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合一更～

下午,看完了趙行越的第二場籃球比賽，柳應寧去了大體能教室。

柳應寧到的時候，許院長和幾個表演班的女孩子已經到場了。

但在衆多年輕漂亮身高腿長的女孩子中,年近五十的許院長竟然是當中最亮眼的一個,波浪長卷發，雅致的及踝連衣裙,一雙菲拉格慕經典高跟鞋，身材和面容都保養的非常好。

柳應寧早就聽說這位許院長年輕的時候是京區藝術圈的一朵高嶺之花,這時一見就覺得這話不假，許茶顏是風采不減當年，現在看來都很美，表演班的幾個女孩看着她都是一臉崇拜。

而且許茶顏雖然外表看起來有距離感，但對同學卻意外的親近,這會兒正跟一群表演班女孩們熱絡的聊天。

柳應寧進去，快步到許茶顏的身邊去,沖她微微欠了一身,态度誠懇道：“許院長您好,我是柳應寧。”

許茶顏看得出是情商很高，很會待人接物的一個前輩，溫柔謙和的拍她後肩，“哎呦，咱們大美女來了。”

說着許茶顏轉去面對表演班學生們,“你們應該都已經認識柳老師了,非常優秀漂亮的咱們影視學院的新生力量。”

表演班的幾個女孩早就聽遍了柳應寧的事跡，還剛刷到柳應寧的拉拉隊視頻，現在又被許茶顏和柳應寧兩大影視學院女愛豆包圍，幸福的直點頭,“嗯嗯嗯，我們都認識柳老師的。”

柳應寧沒有許茶顏那麽自如，真有種面對粉絲的感覺，略顯羞怯的擡手快速跟大家搖了搖。

許茶顏又道：“這次我個人把大家叫過來，是因為柳老師和張老師要參加肖導新電影的化妝造型征集，麻煩大家過來給兩位老師當個模特，如果待會有哪位老師說需要你們中的誰配合，那還得辛苦大家一下了。”

“不辛苦不辛苦！”

柳應寧心下意外，原來讓他們過來選模特不是學校的安排，是許茶顏個人幫忙的。

柳應寧承了她這個人情。

許茶顏應該就是為了幫她的，要不然怎麽早不說選模特的事，過了幾天了，柳應寧一報名，她就找來了一群女孩子讓他們選呢。

況且張亞雄在影視學院紮根多年，學生他都熟悉，往屆畢業的影視圈大佬也有他的學生，要找個模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許茶顏應該是怕她剛到這裏工作，人微言輕，想找模特但沒有學生肯配合她，所以就以院長身份出面幫她找。

柳應寧猜的不錯，許茶顏确實是為了她。

但要說只是為了柳應寧一個人，也并不準确，許茶顏是為了整個影視學院，只要對學院有好處，有上進的學生或者老師，她都願意出手相助，她這種的才是柳應寧所向往的一心為學術奉獻的人。

其實從柳應寧進入學院開始，就是許茶顏認可了的，她看過當時柳應寧提交的作品，非常亮眼，之後也是一直在觀察着柳應寧。

因為影視學院在圈中雖然積威多年，但教員們多老舊，現在學院裏派系之争漸漸多了，學術上就顯得不那麽奮進了，許茶顏也是想讓學院得到柳應寧這樣強力的新生代的刺激。

自然就願意多給柳應寧提供一些機會。

接着，許茶顏就把表演班的女生拉進了些，說：“這些都是比較适合肖導新電影主題的姑娘們，柳老師可以先看看你比較青睐誰，這是慶雅心，老手了，接過戲了已經；這是呂薇，很漂亮，”

說着，許茶顏就看向了人群中間的韓令兒，甚至上去去拍了下她，“這個是韓令兒，這屆表演班成績最好的學生，長相非常清新，很合肖導這次想要的感覺。”

許茶顏這是在提醒柳應寧選韓令兒。

同學們聽許茶顏這麽說了，也紛紛在心裏覺得韓令兒的可能性最大了。

其實在許茶顏說之前，柳應寧看向今天來的女生裏，也覺得和許導要的人設最貼切的就是韓令兒。

不過，柳應寧要的不是貼切。

如果對于電影創作所有的要求都只是“貼切”而已，那最終出來的作品最多就只能得個滿分，根本無法獲得什麽突破和升華。

柳應寧相信，對于肖龍這樣的導演，他最不缺的就是貼切，最不需要的也是貼切。

她心中有個聲音在告訴她，貼切對于高手來說是最沒意思的玩法。

況且相比于韓令兒，柳應寧已經有了更加合适的人選。

就算沒有，就算要她今天随便拉一個人走，那個人都不會是韓令兒。

不過許茶顏能這樣盡心盡力的周六跑過來幫柳應寧，柳應寧心中感激，就當作完全不認識韓令兒一樣，露出個禮貌且友好的笑容，點點頭，附和許院道：“是啊，很像了。”

