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司危樓想和他做朋友!
桌上一片寂靜, 司游低頭看着面前的碗,眼淚又滴了兩滴。
司游:“......”
司危樓側頭看他,随後手伸進兜裏, 掏出了一包新的濕巾, 放到了他面前。
動作屬實有點熟練了。
“謝謝。”
司游也沒想他怎麽随身帶着濕紙巾, 只是吸了吸鼻子, 拿出一張紙巾撲在臉上,之後才擡起頭。
他眼睛紅紅地看向坐在對面的趙鳶和司重奏。
司重奏遲鈍地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趙鳶整個人都怔住了,她有多久沒見到司游哭了?這樣流着淚, 紅着臉的孩子,似乎已經停留在了十多年前。
如今乍然看到,她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司游眼淚還在流,他呼了口氣, 然後小聲道:“我沒事,我這是淚失禁。”
“淚失禁?”趙鳶蹙眉。
她之前聽過這個詞,但具體的根本不了解,也是第一次遇見。
倒是司重奏沉默了下,道:“就你之前發在朋友圈的那個?”
司游點頭。
他之前發的那條朋友圈後來基本都是同學在評論, 倒是不知道司重奏居然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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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理萬機的大老板居然還能注意到他的朋友圈,還真是司游沒想到的。
趙鳶急了:“什麽時候的事兒啊?我怎麽不知道?”
說着,她就拿出手機, 點開司游的朋友圈看。
之後, 她就看到了那張診斷書。
司重奏解釋道:“他發朋友圈那天, 你正好在忙。”
趙鳶這段時間确實忙, 一個活動一個活動地連軸轉, 還真沒時間刷手機。
她放下手機, 嚴肅地看向司游,道:“吃飯吧,吃完去醫院再檢查一下。”
“不用。”司游把紙扔進垃圾桶,又抽出來一張新的按在眼睛下方。
這樣一來,眼淚一流下來,就直接被紙巾吸收了。
“我問過大夫了,說是體質原因,不用治療。”
趙鳶沉聲道:“怎麽可能不用治?現在時間還早,飯別吃了,現在就過去。”
說着,她就站起身。
司重奏也跟着起身,準備去客廳拿車鑰匙。
其實在看到司游那張診斷書的時候,司重奏就給醫生朋友看過,對方的意思和司游說的一樣,是體質原因,不用治療。
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見到後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樣忽然流淚,時間長了對身體說不準也會有壞處。
“快,走吧。”趙鳶剛才還很高的情緒,現在已經沉了下來。
她又急又自責。
也不知道司游出現這個問題多久了,她對司游的關心真的太少了!
司游看着他們倆,眼淚流得更兇了。
他吸了吸鼻子,下意識轉頭去看司危樓。
好好吃着飯呢,趙鳶和司重奏就忽然要帶他走,司危樓心裏會怎麽想?
司危樓和他相視一眼,随後也站起身,道:“我也過去吧。”
“啊?”司游愣住,呆呆地仰頭看他,雙手還捧着紙巾蓋在臉上,只露出了眉眼。
這樣從下往上看人的時候,司危樓就有種想在他頭上揉一把的沖動,不過他也只是想想。
趙鳶和司重奏也怔了下,随即心裏感覺更不好了。
他們剛才心急,居然都忘了關注司危樓的情緒,實在不對。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說話。
“走吧。”司危樓對司游說了句,随後率先往外走了。
司游跟着起身,看着他的背影,悶聲跟了上去。
四人開着車,來到了第一醫院。
這是司重奏捐過千萬級儀器的醫院,所以他們很快就見到了眼科大夫。
醫生仔細給司游做了檢查,另外三人就站在一旁看着。
趙鳶因為身份原因,還戴了個漁夫帽,戴了口罩。她緊張地看着司游,手腳都有些發涼。
“沒什麽大事。”
醫生收起醫用手電筒,轉頭對司重奏道:“淚失禁并不是多罕見的體質,不用擔心。”
聞言,幾人都松了口氣。
醫生又道:“患者這個症狀出現的時間不長,應該是因為被什麽突然的事情刺激到了。不過如果他一直保持開心愉悅的情緒,不激動的話,就不會出現這個症狀。”
“刺激到了?”趙鳶的心又提起來。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轉頭和司重奏對視了一眼。
他們同時在想,是不是他們把司危樓接回來的事,讓司游受了刺激。
司危樓抿了下唇,看向司游。
司游的淚已經止住了,但眼睛和鼻子還是紅的。
他又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見司游哭,好像就是在教室裏。
因為他告了狀,所以司游生氣了,激動了,眼淚就流下來了。
說不準,司游本身因為他的到來,就已經很有壓力了,之後又因為他而被罰寫檢讨,所以才會一時那麽生氣吧......
