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昌走後，這邊的氣氛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趙迪笑話了兩句林昌，就把剛才的事抛之腦後。
這會兒顏子覓手裏是裴煥給的杆，他學着裴煥剛才那個樣子站在桌邊，俯下身，一捅。
“吭……”
“哧……”
裴煥率先笑了起來。
顏子覓直接把白球打飛了，什麽都沒碰着。
顏子覓直起身就看裴煥：“我不會啊。”
裴煥走過來：“從沒打過？”
顏子覓：“沒有。”
裴煥把白球拿了回來，對趙迪仰了仰下巴：“讓讓他。”
趙迪自信了：“好說。”
裴煥把球放在原來的位置，站在顏子覓身邊，壓着他的肩：“再低點。”
他再敲顏子覓的腿：“分開。”
再抓顏子覓的手腕：“抓後面。”
再手指點顏子覓的腦袋：“低頭，杆對着球心，看球。”
Advertisement
顏子覓盡量不分心全都照做了，但裴煥卻只說到這。
“然後呢？”顏子覓問。
裴煥笑了笑：“然後随便打。”
顏子覓淡淡看着裴煥，裴煥笑了起來：“好，教你。”
他走過去，指着白球的這兒，和藍球的那兒。
顏子覓看懂了，不過還是用剛剛那個眼神看了眼裴煥。
裴煥又笑了起來。
裴煥後退，顏子覓打球，趙迪這會兒正站在顏子覓的對面，顏子覓俯身，顏子覓低頭，他全看在眼裏。
特別是最後顏子覓擡眼看球的那個眼神，趙迪不知道哪根神經被挑了一下，一下子就想起了當初他不知道哪裏看來的一段形容顏子覓的話。
高冷，寡語，不茍言笑，眼睛殺人。
确實。
趙迪眼前的畫面，顏子覓球還沒打出去，突然一個人闖進視線中。
趙迪愣了一下。
裴煥：“盯着他看幹什麽？”
趙迪笑了一下，沒瞞着：“看帥哥呢，不給看？”
裴煥轉頭，正好顏子覓把球打了出去。
“不錯，”裴煥對顏子覓點點頭：“差一點就進洞了。”
趙迪也想看，但這個裴煥後腦是長眼了嗎？
倒是給他看一下哪不錯了啊無語。
顏子覓接手了裴煥，趙迪才一點一點地把球追上來。
兩人平局那刻，顏子覓轉頭問裴煥：“怎麽辦啊？”
裴煥：“沒事，他不好意思贏你。”
趙迪：“……”
趙迪心裏罵了裴煥兩句，手上做的卻是把球打歪。
媽的，确實是有點不好意思。
但顏子覓卻不打了，把杆還裴煥。
趙迪驚了：“別啊，你別給他。”
顏子覓還是遞過去：“我有點渴，我去買喝的，”他對着大家：“你們喝什麽？”
裴煥把杆往顏子覓那推：“我去吧，你和他玩。”
桌上沒剩幾個球了，裴煥又說：“他要是贏了你，你告訴我。”
趙迪：“……”
老天啊。
趙迪：“去買你的水吧。”
裴煥問趙迪：“你茉莉花茶？”
趙迪噎住了，這怎麽還帶賄賂的呢。
趙迪當然：“謝謝煥哥！”
裴煥笑：“于南水嗎？”
于南：“水。”
等裴煥離開，顏子覓問他：“你喜歡茉莉花茶嗎？”
趙迪幹笑兩聲：“喜歡吧。”
于南無情拆臺：“他前女友喜歡，他也跟着喜歡，”他再無情吐槽：“大男人喜歡喝茉莉花茶。”
趙迪：“就你有嘴，男人不能茉莉花茶嗎？”
于南：“可以可以，深情男人當然可以。”
趙迪：“滾，你和林昌一起滾了。”
說到林昌，趙迪八卦的技能也突然被啓動了，他看了眼門口，問顏子覓：“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麽林昌把你推裴煥身上。”
顏子覓：“為什麽？”他也看了眼門，問：“裴煥呢？”
趙迪：“不知道啊，前臺沒有茉莉花茶嗎？”
不重要。