然而韓令兒在對上了柳應寧的友好的眼神時，心中不禁冷冷的發出一笑。

——果然，所有人都覺得她合适，但柳應寧想選她是不可能的。

韓令兒這時候忽然舉起了下手，一臉抱歉的打斷了許院，小聲道：“抱歉老師，我應該不行了，因為張老師跟我聊過這件事，我也已經答應了做張老師的模特，如果張老師今天沒有改變主意的話，我不太好再……”

聞言，柳應寧一挑眉，在心中“蕪湖”了一聲。

韓令兒拒絕了來自大佬的邀請，拒絕了這次在肖導面前露臉的機會。

——當然，柳應寧冷冷的想，大佬壓根兒就沒打算邀請她。

不過既然韓令兒已經跟張亞雄說好了，今天還到這裏來，就是為了當面拒絕她一把的吧？

那韓令兒的爽點值也是真低了。

韓令兒說完，只見柳應寧竟然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反而恍惚間露出了絲不可思議的笑，她不由擰眉。

許茶顏聽韓令兒這麽說也不再糾結，馬上轉向了其他女孩，“那行，已經跟張老師說好了就行。那柳老師，除了韓令兒，你再看看其他同學吧。”

韓令兒這樣當面回絕了柳應寧，她自己是爽了，但其實是給許茶顏的面子不好看。

柳應寧知道，雖然許茶顏不會跟小輩計較這個，但是她也不會再對韓令兒抛出橄榄枝了，有些機會，拒絕一次就夠了，對于不夠聰明的人是沒法跟她交流的。

過了不多久，張亞雄帶着柴小恬也來了，他們果然選了韓令兒走。

柳應寧今天誰也沒選，但她不會當面駁了許院長這次的人情，于是沒有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來。

她只是說她今天剛接這個任務，自個兒心裏還有點拿不定主意，需要回去再想想，先定個初稿之後再确定模特人選。

完事謝過大家之後，等回去了私底下再跟許院說清楚。

這個周六一整天在外來回奔波，下午回去後柳應寧的身體已經有些疲累了，皮膚也被太陽曬得微微泛紅。

不過，她沒有時間泡澡休息，甚至感覺不到疲憊。

這是因為創作欲的刺激，柳應寧随便塞了口飯，就上樓繼續做她的設計去了。

今天下午去選模特試試之後，柳應寧更加堅定了自己想用趙桑妍的想法，即便這是個很扯的不情之請，她都決定要去試過再說。

不過嘛，既然要請人幫忙，起碼要拿出足夠的誠意來，柳應寧先去查閱了大量資料，把自己心裏的初稿用素描結合彩鉛快速的畫了下來，然後拿着畫去找趙桑妍。

因為柳應寧不希望自己是純靠托人情來求人家幫她這個忙，如果可以的話，她是希望拿作品出來引起趙桑妍的共鳴，讓趙桑妍有興趣參與她的創作。

自認為自己做好了一定的準備之後，柳應寧才去私敲了張行越。

【芝士味兒】：「小朋友在家嗎.jpg」

趙行越回了她個吃驚的表情，【奶越】：怎麽這麽晚找我，還沒休息？

【芝士味兒】：嗯嗯，因為有件事想跟你說。「臉紅.jpg」

【奶越】：怎麽了？說。

【芝士味兒】：其實主要是請你妹妹幫個忙，但要看她有沒有時間，然後看她有沒有興趣。

【奶越】：她有，我答應了。

柳應寧還在啪啦啪啦的打字“是這樣的我有個創作作品覺得她非常合适做模特，想給她看看，她有沒有興趣參與進來一起創作……”

