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把我從黑名單移出來，我……
藤井先生的這位朋友姓唐，三十多歲的年齡，未婚，是一位非常正直、和善的叔叔，氣質溫和儒雅。
宋臻兒以前見過唐先生，對他的印象不錯。
唐先生原本對音樂扇鐘競品同樣感興趣，只是聽藤井先生說他的養女想要競價這件藏品，就決定不和晚輩搶了。
他略帶玩笑地說：“沒想到你年紀輕輕，會對這些有興趣。”
宋臻兒實話實說：“是要送給一個朋友的。”
唐先生恍然：“那你還真是舍得。”
宋臻兒：“藤井先生說，我有欠于他，所以我想這不能用‘舍不舍得’來形容。”
面對藤井先生的這位朋友，宋臻兒盡可能表現出禮貌客氣的姿态，有問必答。
不過，唐先生并沒有繼續問下去。
唐先生對藤井先生的這位養女略有了解，知道她不喜歡和成年男性接觸，所以盡可能和她保持一定距離。
既不會太疏遠，也不會太親近；該照顧的地方不會落下，但不會太熱情。
在拍賣會正式開始之前，會有為期兩天的預展。
唐先生邀請宋臻兒一起參觀預展，然而宋臻兒興致缺缺，她是沖着那件音樂鐘扇而來，志在必得，與這位廣撒羅網的唐先生不同。
唐先生只好單獨前往參觀預展。
在預展區，唐先生遇到他的合作夥伴。
他們共同持有某幾家上市公司的股權，在公司決策方面偶爾意見不合，但總體而言，算是相處比較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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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主動向對方打招呼。
唐先生：“真是沒想到，竟然可以在這裏遇到柏總。”
唐先生看到柏墨是單獨過來的，身邊并沒有助理、秘書跟随，猜測柏墨不是因為工作出差而來港城。
兩人客套寒暄一番。
正要切入關于這場拍賣會相關話題的時候，唐先生的手機響了，是他的小女朋友打電話過來。
看到備注，唐先生的臉上露出無奈、溫柔的笑容，眼神帶着些寵溺。
他和柏墨說了一聲“抱歉”，然後走遠幾步接聽電話。
即使聲音很低，柏墨還是可以隐約聽到唐先生嗓音溫柔、低聲細語地哄着對方，像是哄小祖宗似的。
看唐先生這個姿态，柏墨以為他要哄人哄個大半小時，結果不到三分鐘就回來了。
唐先生略帶歉意地解釋：“女朋友查崗，她們這些小女生就是喜歡胡思亂想，真受不了。”
柏墨沒有交過女朋友，沒有唐先生豐富的情史，關于“小女生就是喜歡胡思亂想”這個話題無法與唐先生産生共鳴。
他疑心唐先生是故意在他的面前秀恩愛。
所以，柏墨只是笑笑，道了一句“這樣啊”，沒再發表任何看法。
兩人并沒有過多交談，柏墨今天過來并非是為了參觀拍品預展，而是過來辦理競買登記。
所以唐先生邀請他一起參觀的時候，柏墨禮貌拒絕了。
事實上，柏墨完全可以委托代理人幫他到現場拍賣，不需要他本人親自露面。
只是，他對那件音樂扇鐘實在太心動了。
即使這次拍賣會并不在他的計劃之中，他最後還是決定過來。
……
宋臻兒拒絕了唐先生一起參觀預展的邀請，第二天，她要自個兒過去辦理競買登記了。
因為唐先生要給他的女朋友買化妝品，帶回去，賠禮道歉，所以不能陪她一起過去。
昨天他的女朋友打電話給他，說是夢到他兇她、罵她了，在電話裏又哭又鬧的，唐先生哄了好久好久，都沒把人哄好。
宋臻兒向唐先生投去同情的目光，并表示她可以自己一個人過去辦理競買登記。
宋臻兒沒有參加過拍賣會。
按照這家拍賣公司的規則，首次辦理競買登記的話，在通過公司審核，交納雙倍保證金，才能獲得競買資格、領取號碼牌。
這場拍賣會的保證金是100萬，雙倍保證金就是200萬。
當宋臻兒過去辦理競買登記的時候，工作人員讓她仔細閱讀《競買登記須知》。
工作人員提醒她：“小妹妹，如果你參與競拍，競拍成功之後，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支付全款，那麽保證金是不退回的哦。”
宋臻兒：“我知道的。”
因為宋臻兒太年輕了，看起來就是一個剛讀大學、甚至還沒上大學的女孩，很容易讓人懷疑，她是不是趁着假期過來湊熱鬧的熊孩子。
工作人員是“善意的提醒”，擔心這個小姑娘胡亂出價，到時候不小心成交了、卻付不起全款，這200萬保證金就沒了。
宋臻兒填了審核表，提供護照等有效證件。