趙迪想繼續，但說之前先問顏子覓：“你和裴煥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顏子覓不敢承認好，也不想說不好，他反問：“怎麽了？”
趙迪：“裴煥每天在宿舍講那些英語題，是給你的吧？”
沒說什麽厲害的，但顏子覓一下子笑了：“嗯。”
這一笑，趙迪又想起那些形容顏子覓的話。
好像還有句什麽笑起來特別好看。
确實。
趙迪：“啧，他對你真好。”
顏子覓：“是嘛。”
趙迪：“今天見他第一次對林昌動手。”
又說到林昌。
“那個，”趙迪不再多說其他的，進入主題：“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趙迪聲音逐漸變小：“裴煥去年被表白的事。”
顏子覓眨了一下眼睛：“他應該常被表白吧。”
趙迪欲說不說：“不一樣的。”
顏子覓很想知道，索性就不和趙迪拉扯，直接點破了：“被男生表白？”
趙迪點三下頭：“對對，你知道啊。”
顏子覓嗯了聲：“我們系的。”
趙迪又點三下：“對對對！這事傳得還挺開的。”
顏子覓：“怎麽了？”
“外面的版本其實都已經很離譜了，”趙迪：“我長話短說吧，當時我就在場，那個男的拿了花說喜歡裴煥，要在一起什麽的，裴煥就拒絕了嘛，沒想到拒絕之後，那個男的竟然直接撲了上來，緊緊抱住裴煥，還低頭親他。”
顏子覓驚訝：“親了？”
趙迪搖頭：“沒親到，被裴煥用力推開了，推得摔在了地上，裴煥還罵他惡心還是什麽。”
趙迪唉了聲：“裴煥那次是真的生氣了，那個男的不知道噴了什麽香水，特別嗆，我站老遠都能聞到。”
“後來裴煥回宿舍就洗澡，洗了好多遍，出來就問身上還有味嗎？我們說了沒有了，他還是覺得不對，再進去洗。”
“那段時間裴煥潔癖都犯了，球也不打了，很排斥肢體接觸，估計那男的真的給他惡心到了。”
“後來過去很久裴煥才走出陰影，”趙迪啧了兩聲：“太可怕了。”
顏子覓皺眉聽完全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趙迪：“我覺得裴煥是有點恐同的，所以我們都不怎麽在他面前聊這些，林昌剛剛才推你應該也因為這個，想讓裴煥隔應你，不知道那狗東西安的什麽心，還好裴煥挺護着你。”
趙迪：“哈哈，想到林昌剛才那個嘴臉我就爽，沒事惹裴煥他是吃飽了撐的。”
後來趙迪再說什麽，顏子覓也只是聽一半。
他有點心不在焉了。
“喲，裴煥回來了。”
趙迪突然喊了句。
顏子覓不自禁轉頭看，裴煥已經快要走過來了。
趙迪收回他那八卦的嘴，拍拍顏子覓的肩：“打吧，到你了。”
顏子覓：“嗯。”
裴煥拎了一個袋子回來，給大家分了之後看了眼桌子：“怎麽還沒結束？”
趙迪拿起杆：“聊了會兒。”
裴煥把水遞給顏子覓，突然問：“你怎麽了？”
顏子覓也問：“我怎麽了？”
裴煥轉頭問趙迪：“你欺負他了？”
趙迪震驚：“沒有啊，我哪敢啊。”
裴煥于是問顏子覓：“聊了什麽？”
顏子覓不太想說，意思地擰了一下瓶子就遞給裴煥：“打不開。”
裴煥失笑：“這都打不開。”
說了還是把瓶子接過來擰開給顏子覓。
顏子覓：“沒聊什麽。”
沒剩幾個球，拖拖拉拉的也被打完了。
趙迪險輸一局，心安理得地開始喝他的茉莉花茶。
下一局趙迪和于南上。
顏子覓把杆放到架子上，回到裴煥身邊。
才站好，裴煥突然把手伸進口袋。
裴煥：“給。”
顏子覓低頭看裴煥一手的棒棒糖：“什麽？”
裴煥：“這幾天表現不錯，一天獎勵一顆棒棒糖。”
就這一下，顏子覓剛才心底的郁悶全被掃了。
他擡頭對裴煥笑：“什麽啊。”
顏子覓數了數，還真是6顆，味道都不一樣。