她字還沒打完趙行越就一口答應了，柳應寧汗顏，又不禁莞爾一笑。

把字都删掉了，重輸，【芝士味兒】：你先聽我說完啊，你答應不管用的，要把我的初稿給桑妍看看，讓她自己做決定。

【奶越】：好好好，你說。

柳應寧把整件事跟趙行越交代了一遍，然後把她提煉出來的資料，和她畫出來的人物初稿發給裏趙行越，請他幫忙發給趙桑妍看看。

趙行越領命去辦了，過了十多分鐘，回複她搞定了。

柳應寧驚喜之餘不禁有些擔心，【芝士味兒】：你是好好問的，沒強迫她吧？「尴尬.jpg」

【奶越】：哈哈哈，你想什麽呢，她不願意的事我怎麽強迫她？是她對你的創作非常感興趣，看了你的畫被驚豔得啊啊啊啊在那尖叫。

柳應寧這才放寬了心，不由得喜滋滋起來，【芝士味兒】：她喜歡就好，謝謝了謝謝了。

然後還頗有趙行越味道的發了張鞠躬鞠得以頭搶地的表情包。

【奶越】：沒什麽，用不着謝，她本來就喜歡嘗試各種有意思的事，你又給她提供了一個好玩的……

【芝士味兒】：哈哈哈哈哈。

很快，趙桑妍就來申請加了柳應寧的好友，挺感興趣的跟她了解起詳細的東西來。

進行的非常順利。

柳應寧不知道趙行越是怎麽跟趙桑妍說她和這件事的，但柳應寧有感覺，趙桑妍對她這件事接受度這麽高，肯定有趙行越的功勞。

可能他只是三言兩語的事，卻潛移默化的讓兩個女孩之間産生了些好感。

作為一個中間人，怎麽把兩邊調停得當也是要看智慧的，趙行越很聰明。

不光聰明，他更有這個年紀的男孩少有的靠譜，很多男人年紀比他大多了，該不靠譜還是不靠譜。

他既能給人年幼的浪漫和可愛，可在必要的時候，又是最可靠的那個人，這無關于對方是誰，他是自己骨子裏的靠譜，這是自己對自我要求。

這樣的男人，柳應寧不想錯過。

當然，她更不想讓趙行越錯過她。

二十歲的男孩子正是最能玩的年齡，他今天對柳應寧這麽靠譜，不代表他打算一輩子都對她靠譜。

相反，現在越是毫無保留、別無所求的對柳應寧好，越說明他只是圖一時之樂，他對柳應寧沒有未來的規劃。

她足夠漂亮，足夠有挑戰性，所以他對她有興趣。等他征服了她，嘗夠了她，等到柳應寧再也離不開他的時候，那時就輪到他無情了。

但是，柳應寧對趙行越也有興趣，她是一輩子的興趣。

趙行越既然現在對她這麽好，那就要他一輩子都對她這麽好。

感情是相互的，趙行越能讓柳應寧體會到被“偏愛”的滋味，柳應寧自然也能反過來讓他也體會。

柳應寧打開了微博，翻出自己一個沒人知道的吃瓜用的小號，登錄上去。

編輯了一條文字微博發了上去。

【我看過極光，看過冰川，看過大海，可依然因為遇見你而欣喜】

這條微博沒人會看到，更沒人會知道是她發的，現在能看到的就只有她自己。

不過，等到未來，在她已經發了很多條的某一天，不經意的讓趙行越看到她慢慢積攢出來的這些微博，他會是什麽心情？

未來三天，柳應寧幾乎每天用十八個小時在準備這次肖導的化妝造型設計。

當然，除了去看趙行越球塞的時候，第二天上午趙行越總決賽柳應寧照樣準時到場，看完全程才回去繼續。

柳應寧用了三天時間，讀了肖導電影的原著，查了當時的歷史，把所有能吃透的信息都吃透了，當真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并且除了這些準備工作，柳應寧還找來了他們班同學趙二也和王喬偉做助手。

找學生來幫忙參賽或者做項目是很正常的事，就跟張亞雄帶柴小恬一樣，這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學生可以長經驗，當然老師也會付相應的報酬，或者更好些的，如果參與了設計的學生會被加入作品創作人署名當中。

柳應寧找來的同學就幫她打下手，她按照天數結了豐厚的報酬，大家皆大歡喜。

最終，到了交作品的那天，柳應寧把自己的作品發給了許茶顏就了事，接下來就是靜待結果。

結果，沒想到交作品之後的第三天，楊千千忽然給柳應寧打來了電話。

“應寧，快快，你在哪兒呢？快回影視學院辦公室來！”

柳應寧當時正在其他教學樓裏看自習課呢，一愣，“怎麽了楊老師？我正在上課呢。”

“先讓同學們自習，你趕緊回來咱們學院，立刻馬上。肖龍導演突然到咱們學院來了，現在還在院長的辦公室沒出來呢，他這次來很有可能是因為你們這次做的作品。”

