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這一夜,陳錦心情很是不錯,睡得極好,這樣的心情在第二日一早聽到暗探來報昨夜葉慕離等人的狼狽時,上升到極點。
愉悅地吃着風華做的豐盛早餐,風華在一邊喂胖球吃着她新做的奶糕,看向陳錦:“宮主,發生什麽好事了嗎?您從昨日開始心情就很好。”
陳錦心滿意足放下筷子:“只要能讓葉慕離膈應的事,都是痛快的事。”
正在這時,管家出現在門口,徘徊幾次,猶豫未進。
陳錦瞥了他一眼:“進來。”
管家猶豫片刻,進門走到陳錦身邊:“宮主……”
“看來,管家離開逍遙宮太久,連逍遙宮人的豪爽之氣都給忘了,有什麽事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管家低着頭:“昨夜狂風暴雨,北苑的草棚…塌了。”
這些陳錦都知道。“塌的時候,蒼穹派的人呢?”
“壓下邊了。”
陳錦忍不住勾唇:“那管家還不趕緊派人幫他們搭草棚,跑來這裏做什麽?”
“他們…沒有住北苑草棚。”
鳳眸眯起:“噢,那他們住哪裏?”
“草棚塌了之後,他們住到…住到北苑西樓裏了。奴才去北苑看了,草棚都塌了,蒼穹派的人爬出來時把草棚給切成了碎片,一片狼藉,的确不能住了。”
陳錦心底舒坦了些,輕哼一聲,鳳眸閃過痛快,起身出了院子朝北苑而去,風華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偷笑出聲。北苑草棚,那不是當年建宮時,工人臨時搭建的嗎,宮主竟然讓葉掌門他們住那裏?!
陳錦來到北苑,果然見幾處樓裏人影晃晃,她看了看,徑直走進中間的小樓。此處別院,每座小樓都是精心建造,即便是偏遠的北苑,也是十分精致,而這棟樓,正是北苑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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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錦進門,各種擺件奢華不失莊重,連夜雨後,天朗氣清,微風吹得珠簾輕晃,發出清脆的聲音,很是好聽。
陳錦還未進屋,便傳來女子清脆婉轉的聲音。
“葉掌門,來嘗嘗這個,奴婢親手做的荷葉羹,完全保留了荷葉的清香,清潤爽口。”
“葉掌門,這是奴婢做的金絲繞月,用精肉和南瓜精制而成,香而不膩。”
陳錦鳳眸微挑,慢慢走到門邊,屋中,兩個絕色婢女一左一右站在葉慕離身邊,幾乎靠在他身上,正搶着為他布菜,葉慕離面無表情,清眸微垂,微微靠後避開兩人的靠近。葉慕離的臉自不用說,兩婢女一身白衣,更顯清麗無雙,男俊女俏,倒是一幅難得的唯美畫卷。
陳錦抱手靠在門上,冷嗤一聲:“葉掌門真是豔福不淺啊,這可是連本宮主都沒有的待遇。”
此話一出,三人同時擡頭看她,葉慕離清眸微亮,兩個婢女面露驚慌,又很快鎮定下來:“參見宮主,管家吩咐奴婢伺候葉掌門用膳。”
陳錦擺手:“別停下來,你們繼續,好好伺候葉掌門,可別因為本宮主壞了三位的興致。”
兩位婢女交換了一個略微得意的眼神,正欲繼續布菜,跟在陳錦身後的管家恰好走到門口,看到這一幕吓得一個趔趄險些撲到地上。昨日宮主和葉掌門的互動他可是明明白白看在眼裏,兩人之間絕非一般。當即十分悔恨,只想着丫鬟容貌好看着舒坦,哪成想關鍵時刻竟如此無腦。
當即喝道:“還不快退下!”
兩個丫鬟看到管家,面露驚慌,急忙後退兩步,管家平日待她們極好,可若真的惹他生氣,後果極為可怕的。
陳錦瞥了管家一眼:“退什麽,繼續!”
兩個婢女更是害怕,直接跪在地上:“宮主饒命,宮主饒命。”
陳錦把玩着胸前的一縷長發,幽幽說道:“本宮主莫非是殺人如麻的惡人,你們又沒犯什麽錯,本宮主為何要殺你們?”
兩個婢女抖得更甚,葉慕離看着兩人,清眸微冷:“下去吧。”兩人如蒙大赦,趕緊跟着管家退了出去。
陳錦翻了個白眼:“葉掌門可怪本宮主擾了你的好事?”
