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這氣氛他又暧昧又直!

撫城并不是旅游城市, 所以十一假期并不算很熱鬧。

司游和司危樓坐着高鐵,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地方。

他們兩人輕裝簡行,每人只帶了一個手機。

司危樓多帶了一個很大的墊子, 足夠坐下兩個人的那種。

司游心裏疑惑, 但司危樓沒告訴他帶墊子幹什麽, 只說到地方就知道了。

“咱們怎麽過去呀?”司游轉頭問司危樓。

“坐地鐵。”

“好。”

他們兩人跟着人群往車站外走, 人擠人。

司危樓擡手拽了下司游,讓他走在了自己和牆中間,以免被其他人碰到。

“咱們直接空手去是不是不太好呀?”司游道:“要不給小朋友們買點吃的玩的,再給小貓買點小零食吧。”

司危樓側頭看他, 笑道:“不用那麽麻煩,我每個月都會往院裏彙錢。”

司游驚訝道:“是嗎?我聽說爸媽也給你在的那家孤兒院捐了好多。”

“也不只是這家,爸媽這些年一直熱心公益,說不準就是想着你可能會在其中哪一間院裏, 希望能給你點好的生活呢。”

司危樓沉默了下,随後笑道:“是嗎?”

“對啊。”司游側頭看他,道:“你是不是在怪他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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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危樓和他對視,眼裏含着笑,問道:“怎麽這麽說?”

“就是感覺呗。”

司危樓頓了下, 沒再說話。

司游抿唇,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咱們先去市裏吧, 買點東西再過去。”

“好。”

司危樓對這座城市很熟悉, 很快就帶着司游到了市裏。

兩人直奔商場, 買了四五百塊的零食, 之後又買了一堆故事書和小玩具, 最後又去寵物店打包了三十個貓罐頭還有幾大包貓條之類的。

“貓零食要買這麽多嗎!”司游震驚。

司危樓笑道:“你到了就知道了。”

司游生氣:“又是這句話!”

司危樓就笑, 司游兇巴巴地朝他瞪了一眼,轉身開路。司危樓閑庭信步般跟着,心情很好。

兩人提着幾大包的東西,打車到了三環以外的一條街。

這條街很安靜,都是一些特色的小店,司游粗略看過去,看到了很多手工坊和花店之類的。

轉過兩個彎之後,一間半個一中那麽大的孤兒院映入眼簾。

院牆和樓牆都被刷成了粉色、綠色和黃色等,全都是溫馨又鮮亮的顏色。

大門是鐵質的,包着白色和藍色的漆,門左邊的牆上挂着一個牌匾,寫着【幸福福利院】五個大字,右邊的門牆上全是金燦燦的獎狀牌匾。

上面全是市級或者省級的優秀福利院稱號。

此時正對着大門的小操場上,很多不同年紀的小朋友全都站着,他們穿着粉色和藍色的統一院服,最前面有兩位女老師在領大家做操,廣播裏是活潑的兒歌。

還有好多小朋友圍在操場邊,有些孩子坐着輪椅,有些拄着拐,還有好幾個明顯是眼睛看不見的。

有些小孩看到了司游和司危樓,連操也不做了,全都朝着大門這邊跑過來。

他們扒着大門的框,眼巴巴地看着司游他們,也不說話,只是看着他們,眼神渴望。

這樣的眼神,司危樓太熟悉了。

“他們以為咱們是來領養的。”司危樓對司游解釋道。

司游一怔,眼眶頓時有點酸。

他嘆了口氣,自從成了淚失禁體質,他感覺自己比之前還更感性了。

兩位領操的老師看到他們後,急忙過來給他們開了門。

短發的女老師笑道:“兩位同學是來看小朋友的嗎?”

像她們一樣的老師,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人是想來領養的,哪些人是單純來看望孩子的,當然,也有很多人是帶着攝像機之類的來作秀的。

不過無論是哪樣的,他們都一樣歡迎,因為他們的到來,意味着院裏孩子們的生活條件會有改善。

而像司游和司危樓這樣自己都是半大孩子的,他們見過的還真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倆一定是帶着善意來的。

司危樓小學畢業就離開了這裏,将床位讓給更需要的孩子,所以這兩位老師一時間沒認出司危樓曾是他們院裏的孩子。

司危樓和司游也沒打算說,只說自己是來給孩子們送吃的和玩具的。

老師認出了司游,但她不怎麽混網,所以只依稀覺得司危樓有點眼熟。

因為知道司游是公衆人物,所以她們也就是檢查了一下帶來的東西,随後就放他們進去了。

“兩位可以随便看看,後院有小花園,孩子們做完操都會去那裏玩兒。”

“好,您忙,我們自己看看。”司游沖她笑了笑。

司危樓帶着司游朝後院的小花園走,好多小朋友就圍着他們跑,只有少數同學留下來和老師把剩下的操做完了。

“小心小心。”司游緊張地看着孩子們,揚聲道:“慢點跑,別撞到了!”

