,天真可愛又爛漫,每每面對他們,心裏總是暖暖的,所有的傷悲與煩惱都會被抛之腦後,想着今天下午有個學生因為不小心把他的臉畫變形了,哭泣的樣子,楚焰希柔柔一笑,可是在看見那個迎面而來的人時,笑容頓時僵住。

安靜的鄉村,窄小的泥路,兩個人四目相接,遠遠凝望。

兩年來,以為生與死的慘痛別離,兩年來一天比一天枯萎的心,在這一眼全都撫平,上官承夜遠遠站着,握緊拳頭想要控制身體不停的顫抖,屏着呼吸,怕一絲聲響打碎所有的美夢,想要邁開步子去靠近,想要伸手去觸碰感受到真實,可雙腳卻像生了根,用盡所有力氣也邁不出那一步。

微風來了,吹動着樹與樹的相連相親,卻吹不近他們兩人那短短幾米的距離。

楚焰希率先撇開視線,恢複自如,面無表情朝上官承夜走來,再側身,與他擦肩而過,曾經親密無間的戀人,在如今已變成陌路人。

“焰…”伸手抓住楚焰希的衣袖,上官承夜發顫的喊着,看着那人就從自己身邊走過,卻連看也不曾多看他一眼。

楚焰希頓住受阻的腳步,用右手輕輕拉下抓着自己左手衣袖的手,一言不發,繼續往前走。

上官承夜受不住他的陌視,突然發了瘋一般沖上去一把将人緊緊抱住,死死抱着,恨不得把人揉進身體裏,融進他的骨血裏,臉埋進他的頸窩間,他就像個毒發的瘾君子,拼命吮吸着那久違的氣息,那麽真實的觸感,那麽熟悉的溫暖,讓上官承夜的喉嚨哽咽。沒想到,沒想到還可以見到他,沒想到還有機會抱着他。

“焰,你還活着,真是…”真是太好了。再也說不下去,只能緊緊抱着,好怕一松手,懷裏的人又會變成無數次的幻覺消失。不是幻覺,也不是夢,是真實的。他的焰真的還活着!控制不住激動,吻上那思念的唇,熟悉的柔軟,讓他的心好像一點點複蘇,開始重新跳動。

楚焰希像個木偶,一動不動任他抱任他吻,沒有一絲反應,好像是個局外人觀看着一切的發生。只是慘白的臉頰和垂在兩側的雙手拳頭緊握,泛白的指節昭然他內心的恐慌和壓抑。

懷裏的人不掙紮也不回應,木然的表現讓上官承夜頹敗地松開,到底一切還是不一樣了。苦澀的滋味,酸澀的眼睛,任那個人離自己越來越遠。

——焰,我的焰,我最愛的人啊,這一次,我要怎麽追回你?

楚焰希原本要去診所,卻因身後那緊随而來的人弄得煩躁心亂,他走身後那人走,他停即停。

“這位先生,我到家了,你要跟到幾時?還是請回吧。”

疏離淡漠的口吻,另上官承夜險些站不住腳,這位先生?心髒瞬間被撕成一片片,掉落在地摔得粉碎,那個曾經那樣親密叫着自己夜的人,那個曾經對自己毫無防備的人,如今,卻用一種冷漠又疏離的态度對待自己,眼神裏看不出一絲溫度,那張從前一直以微笑視人的臉,如今連這樣的僞裝都不願意給。是什麽造成了現在的局面,呵,是他自己啊,是他自己親自打碎了那些美好得讓人心醉的愛,親手打碎了那曾經唾手可得的幸福。痛,痛的感覺原來這樣不好受,全身都在顫抖,身體每一處都在痙攣。

“焰,我不會放棄你的。”

門被大力關上,将那個身影阻擋在外,所有的力氣都瞬間被抽空,艱難回到房間,楚焰希将自己抛進床褥裏,心口上的傷痕在叫嚣着疼痛,用力按住也無法撫平的傷痛,曾經那麽絕情殘忍的用槍指着他,如今又來說什麽不放棄,殺了世上唯一的親人,自己已經算是死過一次的人,可現在又找來,還想他再死一次嗎?過去的種種他不想再深究,誰對誰錯在那場生命的盡頭已結束,冤冤相報何時了,他只想安靜簡單地活着,平凡地走完餘生,老天連這點願望都不能滿足他嗎?無力地抱着頭,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像一只受傷的小蝦米,任淚水橫流。