顏子覓：“我又不是小朋友。”
嘴上這麽說，手還是接了過來。
裴煥：“趙迪說你這麽認真對待作業，需要給獎勵。”
趙迪正好就在身邊：“我可沒說獎勵棒棒糖啊。”
裴煥理所應當：“不可以嗎？”
顏子覓失笑：“但是不能每天都棒棒糖吧。”
裴煥于是問：“你喜歡什麽？”
顏子覓擡眼看裴煥，眼睛彎彎的：“這個當然是要老師自己想，不能問學生的。”
裴煥笑了：“好。”
裴煥低下頭，又說：“手給我。”
顏子覓把手伸出來。
裴煥：“手背。”
顏子覓很聽話，說手背就手背給裴煥。
裴煥手上不知道拿着什麽，在顏子覓手背上晃了一下，卻又收了回去。
然後他突然歪了腦袋，看顏子覓的額頭。
距離很近，顏子覓不自禁地眨了眨眼睛。
他見裴煥對他笑了笑，舉起手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
不适感從額頭的神經傳來，顏子覓說了句“什麽啊”，就擡手往上面摸。
好像是張貼紙？
“獎勵你一只小蜜蜂。”
顏子覓又摸了摸，再拿手機當鏡子照。
很卡通的一只小蜜蜂，扇着它的小翅膀。
顏子覓問：“哪來的？”
裴煥：“樓上小賣部老板的女兒給的。”
顏子覓把手覆在貼紙上：“我又不是小朋友。”
裴煥笑：“這是贏的獎勵，老師給的，不能撕。”
顏子覓抿一下嘴：“知道了。”
他才不撕呢。
于南和趙迪打球勢均力敵，全局兩人都在追趕，最後于南險勝。
後來于南和裴煥打了一局，也和顏子覓打了一局。
再後來，顏子覓和裴煥打了一局。
結果竟然是顏子覓贏了所有人，站在桌球鏈頂端。
雖然滲了大量的水，但大家都得到了快樂。
顏子覓甚至想，還好裴煥只拿一只蜜蜂，不然他額頭三只可太醜了。
打完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食堂出去，去公寓和去男生宿舍是兩條路，所以到這裏，顏子覓就得和他們分開。
裴煥大概也做好了分開的準備，一到馬路，他就轉頭看顏子覓。
但話還沒說，人就先笑了。
他盯着顏子覓的小蜜蜂笑了：“你怎麽這麽可愛。”
顏子覓把劉海弄過來點：“還不是你貼的。”
裴煥：“我以為你撕了。”
顏子覓再弄劉海，人也有點熱：“你叫我別撕。”
“怎麽這麽聽話，”裴煥手伸過去：“可以撕。”
但顏子覓躲開了：“我自己來。”
顏子覓說完後退一步，很用力地先對裴煥說“再見”再溫和一點對後面兩位說：“學長再見”，轉頭就走。
裴煥看着顏子覓的背影笑了，走了幾步，他轉頭問趙迪：“你見過顏子覓臉紅嗎？”
趙迪語氣有些驚訝：“他會臉紅？”
裴煥嘴邊略有笑意：“不會。”
又走了幾步，裴煥拿出手機找到顏子覓的微信，發出一條消息。
fire：「顏子覓同學，你在幹什麽？」
顏子覓很快看到，很快就回：「準備吃裴老師獎勵的棒棒糖」
顏子覓：「你喜歡什麽口味的？」
fire：「非要選一個的話，可樂味」
顏子覓：「好，就吃可樂味」
顏子覓這邊棒棒糖還沒拆開，手機屏幕突然跳到另一個屏幕。
裴煥打了語音電話過來。
顏子覓不拆了，先接起來。
顏子覓：“怎麽了？”
裴煥問：“好吃嗎？”
顏子覓笑：“還沒拆呢。”
裴煥：“拆吧。”
顏子覓把耳機戴上，繼續拆，也問裴煥：“打電話來就問這個啊？”
“不是，”裴煥問：“是誰走路要人陪？”
顏子覓眼睛彎了：“可能是我吧。”
裴煥說：“陪你回去。”
裴煥說這句話時，顏子覓的棒棒糖正放進嘴裏。
可樂和糖一下子就觸碰到了他的味蕾。
顏子覓：“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