孩子們嘿嘿笑個不停,嘴甜的都不停地叫着他們“帥哥哥”,眼睛落在他們倆手裏的袋子上。

司危樓手裏提着的東西基本都是重一些的玩具,但他卻還能分出心來關注司游,時不時提醒他小心腳下。

後花園其實只有兩處花壇,地上鋪着嶄新的草皮,還有很多跷跷板和滑梯之類的玩具,這些玩具有些看着老舊,有些看着很新。

兩人走到一處空間很大的空地上,随後準備席地而坐。

司危樓從袋子裏拿出一個長長的墊子鋪下來,這才拉着司游坐下。

他無所謂,穿的黑褲子黑衛衣,但司游穿的是淺色牛仔褲和白衛衣,不小心就會上色。

“我就說你幹嘛要拿個墊子呢。”司游笑道。

司危樓笑道:“不瞪我了?”

司游哼笑一聲,沒理他。

而是把手邊的袋子打開,揚聲道:“小朋友們來分吃的啦~”

周圍的孩子們都湊過來,但他們沒有一個上手的,全都或坐或蹲地看着司游。

司游怔了下,把袋子往前推了推,道:“裏面都是吃的,大家随便拿。”

孩子們面面相觑,沒有誰先動。

司危樓從袋子裏拿了一個變形金剛的玩具出來,道:“誰能背出李白的三首詩,這個玩具就給誰。”

“我會!”“我會!”

孩子們全都踴躍起來,有一個剃着寸頭的小男孩,第一個跑到司危樓面前,張口就開始背。

他背的時候,其他孩子就聽着,沒有任何人打斷。

司游驚訝地看着他們。

背完之後,那個孩子看了看司危樓手裏的變形金剛,又看了看袋子裏的其他東西。

司危樓勾了下唇,道:“可以随便選。”

“那我想要這個!”

小男孩立刻蹲下來,用小小的手,從袋子裏扒拉出了一個《小王子》的故事書。

他拿着那本書,眼睛亮亮地問司危樓,道:“帥哥哥,這個可以給我嗎?”

“可以。”司危樓點頭。

小男孩立刻歡天喜地,抱着書就往前院跑,邊跑邊喊着另一個小孩的名字,好像是“伊伊”?

司游驚訝道:“這裏的孩子好有禮貌啊?”

而且好像沒有人會不勞而獲。

司危樓笑道:“這是院長的規矩,想要什麽,就靠自己的本事去争。”

他注視着司游,輕聲道:“這是她教給我們最有用的道理之一。”

司游點頭,雖然殘酷,但确實是很有用的道理。

對這些孩子們更是,因為沒有人會無條件為他們兜底,所以他們要強大起來。

司危樓,也是這麽過來的吧......

“小班長在哪裏啊?”司危樓忽然對小朋友們道。

有四個小孩子站了出來,分別是四個班的班長。

司危樓耐心道:“你們可以把這些東西好好分下去的,對嗎?”

“對!”小班長們全都舉起右手,他們右手臂的院服上,都帶着三道杠的标志,那是小班長的标。

司游看得驚奇,他好奇地跟着那四個小朋友看,然後就發現他們會像剛才司危樓那樣,讓其他小朋友們主動背東西或者回答問題,答對了就可以從袋子裏挑一件禮物。

司危樓側頭看着司游,臉上挂着輕松惬意的笑。

回到這裏之後,他本以為自己會有種回家的感覺,但事實上,他覺得這裏有點陌生。

而這裏唯一給他熟悉和舒服感的,是司游。

“這裏的條件不錯嘛。”

司游摸了摸手下的草坪,又看向不遠處那些可可愛愛的滑梯之類的玩具。

司危樓笑道:“我在的時候,這裏還沒有草坪,只有水泥地。”

他帶墊子,也是因為水泥地灰比較多。

他朝那些滑梯擡了擡下巴,道:“那些看着很新的玩具,之前也沒有。”

司游轉頭看他,道:“那你那時候過的好嗎?”