葉慕離臉上浮起笑意:“我還以為,這兩人是你安排的。”
“如果是我,怎麽可能只來兩個,自然是要十個八個讓葉掌門好好挑選才是。”說着,抱着手走到桌邊,看着桌上幾樣精致的菜肴,“啧啧啧,人美手又巧,葉掌門可有看上哪個?本宮主做主就送與葉掌門了。”
“我怎麽聞到了一股酸味。”
陳錦輕嗤一聲:“這份糖醋蓮藕可不就是酸的。”
葉慕離輕笑,擡手拉住她,陳錦不妨,被他拉着坐在了身邊。
“你幹什麽?”
“可吃了?”
掙開他的手,陳錦兩手撐着下巴:“本宮主雖然沒有葉掌門這麽好的豔福,但好在自家還有個賢惠的劍侍。”
“陪我再吃一些。”
陳錦撇嘴:“可惜只有一雙筷子。”
葉慕離倒是不介意兩人用一雙,只怕說出來,某人又得冒火。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回來,手上拿着一副碗筷,笑看着她:“現在可以吃了。”
陳錦翻了個白眼,拿起筷子夾了桌上唯一一樣有辣椒的菜,嘗了嘗,嫌棄道:“比風華做的差遠了。”卻又夾了第二次。
葉慕離莞爾,慢條斯理地用膳,今日的飯菜,他卻覺得甚是美味呢。
旁邊院子,冥晝四人呆呆地看着桌上剩下的三副碗筷,再看彼此的眼中帶着殺氣,三人同時撲向了桌子。
飯後,葉慕離端了方才婢女送來的茶,拉着陳錦坐在院中的石桌邊。
陳錦掙開他的手,端起茶啜了一口,才想起來此行的目的,茶杯碰的一聲放在了桌上,哼道:“葉慕離,說好的住北苑草棚,怎麽跑這裏來了?”
葉慕離不慌不忙地為她斟滿:“管家不記得還有空屋,方才經過此處發現還空着,就過來了。宮主千萬別怪管家,年歲大了,不記事。”絲毫沒埋怨草棚坍塌的事情。
陳錦瞪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悶頭将茶喝了。葉慕離微笑,慢條斯理地喝着茶,上下打量着她:“準備出去?”
“你怎麽知道?”
“你的這身衣衫,都是出行時才穿的。”
鳳眸一愣,低頭瞅了瞅自己的衣服,她平日都穿赤紅色,遠遠看上去并沒多大差別,只是這一身相對簡單方便行動而已,她自己都沒注意,他竟然知道。
“葉慕離,你堂堂一個掌門,腦子裏一天都在想些什麽。”
無聲輕笑,上了心,自然是什麽都看在眼裏放在心裏。
陳錦白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走。
“你想去哪裏?”
“不關你的事。”
“是去玉南山莊吧。”
肯定的語氣讓陳錦停了步,側頭看他。葉慕離起身,走到她身邊,低頭看着她:“此處,距離玉南山莊僅半日的路程。你雖然藝高不懼,卻需為你灰道無數勢力考慮,所以,你一定會提早派人前去打探。但是,既然到了這裏,不親自去看看,又豈會放心。”
自己的心思被人完全猜中,那人還是他,陳錦心緒有片刻複雜,看了他一眼,也沒多言,飛身而起,出了別院。葉慕離見狀,抿唇一笑,運起輕功跟在她身後。
陳錦側頭:“你做什麽?”
葉慕離沒有回頭:“你有灰道要守護,我也得為正道負責,既然如此,為何不同去。”
陳錦瞪着他,良久,鼻子輕輕皺了一下,終究沒有拒絕,內力一提,閃電般朝前飛去。葉慕離見狀,微微一笑,飛到她前面。
兩人你追我敢,又都是絕頂的高手,四個時辰的路僅兩個時辰便到了玉南山莊附近。兩人站在對面的山頂,看着前方占了整片山脈的山莊,屋舍錯落有致,一眼望不到頭。
兩人眼底幾分凝重,他們沒有想到,玉南山莊竟有如此規模,比逍遙宮也不遑多讓。此處地形複雜,易守難攻,方圓百裏無人煙,到底是何人又在何時在此地建了這麽大的莊園,如此大的手筆,絕非等閑勢力可為。
許久,葉慕離先回神,看着陳錦絕美的側顏,神色一暖,大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回走。
陳錦掙了掙發覺他握得更緊:“去哪裏?”
