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接機的車很快回到……
接機的車很快回到了柳應寧的家。
或者說,她的家之一。
這是一處位于二環內的洋房,俯瞰京區最著名的步行街和廣場,可以說是住在全國人民的文化中心。
當然,住在這種地方住的是鬧中取靜的尊貴,勢必大不了。
不過也有頂層和次頂層,再加上一個天臺,總共三層。
柳應寧從電梯上去,跟随着原主的記憶一步一步走遍她的家,帶着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很奇異。
全家新中式裝修,任何稀有材料在這裏都是随處可見的,在看到養了兩只小巴西龜的缸子底下墊的是晚清的紅杉木匣子,柳應寧終于不淡定了。
她前世兢兢業業做主播,做到四個季度桃寶銷量第一,憑借自己的努力在一線城市買大平層住,她覺得自己已經非常牛批,簡直就是新時代的女中豪傑了。
然而現在這個家裏,随便拆掉一扇門就足夠換她整個家的家具。
柳應寧忽然知道原來愛馬仕的刀叉餐盤不過是粗制濫造。
她自己明明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心情,偏偏又有原主“這一切都很平常”的肌肉記憶,整個人都在“進大觀園”和“普普通通啊”之間來回切換。
更刺激的是,這個家裏除了一層是爸爸和哥哥住,二樓以上全都是柳應寧的地盤。
她腦海裏記得,二樓有她專門的電影放映廳,瑜伽房和帶有三層防盜保護的衣帽間。
對,衣帽間裏面恒溫恒濕,專門用來擺放她收藏的愛馬仕包。
這一想到,柳應寧馬上跟只活潑的小鳥似的,歡欣雀躍的哐哐哐上樓去了。
虹膜防盜鎖是開着的,厚重的雙開大門也完全敞開,柳應寧本能的一頓,想着原主應該是習慣了這種土豪做派,防盜系統裝是裝了,但她在自己家裏從來沒有鎖住的習慣。
柳應寧于是就安然走了進去。
裏面擺的算是整整齊齊,不過總有些擠,大概是原主的包實在太多了,但凡不夠稀有的款,一個位置上都擠了倆包,甚至還有些沒拆封的。
她都走了三年了!還有沒拆封的!
鴕鳥皮鱷魚皮蜥蜴皮、金扣銀扣、漆皮的霧面的什麽都有,這房間裏的存貨能供三家愛馬仕店鋪了。
然而就在柳應寧目不暇接的時候,她忽然注意到了一處空位。
這不應該啊,整個房間都是擠得滿滿當當的,用過的舊包都撇地上了,怎麽還會有空位?
空位。
柳應寧又掃了一遍那個位置,腦海中清晰浮現出曾經的記憶,曾經在那裏擺着一只頂級鑽扣喜馬拉雅鉑金包。
那幾乎是她這間收藏室最頂級的包了,然而現在那個位置是空的。
柳應寧轉了一圈,确定這裏沒有那只包,那只喜馬拉雅憑空消失了。
“嗡”的一下,腦海裏響起一級警報。
這還是她自身思維和原主的肌肉記憶第一次統一步調。
當然,她的心理是因為丢了一樣價值連城的東西,而屬于原主慣性的那方面則是——有人竟然膽敢動她的東西。
家裏進賊了?
這他媽可是件大事。
柳應寧立即按照記憶,把她地盤上的每個房間、所有東西全部檢查了個遍,得出結論:家裏有外人。
不是賊,因為她的卧室沒有被動過,昂貴的珠寶也沒丢,被動過的只有一只包,還有她的瑜伽室。
柳應寧想到原主的私人瑜伽室有別人用過,灑着別人的汗水,她由衷的反感惡心。
這個人不是小偷,但是是帶着侵略的意圖來的。
柳應寧一張精致的面孔死死板着,眼神冰冷。
柳應寧下了樓,把家裏的保姆都叫了出來,“張姨,王姨,二姐,誰在家都出來一下。”
“哎,來了,怎麽了小姐?”
柳應寧:“咱家有新來的人嗎?或者說,來過什麽人嗎?”
面前的三個女人面面相觑,王姨用圍裙擦了擦手,道:“沒有啊寧寧,你爸你哥他們從來不在咱們家裏接待客人啊。”
“是啊,咱們家也沒用過新人啊,除了來了個新司機,不過司機從來都不上來的,沒進過咱家門啊。”
“怎麽了,是丢了什麽東西嗎?”
柳應寧不懷疑她們,這三人都是從她出生就在柳家的,甚至二姐十八歲就在她家做了,幾乎在她家過了半輩子。
如果家裏沒來過新的傭人,一直都是這三人的話就奇怪了。
她不動聲色的搖搖頭,“哦,沒丢什麽,我就問問,三年沒回來過了嘛。”
“哎,”二姐忽然想起了什麽,神色一動,小心翼翼道:“咱家現在确實有一位你不認識的。”
“誰啊?”