司游還有一點哽咽,他順了順氣。
聽了醫生的話後,他蹙起了眉。
刺激?他能受什麽刺激?
他每天開開心心,又沒有煩惱,有什麽好被刺激的?
想着,他忽然發現屋裏有些詭異的安靜。
他下意識擡眼看向趙鳶他們,卻發現趙鳶眼眶也紅了,神情滿是心疼地看着他。
司重奏臉色也不好看,眉心緊緊蹙着,整個人都嚴肅得很。
司游後知後覺,發現他們可能是誤會了。
他急忙去看司危樓。
司危樓筆挺地站着,面色冷淡。
他沒看司游,但司游卻感覺司危樓好像比平常時候更沉默,周身氣質也更冷冽了。
“你們別多想!”
司游站起身,苦着臉道:“我可能就是學習壓力太大了,所以才這樣的。”
他随口胡說,他能有什麽學習壓力?
他又看了眼司危樓,小聲道:“我才沒受什麽刺激,別胡思亂想了。”
司危樓淡淡地看他。
司游又快速看了他一眼,這回被司危樓抓了個正着。
司危樓不知道自己什麽該怎麽反應,司游剛才這句話,明顯是說給他聽的。
明明就是他惹哭了他,可司游卻還是在察覺到大家的想法後,主動讓他別多想。
又驕縱,又善良。
還有點溫柔。
司危樓看着他,心裏久違地感覺到了一點溫熱。
他一直孤僻,小時候被三次領養,又三次因為他冷Q管理:⑤49381⑥72漠的性格被送回孤兒院,司危樓其實早就習慣了大家對他性格的排斥。
但司游不一樣。
一般人了解了他的冷淡性子後,肯定就不會再招惹他。
可司游卻總叽叽喳喳地圍着他,臭着一張臉挑釁,明面上很壞,其實卻給了司危樓一種錯覺。
就好像,趙鳶和司重奏真的很在乎他,所以司游才吃醋一樣。
真要說起來,暑假那一個月,是司危樓過的最熱鬧最有趣的一個月。
司游感覺到司危樓總看着他,這讓他很別扭。
他想問問司危樓到底怎麽想的,還有為什麽天天接他。
醫生實在沒什麽好叮囑的了,就道:“患者保持心情愉快的話,這種症狀就會慢慢減輕了,不用吃什麽藥物。”
司重奏沉着臉點頭:“好,辛苦了醫生。”
“不辛苦,應該的。”
四人又像來的時候一樣,沉默地坐車回家。
司危樓坐在後座,單手撐着下巴,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不知道在想什麽。
司游好幾次想和他說話,又介于爸媽在,就沒能開口。
而司危樓其實沒看外面的景,而是在透過車子上的倒影看司游,把他那點欲言又止的憋悶都看在了眼裏。
他唇角輕扯了一下。
真是什麽都寫在臉上了。
等車子進了小區後,司危樓忽然道:“我想下去走走。”
司游頓時轉頭看他,趙鳶也從副駕回過頭,而司重奏則是通過後視鏡看他。
司危樓轉過頭看向趙鳶,道:“晚上吃的有點多。”
三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可趙鳶還是不放心,正說要不要她也跟着下去走走,司游就先開口了:“媽,我也吃的有點多。”
司危樓瞥了他一眼,司游抿了下唇,沒看他。
“那行。”趙鳶笑道:“你們倆可以在外面散散步,不着急回家。”
她想到,倆孩子是同齡人,而且看着最近又相處的不錯。
剛才在醫院,司危樓肯定是和他們想到一起了,而司游也說了不是“接司危樓回來”這個原因讓他病的,可見他并沒有遷怒司危樓。
那讓他們兩個孩子自己聊聊,也不錯。
司重奏把車停了,司游和司危樓都下了車。
兩人站在原地,看着車子開遠。
司游:“......”