——我該怎麽辦,本以為已經不再痛的心此時卻痛得全身冷汗直流,本以為可以平靜面對一切,可真實的感覺欺瞞不了自己。那個人為什麽還要出現,說好将一切放下,為什麽我還是會這麽混亂,上官承夜,我就這麽礙你的眼,究竟要将我逼到什麽樣的境地你才滿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早已暗了下來,楚焰希突然想起沒跟蘇異說一聲就自己回來了,見蘇異這麽晚還沒回來怕是還在診所等他,慌忙拿出手機正想打電話,就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整理好情緒跑出去一看,果然是蘇異回來了。

“蘇異,不好…”意思。話沒完,卻意外看見和上官承夜一起站在院子裏的原澤風。

“他…”

蘇異颔首,在他回來見到上官承夜的時候,自然明白了。看着楚焰希和自己一樣紅紅的眼睛,答案不言而喻。

“小希,我好餓,今天小雪不在,真是累死我了,我要吃水煮肉片。”蘇異旁若無人,大聲說着話,撒嬌般地摟着楚焰希的胳膊,就像個示威者一臉得意。

被蘇異這一鬧,楚焰希低悶的心情也稍稍緩解,溫柔一笑,甜甜地回應:“沒問題。”

“耶,小希,我最愛你了!”蘇異高興地跳起來在楚焰希的臉上‘吧唧’親一口,高高興興挽起袖子去了廚房,準備打下手。

楚焰希看着他快樂的背景,微微一笑,可他明白,蘇異也不過是故作歡樂罷了,轉身随去廚房,也不再管院子裏的兩尊門神。

院子裏,上官承夜和原澤風被之前那一幕氣得七竅生煙,又怕惹得裏面的人不高興,不敢妄動。

“原澤風,管好你的人。”

“我才想說。”

兩個恨恨地互看一眼。

“哼。”

“哼。”

再雙雙氣得轉過頭,互不理睬。如果誰見了這兩人如此幼稚的舉動,不知道會不會驚掉下巴。

而屋內廚房裏的兩人卻默契地無言相擁,用自己的溫度給予對方安慰。兩個場景,四個人,四種心情,這場愛情裏,到底誰贏誰輸?

兩人做好飯,再用從未有過的親膩程度吃完飯,已經快晚上九點了,看也不看院子裏的人,直接關上大門,就各自回了房間。

今天的事情來得太突然,他們都需要時間來思考接下來該怎麽應對。

作者有話要說:

38章

夜過半,院子裏的人還在石板上呆坐着,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哥,你的人親了我的人!”

“嗯。”

“他們一起吃飯!”

“嗯。”

“住一間房子!”

“嗯。”

“他們兩個,在一起了!”

“嗯…什麽?”原澤風吓掉半條命,又想起什麽,鎮定地坐下來,“不可能,倆小受怎麽在一起。”

“據我所知,遇到你之前,蘇異都是在花叢裏過的。”

原澤風無語。

兩人同時站起來,快速且輕巧地撬開大門鎖,登堂入室。在看見兩個緊閉的房間門後,吊在半空的心才算歸了位。

原澤風偷偷摸摸進了蘇異的房間,把床上失眠的人吓得坐了起來,一把打開燈,看見熟悉的人,氣得直接把枕頭丢了過去,又躺下來直接用被子把頭和全身整個裹住,完全不想理人的架勢。原澤風好笑,揀起枕頭輕手輕腳爬上床,把蘇異從被子裏撈出來鎖在懷裏,可是明顯蘇異并不配合。

“別動,我不做什麽,讓我抱會兒,我好幾天沒睡了,好累。”直接壓住蘇異的手腳,讓人動彈不了。

也不知道是聽到原澤風說累了心疼了,還是真的掙紮不開放棄了,乖乖躺在原澤風懷裏,聽着熟悉的心跳,淚不争氣地決堤,兩年來的相思,兩年來的委屈,全部湧出。

原澤風心疼壞了,把人抱在懷裏親了又親,“寶貝兒,別哭,別哭,異,對不起。”