“還行吧。”司危樓笑道:“我被領養過三次。”

他話說的輕松,話的內容似乎也是好事。

但司游率先想到的,卻是司危樓被領養了三次,那就證明他又被送回來三次!

或者更難聽點,他被抛棄了三次,算上最初丢失的那次,他小學畢業之前,就已經被足足丢下過四次......

身邊人忽然靜下來,司危樓便轉頭去看,下一秒卻猛地一怔。

他喉結滾動,随後慢慢擡手,食指在司游臉上輕輕蹭了下。

溫熱的淚漬,在沾到手後立刻被秋風吹涼。

可司危樓的心卻是滾燙的,司游在為了他哭嗎?

是因為什麽呢?是在為他的遭遇悲傷嗎?

司游看着他,眼淚再次滾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這麽感性了,但他一想到司危樓會露出和這些孩子一樣渴盼的神情,滿心歡喜的被領養之後又被送回來的畫面,他就胸口發悶。

司游沒有其他想法,只是想安慰他。

于是,他便傾身過去,抱住了司危樓。

司危樓的身上是僵的,但他仍回抱住了司游。

司危樓沉默了很久。

無論司游是什麽想法,無論司游身邊有多少人,司危樓都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就不可能再放開司游了。

司游吸了吸鼻子,然後就聽到司危樓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知道我為什麽被送回來嗎?”

“為什麽?”

“因為我性子太冷,不搭理他們。”

司游:“......”

他木着臉退出司危樓的懷抱,眼淚還在流,但他卻不太難過了。

他不認命地繼續問道:“那你怎麽會被領養的?”

确定不是像這些孩子們那樣眼巴巴地看着大人嗎?

司危樓拿出濕巾遞給他,淡聲道:“因為我從小長得好看。”

司游:“......再見!”

他說完就準備起身,卻被司危樓拉着手腕制止了。

司危樓笑道:“逗你開心的。”

司游轉頭瞪他,兇道:“不好笑!”

但不得不說,司危樓這麽一打斷,司游就沒再沉浸于那股心疼的情緒中了。

司危樓站起身,随後朝他伸手。

司游也伸出手,借着他的力站起身。

司游的手有點涼,司危樓的手卻是熱的。

一涼一熱,一觸即離,但屬于對方的溫度卻已經沾染在了手心。

後院很大,司危樓帶着司游拐了個彎,一個用簡單的籬笆圍起來的小空間出現在眼前。

而這小空間裏,有一個巨大的貓爬架,還有好多貓窩。

而一個個膘肥體胖,溜光水滑的貓正窩在其中睡大覺。

“嚯!”司游雙眼放光,立刻沖過去:“媽呀,這一個個的還是貓嗎,是豬吧!”

有幾只貓懶懶地掀起眼皮看他,随後又沒什麽興趣地閉上眼。

這是一個沒有見識的人類。

司危樓站到他身邊,在那些懶洋洋曬太陽的貓裏找了找,最後在貓窩最上面的一個大窩裏,看到了一只黃白相間,臉蛋圓圓的大橘。

“丢丢。”司危樓揚聲叫了一下。

那只大橘立刻豎起腦袋,它眯着眼朝司危樓看過來。

雖然看着,卻沒有靠過來,像是有點陌生。

司游也朝丢丢看過去,然後,他對司危樓道:“你這麽久沒來看它,它是不是不記得你了?”

“嗯。”司危樓笑道:“我之前在這裏上學的時候,有時候晚上會跳牆進來看它。”

因為是院裏出去的孩子,所以一般只要和院長微信說一聲,就能随時來院裏。

司危樓之前就總來,但他這一連兩個月沒來,丢丢應該對他沒多少印象了。

“喵~”丢丢細細地喵了一聲,随後從貓窩裏起身,輕盈地跳了幾下,就從高高的貓窩裏跳下來了。

它晃着圓圓的身子,邁着嬌氣的小步伐,朝司游和司危樓走了過來。

司游眼睛一亮,立刻蹲下身,道:“看來它沒忘了你!”

