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抱了抱了!
今晚是個晴朗的夜, 星空璀璨,夜風微涼。
司游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來過樓頂了,這裏位于別墅三樓之上, 是一片空闊的平臺, 旁邊是真正的錐形屋頂。
平臺周圍有及腰的白色欄杆圍着, 上面綴着爬山虎, 秋日裏的藤枝有些枯敗了。
在南面的平臺上,有兩個挂在空中的搖椅,一個桌子,還有兩個秋千。
司游披了個厚一些的毯子, 蜷在了其中一個搖椅上。
司危樓手裏拿着托盤,将熱乎乎的奶茶放到了桌上,又将那些切好的水果和其他已經裝盤的零食,一并放在了桌上。
做完這些, 司危樓才在桌子另一邊的搖椅上坐下。
司游手裏捧着熱乎乎的奶茶杯,吹着微涼的夜風,不知道多舒坦。
他深吸口氣,笑道:“空氣真好,還有點花香。”
“嗯。”司危樓側頭看他。
他就是那麽看着司游, 一時間沒準備開口說話。
今晚叫住司游,是他一整個下午都在想的。
其實他只是怕了,無端的恐慌。
昨晚的鹿明, 今天早上的裴傾丞, 都讓司危樓感覺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危機感。
他不想讓司游和他們走的太近, 這種想法沒理由, 但司危樓不覺得怪。
因為他太了解自己是什麽人了, 他對于自己的東西, 都有股強烈的占有欲,而現在,他似乎不知不覺間,把司游也歸為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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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游側頭瞥他一眼,和他對上視線後又立刻收回來。
他喝了口奶茶,又想起司危樓剛才那句“想了解你”。
想了解什麽?
司危樓為什麽想了解他?
既然說要了解,那他為什麽不說話?
莫非是在等司游自己自報家門,自我剖析介紹一波?
離譜!
“晚上吃的什麽?”司危樓打破沉默。
司游道:“燒烤。”
“和謝纨一起?”
司游搖頭:“丸子追他女神去了,我和沈遇北吃的。”
沈遇北?
司危樓立刻坐直了身子,沉聲道:“怎麽和他一起吃的?”
“他帶我騎摩托了,之後就一起吃了個飯。”司游瞟了眼他的表情。
司危樓面色無波,只是看着比平時更冷漠,就和鹿明送他回來那晚一樣。
司游雙手捧着奶茶,輕抿了一口。
司危樓安靜地坐着,也沒說話。
沈遇北,怎麽會是沈遇北?
昨晚上是鹿明帶司游出去玩,今天早上又是裴傾丞狂刷存在感,這兩件事給司危樓的刺激已經夠大了,現在又來了一個沈遇北。
他們還去騎摩托,還吃燒烤?
司危樓眸色微沉。
難道是因為他晚上放學不能和司游一起回來,所以這些人才見縫插針?
司游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星星,搖椅一晃一晃的,像個秋千。
司危樓側頭看向司游,輕聲道:“好吃嗎?”
和沈遇北一起吃燒烤,好吃嗎?
還和鹿明一起吃粵菜,這兩個菜品之後在他的菜單裏可以永遠劃掉!
“嗯?”司游轉頭看他。
他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司危樓說的是什麽,是問他燒烤好吃嗎。
“還行啊。”司游笑道:“你是不是沒話跟我說啊?”
怎麽聽着這麽像是沒話找話呢?
司危樓笑了下,道:“不是,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司游:“......那你說啊。”
司危樓立刻道:“你要是想找人給你補課,就找我。”
可別再讓裴傾丞和你吃點什麽了。
司游不知道他這陰暗的小心思,只苦下臉道:“我真不是學習的料,而且你又兼職又學習,我就不耽誤你了。”
“不耽誤。”司危樓淡聲回道。
司游嘆了口氣,轉頭看他:“其實我也不是不想學,但我一看到那些數字吧,就犯困。”
“據別人說,這叫學渣綜合症!包括但不限于一學習就犯困,一打游戲就精神之類的。”
司危樓悶笑。
“你別笑。”司游癟嘴:“這是真的。你這樣的學霸肯定不懂。”
“哎對了。”
司游調整了一下坐姿,側靠在椅子裏看向司危樓。
“你都有保送名額了,為什麽還這麽用功啊?”
每天早上那麽早就去學習,課間也一直做題。
司危樓喝了口奶茶,道:“化學競賽的成績,選不到我自己想選的專業。”
“!”司游震驚:“啥專業啊,第一名都不行?”
“航天。”
司危樓看着司游的視線很柔,他的聲音也很輕。
他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司游一點也不意外。
司危樓喜歡天空,他知道。
司危樓繼續道:“我想直接本碩博連讀,早點進航天院工作。去年的名額滿了,他們優先選了物理競賽的第一名。”
他看向司游的眼神很深,黑色的眼睛像是一團閃着光的漩渦。
司游心跳亂了下,他躲閃開那道視線的注視,道:“那你是要自己高考嗎?”
工程師诶,好厲害的感覺!
司危樓擡眼看向深藍的夜空,道:“我要參加物理競賽。”
“嗯?”司游驚訝擡眼:“物理競賽是什麽時候?”
司危樓輕笑了下,道:“十月的第二周周末。”
司游:“!”
“那不就是國慶放假回來之後嗎?”
“嗯。”
司游震驚道:“那你複習的怎麽樣了?你怎麽還有時間兼職呢?你還是直接把工作辭了吧!”