蘇異的手悄悄伸出來卻最終沒有環上那堅實的腰上又輕輕放下。

他想,自己不能再上當了。

上官承夜走到楚焰希的房間,對方睡得正香。坐在床邊看着他柔和的睡臉,上官承夜苦笑。當真是要漠視到底啊,自己已經找來了,他卻一點不受影響,想起下午他的冷漠态度,輕描淡寫的語氣,上官承夜的心就止不住的疼。

就這麽靜靜地看着,眼神太專注,像是要把空缺的兩年全都補回來,心裏被某種說不出的情感填得脹脹地,情不自禁撫上他的發,還是記憶中的柔軟,大拇指摩擦着楚焰希的臉,有一下沒一下,那麽真實的觸感。

一滴淚卻從他的拇指下流過,伴随着床上人兒的呢喃。

“不…不要…殺…放了他…不要死…爸…不要殺…”

無意識的人完全語無倫次,只是那眼淚像斷了線的風筝不斷溢出,任上官承夜怎麽擦也擦不幹。輕搖着睡夢中的人,卻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藥瓶,打開燈,慌亂地揀起來,卻見了藥瓶上的文字,整個人呆愣住,蹲在楚焰希的床前,将臉埋進帶有他溫度的被子裏,一遍遍輕輕呼喚着:“焰…”

——原來我已成了你心中最可怕的夢魇,終究,是我傷透了你的心,讓你在睡夢中也這麽害怕,安眠藥,兩年來你就是靠它才能安睡嗎?可是焰,如果時光可以重來,我依舊不後悔當初的選擇,不是執迷不悟,而是別無選擇,父親的死,小雨的恨,十幾年的孤寂,這個仇積得太深,牽扯了太多人,我不能那麽自私啊,焰啊,我要拿你怎麽辦,這難道是我們的宿命嗎?

床上的人沒有轉醒,噩夢還在繼續,怎麽也無法安撫,上官承夜急得直接給了自己一巴掌,對床上的人又是搖又是親依然沒有效果,踢掉鞋子,把縮成一團的楚焰希攬在懷裏,輕輕拍着他的背,從所未有的溫柔舉動,眼睛裏全是心疼和憐愛。

興許是感覺到了熟悉的體溫和懷抱,楚焰希漸漸平靜下來,安靜睡去,親了親他的嘴角,上官承夜摟着人也閉上眼睛,還沒完全恢複的身體在這真實的體溫下放松戒備,兩年來,或許又該說是18年來,第一次心滿意足進入沉睡。

第二天一大早,上官承夜從睡夢中清醒,反射性摸摸身邊,空的,冷的。他驚得坐起來,人呢?更另他郁悶的是自己睡得居然這麽沉,連楚焰希什麽時候起床了都不知道,也顧不得洗臉,穿好鞋子就往外跑,心慌,怕那個人又成夢幻消失了。等看見安靜坐在院子裏的人才徹底松了口氣。可他不敢再貿然上前,只是在楚焰希身後駐足凝視。

“我們談談吧!”沒有回頭,甚至連坐姿都沒改變,楚焰希用着無比漠然的口吻說着。

頓了頓,上官承夜在楚焰希面前坐下,看着他略顯空洞的眼神和蒼白的臉,上官承夜心悶痛着,所有道歉的話也堵在胸口無法訴說。

“焰,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語氣裏帶着試探,帶着懇求。

嘲笑般勾起嘴角,楚焰希啞然失笑,重新開始,在他們之間代表不了任何意義,反而讓人覺得難堪。

“上官承夜,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當然知道。”

——沒有比現在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只是請你不要這樣笑,那樣的你讓我那麽害怕。

“呵,上官承夜,我活着你就這麽不甘心嗎?”