他轉頭看向司危樓。
司危樓也擡眼看他,随後擡了下下巴,輕聲道:“走走吧。”
“嗯。”
天已經黑了,路邊的燈都亮起來。
小區裏綠化很好,這個季節也有許多應季的花開着,夜風一吹,淡淡的花香味就散在空氣裏。
司游和司危樓,兩人并肩走着,速度很慢。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不親密,但也不算疏離。
“咳。”司游清了下嗓子。
他看司危樓沒有先開口的意思,便主動先說了。
“你別亂想,我沒那麽容易受刺激。”
司危樓側頭看他,輕輕“嗯”了一下。
“嗯什麽嗯啊?”
司游臭着臉看他:“你沒什麽想說的啊?”
司危樓道:“我就是想散散步。”
司游:“......”
散散散,嘴長來幹嘛的?
司游腹诽。
兩人默不作聲地繞着小區走,倒是也不尴尬。
可司游不是什麽安靜的人,沒過一會兒就忍不住了。
“喂,你這幾天為什麽接我?”
司危樓轉頭看他,一雙眼很深邃,瞳孔也很亮。
他沒說話。
司游:“幹嘛啊,問你話呢。”
司危樓忽然輕笑了一聲,之後道:“自己想。”
司游撇嘴:“我能想出來還要問你嗎?”
“如果今天想不到,明天繼續想。”司危樓淡聲道。
司游回嘴道:“想得美你,那我不是要天天想着你?”
“嗯。”
嗯?
就嗯?
司游無語:“你這嘴到底長來幹什麽的?”
司危樓擡眼看着璀璨星空,忽然驢唇不對馬嘴地道:“你喜歡星星嗎?”
“哈?”司游下意識擡眼看向天空。
今晚是個晴朗的夜,天空蔚藍色,月光不是很亮,所以整片星空就顯得格外漂亮。
司游看了看,道:“喜歡。”
司危樓又去看他,唇角輕輕揚了揚。
司游道:“我就只看得出北鬥七星,其他的都看不出來。”
“嗯。”
司危樓輕聲道:“這些星星大多都有自己的名字。”
司游收回視線,轉頭看他:“你還知道別的?”
司危樓笑了下,随後擡手朝一個方向指了指,道:“那個距離北鬥星很近的,是仙後座。”
“仙後座?”
司游擡眼去看,懵道:“哪兒呢?”
司危樓朝他走進了一點,肩膀和他要蹭不蹭的。
“就是連起來像‘W’的那個。”
司游順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了。
“哇!”
他驚訝道:“我第一次看到除了北鬥星以外的星。”
“還有別的嗎?”
司危樓便又換了個方向指給他:“那個是織女星。”
司游完全把自己剛才要問的東西忘了,只知道跟着司危樓手指的方向,認那些璀璨的星。
司危樓的聲音條件是遺傳了趙鳶,很好聽。
不知不覺地,司游就聽入迷了。
司危樓不僅指給他看,還會簡短地和他說一點相關的來歷故事。
司游感覺自己這一晚狠狠接受了一波輕松有趣的科普,他現在再看那些星星,好像就不是單純的好看了。
就好像,每一顆星都有它自己的故事。
比它們自身的光輝還要美。
兩人不知不覺在外面待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快十點鐘了,他們才回到家。
趙鳶還沒睡,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司重奏應該在書房辦公。
看到他們回來後,趙鳶立刻起身,笑道:“回來啦。”
“嗯。”司游點頭:“媽你早點休息吧,你的黑眼圈快比我的重了。”
趙鳶笑彎了眼道:“這就睡了,我給你熱了牛奶,我去拿。”
說着,她就跑去了廚房,出來的時候,拿了一杯牛奶出來。
司危樓不愛喝牛奶,所以趙鳶就沒幫他熱。
“我先回房了。”司危樓沖她點了下頭,便轉身上樓了。
司游默默喝完了牛奶,一擡眼就發現趙鳶正看着他,一副想問又不好問的模樣。
司游:“......”
他忽然有點別扭,主動道:“沒事了,媽。”
他說的不明不白,但趙鳶卻明白了。
這是在說他和司危樓之間沒事了,應該是已經和緩了關系。
趙鳶眼眶紅了,她笑着道:“好。那什麽,你也快去休息吧,明天不是就演出了嗎?好好休息。”
“嗯。”司游點頭,抱了她一下。
趙鳶笑了:“我們小游真是長大了。”
司游失笑,接着他就聽趙鳶道:“不僅更懂事了,也更會照顧自己了。”
“之前我不在你就連晚上的牛奶都能省,現在我看那盒子裏都沒多少了,媽媽明天再買一盒回來。”
司游臉上的笑一僵。
等會兒。
不對勁啊!