葉慕離見她沒有生氣,很是愉悅:“總不能青天白日大搖大擺地進去,做壞事自然要等到晚上。或者,你可以去告訴沈钰,你其實對他也有意,恰好當了玉南山莊的莊主夫人,那我們也不用如此忐忑了。”
陳錦側頭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樣子,嗤了一聲:“嗯,若真有危險,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到時候,葉掌門還自求多福了。”剛說完,便覺得手上一痛,竟是他突然用了大力。
用力拍了一下他:“葉慕離,你做什麽啊?”
“有的話是不能亂說的。”
陳錦咬牙:“你能說,我怎麽就不能說了!”
葉慕離回頭對她笑了笑,沒有說話,直接拉着她飛了起來,朝遠處而去。
兩人退了十裏,葉慕離看了看四周,停在了一處空曠之處,在地上鋪了蓬松的甘草,又摘了幾片巨大的樹葉鋪上面,讓陳錦坐着休息,自己一個人進了森林。沒多久,就提了一只已經清理幹淨的肥美山雞和幾節竹子回來,找了些柴,生了火,将一些長得很是難看的山菇塞在山雞裏,架在了火上,動作一氣呵成,十分熟練的樣子。
陳錦右手撐在腿上看着他,突然想起了蒼穹山上,他在樹林裏悄悄給她做吃食的事情。
“葉慕離,你是不是為很多人做過這樣的事情?”
葉慕離輕松将木有震斷,加了柴火:“記憶裏,我應該不會這些才對。不記得怎麽會的,也不記得為誰做過。”說完,擡起清眸笑看着她,“或許,宮主可以為我解惑。”
鳳眸對上清眸,片刻後,陳錦倒了下去,将手枕在身後,舒服地挪了挪看着天上的流雲:“葉掌門,我們即便不算敵人也是對手,你的事情,問本宮主是不是不太合适。”
看着她閑适享受的樣子,葉慕離輕笑出聲,也沒再追問。他現在越加确定曾經她對于自己一定很重要,否則,又怎會只是看着她,便覺得愉悅。
不多久,便傳來濃烈的肉香伴着清新的菇香,陳錦坐起身,直直看着火上的肉。
“餓了?”
“嗯。”
見她回答得無比自然,葉慕離眼中的笑意更甚:“這個得慢慢烤,還有許久才能吃,再忍一忍。”
可惜地嘆了口氣,又無力倒了下去:“我知道。”谷裏的時候,他也為她做過,每次都要花不少的時辰才行。
葉慕離見狀,想了想:“你看着火,別熄了,也別讓火太大。”說完,不待陳錦說話,便一個閃身便消失了。
陳錦坐起來,瞅了瞅葉慕離消失方向,熟練地轉動着樹枝,看葉慕離做多了,她多少也是會些的。
大約一刻鐘的功夫,葉慕離回來了,見火正好,肉也沒有烤焦,意外地挑了挑眉。将手中布襟遞給陳錦,替了她的位置。
陳錦打開布襟,裏面金黃的果子附着水珠,顯然已經洗過,眼睛一亮又很快皺起了臉。當初谷裏她找的果子跟這個差不多,那可怕的酸味讓她即便到現在,也記憶猶新。
“吃吧,沒毒。”
陳錦直接拿了一顆飛快地塞進葉慕離口中,葉慕離一愣,唇上似殘留着她指尖的溫度,許久,才将果子嚼了咽下。陳錦嘴角微勾,挑了一顆好看的輕輕嘗了一口,清甜的味道瞬間溢滿了口中。鳳眸滿意地眯起,又接連吃了幾個,将剩下的遞給了葉慕離。
葉慕離:“都吃了吧,我還好。”
“你找的,為嘛要我一個人吃,本宮主還沒霸道至如此地步。”
“本來就是給你找的。”
“本宮主沒讓你找。”
葉慕離轉過頭來,看着她臉上的堅持,他發現,她的每一點都讓他欣賞又歡喜。這樣的人,遠看着冷,一旦相處了,哪有人會不喜歡的。
他又是如何喜歡上他的呢?