聽聞,上官承夜驚得瞪大雙眼,“焰…你…”

——怎麽能這樣說,怎麽可以這麽去否認我的心情,否認我的愛,我有多感謝上蒼,你還活着。可是這樣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焰,我只是想和你重新來過,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愛你。”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之間隔着多少條人命,重新來過,你讓那些入土的人怎麽安息。曾經受過的痛又讓我如何自處,上官承夜,算了吧,何必去勉強再也不可能的事,何必再湊在一起互相傷害,就這樣各自分開生活,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選擇,以後就算不小心遇見,也當作是陌生人看待,不用勉強自己笑,也不用再時刻回憶起那些仇恨和痛苦,這樣才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不是嗎?”

曾經他問陳夜,為什麽喜歡叫他‘焰’?那時的陳夜,如今的上官承夜說:“你就像點綴黑夜裏的焰火一樣,絢爛奪目。”可是上官承夜忘了,再美的焰火,也只是稍縱即逝,最終溫暖不了漫長的黑夜。就如同他與上官承夜之間,永遠只會是彼此生命中磨滅不了的傷痕,傷口總有愈合的一天,可留下的痕跡卻終究消散不去,只要有這個傷痕在,那些曾有過的美好,都只會是最疼的記憶。只有成為彼此的過客,傷痛才會撫平,像陌生人一樣,再無瓜葛,沒有回憶,沒有愛,甚至沒有恨。

“不,我不要這樣,你是我的,這一輩子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上官承夜慌亂地站起來,雙手壓住楚焰希的手臂,将他困在自己懷抱之間,堅定的語氣,只有自己知道心有多亂,多疼。陌生人,怎麽可以,明明曾經他們那麽親密,明明他們的明天可以幸福,怎麽可以只能做陌生人,他不要,他不甘心。

即使因為上官承夜過激的行為,手臂被捏得生疼,楚焰希卻平靜得如同一汪死水,連一絲眼神的波動都沒有。

兩人就這麽對峙着,一個像失去控制的豹子,一個像溫順的綿羊,可是那只豹子卻因綿羊的冷淡态度挫敗難安。

輕輕推開上官承夜,楚焰希回到屋裏拿了一沓試卷,就頭也不回往院子外走去,正在開門之際,便聽到上官承夜的嘶喊:“楚焰希,除非我死,否則這輩子你都休想逃開。”

楚焰希站在門口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在上官承夜以為他要妥協時,他卻恢複正常,打開門。

“可是,我累了!”

淡淡的語氣,明明只有23歲的年紀,可卻透露着濃濃的疲憊,無盡的哀傷和滄桑。

累了,耗不動也愛不動了,也不想再愛了,愛,太傷神,這千瘡百孔的心,已經再也不能承受任何傷害了。

楚焰希剛醒過來,腦子一片渾沌,迷迷糊糊一陣陣眩暈,倒回床上适應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眼睛。

不對!

不是鄉下睡了兩年的房間,可是又不陌生,這是…S市的公寓。他怎麽會在這裏?他明明就睡在那個屋子,怎麽醒過來就到了這裏,途中他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赤着腳就往外跑,偌大的空間一個人也沒有。

一陣流水聲突然從廚房傳來,跑過去卻看見一位陌生的中年婦女,正在擦拭,從公寓的幹淨程度來看,顯然已經被打掃過了。

中年婦女見他就站在廚房門口吓了一跳,有點不安地說:“先生您醒了,鍋裏有粥溫着,您要喝點嗎?”

楚焰希沒吭聲,突然轉後向大門沖去,拉開門,門口站着4個黑衣人,像雕像一動不動,見他出來,其中一個擋在他身前。

“楚先生,不好意思,請回。”

頭暈,見到這種情形,楚焰希只覺得腦袋上的筋脈快要崩血,緊緊握着門把,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問:“他人呢?”

“夜少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黑衣人恭敬地回答。

楚焰希‘啪’大力把門關上,上官承夜知道他的防身術不差,那四個人每個人的功夫想必都在他之上吧,真是好樣的。

中年婦女小心翼翼盛一碗粥放在楚焰希面前的桌子上,“先生,我是上官先生請來的鐘點工,我姓李,您有什麽需要可以吩咐我。”

“謝謝李嫂。”揚起溫柔的笑,端起粥一口口喝着,沒必要跟不相幹的人發火,也犯不着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被楚焰希這一笑,李嫂到也不那麽怕了,又退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剛喝完粥回到房間,手機就響起來了。

“喂,蘇異。”

“小希,你在哪,怎麽兩天都不接電話,你在學校還是哪裏?”