三人躊躇了一下,措辭道:“新太太,你爸爸去年再婚了。”
後。
媽。
柳應寧腦殼地震,這才想起來,原著裏确實有這麽個角色一筆帶過,柳應寧有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後媽。
原來這後媽才剛上門一年,怪不得她沒有記憶。
三位阿姨紛紛忐忑不安起來,家裏大小姐的脾氣有多暴躁她們都再清楚不過了,平時她們也是慣着寵着,都有能應付的了她。
可現如今可是給她找了個後媽啊,她怎麽受得了呢。
當時新太太上門的時候她爹都沒告訴她,怕的就是她隔着半個地球撒潑耍狠,這事拖着拖着就到現在還沒說,現在好了,頂雷的成了家裏的三位阿姨。
可柳應寧聽了竟然沒什麽反應,只是愣了愣,“哦”了一聲思索着點了點頭。
這下阿姨們倒是驚奇起來,還以為準能看到她把她後媽的所有東西都扔出去,再沖出去找後媽撕一通逼了。
在國外呆三年,居然能把一個人改變這麽多?那她一個小姑娘得受了多大罪。
雖然全家都知道她嚣張跋扈,可那也是看着長大的心頭肉啊。
張姨心頭難受,又做不了什麽,看着柳應寧好半天吐出一句:“寧寧在外面這麽久,肯定想家了吧,想吃什麽,張姨今天都給你弄。”
柳應寧彎彎眼角一笑,“好啊,張姨做什麽我都喜歡吃,那我先去收拾東西,待會兒下來。”
“去吧去吧,需要幫忙就喊二姐上去幫你。”
“好,”柳應寧轉身上樓,才了兩節臺階,忽然又轉回頭來,微微一笑。
“對了,我的二樓不許外人上去,我走了太久家裏人都忘了嗎?二姐,把瑜伽房所有東西全部丢掉換新的,再把紫外線消毒燈開足八個小時。”
輕飄飄說完,柳應寧上樓走了,丢下三個阿姨面面相觑。
大小姐的脾氣還是這麽大,在國外三年,她只不過是學會喜怒不形于色了。
傍晚時,快到家人下班回家的時間了,柳應寧下樓來等着。
她穿着一身西柚粉色真絲小吊帶跟小短褲,赤着珍珠白的細長胳膊跟大長腿窩在沙發裏,懷裏抱着一只真絲靠墊,白生生的腳落在紅木腳凳上一晃一晃的。
手裏撕着枇杷慢吞吞的啃,看着周末檔綜藝時不時哈哈樂。
只不過大門再打開,進來的是個衣着奢華的三十來歲女人,長得挺漂亮。
爸爸哥哥沒等到,倒是把後媽給等回來了。
随即,柳應寧修長的眉梢向上一挑——
後媽臂彎裏面挎着的,不正是那只應該擺在她恒溫衣帽間裏的30鑽扣喜馬拉雅鉑金包。
“太太,您回來了。”
“嘶,手腕好酸,都快發起抖來了,打麻将真不能打這麽久,孫太太的瘾真是大……”
後媽一邊摘手套一邊輕聲抱怨着,一擡頭,正對上柳應寧的視線。
柳應寧擺擺手,甜甜笑,“嗨。”
後媽一愣,表情很細節,瞳孔放大了下,之後露出明顯的驚喜來,“呀,這是咱們家大小姐?寧寧是你嗎?你爸爸只說你最近要回來,具體時間也沒多說,不然肯定要好好準備給你接風的,哎,回來就好,你爸爸總是念叨你呢。”
柳應寧回以一笑。
後媽:“咱家大小姐可真漂亮啊,哎這比照片還好看的多了,以後哪家的小公子才能把你娶走呢,可真是,沒人配得上咱們寧寧啊。”
這後媽是做過功課,起碼知道拍柳應寧的馬屁,柳應寧通體舒泰的受了。
柳應寧明亮的眼睛望着她,“我你應該認識,那你要不要做下自我介紹?”
後媽心頭一喜,她早就抓住了柳應寧的關鍵,這是個活霸王,能翻天覆地的主兒,但要降住她也簡單,說實在的這就是個缺心眼,好聽話說足了,順着毛摸,沒有拿不下的。
“我啊,我是你爸爸的續弦,去年我們在一起的。只是抱歉,現在才跟他的寶貝女兒見面,”後媽低頭笑笑,“我叫韓文瑜,你叫我一聲阿姨就好。”
不強求柳應寧開口喊媽,韓文瑜大概覺得自己夠聰明了,不過,這句“阿姨”也不是誰都擔得起的。
柳應寧一笑,“文瑜,初次見面,多多關照啦。”
韓文瑜噗呲樂了,“以後互相關照,看我,一身髒衣服,等等啊寧寧,我去沖個澡換身衣服回來,再好好陪你聊天。”
韓文瑜踩上拖鞋,擡起步子前先就把手裏的鉑金包好生拿起來,那是個下意識躲避櫃子剮蹭的動作。
接着,她微微僵硬了一下,在柳應寧笑盈盈的目光中擡起了頭來,“哎呦寧寧,忘了跟你說了,你這只包我幫你送去愛馬仕店裏保養了一下,正要給你放回去呢。雖然對你來說一個包而已,沒什麽好珍惜的,但畢竟是這麽貴的東西,我看有定期免費護理服務,你這麽久不在也沒人照顧它們,就擅自作主了。”
保養,拿出去麻将桌上撐場面叫保養啊。
柳應寧一雙眼睛明亮幹淨的望着她,下巴搭在真絲靠墊上,“珍惜啊怎麽不珍惜,七位數的東西怎麽能不珍惜呢?再說小姐我天生金枝玉葉,就是掉根頭發別人都不能随便拿去,
而且愛馬仕給我保養都是上門/服務的,文瑜啊,以後可別上趕子了,讓人笑話。對了,包給我放地上吧,二樓我上鎖了,你可別靠近了,省的家裏警報響了跟招了賊似的。”
柳應寧漫不經心的說完,客廳裏一時靜得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