柳應寧頓時眼睛一亮，“好，我明白了，這就回去。”

柳應寧托了其他老師幫忙照看一會兒自習室，然後快步下樓，回影視學院辦公室去了。

肖龍這個時候突然來他們學院，如果不是有什麽其他特殊的事，那應該就是為這次化妝設計征集的事來的了。

柳應寧心下意外，沒想到這事這麽快就有信兒了，并且，還是肖龍親自過來的。

一般按照流程來說，肖龍發的征稿廣泛征集的，那等他選出結果，還按照原有的流程通知一下就行了，為什麽會親自到場？要是這些事都要他親自出面，他可掰成八瓣都不夠。

并且他征集的作品量應該不少，創作團隊怎麽也該糾結些時日的吧，怎麽才三天就有了結果？

想了想，有可能他真是有什麽其他事過來的，說不定跟征集的事一點關系都沒有呢。

不過不管怎麽說，回去一趟也不虧，能聽到點消息也好。

楊千千自己不方便出面，但一直替柳應寧操着心，給她指了路，讓她到許院長辦公室旁邊的小會議室裏去等着。

柳應寧把給她做助手的趙二也和王喬偉也叫上了，三人一起到了小會議室裏。

張亞雄就在學院裏，比她得到的消息快多了，柳應寧他們到的時候，張亞雄已經等在小會議室裏了。

于是，兩邊分踞而坐，張亞雄帶着柴小恬和韓令兒坐在會議室長桌的左邊，而柳應寧帶着趙二也和王喬偉坐在右邊。

這麽一來，兩相對比顯得柳應寧這邊多少有點寒蟬。

張亞雄那幾人一臉胸有成竹的篤定，并且年齡和資歷上都有壓倒性的優勢，甚至在他們進門的時候，似乎就在臉上寫了句“這都已經沒有懸念的事了，你們還來自讨沒趣”。

反觀柳應寧這邊，除了她自己如同渾然未覺，臉上只有維持良好的禮貌和平和，另外兩個學生就完全一副小雞崽兒樣。

雖然趙二也和王喬偉對他們的作品非常有信心，但他們對面的畢竟是兩個老師，還有一個年紀不小了，還是難免像耗子見了貓似的。

柳應寧看着桌對面張亞雄臉上隐約的高高在上，心下只是好笑。

還沒出結果的時候就擺出了勝利者的姿态，是怕自己的臉打得不夠腫吧？

小會議室裏沒人說話，全都安安靜靜的坐着。

不久之後，門外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說笑聲，正是許院長的辦公室門開了，裏面的人出來了。

隔着道門，只聽走廊裏傳來了許茶顏帶笑的聲音說：“……肖導來這邊，這不，一聽說你大駕光臨，我就讓他們都來會議室等着了，快來這裏聊。”

說話間，小會議室的門被從外打開來，一行人走了進來。

柳應寧剛同小會議室裏的人一同從椅子裏站起來，這個時候，張亞雄已經離開座位轉到了門口，上去一副熟絡的态度去跟肖龍握手了，“肖大導演，咱們有多久不見了！”

肖龍是個中年男人，打扮的不起眼，帶了頂深灰色的棒球帽，一進門差點跟張亞雄撞個滿懷，伸手去跟他握了一下。

“張老師，确實很久沒見了，這次你還給我投了設計稿，真讓我沒想到啊。”肖龍笑着客氣了兩句，走進了會議室內。

肖龍身後還帶了個助理，都進門之後，最後一個進來的是許茶顏，她招呼大家坐下，然後自己反身關上了門。

許茶顏反身關門的時候，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小角落裏，擡手朝柳應寧比了個“OK”。

柳應寧當即眉頭輕輕一聳，心裏知道穩了，不過面上依舊不露聲色，依舊看着肖導和張亞雄說話。

不過這時候，肖龍放開了跟張亞雄握着的手，微微向前跨了半步，與他錯身開來。

接着肖龍望向了會議室裏坐着的人，輕“嘶”了聲，問：“在座的哪位是柳應寧老師？”

小會議室裏坐着的人頓時全愣了一下。

肖龍的助理解釋道：“肖導非常喜歡柳應寧老師的作品，不，是我們幾位副導都很滿意您的設計，這次肖老師就是專門趕過來就是想跟您見個面的。”

