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顏子覓把裴煥帶回了畫室。
關于自己也沒有帶傘這事，裴煥表示很無奈，他說感覺會下雨之後給顏子覓發了消息，顏子覓沒有回。
他再打了電話沒通，才猜測顏子覓的手機可能是沒電關機了。
“要是萬一我回去了呢？”顏子覓聽完發問。
裴煥把外套脫了放一邊，點頭道：“有想過，但還是想過來看看。”
他說着笑了：“高估你了，怎麽這麽笨呢，被困在這了。”
顏子覓不服：“你才笨，都知道下雨了不帶傘。”
裴煥在一旁坐下來：“我帶不帶都能回去，你呢？”
顏子覓噎了一下。
裴煥指着牆上一幅畫：“這是你嗎？”
顏子覓轉頭看，見那邊一只戴着黑框眼鏡的豬。
顏子覓：“……你才是豬。”
裴煥笑了起來。
裴煥的衣服進水不是特別厲害，但褲子就有些慘了。
顏子覓拿了包紙過來，才抽了三張準備給裴煥擦衣服，裴煥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顏子覓說：“你衣服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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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煥：“我知道。”
顏子覓：“頭發也濕了。”
裴煥笑：“我知道。”
顏子覓：“褲子也濕了。”
裴煥：“我都知道，”他把顏子覓拉到身邊來：“我看看手。”
裴煥說着把顏子覓手心轉了過來，也摸了摸顏子覓的痂。
“好多了，”裴煥再看另一邊：“影響畫畫嗎顏老師？”
顏子覓：“影響打人。”
裴煥把顏子覓的手放開，擡頭看他：“為什麽打我？”
“你還知道要打的是你，”顏子覓把紙壓在裴煥的腦袋上，輕輕擦兩下：“沒帶傘還過來，幾歲了？”
“比你大一歲，”裴煥又握住顏子覓的手，阻止他的動作：“怎麽和學長說話的。”
裴煥沒讓顏子覓動手，随便抽了幾張擦擦頭發，再随便抽幾張擦擦衣服。
顏子覓就在旁邊站着，也聽着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小。
“那是誰的摩托車？”顏子覓問。
裴煥：“我的。”
顏子覓稍有驚訝：“你有摩托車。”
裴煥擡頭：“車好看嗎？”
顏子覓點頭：“很酷。”
裴煥低着頭繼續擦：“高三畢業我叔叔送我的，很少騎。”
顏子覓：“停哪啊？校內不能騎吧。”
“校外，”裴煥說：“一個朋友店裏的倉庫。”
顏子覓哦了聲。
裴煥：“本來想打車過來的，下雨天打不到，看着你要下班了，”他說着把桌上的紙團成一團，精準丢在角落的垃圾桶裏：“就騎了車過來。”
顏子覓站在旁邊：“謝謝。”
裴煥手裏一張紙，本想擦擦頭發，聽顏子覓這聲謝又放下了。
他問：“要是我沒過來呢？你打算怎麽辦？”
顏子覓：“打車。”
裴煥：“打不打車呢？”
顏子覓：“睡這裏。”
裴煥笑了，意思地拿起紙擦擦頭發，也看了眼畫室根本躺不下一個人的裝潢：“這主意挺好。”
顏子覓再抽兩張紙：“但是我學長來了，”他把紙遞給裴煥：“我有學長接。”
裴煥帶着笑擡頭看顏子覓：“學長代價不小，”他再随便擦了擦，丢進垃圾桶：“回去吧，雨好像小了。”
這個人傘沒帶，安全帽倒是記得多帶一個。
懂事的雨小了很多，出門後，裴煥看了眼顏子覓的衣服，說了句“不錯”後長腿一邁，就上了車。
顏子覓的衣服也是那種防風的布料，雨不大的話基本濕不到裏衣。
裴煥的那句不錯大概也是這個意思。
他先啓動了車，轉頭幫顏子覓把衣服的帽子戴上，再拿顏子覓的白色安全帽。
“可能會有點……”
裴煥話沒說完，帽子欻的一下戴進了顏子覓的腦袋裏。
裴煥笑了笑：“不小。”
顏子覓第一次坐這種車，他先低頭觀察了幾秒，确定自己腳踩的區域後才上去。
才坐好，裴煥油門一擰，一聲轟轟聲瞬間傳了出來。
“走了。”裴煥說。
顏子覓手抓着後面不知名的金屬：“嗯。”
但裴煥沒有動，而是說：“手放我口袋。”
顏子覓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啊？”
裴煥坐直了些，補充道：“外套口袋。”
顏子覓低頭看裴煥近在眼前的口袋，心裏明明想得要命，但嘴上卻問：“為什麽？”
“傷口，”裴煥簡單解釋，不等顏子覓動，反手一抓，把顏子覓的雙手抓住：“別淋雨，雨弱酸性。”