沒再拒絕,接過果子,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陳錦拍了拍他,替了他的位置。
葉慕離看着她醇熟的動作有些意外:“你也會這個?”陳錦沒有回答。
待雞肉熟了,兩人一人一半,将整只雞消滅掉,陳錦沒有拒絕葉慕離讓給她的雞翅。随後,葉慕離又用竹節煮了水,兩人吃飽喝足,躺在樹葉上休息。陽光透過葉間點點照射下來,只剩下柔柔的熱意,沒多久,陳錦便打了哈欠,眼睛一耷一耷睡了過去。葉慕離看着她毫無防備的睡顏,不知在想什麽。
陳錦是被搖醒的,鳳眸睜開,帶着寒意,還沒來得及爆發,就聽見葉慕離的輕笑聲:“起來,我們該出發了。”他知道她睡覺一向比天還大,要是未等她睡足便吵醒她,少不得一頓揍。
鳳眸很快清醒,看了看已經黑下來的天色,面色不變,站起身舒服地伸展了手腳:“走吧。”直接飛身走了。
葉慕離莞爾,跟上了她。
半個時辰後,兩人無聲落在玉南山莊一間偏僻的屋頂。
陳錦仔細觀察四周,回頭正想說什麽,忽然變了臉色嫌棄道:“葉掌門,你這一身淡色衣衫大晚上會不會太紮眼了,平日對我那麽腹黑,做壞事倒是光明正大了。”
葉慕離笑了笑,當着她的面脫了衣衫,在陳錦驚訝的目光中,将裏面的衣衫穿到了外面,竟然是墨色的。這是陳錦第一次看葉慕離穿墨色的衣衫,少了幾分無害,多了些許尖銳和剛硬,她不可置信地發現,只是換了衣衫,他似乎更好看了幾分,葉慕離其實更适合這樣的冷色。
将她的神色看在眼中,葉慕離輕聲笑道:“有這麽好看?”
鳳眸眨了眨,陳錦回過神,白了他一眼:“衣冠禽獸!大熱天還穿兩件,熱死你。”她算是明白了,他早就有此打算,還做了準備。
葉慕離笑了笑,往另一處飛去,陳錦看着他的背影,捂了捂臉,跟了過去。
從遠處便已知道,玉南山莊占地極廣,屋舍極多,近看發現,這些屋子建造得都十分精致,錯綜複雜,像是有特別的順序。兩人都是見識不凡之人,若有所思。
兩人在山莊裏走了許久,此時已經入夜,山莊裏的人卻反而活躍了起來,有人挑水,有人搬動石頭,甚至還有人開始在院中種花,整理花圃。異樣的情形,兩人都看得十分仔細。待種花的人離開,陳錦出現在方才那人所站之處。正想彎腰,就被人拉着手腕,擁在了懷中。
陳錦回頭瞪着葉慕離,卻見他只是笑笑,擁着她退了兩步,對着地上的花問道:“知道這是什麽嗎?”
陳錦一聽,便知道事情定不簡單,仔細看着地上的花,怎麽看,都與路邊的花一般無二,逍遙宮裏都沒這樣普通的。可就因為普通,反而不正常。這個山莊,他們幾乎已經走了一遍,從規模、房舍、假山這些來看,無不是大手筆的存在。雖然比不得逍遙宮,卻也相差不遠。要建造這樣的山莊,需要的財力是無法估量的,那這樣的花就顯得十分的不協調。
陳錦凝眉看着地上的花,聽葉慕離在她耳邊道:“你不認識很正常,這世間認識這個的人,屈指可數。記得我院中的花嗎?”
“記得,你說是藥王給的。”
葉慕離眼底閃過暗沉:“藥王的院中便種着這兩種花,他舍得給我那個花,卻不願給我一朵這個。”
陳錦疑惑:“為何?”
“因為,這個花,是傳說中才有的至毒之物:邪姝,僅需一片花瓣,便能毒死一個城的人。藥王也是從一本殘破的典籍中得知,得到此花更是意外難得。”而這院中,這種花竟有一大片。
“這花與普通的花并無差別,你怎能确定是邪姝?”