柴小恬眼鏡下面的臉頓時垮了，臉頰一陣白一陣紅，韓令兒比她的表情管理能力稍微好一點兒，但也臉色難看。

趙二也使勁攥了下柳應寧的胳膊，小聲的“yes”了一聲。

許茶顏也笑着道：“應寧，還傻什麽呢，肖導是專門來找你的，快來跟肖導打招呼啊。”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柳應寧的身上，就剩張亞雄一個人突兀的站在會議室門口處，一瞬間臉色鐵似的黑青。

這個時候，柳應寧才不易察覺的一笑，不緊不慢的從椅子裏起身。

“肖導您好，久仰大名了，沒想到您會喜歡我的作品，這次我參加也就是對您的女主人設很有感覺，然後就抱着重在參與的心态試試看，沒想到您真的喜歡，可真是誤打誤撞中了。”

柳應寧把椅子向後推，起身走出半步，肖龍已經朝她迎了過來，不僅同時跟柳應寧伸出手來，握手之後還傾身松松的擁抱了她一下。

許茶顏又道：“來來，快坐下啊，大家都別站着了，肖導，亞雄，都坐下說話。”

張亞雄沒有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摔門走人的魄力，最後只好勉強維持張難看的笑臉，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裏。

肖龍正好跟張亞雄坐了個對面，與他相視一笑，道：“張老師，你們學校還真是人才輩出啊，連這麽年輕的後輩都這麽有才華，看來以後真是得跟你們加強合作才是。我們看那作品，誰也沒想到出自于這麽年輕的女孩子手裏啊。”

肖龍助理連連點頭，“是啊，我們還說這風格這麽成型，但是這個名字卻誰都沒聽過，還以為是哪個國外的大佬突然回國的呢。”

他們說完，張亞雄臉上的笑差點崩不住。

柳應寧倒是輕輕啓唇，毫不客氣的笑得更開心了，“兩位謬贊了，運氣而已。”

肖龍兩人說這話，本意是好的，有點恭維他們學校的意思，可肖龍沒料到張亞雄并沒有提攜後輩的意思，并不以自己學院為傲。

張亞雄勉強露出一笑，氣量可見一斑了。

許茶顏适時接茬笑道：“那咱們就不必客氣了，以後确實應該多多合作才是，學院裏的年輕人們有才華的很多呢，正需要肖導這樣的好機會。”

柴小恬很不服氣，柳應寧上課時候的備課她也看過，普普通通而已，沒什麽特殊之處啊，值得這兩位這樣滿口贊譽？

她甚至心想，肖龍短短三天就選出了柳應寧，不會是根本就沒看完所有的征選作品吧？

說不定根本還沒看到他們的作品，看了柳應寧的就動心了，要是看了他們的作品，不一定還會選柳應寧的吧？

肖龍看到了張亞雄的臉色，差不多也看出了這當中的道道，心下了然，多少給張亞雄一句寬慰：

“當然，影視學院的兩組都非常好，張老師的作品也真是實用性非常高的，看來以後你們學校得多多出點作品了。”

張亞雄幾人依舊笑不出來。

肖龍并不意外，他選過的作品很多，落選者大都不服氣，為了避免積怨，最好的方式就是作品說話，當場讓他們心服口服。

于是肖龍道：“正好大家都在，咱們一起來看看作品，正好也請老師們都分享一下自己的創作理念。”