哇哦，理科生。
顏子覓還沒幹什麽，雙手就被一個力道拉了過去，他整個人都趴在了裴煥身上。
裴煥還說：“抓緊了。”
顏子覓感知自己的臉正在發紅，他下意識地抓住了裴煥口袋裏的布料：“哦。”
打車回學校是八分鐘，摩托車或許不比的士慢多少，左右留個十分鐘吧。
才出發，顏子覓就在心裏算着。
就十分鐘啊……
顏子覓看着前方的路，一點一點地把自己的下巴放在裴煥的後背上。
但還沒放多久，就突然有個慣性把顏子覓往前推。
“嗯……”
顏子覓的胸口撞到了裴煥的後背，悶哼了一聲。
然後他聽見了裴煥的笑聲。
裴煥：“紅燈。”
顏子覓：“哦。”
裴煥問：“冷嗎？”
顏子覓搖頭：“不冷。”
裴煥又問：“好坐嗎？”
顏子覓：“沒問題。”
裴煥坐起來些：“沒載過人。”
顏子覓嗯了聲，問裴煥：“你喜歡摩托車嗎？”
裴煥：“算是喜歡吧，不過沒那麽癡狂。”
顏子覓抿嘴笑，又把下巴靠了上去，隔着厚帽子，在裴煥耳邊問：“有沒有覺得自己騎摩托車特別帥？”
裴煥笑了，稍稍轉了一下頭：“你覺得我帥嗎？”
顏子覓眼睛彎了下來：“帥的。”
裴煥又看前方：“那就帥吧。”
顏子覓又靠過去一點：“我要是不覺得帥呢？”
裴煥刻意地嘆了聲：“那我今晚豈不是白來了。”
顏子覓低頭笑了起來。
“沒有白來，”顏子覓看着裴煥的側臉，小聲道：“謝謝學長。”
綠燈來了，本打算擰油門的學長，突然不知道怎麽的，手松了。
他看了眼後視鏡，對顏子覓說了句“抱緊了”，就從這個路口沖了出去。
越到學校，路上車越少。
天空也很配合，上了路不到兩分鐘雨就停了。
顏子覓确實不覺得冷，即使這個雨都已經從頭盔流進他的衣服裏，蹭到他的皮膚了，他還是不覺得冷。
裴煥大概是洗了澡出來的，隔這麽近，顏子覓能隐約聞到他的沐浴露香。
清清爽爽的，很好聞。
又一會兒，車子騎進了一條小道裏。
車道窄了，樹木多了，風呼呼地在耳邊吹，整條道就只有他們倆，伴着摩托車的聲音。
顏子覓的手有屬于裴煥的溫度，這個溫度也貼着裴煥的肚子。
顏子覓好像蹭到裴煥的肌肉了。
“嗯……”
顏子覓突然因為一個剎車，又發出了哼聲。
很輕的剎車，不是紅燈，不是人行道，什麽都不是。
顏子覓疑惑：“怎麽了？”
裴煥卻自己笑了，沒有回答。
顏子覓沒有多想，卻沒想到，才隔了半分鐘，裴煥同樣的戲碼，再次在路邊輕抓了一下剎車。
顏子覓又撞到裴煥後背，手臂也環得緊了。
“幹嘛啊？”顏子覓又問。
這次裴煥的笑聲被他聽見了。
顏子覓把手抽了出來，想用力打一下裴煥，但想着他還在騎車，又放了回去。
顏子覓：“好玩嗎？”
裴煥的回答是。
“嗯……”
顏子覓又輕哼了聲。
顏子覓：“裴煥！”
裴煥笑：“好了，手放回來，我不弄你。”
顏子覓把手放回去：“你幾歲啊？”
裴煥：“比顏子覓大一歲。”
顏子覓忍着不笑，雙手環着裴煥的腰：“幼稚。”
平常車開八分鐘顏子覓都嫌慢，這次裴煥花了十五分鐘到校，顏子覓仿佛覺得這個時間一下子就消失了。
到了小區門口，顏子覓做了登記車就進去了。
裴煥把顏子覓送到了樓下。
還了頭盔，顏子覓問：“你呢？這麽晚了，朋友的店還開着嗎？”
裴煥：“我有他倉庫鑰匙。”
顏子覓點點頭：“回去就洗澡，別感冒了。”
裴煥：“你也是。”
好像沒有什麽要說的了，裴煥看起來也只想送他到這兒。
顏子覓往樓裏退半步，對裴煥擺手再見：“晚上謝謝你。”
裴煥笑：“謝了很多遍了顏子覓同學。”
顏子覓仰些下巴，下唇推上唇：“就要謝。”
裴煥對顏子覓笑了笑，手扶着車，擡腿把撐腳踢開：“走了。”
說完他轉個彎就把車開了出去，留一個黑色背影和車尾燈。
顏子覓把手放進自己的衣服口袋，看着漸行漸遠的紅色燈。
好帥。
這一路回去，顏子覓嘴角始終挂着笑。
腦子裏一直重複片段，從裴煥把車停在他面前開始，到裴煥把車騎開走。
不過剛回到家，他的手機剛充上電，外面突然嘩啦啦的又下起了雨。
顏子覓趕忙拉開窗戶，外面的雨像是想讓他見識見識，一下子猛撲了進來。
顏子覓又把窗戶關上，正好手機有電開機了，他拿起來就給裴煥打電話。
那邊裴煥很快就接了，顏子覓開口就問：“你在哪？”
裴煥話裏有些無奈：“倉庫。”
顏子覓：“下雨了。”
裴煥：“我知道。”
顏子覓問：“你那有傘嗎？”
裴煥：“沒有。”
顏子覓轉頭看外面：“怎麽辦？”
雨越下越大了。
“顏子覓。”裴煥叫他的名字。
也問：“歡迎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