兩天?時間過了這麽久?不對啊,蘇異兩天沒見到他人不可能沒發覺呀,除非…

“我在S市以前的公寓。”

“什麽?”蘇異在那一頭大叫一聲,“難道你也被綁回來了,這兩個混蛋!”

也?不出楚焰希所料,蘇異也被帶了回來。

“那你現在在哪?”

“我在…原澤風,你幹什麽,快還…”那頭的人話沒說完,電話就被掐斷。

收起手機,楚焰希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原澤風,上官承夜,這兩個人到底要幹什麽?

說曹操,曹操到。

“上官承夜,你什麽意思?”氣不打一處來,楚焰希想,如果他打得過上官承夜,這時他一定毫不手軟。

“對不起,焰,沒經過你同意,就把你帶回來了,我只是…”

“帶?”打斷上官承夜的話,“是把我迷yun綁回來的吧,哼,這可真是你上官承夜能幹出來的事,卑鄙。”抓起曾經放在床頭櫃上和上官承夜的合照就摔在他面前,“上官承夜,我要去找蘇異,把你守在外面的人撤走。”

“不!”果斷拒絕。

上官承夜彎腰揀起地上的照片,相框的玻璃碎了一地,一片一片晶亮的玻璃就像紮進他的心裏,痛得他臉色蒼白。

仿佛怕刺激不到他,楚焰希把房間所有的,有上官承夜的照片全都摔得粉碎。

“上官承夜,我不是犯人,你沒有權利囚禁我。”

囚禁,不,不是囚禁,他只是為了不讓他再消失在自己視線裏,只是不想再感受不到他的體溫,只是想給彼此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為什麽要誤會,為什麽曾經只有溫柔的眼睛要怒視自己,明明自己已經那麽愛了,為什麽不肯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不,不,焰,你是我的,我說過這輩子也不可以逃開,不允許你去看別的人,囚禁,那就當是囚禁吧,只要能随時見到你,只要可以一直讓你呆在我身邊,哪怕是囚禁也在所不惜。

理智被一地破碎的玻璃相框砸斷,把楚焰希抱起來扔進床裏,上官承夜一個欺身壓上去,完全不給楚焰希反抗的機會,直接封住那不斷吐着傷害自己話語的嘴。力道太大太猛,撞得兩人的牙齒都磕到嘴唇,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口腔浸入鼻息,可上官承夜卻管不了那麽多了,心在吶喊着占有,身體像火一般熊熊燃燒着。

“放開…你…放…”被吻得險些窒息,使勁轉動着頭想避開,卻又被強制擺正,雙手抵在中間想推開身上的人,又被上官承夜整個鉗制住高舉過頭頂壓住。

“放開我…上官承夜…你要幹什麽…”掙紮中,卻被上官承夜眼眸中嗜血的欲望吓得一時忘了反抗。

欲望侵占了上官承夜所有的思緒,吻如狂風暴雨落下,從楚焰希的唇一直下滑到頸間,那不可思議的美好觸感,讓他為之瘋狂,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占有他,占有他,讓他只能屬于自己。

伸出空餘的手,來到下體,粗魯地扯開彼此地束縛,雙腿間膨脹的欲望叫嚣着釋放,日思夜想的人終于又在自己身下了,又回到自己懷裏了,上官承夜也等不及楚焰希的适應,一個挺身,撞進那個身體的最深處。

“啊……”痛,撕裂身體的痛從傳來,使楚焰希的臉唰的慘白,緊緊咬住下唇,不想示弱,忍受着那人一次比一次深入的侵犯,忍受着疼痛刺入心底的最深處,忍受着這兩年來一直壓抑的痛苦,為什麽要這樣對他?淚,無聲無息掉下,意識的最後,他好像看到了上官承夜驚慌失措的臉,聽到了他不斷呼喚着自己,那麽害怕,那麽疼惜地叫着他的名字。

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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