支付保證金後，等待拍賣公司确認款項，再給她繼續辦理競買登記手續。
在完成審查、驗資和登記後，宋臻兒終于拿到她的競買號牌了。
工作人員給她送一本《拍品圖錄》，祝她可以買到心儀的拍品。
宋臻兒随意翻了一下，終于知道為什麽藤井先生會問她夠不夠錢了。
估計擔心她除了那件音樂扇鐘，還會競買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回去。
有些拍品，看起來真的讓人有種一見鐘情的感覺。
如果再遇上會吊人胃口的拍賣師，競價上頭，最後成交價很容易就大大超過拍品本身價值。
宋臻兒想到那件音樂扇鐘。
她覺得這是一件很容易讓人上頭的拍品。
……
拍賣會分了好幾個場次，宋臻兒一心一意只想競拍那件音樂扇鐘，然而唐先生是個廣撒羅網的收藏家，他要參加好幾個場次，宋臻兒就跟着他一起。
拍賣會一般會有2-3波不同的買家，一是像宋臻兒、唐先生這樣的現場買家，二是電話委托；随着網絡的蓬勃發展，許多拍賣會都是線上、線下同步進行，由此誕生了網絡買家。
跟着唐先生參加了幾場拍賣，宋臻兒見識到這些拍賣師多麽會調節氣氛、多麽會把捏人心，也見識到那些買家競價上頭有多可怕。
很快，就到全球古董藝術品場次，音樂扇鐘就在這個場次的拍賣。
宋臻兒跟着唐先生，準備入場，她聽到有些耳熟的拍賣師聲音：“請還沒有入場的客人盡快入場，已經入場的客人，請仔細閱讀本場重要聲明。”
噢，是那個說話帶京片子的拍賣師，很有單口相聲的feel。
只是在他們進場的時候，出來一些小意外。
或者說，應該是宋臻兒遇到了一些小意外。
唐先生遇到熟人，他有些驚訝地向對方寒暄了兩句：“柏先生，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宋臻兒看到柏墨的第一反應，是為她的好朋友笨蛋柏棠而感到擔憂。
笨蛋柏棠打着和閨蜜一起寫作業的名義，和男朋友約會。
就在笨蛋柏棠“和閨蜜一起寫作業”的時候，她的閨蜜本人在港城和柏墨撞上了。
宋臻兒：“…………”
如果她說她是宋臻兒的孿生姐妹宋小臻，會有人相信嗎。
宋臻兒心想，柏棠和陳深這次要完了。
柏墨回去肯定會追究的。
開始，柏墨只是覺得那個女孩背影有些眼熟，像宋臻兒。
他并沒有留意到唐先生。
直到唐先生看到他，帶着宋臻兒過來和他打招呼，柏墨才确認那個背影很像宋臻兒的姑娘，就是宋臻兒本人。
柏墨的目光從宋臻兒的臉上移開，嘴邊泛起淡淡的笑意：“是啊，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語氣微頓，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宋臻兒的臉上，似乎現在才留意到她。
柏墨問：“這位是——？”
唐先生注意到柏墨的目光，便往宋臻兒前面的位置移了半步，以一種将宋臻兒納入身後的姿态。
他笑着說：“可不是嘛，看來我們還是挺有緣分的。”
唐先生：“對了，這是我的侄女，宋臻兒，趁着假期帶她過來見識一下。”
說完，他微微側頭，對宋臻兒說：“臻兒，這位是柏先生，你可以喊他柏叔叔。”
唐先生記得，藤井先生說過宋臻兒不喜歡和成年男性接觸，尤其是陌生的成年男性。
宋臻兒長得漂亮、氣質出衆，會吸引男人的目光并不是值得驚訝的事情，即使那人是出了名不近女色的柏墨，也不值得驚訝。
唐先生擔心柏墨會對宋臻兒有什麽想法。
聽到唐先生的介紹，宋臻兒愣了一下，差點笑出來了。
在唐先生的“庇護”之下，宋臻兒裝作一副乖巧的模樣，十分聽話地喊了一聲“柏叔叔”。
柏墨：“…………”
柏墨臉上的笑容收斂住了，又恢複在外的冷冰冰的總裁形象。
他的目光在宋臻兒和唐先生之間巡回一遍，心裏微沉。
事實上，他對宋臻兒和唐先生之間的關系有不太好的猜測。
唐先生和柏家有着多年的合作關系，他對唐家關系網算是了解，唐家和宋臻兒絕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
至于唐先生這人……
認識多年，柏墨知道這人情史十分豐富，特別喜愛養小姑娘，甚至同時養着好幾個小姑娘。
再想起前天遇到唐先生，他接了一通電話，回來以後說的那番話，——“女朋友查崗，她們這些小女生就是喜歡胡思亂想，真受不了。”
女朋友。
小女生。
瞬間，柏墨的那顆心沉到低谷。
……
買家入座以後，拍賣很快就開始了。