怎麽聽這個意思,趙鳶以為牛奶是他自己熱的嗎?
不是她叮囑司危樓給他熱的嗎?
不過有了之前“接駕”的烏龍,司游這回沒敢直接問。
而是拐着彎道:“媽,我晚上睡前愛喝牛奶這個,你沒和別人說過吧?”
趙鳶笑道:“沒有啊。你不是說這是小孩子才有的習慣,不好意思讓人知道嗎?”
司游:“!”
靠!
他腳步輕浮地上了樓,下意識往司危樓房間看了眼,門緊閉着,不知道人睡了沒有。
司游面色複雜地在走廊站了一會兒,才回了卧室。
我的天,他可能睡不着了。
司危樓這是在幹什麽?
又是接他,又是給他熱牛奶。接他這事兒就不說了,熱牛奶這個,可是司危樓自己跟他說,是趙鳶叮囑的啊!
司游有限的智商真的想不到,只能找人問了。
他點開微信,删删改改給謝纨發了個微信。
【丸子,問你個問題。如果一個本來和你很不對付的人,突然對你很溫和,還每天晚上幫你熱牛奶,還不管多晚都接你下班,這會是因為啥?】
謝纨似乎是正在玩手機,立刻回了過來。
【那這個不對付的是男的還是女的?這個“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都是男的。】
【那可能是忽然發現了你的優點,想和你和好吧?想和你當個朋友啥的?】
司游面色古怪。
謝纨又回過來:【游哥你說的誰啊?總不會是司危樓吧?】
司游:“......”
【滾吧,不是。論壇上看到的,問問你。】
謝纨:【哦。游哥你咋還不睡?我們明天舉家去看你演出哦~我看到我爸媽給你包紅包啦,老厚了!】
司游回道:【就睡了,明天見。】
【ok,晚安~】
司游關了手機,心情複雜地躺在床上。
司危樓想和他做朋友?不能夠吧?
不過......
他想到這幾天他們之間的相處,又想想剛才散步時候司危樓跟他說的那些話,忽然覺得也不是沒可能。
司游翻了個身。
滿腦子都是司危樓想和他做朋友這個念頭,揮都揮不走。
這段時間他自覺和司危樓處的還行,那如果一直這樣,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和他做個朋友。
畢竟一個屋檐下生活着呢,總不能一直這麽不尴不尬。
他忽然又想起今天在醫院的時候,司危樓那副周身冷冽疏離的模樣。
細說起來,司危樓好像一直都游離在這個家之外。
不向爸媽要錢,當然爸媽肯定是給他了,可是司游也沒見他花,唯一一次見他花錢還是他給自己買甜筒。
而且,司危樓好像也從來沒叫過趙鳶他們爸媽,就連戶口他都是自己一個人。
司游蹙眉,心情有點複雜。
難道是他之前把人欺負狠了,讓他覺得在這個家裏沒有歸屬感?
有可能。
這麽一想,他忽然覺得自己就跟個惡毒反派一樣。
其實真要說起來,不該在這個家裏的,是他這個外人才對......
“唉!”司游嘆氣。
想是這麽想,但即便他想離開這個家,趙鳶他們也不會樂意。
但如果,他也和司危樓一樣,名義上不和趙鳶他們扯上關系,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那樣的話,他在這個家裏就算是半個外人,半個自己人,這樣總能讓司危樓輕松一點了吧?
但這樣真的是司危樓想看到的嗎?
趙鳶和司重奏又會不會很傷心呢?
司游鑽進被子裏,把自己滾成了一團。
完了,司危樓幹嘛要和他做朋友啊!
這樣他負罪感更重了呀!
總覺得自己該彌補他,讓他心理平衡一點。
他又糾結了一會兒,一看時間,居然都十一點多了!
“不行不行,不想他了。”
司游揉了揉自己并不很明顯的黑眼圈。
他明天是要上鏡的,是要直播的!可不能頂着個黑眼圈!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別猶豫,不離開家怎麽談戀愛!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大家可以猜猜小樓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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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
光影之下的瑰麗舞臺,萬衆矚目的焦點,驚為天人的“壁畫仙子”跨時空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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