“邪姝,花如迎春,莖葉如蘭,唯有根須與衆不同。”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刨開泥土,陳錦鳳眸微睜,那根,竟然是發光的。
葉慕離聲音多了幾分凝重:“邪姝培育十分艱難,藥王養了十幾年,也只成了數朵。觀方才那人,動作娴熟,顯然玉南山莊是知道此花的培育之法的。除此之外,這院中還有好幾種草都是十分罕見的毒草,極少人識得。”
兩人眼中都十分凝重,僅僅只是一個花園便是如此,那整個山莊又會何等的可怕。這玉南山莊究竟是何來歷,竟有如此驚人的傳承。
之後,葉慕離沒再放開陳錦,拉着她再看了看別處,又仔細觀察了那些忙碌的人手中的東西,不再逗留,飛身而去。
精致的屋中,圍繞着淡淡的異香,窗前的矮榻上,沈钰一手撐着頭看着手中的羊皮古籍,墨發傾瀉而下,鬓邊掉了一縷,任由一只螞蟻大小的黑色甲蟲玩耍般爬上爬下。
突然,那黑蟲停了下來,前面兩只觸角劇烈地顫動,飛快地爬了下來,朝門口而去。沈钰擡眸,笑道:“除了吃和玩,竟然還有東西能吸引你。”
那黑蟲回身看着他,十分着急地在原地轉了兩個圈。沈钰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不知想到什麽,黑眸閃過亮光,起身往外走去。
剛出了院子,就見沈梨站在外面,握着手上的镯子,眼中了然:“看來,果然是他來了。”
“嗯,已經走了。”
沈钰嘆氣:“果然,再嚴密的防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是無用的。”
看着沈梨臉上的落寞,沈钰微微搖頭,說道:“有消息傳來,蒼穹派與逍遙宮一同住在逍遙宮的行宮之中。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以她的脾性,一定會生氣,不可能輕易原諒他,卻只是跑到蒼穹山任屬下玩鬧幾場,還同意他住在一處。”
“她是個厲害的女人,又豈是輕易能讓人明白的。”
沈钰感慨:“果然女人心海底針。只是不知,她有沒有一起來。”
沈梨:“或許,她看見玉南山莊,便後悔拒絕你了。”
沈钰笑了:“那樣,倒好了。”只是那樣,便不是他喜歡的她了。
真是,可惜啊。
山林中,陳錦正飛着,便感覺身旁之人忽然向她靠近,來不及反應,便被他一個轉身抱在了懷中,停在一顆巨木之巅,頭頂,便是清朗的星月。
鳳眸一眯:“葉慕離,你幾番輕薄我沒跟你計較,上瘾了是不是!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理由,不然我不保證你的手還能完好地留在你的胳膊上。”
葉慕離也不着急,笑了笑,道:“白日趕了那麽遠的路,現在夜深了,只是想讓你好好休息,剩下的路我來便成。”
陳錦就着月光看着他臉上溫和的笑意,怒意稍稍退去,如山谷中,如蒼穹山上,如逍遙宮裏的那一個月一樣的笑容,心中剛硬的壁壘忽然裂開了一絲裂縫,滲進一絲暖意。
她擡頭看了看天上月初的新月,伴着點點星光,美得不可思議,心中微嘆,找了個粗壯的樹枝坐了下來,終于輕聲問出了那個問題。
“葉慕離,五月底你回山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葉慕離先是一怔,随即清眸中閃爍出奇異的光,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包含了太多的深意。
說明,她知道那個時候他在回山的路上,知道他發生了一些事情,也知道他失憶了。
說明,冥晝說的話都是真的。
她能問出來,說明,此刻,她願意聽他說。
葉慕離擡手撫着微微跳動的心,坐到了她身邊,學她一樣,将腳放下來回輕蕩,看着天上的星月。
“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醒來的時候,是在蒼穹山附近一處隐蔽的山洞中,旁邊放着南無。腦中的記憶,只是我在山裏閉關了一段時日。後來,我便回了門裏,弟子們都迎我閉關出來,唯有冥晝四人,非說我去找你了,起初,我是不信的。”
“後來呢?”
“大比之時,當我看到你,就知道事情不尋常。并非只是因為那塊玉,再見你的第一眼,我便發現,心跳得莫名。”
陳錦歪着頭打量着他,她不清楚沈钰是如何對他下手的,又是如何改變了他的記憶,恐怕,與他體內的噬心蟲有關。可既然已經成功了,又為何只是改變了他的記憶?沈钰那人,絕對不會是做無計劃無準備之事,他既然那麽做,定是有更大的目的。
陳錦擡手輕輕放在他胸口,恐怕,還是因為它吧,這次的盛會,也是為了它嗎?
葉慕離何嘗不知道,卻不在意,握住她放在胸前的手,放了下去,直直看着她:“那時,我是從逍遙宮回去,對吧?”
等了許久,卻不見陳錦回答,他也不在意,繼續問道:“你是我的夫人,胖球是我的孩子,對吧?”
像自言自語般:“若我一直想不起來,以你的脾氣,定然是不可能一直等我的,那我自然是夫人和孩子都沒了,那沈钰,果然是對你有目的的。若我想起來,你卻已經死心,我可還有辦法求得你?若我……”若他死了,那她真能死心,也是好的。
“等你想起來,再說吧。”
這樣的回答,便是全然的承認,葉慕離臉上浮起笑意,清眸前所未有的明亮:“我一定會想起來的。”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既然對方已經擺好了十五之邀,他又何懼。