唐先生、宋臻兒并沒有和柏墨坐在一起，不過他們來得算是比較早，都往後排位置坐，雖然沒有坐在一起，但是離得并不算遠。
開始拍賣的并不是那件音樂扇鐘，宋臻兒沒有叫價。
倒是唐先生湊了幾個熱鬧，到後期拍品價格高了，考慮價格遠超出拍品的收藏價值，唐先生就下頭了、冷靜了。
終于，等到那件音樂扇鐘開始競價拍賣。
那個說話帶京片子的拍賣師，手裏拿着拿着紅木拍賣槌，投影屏幕顯示的是即将拍賣的音樂扇鐘，——“3507號拍品，起賣價20萬起。”
“20萬，有響應的嗎？”
“20萬有了。22萬，25萬，25萬。”
“還有嗎？28萬，28萬。”
“30萬，32萬，35萬，38萬。”
“……”
這次拍賣報價是258式規則，宋臻兒并不着急出價，因為剛開始報價的人很多，價格很快就會擡上去，然後出價的人會越來越少。
到了50萬，随着每一次舉牌，加價5萬，舉牌的人開始少了；饒是如此，從50萬到100萬，不過是10次舉牌罷了。
很快，這件音樂扇鐘的價格被叫到100萬。
按照加價規則，越到後面加的價越多，有人開始放棄了，有人開始猶豫了。
宋臻兒小聲問唐先生：“唐先生，你覺得這件拍品成交價會是多少？”
唐先生說：“可能要半個億吧。”
于是宋臻兒放心了，她說：“之前我聽藤井先生那樣說，我還以為要好幾個億呢。”
唐先生：“…………”
拍賣會的原則是“價高者得”，用錢說話。所以在拍賣現場，即使叫價再高也是極少會有人去看與自己叫價的人，這樣的行為多少有些“玩不起”的意思，很low。
宋臻兒沒有去看和她一起叫價的買家。
不過，根據拍賣師的手勢方向，宋臻兒猜測現在還有6位買家和她一起出價。
100萬，120萬，150萬，180萬……
200萬，220萬，250萬，280萬……
很快，價格被叫到500萬，這意味着接下來的加價是一次50萬。
目前場上還有3個買家和她一起出價，也就是說，他們每人舉牌2-3次，拍品價格就能沖到1000萬。
宋臻兒：刺激，上頭。
拍品價格叫到2000萬的時候，只剩下2位買家和她競價；
拍品價格叫到4000萬的時候，只剩下1位買家和她競價。
“4200萬，4200萬，還有更高的嗎？”拍賣師不急不緩地問道。
宋臻兒覺得，應該不會再有人和她競價了。
畢竟下次舉牌就是4500萬，整整加了300萬，一套房的錢呢。
然而——
“4500萬，4500萬，後面的4500萬！”
宋臻兒沒忍住，微微側眸看了一下，恰好看到不遠處的柏墨正看着自己。
宋臻兒：“…………”
好了，破案了。
原來一直和她在擡價的，是這個傻逼柏墨。
宋臻兒心平氣和，擡手舉牌。
拍賣師看到這位小姑娘舉牌，報價：“4800萬、4800萬！”
要是柏墨繼續舉牌，價格加到5000萬，往後就是每次舉牌加500萬。
宋臻兒開始思考，她是不是已經上頭了。
她在考慮，如果價格加到5000萬，她要不要放棄。
她在想，如果價格加到5000萬，拍賣師會不會摒棄258式報價，采用“加一口”。
宋臻兒認為她是一個十分理智的人。
她覺得她和柏墨繼續這樣杠下去，指不定拍品價格會破億，因為她不缺錢，柏墨更不缺錢，現在她和柏墨都是屬于“上頭”行為了。
就在宋臻兒考慮放棄的時候，她收到柏墨給她發的短信消息。
13*********：【把我從黑名單移出來，我不和你搶。】
看到這條消息，宋臻兒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好家夥，這個傻逼柏墨和她擡價，只是為了讓她将他從黑名單裏拉出來嗎？
宋臻兒面無表情，打字回複：【柏叔叔，您有事嗎？】
她整整多花600萬！
如果是一天給柏棠買一杯奶茶，夠她請柏棠喝800年奶茶！
雖然對柏墨的行為頗有微詞，宋臻兒還是舉牌了。
拍賣師：“5000萬，5000萬！”
宋臻兒還是沒有把柏墨從黑名單裏拉出來，于是柏墨再一次舉牌。
拍賣師：“5500萬！”
柏墨再次給宋臻兒發消息。
13*********：【對了，你和棠棠合夥騙我的事情，我回去還要和你算賬。】
宋臻兒：“………………”
拍賣師看到後排小姑娘低下腦袋，開始cue委托席：“5500萬，還有更高的嗎？委托席呢？”
委托席的代理人們都在瘋狂個金主大佬打電話。
宋臻兒默默将柏墨從黑名單裏移了出來，并給他發了一張表情，以此告知，她已經将他從黑名單裏移出來了。
宋臻兒：【我看你腦子有大病.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