這個提議在場的全都同意。

許茶顏是第一個看過柳應寧和張亞雄兩組作品的人，高下立見，她此刻只想讓張亞雄看看柳應寧的作品，讓他心服口服，以後多把心放在教學之上，別整天系心內鬥。

張亞雄幾人則是不服氣，只為自己的作品抱不平，當然想當場看個所以然。

柳應寧就更無不可了，反正她的作品她有足夠的信心，拿出來給他們開開眼有什麽不可以。

肖龍的助理打開會議室的投影儀，連上自己的電腦，把屏幕投在了牆面的幕布上。

第一眼，一個年輕的、飽經風霜的女人形象被拉了滿屏，出現在衆人眼前。

畫面帶着濃濃的故事感，除了人物背景一片漆黑，甚至讓人分不清這是張照片還是一副油畫。

屏幕中的女人穿着身厚重破舊的大棉襖，裹得像個臃腫的粽子，只露出了張巴掌大的小臉來。

那張臉蹙着眉望向遠方，眉心像是有個打不開的解，眼底青紫中泛着疲憊的紅，睫毛厚重的壓着眼神，臉頰上的高原紅都帶着皮膚皲裂的痕跡，嘴角甚至有個活靈活現的口瘡裂口。

她的頭發在頭頂盤了個已經看不出樣式的發髻，毫無光澤的碎發飄的滿臉都是。

可就是這樣一個被隔絕在俄國境線裏飽受摧殘的滿洲裏婦女，她卻在發髻上插着枚屬于她民族的琺琅簪子。

像是她灰暗生活中永不磨滅的向往。

這畫面一出，滿座俱靜。

這是一副油畫？或是一副深入邊境地區所攝的攝影作品？

這當中所呈現的人物、裝扮，已經脫離了“化妝”“表演”的範疇，這活脫脫像是一副真實取材的作品，完成度極高，甚至直接拿來當電影海報都是可以的。

這樣的完成度，說是三個月做的作品都有人信，可這偏偏是三天拿出來的作品。

而且作者竟然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她竟然能拿得出這樣成熟的作品。

張亞雄瞳孔放大了，接着又擰緊了眉心，這怎麽可能？

這當真是她做出來的東西嗎？

不過這點很快就證明了。

這張照片還不是柳應寧作品的全部，柳應寧做的是一整份的ppt，這張成片不過是她ppt的封面，為的是讓自己的作品給觀者第一眼的視覺沖擊力。

助理操控着ppt翻頁到下一張，在後面，是化妝造型的初稿、線稿、結構講解圖、側面照、背面照等等，甚至提供了備選的第二方案。

還有柳應寧帶着趙二也和王喬偉創作時候的過程，她晚上在家的時候甚至自己在自己臉上試妝，進而一點一點的調整。

總之，柳應寧這份作品不光是優秀，更加完整，把所有的可能性全都一五一十的提供到了，為後續工作提供了鮮明的參考。

這就是柳應寧所說的，她不會給肖龍不選她的理由。

所有的理念、過程都已經在這份ppt裏呈現了，一目了然，柳應寧已經不用再去講解什麽，這就是她用作品在說話。

看完之後，長桌邊對面的人的臉色十分精彩。

柳應寧則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愉悅的欣賞了一會兒他們的臉。

肖龍輕笑道：“這份作品的優勢相信大家都看出來了，非常完整，連我們這麽多龜毛的導演都挑不出什麽毛病來。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對于角色的拿捏，柳老師與我不謀而合，太有細節了，質感非常好，那只簪子，還有女主棉襖裏面藏着的對襟大衫露出了一點立領的邊，直戳人心啊。”

柳應寧大方笑道：“确實是我的一點小心思，我想着女主有一顆思念祖國的心，總要在她身上體現出來的。至于質感和細節，很多要感謝相機，照片的清晰度體現了很多東西，”

“比如說角色的睫毛，她長時間生活在極寒地區，為了抵擋風雪，她的睫毛可能會變濃重，我這幾天費了挺大功夫去解決她的睫毛的，換了很多種假睫毛，最後才定下一根一根貼那種筆直的、長的，也是為了體現她的疲憊。”

肖龍點頭道，“這張照片讓我感覺我心中的女主被完整的呈現出來了。那麽，小孫，換張老師的作品。”

肖龍的助理把張亞雄的作品投在了屏幕之上。

看過了柳應寧的作品，張亞雄的這份竟然顯得有些簡陋了。

一份文檔，一些平淡的文字介紹，剩下的是韓令兒作為模特呈現的一組張照片。

照片沒有準備背景，只是一片大白幕布，韓令兒筆直的坐在其中，穿着的還是平時的私服。

雖然發型和妝容也做的很完整，妝容很細致，也很符合角色設定，挑不出什麽毛病來，是可以拿來當教科書的存在。

但是，妝容的痕跡明顯，韓令兒臉上的模樣一看就是化妝出來的，和柳應寧那樣渾然一體的效果差距明顯。

這樣的結果，兩相對比之下，張亞雄和柴小恬都成了鋸嘴的葫蘆，沒有任何辯解的餘地，只剩無地自容。

恨不得快點離開這裏。

肖龍中肯道：“不虧是張老師，作品一貫很穩，讓人感覺很可靠。不過因為咱們已經合作過一次了，我更傾向于嘗試不同風格的東西，所以這次只能遺憾錯過了。”

張亞雄抽搐着嘴角強笑，點點頭。

這時，肖龍忽然又道：“哎，對了，柳老師，你作品裏的模特也是咱們學院表演班的學生吧，這會兒是在上課？怎麽沒叫她一起過來？”

韓令兒一直低着頭的臉忽然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