司危樓笑道:“還算有點良心。”

他彎下腰,伸手摸了摸丢丢的腦袋。

丢丢細細地叫了兩聲,拿頭蹭他的手心。

司游看得眼饞,也伸手去摸。好在丢丢性子溫和,也不怕人,司游要摸它也配合着打滾,将軟乎乎的肚皮露出來。

司危樓輕笑了聲,随後捏了下司游的後頸,道:“我去把貓零食拿過來。”

“好。”司游縮了下脖子,卻連頭都沒回,一心撲在丢丢身上,眼淚都不流了。

司危樓失笑,轉身去拿零食。

等他拿完回來的時候,司游已經陷入了貓的海洋,那些胖乎乎的四腳獸好多都跳出了圍欄,扭着小步蹭着司游的褲腿。

司游笑得很開心,眼眶和鼻尖雖然紅着,但此刻卻顯得很可愛。

兩人拿着罐頭喂貓。

司危樓給他講道:“這些貓基本都是外面的流浪貓,有時候院長或者老師們看到就會帶回來,”

“它們都打過疫苗,也定期驅蟲和體檢,很健康。”

司游抱着一只沉沉的美短颠了颠,道:“嗯!看出來很健康了。”

司危樓輕笑出聲。

“那丢丢是怎麽來的?”司游問道。

司危樓道:“是我第三次被領養的時候撿的。”

準确點說,是他第三次被送回來的時候撿的。

事不過三,司危樓經過了三次被領養又被送回的過程,心裏其實是有點自暴自棄的。

只是他不會表達,便偷偷出了孤兒院,想随便走到哪兒算哪兒。

但那天正好下過雨,他就在一個垃圾桶邊看到了一窩小貓崽。一共四只,只有丢丢還頑強地活着。

司危樓自己養不活,就抱着小貓跑回來了。

回來後被院長罵了幾句,小貓卻被好好照顧了起來,而且越養越健康。

因為自己總是被人丢棄,所以司危樓就給小貓起了個名叫“丢丢”,寓意着他們倆一樣都是被抛棄的,也是提醒自己,不要再做被人丢棄的事情了。

但這些,司危樓不打算告訴司游。

于是他沒多說,只道:“因為喜歡,所以就從養父母家帶回來了。”

司游點點頭,笑着撓了撓丢丢的下巴,道:“這麽可愛的丢丢,當然要帶回來了呀。”

“對了。”司游轉頭看他:“咱們要把丢丢帶回家嗎?”

司危樓搖頭:“它在這兒有這麽多同伴,去了別的地方不如在這裏。”

司游覺得也是,這裏條件這麽好,還有這麽多貓和小朋友,丢丢在這裏肯定比在他們家更好。

——

清理完身上的貓毛,從孤兒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飯點了。

“咱們去哪兒吃啊?”司游看向司危樓。

來了這裏之後,司游就完全不動腦子,全憑司危樓安排。對他這種不想動腦的懶蛋來說,實在過于幸福了!

司危樓看他:“有沒有什麽很想吃的?”

司游想了想,忽然笑道:“你初中旁邊有沒有什麽好吃的小店啊?正好順便看看你的學校。”

司危樓怔了下,随即擡手揉了揉他的頭,輕嘆道:“你呀。”

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撩人。

想去看看你的學校,這句話和想了解你的過去,幾乎是等同的吧?

司游擡手抓住他的手,氣道:“你不要用撸丢丢的手法撸我!”

司危樓看向自己被司游緊抓着的手,眸色微沉,沒說話。

沒等到司危樓的回應,司游下意識轉頭看他。

随後,他順着司危樓的視線,看到自己正抓着他的手!

司游心一跳,立刻松開手,忍不住咬了下唇。

我靠!

心跳為什麽這麽快?

不就摸了個男人的手嗎?

其實如果司危樓沒停頓這一下,司游也不會反應過來這樣有什麽不好,現在的氣氛也不會這麽古怪。

司危樓很滿意現在這個狀态。

尤其看着司游紅起來的耳根,他就覺得更滿意了。

“走吧,确實有一家川菜很不錯。”司危樓輕聲道。

司游點頭,沒敢看他,也沒再說話。

兩人一直到從出租車上下來,都沒再說過話。

司游抓心撓肺地難受,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剛剛氣氛還行啊,怎麽就忽然這麽別扭了呢?

兩人很快就到了店裏。

這是一家不算小的店面,上下兩層,裝修幹淨。

他們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來。

“我之前每學期會來這裏吃一次。”司危樓輕聲給他講道:“這裏的水煮魚我很喜歡,但一學期也就只能吃那麽一次。”

司游擡眼看他。

他知道為什麽只能吃一次,因為司危樓當時沒錢。

“點菜吧。”司危樓把菜單遞給司游,笑道:“不準點太辣的。”

司游苦下臉:“你平時讓我吃清湯寡水就行了呗,放假了還讓我養胃?我胃又沒毛病!”

“我有。”司危樓淡聲道。

司游:“......你早說。”

就這麽幾句話,兩人間那種暧昧古怪的氛圍就散開了,又變得和諧,且直。

作者有話要說:

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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