聽着他急促的話,司危樓臉上的笑意漸漸深了。
司游道:“我說真的呢,你今年再不争取,就又要等一年了!”
“我......”
司危樓正想說自己是學有餘力,司游就道:“不準說什麽要講信用!”
“這麽重要的原因,你店長肯定能理解。”
司危樓側頭看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司游以為他還不想,就引經據典給他說了好多故事,什麽司游演出,謝纨中考,裴傾丞競賽之類的。
司危樓輕笑出聲,聽着他在哪兒胡扯。
“你聽懂沒有?學生的職責就是學習,你要聽話,別搞特殊。”
司游一臉嚴肅。
司危樓笑着點頭,道:“知道了。”
司游滿意了:“別想忽悠我,明天我就跟你一起去辭職。”
“好。”司危樓毫無底線。
叭叭了一堆,司游後知後覺自己剛才好像有點過于激動。
他縮回椅子裏,蜷成一團。
他剛才居然還說要陪司危樓一起去辭職,媽呀,他哪兒來的勇氣!
但最可怕的是,司危樓居然答應了!
司危樓看出他的窘迫,便貼心地轉開話題,道:“你呢?你文化課怎麽辦?”
司游嘆氣:“誰知道。我跟白老師說了,這兩年多參加點舞蹈競賽,看能不能達到中舞的降分标準。”
司危樓道:“按照你現在的成績,可能需要拿到二百分的降分吧?”
司游:“......你不要打擊我。”
司危樓又笑了。
他和司游在一起的時候,從來都不吝啬笑容,和對其他人相比,對待司游,他甚至可以說是溫柔的。
“你是想當舞蹈演員嗎?”司危樓忽然問道。
司游眼睛頓時亮了,他坐直了身子看向司危樓,道:“對啊!我要去做那種站在聚光燈下,被萬衆矚目,能代表國家參加國際舞蹈大賽的舞蹈演員!”
他說這些的時候,帶着少年人的意氣風發,帶着單純美好的向往,整個人都那麽剔透,那麽自信。
司危樓心跳驟然加速,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一樣,這麽肯定自己的心意。
他喜歡司游,渴望司游。
司游從搖椅上起身,轉頭看向司危樓,笑道:“你去做天上的星星,我做舞臺上的星星。”
這麽美好的話,是從司游嘴裏說出來的。
司危樓握着玻璃杯的手,用力到關節都在發顫。
他站起身,将杯子輕輕放到桌上。他向前走了兩步,幾乎快和司游碰上了。
司游怔住,他擡眼看着司危樓,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司游,我能抱你嗎?”
司危樓的聲音很輕,像是一不小心就會被風吹散。
司游眨了眨眼,很懵。
下一刻,他就被一個陌生的懷抱擁住了,對方的手臂很長,肩很寬,能完完整整地将他包裹在懷裏。
“司游。”司危樓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道:“你一定可以成為最亮的那顆星星。”
原來是想跟他說這個啊,司游迷迷糊糊地想。
這個懷抱一觸即離,快到司游都沒來得及回抱住他。
司危樓退回到一步之外,垂眼看着司游。
司游怔了怔,随後笑得自信又張揚:“我當然可以。”
說完,他話音一轉,道:“不過你得好好加油了。”
“你之前為什麽兼職我知道,但現在你不需要再為那些身外之物發愁,所以就安安心心學你的習就行了。”
司危樓點頭:“嗯。”
司游仰頭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怎麽了?”司危樓也跟着笑。
司游便道:“想想你剛來的時候,我還總找你茬呢。不過現在不了,我覺得你這朋友不錯,能處。”
司危樓一僵,道:“朋友?”
“嗯。”司游擡了擡下巴,道:“你不是想和我做朋友嗎?我接受了。”
司危樓:“......”
老天有眼,他從來沒想和司游做過什麽朋友。
最開始只是好奇和探究多一點,後來越來越感興趣,現在......
他真的,從來沒想過和司游當朋友!
不過司游能這麽想,也算是個好消息吧?
兩人聊了半個晚上,到快十二點鐘時,他們才下樓回房間。
“晚安。”司游和司危樓擺了下手,随後拉開屋門。
司危樓在他身後站住,沉默了下,才道:“司游。”
“嗯?”司游轉頭看他。
司危樓筆挺地站在那兒,發簾微微垂着,遮住了一點眉眼。
“司游,我想......”
司危樓頓住,雙拳緩緩握緊了。
司游:“??你想幹什麽?”
今天的司危樓好奇怪啊。
剛才聊的興起,又有環境作用,司游都沒往深處想。
但現在,在走廊這樣一個安靜又封閉的環境裏,柔黃的燈光營造出暧昧感,司游就忽然察覺到了一點變化。
他和司危樓之間的氛圍,怎麽好像有一點點詭異?
司危樓松開拳,笑了:“沒事,晚安。”
說完,他倒是先進屋去了。
司游一頭霧水,轉身進了屋。
屋門不輕不重地響了一聲,司游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是剛才在樓頂時司危樓和他說的話,他說“我能抱你嗎?”
司游:“......”
靠!
他忽然想起來,剛才他都沒說可以,司危樓就抱了!
那既然要抱就直接抱嘛,還裝模作樣地問一句做什麽?
“不對,不是這回事兒啊!”司游痛苦面具。
他為什麽忽然要糾結這個?
他蹙眉想了下,忽然福至心靈,剛才司危樓沒說完的話,不會還是這句話吧?
司危樓不會還想抱他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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